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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話，就是這樣的，“安佳霓，你不告訴我，我是絕對不會幫你照顧你們家兒子的！我絕對說到做到！”
    說實在的，那一刻，佳霓還是有些慌了。
    茜茜是綿綿的幹媽，往後她不在了，真的很需要她的照顧，因為，她真的很害怕綿綿在有了後媽之後，日子會比較那麽不好過……
    這些，是每一個做母親的，都會擔心的。
    更何況，她的綿綿，還那麽那麽小……
    “茜茜，你別這樣……”佳霓笑著出聲溫柔的安慰她，即使，眼淚已然從眼眶中漫出。
    臉色蒼白得宛如一張幹淨的白紙，本是一貫的紅唇卻透著一抹紫青，很是虛弱。
    “佳霓，你真的不打算讓你老公知道嗎？”王茜哽咽著又問她。
    “茜茜，在上班吧？別聊太久了，先掛了吧……”佳霓很隨意的轉移話題。
    隻是，隻有她知道，自己對於這個話題，到底有多麽的敏感。
    “佳霓，你不要逃避我的話……”
    “恩……”佳霓將頭擱在高高的枕頭上，半眯著暗淡的眸子，應著電話裏的她，聲音有些無力。
    “為了找你，他都快把整個萊茵城翻過來了，好幾次來問我，我幾乎是要忍不住就告訴他了，他真的變了好多，在跟你結婚以前在我們麵前出現的時候都是一副那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樣，可是現在，哪裏還有那種桀驁的影子，優雅裏總是帶著一種孤漠的感覺，每一次見到我，從來都隻有一句話，‘她回來了嗎？’我搖頭，他說一聲‘謝謝’然後就離開。佳霓，你是沒親眼看見他，要是見到了，你不會這麽狠心的傷害他的，真的！”王茜說著，喉間有些哽咽。
    而佳霓，淚水如泉水一般，奪眶而出，怎麽止也止不住。
    很久，電話陷入一片沉默中，唯有那低低的抽泣聲。
    好半響，佳霓才收拾好情緒，“茜茜，你有告訴過昕宇我的情況嗎？”
    “沒有，我哪裏敢說！他問過我好幾次，我都沒老實交代，他知道了，也就意味著藍總知道了……”
    佳霓笑笑，很感動，“茜茜，謝謝你！”
    “佳霓，你真的覺得這樣子好嗎？”
    佳霓蒼涼一笑，“茜茜，我問你……”
    “恩，你問！”
    “如果是昕宇，一種是死亡，一種是離開，兩條路，你希望他走哪一條？哪一條對你而言，對你們的孩子而言，痛苦不會那麽深……”佳霓問到最後，已經是泣不成聲。
    那頭，王茜顯然也急哭了，“佳霓，你不會死的，你相信我，好人會有好報的！”
    “茜茜，不用安慰我了，我自己的病，我比誰都清楚！”佳霓的聲音很輕，仿佛是隨風飄散的羽毛一般，那麽薄，那麽輕，沒有一絲絲的重力……
    透過風，散開……
    透著無盡的哀傷與悲涼。
    “佳霓……”那頭，王茜捂著電話泣不成聲，“佳霓，我想你……”
    “我也是……”佳霓的聲音越來越輕。
    王茜有些慌了，“佳霓，是不是累了？”
    “一點點……沒關係，還能撐一會……”佳霓試著讓自己聽起來輕鬆一點。
    王茜重重的掬了一把淚，“看我，都聊了這麽久了，忘記你要休息了，佳霓，你趕緊去睡覺吧，電話聊久了會影響到病房的儀器設備的！還有……”
    說完，稍稍頓了一下，“佳霓，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綿綿的……”
    心，抽痛了一下，緊得有一秒無法呼吸。
    “謝謝你，茜茜……”
    “我們倆不要說這種話，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去看你的！”
    “好……”
    掛了電話，佳霓躺在靠枕上，艱難的喘氣。
    很累很累……
    這一幕，卻恰巧被進門的蕭遲也捕了個正著。
    有一秒的怔忡……
    床－上，蒼白削瘦的小臉找不到一絲絲的血色，額上已是薄薄一層細汗，身軀微微抖動著，艱難的一口一口喘著氣。
    蕭遲也一個箭步跨上前，“又不聽話了對不對？”一邊擔憂的問著，帶點責備的意味，一邊幫佳霓小心翼翼的放下身後的靠枕，試著讓她躺下來，“以後打電話的時間不許超過三分鍾……”
    這是禁令！
    佳霓安撫的笑笑，倏地，道了一句，“遲也，你以後……也不要來了吧……”
    蕭遲也幫佳霓整理被子的大手僵了一下，擰眉看她一眼，“為什麽？”
    佳霓莞爾，笑容有些蒼白，低眸，看了一眼自己，“遲也，我不想被你們看見我這個樣子……”
    其實，更多的是，她不想自己在臨死前還拖累了他，甚至於，還讓他替自己傷心難過。
    “其實這裏交給護士就好，真的，她們都會好好照顧我的……”佳霓試著勸他。
    “你該休息了……”蕭遲也看也不再看她一眼，幫她整理好被子，“少說話，多睡覺……”
    “哎……”佳霓躺在被子裏，低低歎口氣，卻是淚眼迷蒙。
    ****
    寒風刺骨，微微拂在臉頰上，竟有幾分生疼。
    佳霓一襲黑色的風衣，怔怔然的站在那裏。
    風中的她，那麽瘦弱，那麽纖細，那麽弱不禁風，仿佛風兒一吹，她便搖搖欲墜。
    蒼白瘦弱的臉頰上，彰顯著焦慮，卻又透著一股溫情的幸福，染滿水霧的眸子那麽那麽充滿期待……
    期待裏，卻盈滿著一種叫做痛心的情感！
    腳尖踮起，微微伸長脖子，眺望著大鐵門內的一切……
    “綿綿，你不玩嗎？”一個軟綿綿的孩童聲擔憂的問著坐在一旁休息椅上發呆的小綿綿。
    小家夥眼神呆滯，聽得圓圓如此一問，才微微抬頭看她一眼，而後，搖頭，不說話。
    很安靜，一點也不像平時那麽活躍的小鬼。
    佳霓微微抽泣了一下，眼淚不自覺的至眼眶中滑落而出……
    “綿綿，你怎麽了？”圓圓眨著一雙水靈的大眼，狐疑的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小家夥又是搖頭。
    圓圓一雙漂亮的水瞳微微暗淡了幾分，小手輕輕抓過小家夥的手掌，放在自己掌心中，“大綿阿姨還沒找到家嗎？”
    終於，小家夥的烏黑的眼瞳抬了起來，看向圓圓，眼眶濕濕，而後，點頭。
    爹地說，大綿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所以，隻能靠著他們去找她！可是，這麽久了，卻依舊沒有她的消息。
    大綿，真的是迷路了嗎？
    還是，不打算要綿綿了……
    小家夥想著，強忍住的眼淚還是忍不住奪眶而出，但很快，堅強的擦幹眼角的淚水，稚嫩的聲音卻已然哽咽，“大綿會回來的，她不會不要綿綿，不要爹地的……”
    小家夥說的那麽堅定，那麽信誓旦旦。
    大綿那麽那麽愛她，又怎麽可能會舍得不要他呢？！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大綿不會不要自己的！！
    那一刻，大鐵門拐角處的佳霓，早已捂著麵容，泣不成聲。
    是啊！自己怎麽可能舍得不要他，不要他的爹地……
    舍不得，真的很舍不得，可是，事實總是那麽那麽的殘忍，容不得她說任何的一個‘不’字！
    看著小家夥的眼瞳變得越發迷蒙，眼淚染在眼眶中，他的小身影越發模糊……
    心，疼得幾乎快要痙攣。
    抹去淚，深深地看他一眼，飽含著太多太多的情愫……
    痛心？不舍？寵愛？抱歉……
    準備轉身，狠心的離開……
    ***
    剛要收回視線，卻倏地被綿綿身旁的小圓圓捕捉了個正著。
    “綿綿，綿綿……大……大綿阿姨……”果然，小家夥興奮地叫著，連說起話來聲音都有些顫抖，小手一直揪著綿綿的衣袖，緊張得不得了。
    佳霓心下陡然一慌，腳下的步子踉蹌了一下，下一瞬，掩麵，轉身急急的離開。
    “大綿，大綿……”
    小家夥起身，追上佳霓的腳步，粉嫩的麵頰早已被淚水染濕。
    身後還屁顛屁顛的跟著小圓圓，小嘴裏一直喊著佳霓，“大綿阿姨，你等等，大綿阿姨……”
    然而，前方的佳霓卻似乎對於他們的呼喊完全是充耳未聞，而後一個轉身，便迅速的攔了一輛出租車直接上了車，揚長而去。
    “大綿……大綿……你不要走！”
    “大綿，綿綿想你，爹地也想你……”
    “媽咪……嗚嗚嗚……”
    綿綿一邊淚流不止，一邊很努力的追著她的腳步，直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媽咪就那麽絕情的坐上了一輛出租車，殘忍的揚長而去。
    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一般，泛濫的往下流，直到最後，小家夥紅著一張小臉，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邊抽噎。
    “綿綿……”圓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終於跟上了綿綿的步子。
    探出小手，去幫地上的綿綿擦拭眼淚，“別哭了，綿綿，那個肯定不是大綿阿姨的，大綿阿姨才不會這樣子拋棄綿綿不管的……”
    小家夥好心的安慰他，然而，綿綿卻仿佛是置若罔聞一般，跌坐在地上一臉的受傷……
    弱小的心靈，被那道決然的身影深深地傷害。
    他知道，圓圓是騙他的，因為，那個人真的是大綿……
    即使看不見正臉，但她的身影，他隻要一眼便可以確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