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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陸衍的手機一直在震動。

    他卻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目光一瞬都沒有離開過言喻。

    言喻也回視著他,她琥珀色的瞳仁裏,清晰地出現了他深邃的眼眸。

    兩人誰都沒有管叫囂了許久的手機,知道陸衍搬到了她的隔壁,她的心裏忽然有了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有時候她很討厭自己的律師思維,有時候又不得不感謝她的律師思維。

    這三年以來,在很多事情的選擇上,她第一時間考慮的都會是最優利益,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和陸衍複合,但也清楚地知道,她想要陪在陸疏木的身邊。

    可她一個人的力量太過渺小,她無法和程家、陸家相抗衡。

    言喻睫毛輕輕地翕動,她胸口輕輕起伏,但她可以,跟陸衍相抗衡。

    隻是陸衍一個人。

    不是陸家的少爺,不是陸氏集團的陸總,不是程家的家主,也不是程氏集團的總負責人。

    就隻是陸衍,她的前夫,她孩子的爸爸。

    也是她曾經……隱隱約約動過心,也被傷過心的人。

    言喻動了動唇,眸光流轉,她問:“陸衍,你的意思是,你願意讓陸疏木認我做媽媽,也願意讓我跟陸疏木、小星星一起生活,是麽?”

    或許是因為兩人離得太近,陸衍淩厲的五官弧度,都顯得難得柔和了幾分,他眸色仍舊染著冰涼,沒有吭聲。

    言喻繼續道:“這一切的前提是,你想要我陪在你的身邊?”

    陸衍聞言,深不見底的黑眸更是深邃,如同無形的漩渦,妄圖將所有的逆反都吸入了眼睛裏。

    言喻心髒收縮了下,那雙漂亮幹淨似是琉璃的眼眸裏淺淺地浮現了一點點涼:“你是想要我以什麽樣的身份陪在你身邊?”

    她視線淩厲,直直地逼迫著陸衍,不給他思考的時間一般,“是你的前妻,你的女友,你的太太……”她微微勾了勾唇角,她的唇形向來漂亮,色澤粉潤,透著讓人一親芳澤的欲望,在此時,比欲望更深的是諷刺,偏偏她的語氣是平淡的,“還是你和時嘉然的小三?”

    陸衍冷硬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情緒,他的眸光比言喻的還要淩厲,他淡聲解釋:“我和時嘉然並不是外界傳言的那種關係。”

    “不是未婚夫妻的關係麽?”言喻比誰看得都清楚,“或許你的確對時嘉然沒什麽感情,但是,無法避免的是,在所有人看來,你和時嘉然就是一對恩愛的未婚夫妻,在外界看來,你們倆甚至還未婚有了一個兒子。”

    說到“兒子”兩個字的時候,言喻的心髒沉了沉,她現在還無法做到對錯過陸疏木三年時間的遺憾,表示淡然,隻要想起來,她的心髒就像是落入深海之中的石頭,一點點地沉下去。

    言喻的長發披散在她的肩頭,因為情緒的起伏,她的眼睛裏有著溫熱的紅:“更何況,陸衍,你確定你自己對時嘉然沒有感情麽?還是,你又犯了男人的劣根病,想左擁右抱?”

    陸衍聽到了她的話,眼眸裏沒有亮光,冷冽越來越濃,攥著她肩膀的手指越發的緊,越發的用力。

    言喻有些疼,眉頭擰了下,又忍了下去,目光直直地望進了陸衍的眼睛深處,聲音輕得不能再輕,:“時間都過去了三年,當年我們離婚的時候,不歡而散,過去了三年,我們還要這樣針鋒相對麽?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不好麽?”

    “不好。”

    陸衍不急不緩地道,他的聲音冰冷又柔軟,冷冽又溫情,他單手撐在了言喻的身旁,稍稍地離了下她的身體。

    在這樣寂靜的房間裏,寂靜得讓一直吵鬧著的手機鈴聲顯得格外刺耳。

    陸衍空出了另一隻手,直接抓住了一旁的手機,長手一揚,刺耳的“砰”一聲,手機重重地砸在了牆壁上,又撞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鈴聲戛然而止,屏幕上裂出了網狀。

    他看著言喻有些蒼白的唇色,聲音也很輕很輕:“三年前,我是想放你走,但現在我後悔了,後悔放你離開,你離開的這些年,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他身在地獄的時候,她怎麽能在人間歡喜。

    他走不出過去,她怎麽能一個人奔赴未來。

    他不會允許,她和秦讓在一起,也不會允許,她帶著小星星嫁給其他人。

    光是想起這樣的畫麵,都讓他覺得心髒超過負荷,即將爆炸。

    如果在他重遇她的時候,她已經結婚了,那麽,他或許會勸自己放棄,但也隻是或許,更何況,她現在根本就是單身狀態,而他還自虐一般地仍舊喜歡她,他們之間又有兩個孩子,有什麽理由可以阻止他重新和她在一起麽?

    陸衍薄唇的弧度很淺,他冷笑了下。

    盡管三年前,他被她當做了替身。

    言喻似乎一點都不意外陸衍的回答,她隻是淡淡地笑了笑,眉眼染著淡薄的譏誚:“那你把我當做你的身邊的什麽呢?見不得光的情人還是插足感情的小三?”

    陸衍有些冰涼的手指撫摸上了她的喉骨,帶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的顫栗。

    他眸色深了深,聲音比手指更涼:“你把自己當做什麽,你就是什麽。”

    這種避重就輕的話,就是成熟男人用來騙剛出社會小姑娘的混賬話,不給對方名分,然後選擇隨便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言喻抿了抿唇,忽略掉胸口的煩悶,閉上了眼睛,她告訴自己,沒有名分才是最好的選擇,反正她現在隻想要讓陸衍同意她和陸疏木在一起,沒有名分,可以避開很多很多的麻煩。

    一切都是個圈,真是可悲。

    她以為自己已經走了很遠,離開過去很久,沒想到,三年過後,她又回到了原地。

    唯一不一樣,又值得慶幸的就是,那個她以為沒有了的孩子還活著,現在還長大了,又聽話又乖巧又讓她心疼。

    是她的陸疏木。

    *

    陸衍剛剛搬進這裏,其實東西都不是很全,中午吃飯的時候,小星星主動邀請他:“陸叔叔,你要不要去我家裏吃飯?”

    陸衍看了下陸疏木,陸疏木正在看書,言喻就坐在了陸疏木的旁邊,目光深深地盯著他。

    陸衍抱起了小星星:“好。”

    小星星笑起來的時候,眼眸都是彎的,她摟住陸衍的脖子,身上的奶香氣,一下就鑽入了陸衍的鼻息裏,讓他的心化成了一灘水。

    言喻一直都把小星星教育得很好,是漂亮的公主,也是善良的田螺姑娘。

    他不後悔當年把小星星的撫養權給言喻,雖然這三年裏,他從沒停止過想她,但是,他知道,三年前,他分身乏術,根本沒時間照顧小星星,言喻引產又格外依賴小星星,如果小星星不跟著她,誰也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會是什麽樣。

    阿姨做的飯格外好吃,今天飯桌上又是四個人,小星星吃飯也吃得格外香。

    她笑眯眯地捧著碗,黑色的大眼睛眨呀眨,她發現了媽媽一直坐在了疏木弟弟的身邊,她忽然間,心裏有了小小的失落。

    小星星扒了一口飯,有些心不在焉地沒去夾菜。

    相比起陸疏木,陸衍更注意的是小星星,他餘光瞥見了小星星的碗裏隻有白花花的米飯,他側過臉,垂眸,低聲問:“怎麽了?”

    小星星搖搖頭,對著陸衍還是露出了笑容。

    陸衍眉心微動,倒是給她夾了菜。

    小星星乖乖地吃掉他夾的菜,陸衍又夾了不少,不自覺地黑眸就盯著她,看著她粉嫩嫩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眼底閃過了笑意。

    小星星也偏過頭,抬眸看著陸衍,小小聲地問:“陸叔叔,你是不是也很喜歡我?”

    陸衍毫不猶豫地點頭。

    小星星的心裏這才鬆了口氣,她覺得平衡了,她的媽媽一直在照顧疏木弟弟,但是疏木弟弟的爸爸也很喜歡她呀。

    小星星又問:“陸叔叔,你會帶我去吃漢堡王嗎?”

    “……你喜歡吃?”

    小星星用力地點頭:“我一口氣可以吃兩個大漢堡。”

    她一興奮,手上就不小心地沾了醬料,她剛想去抽紙巾,陸衍已經拿好了紙巾,修長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垂著眼瞼,一邊細致認真地給她擦幹淨了手指,一邊回答她:“那下次帶你去吃。”

    小星星黑漆漆的瞳孔裏映著陸衍的臉孔,閃亮得宛若落了漫天星空,她有些小害羞,很小很小聲地說:“陸叔叔,你知道嗎?我看到你,會想起我爸爸……”

    陸衍的心髒一跳,右眼皮也是沉沉地跳了下,他嗓子發緊:“什麽?”

    小星星黑眸裏又有了些失落。

    “不過,陸叔叔,我都是亂說的,我不記得我爸爸的樣子了,我媽媽說我隻有七秒鍾記憶的,我現在過得很好,很開心,但是,有時候會覺得爸爸是不是很可憐呀……”

    陸衍的心髒慢慢地收縮成了一團,如同被密密麻麻的針紮著,不見血,但比見血還要疼痛,他嗓音沙啞:“哪裏可憐?”

    小星星的聲音更低落:“因為媽媽就生了我一個寶寶呀,她帶走了我,爸爸就剩下一個人了,而且,我還忘記了爸爸的長相……我對不起爸爸,可是我腦子笨笨的呀……”

    陸衍一瞬間,有著湧上來的衝動,他想現在就要告訴小星星,他就是她的爸爸,但理智阻止了他。

    陸疏木和言喻還沒有攤開講清楚,言喻和陸疏木都還沒準備好改變目前的關係,如果他突然告訴小星星他是她的爸爸,他也要考慮小星星的接受能力。

    總而言之,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邊父女倆在竊竊私語,對麵的言喻也在看著陸疏木,這幾天的她,情緒格外柔軟,也格外敏感,輕易地就會突然碰觸到淚點,鼻尖一酸,忍了又忍,才沒讓眼淚落下。

    她扯出了笑容,深呼吸:“疏木,你喜歡吃麻婆豆腐嗎?”

    陸疏木定定地看了看麻婆豆腐,然後點點頭。

    言喻拿勺子,給他撥了不少,又七七八八地給他挑了許多菜。

    陸疏木的飯吃得格外香,他雖然看似慢條斯理,但是吃飯的速度一點都不慢,就是他不太會用筷子。

    言喻笑了笑,探身過去,溫柔地握住了他的手,包裹住,輕聲道:“你要這樣握著,對,不要握得太近了。”

    陸疏木抿著唇,濃密的睫毛輕輕地扇,他顯然是有些小興奮的,即便麵無表情,微紅的耳朵還是暴露出了他的情緒。

    小星星盯著言喻看,她問:“媽媽,你是不是很喜歡疏木弟弟?”

    她的話音落下,陸疏木和言喻都抬起了頭。

    言喻目光落在了小星星的臉上,小星星是她生的,又是她親手帶大的,言喻一眼就知道,小星星吃醋了。

    她笑了起來,安撫她:“是啊,媽媽喜歡疏木,但是媽媽也一樣喜歡你。”

    小星星是個樂於分享的好孩子,但是她現在有一點點不高興,因為她不喜歡她的媽媽被人分享。

    她吃完飯,跳下了椅子,走到了言喻的麵前,不管說什麽,就是要坐到言喻和陸疏木的中間。

    言喻垂下眼睫毛,笑意更深。

    言喻問:“你吃飽了嗎?”

    小星星點點頭,仰起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在言喻的臉頰上落了個香吻,她說:“吃完了,媽媽,我好愛你啊。”

    言喻明白這是小星星想跟陸疏木爭搶她的表現,她凝思了下,看到陸疏木不爭不搶的樣子,心裏的弦又被一扯。

    言喻哄著小星星道:“寶貝兒,你是不是也想給疏木弟弟夾菜?”

    小星星眨巴著黑漆漆的大眼睛,看起來有些無辜。

    陸疏木聽到言喻的話,他抿著唇,難得開口說話:“姐姐,你願意幫我夾菜嗎?”

    這一聲姐姐,叫得小星星露出了開心又羞澀的笑容,她第一次聽到陸疏木叫她姐姐,她眼睛裏都是閃亮的星辰,坐在椅子上,小手握住了勺子,伸長了,小大人樣子地問陸疏木:“弟弟,你喜歡吃炒豌豆嗎?我很喜歡吃哦,你要多吃飯,才能長高高。”

    陸疏木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配合地把豌豆吃了。

    小星星傻笑:“好不好吃。”

    陸疏木冷淡:“好吃。”

    “好吃就好!我還給你夾……”

    言喻看著兩個孩子的互動,總是有一種陸疏木才是哥哥的錯覺。

    而現在,明明是小星星在給陸疏木夾菜,她卻覺得是陸疏木在哄著小星星玩。

    言喻不經意間抬起了眼眸,對上了陸衍專注的視線,隻不過一秒,她就淡淡地收回了視線。

    *

    陪著孩子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白天一下就過去了,轉眼就到了晚上,言喻在阿姨的幫助下,換了睡裙,她靠在了床頭,抓起一本法條,問阿姨:“小星星和疏木呢?”

    阿姨雖然奇怪言喻和陸衍、以及言喻和秦讓的關係,但她也沒多問,笑著答:“那個陸先生在哄兩個孩子睡覺。”

    言喻抿了抿唇,淡淡道:“知道了。”

    小星星和陸疏木兩個人年紀都還小,還是可以睡一個房間的,陸衍就把陸疏木安排在了小星星的房間裏,旁邊搭了個臨時的小床。

    陸疏木睡覺不需要哄,他自己安靜地躺進了被窩裏,蓋好了被子,陸衍自然也沒花多少心思在他那邊,就隨意地瞥了眼,收回視線,坐在了小星星的床畔。

    小星星穿著粉嫩的睡衣,她不乖乖地躺在被窩裏,卻在柔軟的棉被上麵滾來滾去,她高高地翹起腳丫子,兩手抓著自己的腳丫子。

    陸衍低眸看她:“小星星,該睡覺了哦。”

    小星星眼睛閃亮亮的:“可是我不困。”她的眼睛裏的確沒有多少睡意。

    陸衍動作輕柔地將她塞進了被窩裏,蓋好了被子,把她纏得像個胖胖的繭子,小星星高興地笑起來,聲音清脆:“陸叔叔,我動不了了。”

    陸衍說:“但現在到點睡覺了,而且,疏木弟弟都睡了哦,你是姐姐,要比弟弟睡得早。”

    小星星眨巴了兩下,有些猶豫:“那我也睡覺。”

    她閉上了眼睛,不過兩秒,又睜開了眼:“但是我今晚還沒喝奶。”

    “那你等一下,我出去拿。”

    “嗯。”

    陸衍站起來,往門的方向走去,擰開了門,剛要離開,後麵就傳來了陸疏木的聲音,他安靜地說:“爸爸,我也要喝奶。”

    陸衍挑了挑眉,薄唇抿出了弧度:“知道了。”

    其實陸疏木早就沒有了喝奶的習慣,他大概是看到小星星喝,所以他才跟著說他也想喝。

    阿姨已經給小星星泡好了奶粉,裝在了奶瓶裏,陸衍晃了晃,又讓阿姨新泡了一杯奶粉,裝在馬克杯裏給陸疏木。

    陸疏木坐在了小床上,他自己捧著馬克杯喝牛奶。

    隔壁床上的小星星也捧著奶瓶吸奶,她眼眸圓溜溜的,仿佛永遠都有霧氣彌漫,她問陸衍:“陸叔叔,疏木弟弟不用奶瓶喝嗎?奶瓶很好喝哦。”

    陸衍摸了摸她柔軟的頭發,隻是說:“他是男孩子。”

    喝完奶後,兩個孩子得到的待遇仍舊是天差地別。

    陸疏木得自己下床,把馬克杯整整齊齊地放在櫃子上,又自己回到床上躺好,蓋上被子睡覺,而小星星犯懶,就討好地笑了笑,陸衍就女兒奴地幫她收好了奶瓶,給她擦了嘴,又讓她躺下,蓋好被子,還念了好一會的睡前故事,才總算哄得小公主睡著了。

    陸衍把門關上了之後,陸疏木在小床上,輕輕地翻了個身,他不知道為什麽,在黑暗中看著小星星,然後才閉眼真正睡著。

    *

    言喻的臥室沒有上鎖,陸衍很自然地走了進去,他在言喻不善視線的注視下,淡定地走進了浴室,開始洗澡。

    他出來的時候,隨意地裹了身浴袍,應該是言喻的,對於他來說,有些小了。

    男人的黑發還濕潤著,微微地往下滴著水,順著他的下頷,滴到了鎖骨上,言喻還沒進被子裏,她的睡裙不長也不短,但坐著,多少也露出了白皙的肌膚,長腿又細又直。

    陸衍走了過去,眸光在她漂亮的腿上略過,最後停留在了她打著石膏的另一條腿上。

    他坐在了那一側的床畔,修長的手一下就握住了她的腳,抬起了石膏。

    言喻猝不及防,她擰眉,想要收回腳,卻動彈不得。

    陸衍淡聲問:“今天腳好些了麽?”

    言喻毫無防備,她的睡裙又在動作間,往上竄了些,幾乎要露出一整條大腿了,她抿著唇:“陸衍,你先把我的腳放下。”

    她說著,想要用另一條自由的腿去踢陸衍,結果也隻是讓陸衍白白地攥在了手裏。

    男人抿緊了唇線,黑發上的水一下滴在了她的腳上,冷得她一瑟縮,她下意識地蜷縮了下指尖,原本是覺得腳在陸衍的手裏有些尷尬,轉瞬忽然想到,陸衍不是還受著傷麽?那天傷得還挺嚴重,怎麽現在就去洗澡了?

    她擰緊了眉頭,目光往上。

    她記得陸衍的後腦勺有傷口的,他拆掉了紗布也就算了,洗頭也就忍了,但頭上有傷口,他洗完澡,也不擦幹頭發。

    言喻聲音清冷:“陸衍,你去吹頭發,你的頭上還有傷。”

    陸衍眼眸深邃,聲音從她的頭頂上落下:“你幫我吹。”

    言喻麵無表情。

    陸衍淡淡地說:“我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

    言喻沒有多少愧疚心,但她有良心,她胸口起伏了下,眸光動了動:“我沒辦法走動的。”

    “這好辦。”陸衍說。

    然後,他站起來,就去浴室拿了吹風機,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都把他的行李箱搬了過來,他從箱子裏找出了一袋子藥,放在了床上,再把吹風機插好了電,遞給了言喻:“吹完頭發後,幫我上藥。”

    陸衍的頭發少又短,吹倒是很容易幹,他微微垂著頭,言喻吹頭發的時候,看到了他根本就還沒好的傷口,但已經結了痂,她避開了那處傷口。

    等頭發幹後,陸衍隨意地將吹風機放在旁邊。

    言喻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修長的手指在浴袍的腰帶上輕輕一解,腰帶忽然就鬆開了,整個浴袍都敞開了,露出了他緊致修長的身材。

    言喻一愣,目光所及都是陸衍的身體。

    再下一秒,那個可憐的浴袍,一下就落到了地上。

    言喻覺得辣眼睛,耳朵微燙,她有些震驚:“陸衍,你為什麽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