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元霄的說詞，唐士道隱隱感覺：無盡虛空發生過一些事情，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這不是遺忘。

    當然也不是被抹除的記憶，而是自己離開之後沒能見證它們的發生。

    可以想象一下。

    在自己約戰擁有上世之體的‘軀’之後，奧靈，禪九，永夜，地母和白勝男等人都挑戰了。因為在那時候，大家是知道上世七遺的，不像現在所有人都‘忘記’了。最初的挑戰是輸是贏，暫且不清楚。但是，後來的結果，奧靈等人都贏了。

    最少也是平手。

    燁星鬥還可以被人記住，大概因為她跟元霄一樣，沒有打贏。

    那些打贏的人，通通都被‘遺忘’了，一點存在痕跡都沒有殘留下來。從某個角度看，跟自己一樣，贏的人都無法被無盡虛空的強者記住。另一方麵，打贏原始創世神的人卻不會這樣，他們前往塵外天之後還留下了名字和傳說。

    元霄算是比較特別的存在，沒贏，也沒死，所以他記得一切東西。

    還能夠想得到。

    有些人也同樣挑戰了上世七遺。可是，他們都失敗戰死了。元霄知道他們的數量，無盡虛空也有他們的傳奇故事。大部分人不知道的隻是他們的‘死法’，並不是真的遺忘了他們。所以，敗亡者，敗而不亡者，勝利者，上世七遺的挑戰者擁有三個類型。

    勝利者，無痕無跡。

    敗而不亡者，知情報而不知事實。

    敗亡者，消逝於曆史。

    剩餘的強者沒有資格挑戰……不，應該說，還沒有實力查探到上世七遺。那七個次元並不在無盡虛空，在打贏原始創世神之前，他們連‘知情’都不可能知情。

    那麽。

    問題來了。

    在這段期間稻草人做了什麽？

    自己赴戰之後，天蝕肯定開始解除混沌重啟的機製，稻草人也肯定會盯著他完全解釋為止。這時候，混沌老人肯定第一時間構建‘眾生魔力’的序列，為無盡虛空建造最強一份力量。第一鑄星者會做什麽不知道，可是，創世禁咒流傳開，可見他也‘教’了某些人。

    甚至說。

    第一鑄星者本身就是‘創世’禁咒，他附在星界女皇身上不是借用，就是一種駐留。

    在星界女皇死亡之前他都不用換一個附著者。

    從法師網的守護者看，星界女皇應該也發生了什麽事。但，她塑成自我的混沌之石留了下來，還有第一鑄星者的力量和稻草人的混沌。無盡虛空已經擁有‘眾生魔力’，稻草人為何還把‘混沌’留下？而且，那個混沌力量不止原來的高度，它已經蛻變升格了一層，連不是全力的自己都不好強窺。

    留下它，稻草人是擔心無盡虛空還有威脅？

    或者。

    法師網還有威脅？

    “人皇，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那麽，是否輪到我問一問？”元霄也沒有勉強，隻是試問。

    “當然可以。但，你問之前先想想，你是否一定要知道這個答案。”

    “喔……”元霄短暫沉默。

    緩了緩。

    最終還是開口了。

    可能，因為他的實力也超強，也有自信承受這種‘未知’。

    “那麽，關於這上世七遺……”元霄開始問話了。

    “嗯，我詳細說明……”唐士道也解釋了以前發生的事情，包括上世之體的約戰，最後還說：“……擁有上世之體力量的‘軀’輸了，但靈界沒有改變。最後，我把在靈界修練的力量留下，帶著原來的力量回來了。回來之後，才發現無盡虛空有了不一樣的改變。”

    元霄愕然了。

    良久。

    “這……這些……我很難相信，這些居然不是幻想故事。不好意思，我真的沒有聽過。而且現在也很難相信，你居然做過這些事情。我不會懷疑你，我的能力窺視不了你的實力，可見你不在我之下。所以，你沒有必要說謊。那個，能問一下，靈氣是什麽力量？”

    “隻是一種創造出來的能量。我教了軀，軀應用了它，然後傳給靈界的所有人。”

    “它，跟法力不一樣？”

    “元霄，能量和物質實際是同類。物質可以千變萬化，能量也可以。一塊石頭可以擁有千百種形狀，能量也可以有不同用法。如果強行解釋，靈氣就像火元素風元素水元素土元素之外的序列，或者說，揉合所有元素的序列。”

    “就像塵外天那些‘未明’的力量？”

    “對，就像那些未明的力量。無盡虛空現在不理解，因為接觸得少。接觸多了，慢慢總會理解。如果把塵外天比作平凡世界，未明力量就好像一種語言。你在平凡之地旅行過，知道平凡世界有很多種語言。”唐士道解釋道，因為元霄需要‘知曉’更多，這樣才可能進步。

    “這樣說，倒容易理解了。那麽，上世七遺算是你留下的？”

    “嗯……也不是。這樣說吧，我給上世七遺提供了不同的次元環境，讓它們擁有獨立的次元。可是，上世七遺本身的力量源於前七人。擁有獨立次元之後，它們也成長了，並且以自己的力量優化改良了自己的次元。”唐士道並不覺得上世七遺是自己的東西。

    “這麽說，跟它們戰鬥實際也是提供成長的養份。”元霄自然懂得。

    “嗯。”

    “我還有一點奇怪。”

    “你說。”

    “聽你說詞，當時的奧靈和禪九這些人，包括你說跟我打過架的稻草人，他們都擁有不亞於你的力量，對吧？”

    “對。”唐士道不否認，那時候大家都在同一層次。

    “既然這樣，他們肯定也挑戰了。擁有這麽強大的力量，他們肯定不會退縮。”

    “嗯。”

    “然後，他們也贏了？”

    “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答案。”唐士道微微苦笑。

    “人皇，能否請教一個比較私密的問題？”

    “你直說吧。”

    “擁有上世之體的‘軀’，你是怎麽打贏的？我沒有挑戰過它，因為我隻知道有七個次元，沒有一一挑戰過。如果沒有理解錯的話，上世之體是不承受任何傷害的，無論什麽力量都不可能打敗它。”元霄最不明白的就是這一點。

    “對，它沒輸。”

    “那你……”

    “我贏的是擁有上世之體的‘軀’，不是上世之體本身。”唐士道這樣一句，聽起來更迷糊了。

    “我不懂。”元霄從來不會掩飾自己。

    “上世之體是100%免疫一切傷害。”唐士道先確認這一點。

    “嗯。”

    “本來，它已經屬於無解的力量。但是，因為軀擁有它，它反而有了‘弱點’。如果你不懂，我就拿你修習的‘星辰’為例。現在你我動手，我可以殺掉你。但是，我無法殺掉星辰。”唐士道知道現在的自己做不到，除非把靈界的能力收回來。

    “上世之體沒輸，但軀輸了？你把一切都教給了他，怎麽會這樣，他有上世之體應該比你強。”

    “無色沒教……不，他學習不了無色，因為當時……咦？”

    “你想到什麽？”

    “無色。這種禁咒，我曾經教過‘軀’。但是……”

    “軀無法理解它，就像我們無法記得你們？”元霄看到唐士道的模樣，也猜到這位人皇為什麽‘驚訝’了。

    “嗯。”唐士道確實沒有注意這一點。

    當初還以為。

    沒有原始日蝕和原始月蝕的權限，軀無法真正領會。現在深想一想，當時的‘軀’不是沒能領會，它根本就是完全不入腦，比對牛彈琴還更離譜。那種感覺，就好像把一副彩色圖畫送到一個瞎子的麵前。無論你怎麽解說，瞎子都無法理解‘色彩’是什麽東西。

    天生的瞎子無法理解色彩，天生的聾子無法理解音樂。

    軀不理解無色。

    不是學習能力差，也不是悟性差，而是……他大概沒有基礎也沒有資格去理解。

    “元霄，你可以陪我做一個實驗嗎？”

    “可以當然可以，理由呢？”

    “我想知道是什麽產生了影響。你們記不住我們，可能是上世七遺，也可能是其它原因。”

    “既然如此，我很樂意。”

    唐士道不再多話。

    很直接。

    讓元霄找來一個金屬頁片，又讓元霄自己刻下‘保留它，但別打開’的字樣，然後自己又刻了一次，同樣的文字。然後，在另一麵刻下兩人今天的所談所想，最後同時刻留‘這是一個實驗’的字樣。

    做完之後。

    唐士道把金屬頁片留給元霄，然後離開。

    一天。

    兩天。

    三天。

    當唐士道也隱隱感覺有什麽變化發生的時候，再一次回到元霄的住處。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我。”

    “是嗎，那麽，我的名字是？”

    “我不知道。”

    “……”

    “這個金屬頁片是你的，對吧？我非常奇怪，翻遍所有記憶和記錄，我就找不到它的來曆。所以我猜測，這件東西不是我的，是某個人放在我這裏的。我不認識你，你又能找到我，可見這件東西就是你的。”元霄可不是笨人，況且這也不難猜到。

    “我看一下。”唐士道示意，又補了一句：“當著你的麵。”

    “請。”

    唐士道接過，上麵有一行字：保留它，但別打開。

    詭異的。

    隻有一行字，而且……

    “這是我刻的。”元霄淡淡道，又說：“我還記得我是怎麽刻的，卻不記得為什麽要刻。未知名的客人，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我也刻了，後麵還刻了一整篇。”唐士道翻開。

    還是一行字。

    這是一個實驗……元霄刻寫的文字。

    唐士道刻寫的一切。

    甚至，小心秘留的暗記和法印都不存在，無痕無跡的不存在。看元霄的樣子，這個實驗的記憶也不存在。

    “你說的一整篇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