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邪炎黑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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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形容靈魂被火烤是什麽感覺,如果硬要舉例來說
——對比皮膚被灼燒的感覺,也許就像五髒六腑著火了一樣。對比皮膚被開水燙傷的感受,也許就像把開水喝進了肚子裏一樣。
不,都不恰當,因為靈魂不在五髒六腑裏,也不在肚子裏。
如果說這七天的痛苦讓丁甲乙生不如死,那麽比起現在的靈魂酷刑,之前的痛苦就是小兒科,撓癢癢。
人身上脆弱的部位有很多,比如眼球,比如舌頭,比如某兩個球狀物,這些地方都是不能承受一丁點的痛苦的,因為神經過於密集,任何一點傷害都會導致疼痛被成倍放大。
如果說有比這些還要敏感百倍的地方,那就是靈魂。
丁甲乙踏碎了腳下的石地,像一顆流星一樣射向血河,他不顧一切地鑽進血河裏,翻騰著,掙紮著,但是血水並不能熄滅哪怕一絲火苗,反而他身邊的鮮血不斷嗤嗤蒸發著,化為紅煙。
血水無效,他又踏翻了河水,射向山上,他落在耐薩裏奧的麵前,瘋狂哭喊:
“啊!!!殺了我!!!老師!!殺了我!!!求求你!!!!”
耐薩裏奧無動於衷——看他還不如看尿丸,因為尿丸那邊已經有結果了。
尿丸身上的黑炎終於熄滅了,黑色散去,露出了他潔白的身體。他還是保持跪在地上雙手抱頭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雙目緊閉,眼角有兩行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沒有血泡,沒有幹枯,他的皮膚上完全看不出剛剛經曆過長達七天慘無人道的焚燒。
但是此刻他仍然很痛,比受到黑炎的焚燒還要痛,這個痛,在心裏。
他之所以還跪在那裏抱著頭,是因為不敢看丁甲乙,他沒辦法去看那張被痛苦折磨到扭曲的麵孔,他沒法去聽那些被烈火炙烤到瘋狂的哭喊。
丁甲乙又射向遠處,癲狂地蹂躪著大地,每一拳錘下都是一個大坑,每一腳踩下都是一個深洞。
尿丸抬起頭,擦幹了眼淚,無比怨恨地盯著耐薩裏奧。他雙手揉出一個紅光刺眼的魔法球,狠狠向耐薩裏奧砸了過去。
耐薩裏奧偏偏頭,輕鬆躲過了這一擊,然後聽著身後轟轟隆隆的聲音,他震驚了。
那顆魔法球砸到了一塊幾十米高的巨石上,那顆石頭竟然瞬間化成了無數灰塵,隨風呼呼飄散。
“崩壞彈?”耐薩裏奧瞪圓了雙眼:“你這小家夥是從哪學來的?”
尿丸沒有說話,表情陰冷地朝著耐薩裏奧砸過去一個又一個崩壞彈,耐薩裏奧仿佛是為了打擊他的自信心一樣,每一顆都是來到眼前才勉強躲掉,看起來躲的是那麽的艱險,然而他臉上滿是輕鬆隨意,崩壞彈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沾到。
尿丸力竭了,他咬著牙在手中凝聚法力,然而掌上的紅色聚了散,散了聚,再也無法形成一個完整的崩壞彈。
他放下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丁甲乙在大地上竄來竄去,橫衝直撞,想要尋找麻木的感覺,但一切都是徒勞,無論他做什麽,都不能減輕靈魂的痛苦,相比之下,肉體的疼痛已經微不足道了。
旦哥站在宮殿門口看著這一幕,隻是微微搖了搖頭,暗歎耐薩裏奧的心狠手辣。不過無所謂,隻要人死不了就行,死不了,就總有機會破繭成蝶,總有機會幫他完成弑神計劃。
“甲乙啊,你今天的痛苦就是你明天的成就,麵對煎熬,成功者和失敗者隻有一個區別,成功者能挺過去,而失敗者挺不過去罷了。”旦哥微笑說道。
他笑得很開心,因為他知道丁甲乙死不了,一個經受如此磨難而死不了的人,必成大器!
他有自信,就是把七君主中任何一人拉過來遭這份罪,都沒人能挺上五分鍾。
“他這麽大吵大鬧的,還怎麽睡覺啊?”屋裏傳來了莉莉絲的抱怨。
“那你就不要睡了啊,跟我一起來看他,還有什麽比看著別人受盡折磨更令人開心的呢?”
與他相比,莉莉絲還是稍微正常的,所以她罵道:
“你真是變態!”
旦哥轉身回了屋裏,把莉莉絲壓在身下,邪魅笑道:
“可你就是喜歡變態。”
然後仿佛為了映襯外麵瘋狂的哭喊,宮殿裏也回蕩起瘋狂的伸吟。
......
......
又一天過去了,整個b19層在丁甲乙的肆虐下,已經很難找到一塊完好的土地,血河都被他蒸幹了一半,露出暗紅色的河床。
驚天動地的喊叫聲甚至傳到了b18,轉輪王盯著馬桶,頭上刷刷冒著冷汗,不知道下一層發生了什麽,但是沒有旦哥的允許,他不敢私自下去查看。
弑神基地的隊員和學生們早就發現了丁甲乙的異常,因為有一次他曾失控地衝到大廈門前,把門前一塊空地砸成了碎石堆。
大廈裏的人衝下來看了看眼前的場景,看了一小會,很多人就飛速跑回去了,因為丁甲乙的狀態太過瘋狂,看久了容易失去心智,跟他一起發瘋。
阿克蒙德很後悔,他後悔不該答應旦哥讓耐薩裏奧來當丁甲乙的私人教師,拔苗助長也不是這麽個拔法!他有生以來心裏第一次對旦哥生出了不滿。
杜莎見到這副場景,曾經跟在丁甲乙後麵不顧一切地追逐著,但是她追不上,隻能回到大廈門前癱坐在地,哭的傷心欲絕。
阿克蒙德忍不了了,他找到山上的耐薩裏奧,憤怒地質問道:
“之翼先生,你這是在教學生,還是在報複仇人?!”
耐薩裏奧手指尖凝出一絲綠火,點在了阿克蒙德的腦門上,綠火僅僅閃爍了5秒鍾,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艾瑞達族長幾乎大小便失禁。
他無法再說一句話,失魂落魄地回到大廈門前。
看了一整天,哭了一整天,杜莎已經流幹了眼淚,他對丟了魂兒一樣從山上回來的阿克蒙德說道:
“老師,我想抱抱他,我想知道他有多痛苦,我想跟他一起承受。”
阿克蒙德眼中滿是恐懼:
“不!你就是死了也不要去碰他,一下都不要碰!”然後他不顧杜莎反對,強行把她拖回了寢室。
......
......
第九天,丁甲乙又瘋狂衝回山上,薅著耐薩裏奧的領子喊道:
“老師!你要是不肯殺我,我就殺你!!”
耐薩裏奧笑了:
“你試試?”
丁甲乙雙手握拳,一下一下朝耐薩裏奧胸口砸去,空空的聲音震的大地都在顫抖,耐薩裏奧卻蔑視地笑著,不躲不閃。
丁甲乙最後一絲力氣也沒了,像條死狗一樣蜷縮在地上,即使痛苦還在繼續著,但他真的瘋狂不起來了。
意識有漸漸模糊的跡象,他不禁興高采烈,暗示自己:暈過去吧!暈過去吧!就是死了也行!
他沒有暈,也沒有死,而是模模糊糊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朝他緩緩走了過來,他看清了,她是他夢中的魔。
他哭了,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哭,雖然眼淚還沒流出眼眶就被火焰蒸幹了。
女人走到他身前蹲了下來,伸手幫他擦拭著眼角,她看不見他的眼淚,但是她知道他哭了。
她的表情還是那麽的冷峻,還是那麽的不容侵犯,但是她說出來的話卻是無比溫柔:
“孩子,你疼嗎?”
“疼.....”
“那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聽到之後,你將不再痛苦。”
“那你快告訴我......求求你......快告訴我......”
“孩子,你記住,我叫香奈兒。”
女人說完,冰山一樣的臉上綻開笑容,然後化作一縷飛煙緩緩消散了。
丁甲乙坐了起來,淚水長流不止。
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麽哭,但是這次,眼淚卻能夠衝出眼眶,流到臉上。
他腦海中有兩個聲音在爭吵:
“我說不讓她去,你為什麽要同意?這下可好,人沒了,都怪你,都怪你!”
“閉嘴!她再不去,他就死了!這是你願意看得到的?”
“她不去,我去啊!我呆在這裏又沒什麽用!”
“醒醒吧,你能救得了他?隻有她能!”
“為什麽?為什麽!留到最後的本來應該是她啊!”
“是麽?你希望她留下?你知道她留下會是什麽後果嗎?”
“我不管!成魔又怎樣?毀滅又怎樣?大不了像之前......”
“住嘴!別說了!不能說!至少現在不能說!”
“......”
丁甲乙笑了,笑的是那樣的開心,開心得淚如泉湧。
綠炎沒了,但卻不是徹底消失,而是被他的靈魂吃了。
他的靈魂現在閃爍著妖異的綠色,不再有痛楚,不再有折磨。
耐薩裏奧震驚地瞪大了雙眼——綠炎竟然和他的靈魂融合了?這不可能,他要麽生,要麽死,但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丁甲乙沒有理會他的震驚,他的笑容伴著淚水,看著耐薩裏奧癡癡說道:
“老師......這就是你想要的?”
他的背上,一對閃耀著綠色光芒的巨大黑翼在緩緩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