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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管家冷笑出聲,表情忽然就有些猙獰了,但他隱忍著:“衍少爺,您猜對了,辭少爺在知道您被綁架、又丟了鄰居家的孩子之後,就讓程家的人先去找了那個小女孩,然後藏到了當地一個無牌無照的孤兒院裏,然後為了更好的藏住,程家啟動了慈善項目,隱蔽地將那個孤兒院並入了程家,也將言小姐,納入了辭少爺的羽翼之下,不讓您找到。”
陸衍想起,程管家曾說過,他和程辭互相厭惡的事情。
陸衍繃緊了唇線,成了一條毫無弧度的直線,他眼眸裏凝結著厚厚的冰,霧氣彌漫,猩紅色慢慢地爬上了眼睛裏。
所以,小時候,程辭明明知道他在找“夏夏”,程辭也找到了“夏夏”,卻因為討厭他,而故意不讓他找到“夏夏”,故意將“夏夏”藏了這麽多年,成功地讓他錯了真正的“夏夏”,蹉跎了這麽久的時光。
程管家說:“辭少爺唯一沒有預估過的,大概就隻有人的情感吧,他一開始對言喻的好都是有目的,隻不過是想著折磨你罷了,但是後來,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用了心,所以對言喻就更好了,從那時候開始,他對言喻的情感就已經和你沒有關係了。”
陸衍眯起了眼眸,眼底銳利的光如同利劍一樣鋒利,他隱忍著,額頭上青筋微顯。
他慢慢地,將資料一張一張地認真地看了過去。
他和程辭真的有不少的照片,也有不少的交集,正如程管家之前交待的一樣,他們會互相換身份,也會互相給對方找麻煩。
直到……
幾年前,他為了挑釁程辭,故意親了言喻,還拍下了照片,給程辭看,因為這個舉動,徹底激怒了程辭,程辭加深了對他的厭惡,正好程辭又得知了有人想要設局害他自己,於是就想了個辦法,讓他陸衍來當他程辭的替身……
隻是,最後……
陸衍的喉嚨口像是堵著什麽東西似的,讓人的呼吸都有些艱難了起來,監控的截圖裏,他拿起了槍,他開了槍,程辭最後死了……
他是對著程辭開槍的麽?
程辭的死,和他有關麽?
程管家肯定了陸衍的猜測,他嗓音蒼老了許多,似乎還有隱約的顫抖,他深呼吸:“是啊,辭少爺是被您害死的,如果不是您,他絕對不會死的……可是,誰都沒辦法幫辭少爺報仇,因為您是程家的人,我是程家忠心耿耿的管家,我無法對你動手。”
他閉上了眼,攥緊骨節:“我能做的,不過就是,阻止您和言喻在一起。在辭少爺生前,你們就因為言小姐而暗地爭執,她就是一個禍害,辭少爺不在了,你們怎麽能背著他,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呢?更不用說,辭少爺有多喜歡言喻,他肯定不想失去言喻,不想言喻和別人在一起……”
陸衍仍舊沉浸在,他開槍殺了程辭的事實之中,如雷轟鳴,他全身驟然就僵硬了,身體的線條一點點地,甚至已經冷凝在了一起,整張俊臉的輪廓都犀利了起來。
他的後腦勺仿佛別人狠狠地砸了一下,尖銳的痛感順著頭皮散布開來,他眼神有些狠厲,單手撐住了辦公桌,想要緩和一下,但那痛覺卻越發尖銳。
他什麽都想不起來,有些模糊的畫麵在眼前閃過。
他手指用力收緊,青筋暴起。
但無濟於事。
程管家麵無表情地看著陸衍痛苦:“衍少爺,你忘記了,不代表事情就沒發生過,辭少爺因你而死,是你害死了辭少爺。”
陸衍咬緊牙關,嘴巴裏卻彌漫出了血腥氣,鐵鏽的味道,讓人作嘔。
程管家:“你也該痛苦了,死的人離去了,活著的人就該背負著痛楚,不僅是你,還有言小姐。”他嗓音緩慢,從喉骨深處流淌出,“你猜,言小姐那樣聰明的人,會不會猜到辭少爺對她的愛,一開始也是別有目的?會不會猜到你和辭少爺之間的較量?會不會知道,是你殺了辭少爺?如果她知道了,衍少爺,你猜猜她會怎麽樣?”
程管家笑了出來,笑聲有些狂:“言小姐一定很痛苦,一方麵,她知道了曾經深愛的戀人對她的愛意也不純,她隻是辭少爺和您較量的一個工具,另一方麵,作為她現在戀人的您,又親手殺了辭少爺,您覺得,她還有辦法和您繼續相處下去麽?”
陸衍神經崩斷,他抬起眼眸,眼裏全都是陰鷙和冷冽,讓人全身都毛骨悚然了起來,他怒吼:“閉嘴。”
他說著,猛地一揮手,將桌麵上的所有東西都揮落在了地麵上。
程管家根本就不在意,他大笑:“所有人都不配幸福,您的未來就是和程家無盡的財富一輩子,而言小姐的後半生,就是背負著一輩子的愧疚和後悔的生活!”
陸衍攥起手指,骨節發出了“哢擦”聲,他忽然掐住了程管家的脖子,眼裏黑沉得幾乎看不到任何的光,他薄唇如同浸潤了許久的寒氣的刀一樣,冷冷地道:“程管家,你應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如果讓我知道你的嘴巴不夠嚴實,我就送你去見你的辭少爺。”
程管家慢慢地呼吸有些困難了,他也不掙紮,氣息有出無進,他猙獰地笑:“衍少爺,您害怕了,哈哈哈哈哈……”
陸衍似是被他激怒,手指收緊,薄唇染上了嗜血的氣息:“我是害怕,害怕失去言喻,但您害怕的東西可比我多,信不信我挖了程辭的墳墓,再親手毀掉這個程家,最後再殺了你。”
程管家瞳孔睜大,閃過了倉皇和驚懼,他的眼眸裏清晰地倒影出了陸衍陰鷙的臉孔。
程管家明白,陸衍也不是開玩笑的。
他的身體裏也流淌著程家殘忍的因子。
*
程管家對陸衍攤牌了之後,陸衍反倒有種破罐破摔,什麽都不畏懼的果斷,他的手段雷厲風行,更像是害怕來不及一樣,他直接對時家提出了解除婚約的要求,時家自然是不願意,陸衍不想管這件事,而讓程管家去負責。
程管家和陸衍的關係跌到了穀底。
陸衍從程管家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麵無表情地整理了自己的袖子,他連眼角餘光都沒落在程管家的身上,微微動了動薄唇:“解除婚約的事情就交給您了,我相信您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陸衍的語氣頓了頓,拉長了幾分,緩慢地開口,“畢竟,您比我更在意程家,比我更害怕程家被毀。”
程管家垂在身側的手,早已經攥了起來,骨節泛白,手背上青筋條條分明,臉上卻還是擠出了笑。
“家主說笑了,您的吩咐,我一定會用心完成的。”
言喻看到程管家離開了,眸光微微怔,她笑了笑,看著陸衍:“你跟程管家怎麽了?怎麽感覺,他像是有把柄落在你手上一樣?”
陸衍走到了言喻的身邊,已經撤去了一身的寒意,他勾了勾唇角:“哪裏有什麽把柄,不過就是讓他意識到,我才是程家的最高掌權人。”
言喻彎了彎眼睛。
客廳的空調溫度有些低,言喻坐在沙發上涼了許久,手上的溫度也冷了不少,陸衍探手,將她拉了過來,抱在了自己的腿上,環繞在懷中。
他握住了言喻的雙手,包裹在了自己的大掌之中。
他低聲:“冷?”
“還好,就是有點涼。”
“我等會讓人把溫度調高。”他說著,抱著言喻就站了起來,往二樓走去,言喻下意識地就勾住了他的脖子,穩住自己的身體。
言喻趴在了他的胸懷中,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和起伏,過了會,她聽到陸衍低聲地說:“言言,我想結婚了。”
這樣的低聲下氣,這樣的……輕柔,還帶了莫名其妙的委屈。
他似乎並不在乎,她有沒有回答,再重複了一遍:“言言,結婚,好不好?”
言喻愣了下,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然後抬眸去捕捉陸衍的眼睛,陸衍正垂著眼睛看她,他停在了樓梯上,頭頂上正好懸著一盞燈,他逆著光,黑發邊緣有著模糊的金光,朦朧的,帶了溫度,有些灼人。
他看了言喻好一會,又邁開步伐,繼續走。
言喻慢慢地看到了他漆黑的瞳孔,那瞳孔也仿佛鍍了柔和的光,落滿了星光,亮得有些駭人。
他喉結滾動:“言言,我想和你結婚。”
言喻心髒跳動的速度,時而快,時而慢,她花了好長的時間去平複心情,也去讓自己冷靜下來。
或許是在他懷中,鼻息間都是他身上的氣息,她能感覺到安全感。
但她沒想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他會再次求婚。
陸衍抿了抿唇,推開了臥室的房門。
言喻喉嚨口像是被東西堵塞住了一樣,沉悶的窒息感讓她難以呼吸,她移開了視線,睫毛顫抖了下。
“其實婚姻能給人的安全感很少,法律保護不了什麽,每天來律所谘詢離婚的夫妻都不計其數。”言喻笑了笑,笑意很淡,“我們現在的狀態就很好,我們可以一同撫養孩子,一同生活,等到什麽時候,對彼此沒有感覺了,就可以隨時分開,沒有那麽多的顧慮……”
“不是。”陸衍打斷了她的話,他將她放在了床上,微微躬身,環臂抱住了她,嘴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不一樣的,我結婚,就隻是希望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麽事情,或許在醫院,或許在其他地方,而你是那個被所有人公認的能為我簽字做決定的人。”
他單手握住了言喻的手,在掌心搓揉著。
言喻還是沒有回答,沉默了良久,陸衍在心裏微微歎了口氣,什麽都沒說,隻是抱住了言喻,但心裏那種隱隱約約的恐慌越來越沉重。
他轉移了話題:“明天我們就回去了。”
“……嗯。”
*
許家既沒有認回言喻,也沒有不管言喻,這樣的態度,讓許穎夏很不安,她望著窗外,臉色有些蒼白。
病房門忽然就被人給撞開了,許穎夏下意識地回頭,看到的是麵無表情的許穎冬,她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