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第三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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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複的差不多的時候, 許家寶接到了大學室友的電話,邀請他去參加自己女兒的周歲宴, 屆時寢室其他室友都會來。他們一寢室八個人除了許家寶之外,其他人畢業後全部留在了津市工作。聽說他康複了,都想見見他,還有幾個玩得好的老同學也會來, 算是一場小型的同學會。
許家寶欣然允下,他也想念老同學,一夢四年, 乍然醒來,特別想見見故人。
故人重逢,喜氣洋洋, 回憶了往昔的校園生活,又說起當下的柴米油鹽。來的同學全部結婚生子,唯獨許家寶還是單身。不過都聽說了他的遭遇,遂也沒人不識趣地說起他上一段婚姻, 也沒瞎湊熱鬧要介紹, 都是問他身體又問他以後打算。
“打算開個農家樂,弄好了, 請你們來玩。”許家寶笑著道。
在這半年裏, 他也想過自己將來。回去工作,四叔早就跟他說過, 回去他會安排好。可他昏迷了四年, 專業上他已經和現有技術脫了節, 回去隻怕也是個拖後腿的。可不做老本行,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直到上個月來京城出差的二姐說起南邊時興一種叫做農家樂的休閑旅遊方式。城市發展的越來越好,一些城裏人就開始向往回歸自然。
他爸似乎有點興趣,細細問了二姐情況,又和他商量,他們家農莊要不要也弄一下。他們有田有果園有魚塘,采摘釣魚都能做,再請一個大鍋飯做得好的廚師,旁邊還有一片山。
許家寶上網查了些資料,看著父母斑白的頭發,腦子裏的念頭逐漸清晰起來。也許他可以幫父母經營農莊,父母都五十好幾的人了。雖然他不會,但是他可以學,至於能不能學好,盡人事聽天命。
“要當老板了,許老板,以後多多關照。”一群人嬉笑起來。
許家寶跟著笑。
吃了周歲宴,一群老同學又去ktv唱歌,鬧鬧哄哄的一直到了十二點才散。
第二天,許家寶換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前往大悲寺。夫妻一場,他想祭拜下梁紅英。他想過梁紅英的日子大抵不好過,她的家人貪得無厭毫不在乎她,偏偏她又是無論家裏人如何對待她,她都無法割舍他們。自己不就是看清了這一點才狠心想離婚的。
但是怎麽也想不到她會跳河自殺,都有勇氣自殺了,為什麽就是沒有勇氣拋下吸血鬼一樣的家人。許家寶百思不得其解,就像想不通這世上怎麽會有梁家這樣寡廉鮮恥的人家。
然而許家寶向梁家二姑打聽,她算是梁家最講道理的一個,才知道梁家不僅沒有給梁紅英立墓碑,更沒有把骨灰寄存在殯儀館,而是帶走灑在了她跳下去的那個地方。
放在別人家身上,可能是豁達。可換成梁家人,許家寶很難不去想,這家人隻是不舍得出那筆每年幾十塊錢的寄存費。
梁紅英為家裏當牛做馬了一輩子,省吃儉用的供養他們,最後被家裏人逼得跳河自殺,可即便這樣她家裏人對她依舊一毛不拔。
不知道若是她地下有知,知道這一點後會不會後悔。
到了大悲寺,許家寶請師父為梁紅英立了一塊往生牌,全了夫妻一場的情分。希望她下輩子投個好胎,不求大富大貴,隻求父母家人真心實意的愛護她。
然後再尋一個好人平平安安過日子,不要像他這樣的。
有時候許家寶都在想,如果他們不認識,是不是梁紅英現在還好好的活著。亦或者當年他沒有心軟決心娶她,她是不是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許家寶一哂,逝者已矣,再想這些都是枉然。
離開大悲寺,許家寶又去了那座橋。
“一塊五毛。”小店裏的女人將兩張幹菜餅遞了過去。
隱約覺得聲音有點耳熟的許家寶轉頭看了一眼,愣了愣。
趙美麗把兩個硬幣放進旁邊的鐵盒子裏,不經意間對上許家寶的目光,也為之一愣。
許家寶有些不敢認趙美麗,印象裏她還是潑辣豐腴甚至尖刻的模樣,可眼前的人彷佛被生活磨瘦了一圈,麵容中也染上了風霜的痕跡。
趙美麗卻是一眼就認出了許家寶,他和幾年前比沒什麽太大變化。
前姐夫和前弟媳婦相遇,兩人都有些微妙的尷尬。
許家寶衝她點了點頭,就走了過去。
趙美麗也沒說什麽,正巧又來了一個客人,立馬麻利地開始裝餅。
許家寶回頭看了一眼,若非剛才對視時,她麵上浮現的窘迫,他差點就以為自己認錯人了。懷孕後連班都不想上飯都不願意做的趙美麗原來也能如此勤快。
望著平靜的河麵,物是人非四個大字映入腦海之中。
送走一位客人,清閑下來的趙美麗轉臉瞅了瞅,隻看見許家寶的背影,這個方向,他是要去橋那邊看看梁紅英吧。
梁紅英三個字冒出來,趙美麗怔了怔,明明才過去四年而已,卻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和梁老二離婚之後,她拿到了兩萬五,這筆錢不算少,可要是說多也不多。爸媽怕她拿著錢亂花,逼著她買了這間十平米的店麵。
當時她還怪過父母,店鋪一買,她手上就沒多少錢了。可這兩年懂事後才理解了父母的良苦用心,以她當時的德行,有錢還能不好好瀟灑。
她能和梁老二結婚也不是沒緣由的,一樣的好吃懶做,還愛占小便宜。
直到嫁給了老周,老周比她大了八歲,也過一次婚,老婆病死了,有一個六歲的兒子。家裏一套三間式的小二樓,老周大哥一間,老兩口一間,老周一間。
剛嫁過去,她還想在梁家似的,去占老兩口和老大家的便宜,可老周不是梁老二,在這上頭跟她不是一條心。
說了幾次,她沒往心裏去,最後挨了打。她大吵大鬧要離婚,老周說離就離。她一下子就懵了,她已經離過一次婚,再離一次婚還怎麽做人,還是以這種原因。
爸媽聞訊而來一邊罵她一邊說好話,把這事囫圇了過去。
她也消停了好一陣子,仗著懷孕了又故態複萌,這次老周把她拉到了醫院要打胎離婚,她嚇壞了又哭又求,最後兩家父母都來了。
這一次把她嚇得厲害,她才明白過來,老周真的跟梁老二不一樣,她要是不改,這日子就沒法過下去了。
爸媽又苦口婆心的勸,這次要是離了婚,她名聲臭大街了,以後就別想再找好人家。
她就開始慢慢的改,中間吵吵鬧鬧過幾回,一年一年的也就這麽過來了。
老周開公交車,掙得不少可也不多,養三個孩子有困難,周家沒有一心貼補娘家的大小姑子,她隻能出來工作,把孩子交給婆婆。可能因為隻有一個姑娘的緣故,雖然不是親生的,周家人對女兒還行。
她先是打小工,後來跟人學了做餅,就把店麵拿回來自己賣餅,掙得也還行。
說句心裏話,現在的日子是沒以前在梁家舒服的,不用上班還不缺錢花,不是在家看電視打麻將就是出去玩。那會兒她都覺得這種日子能過一輩子,哪想才過了一年就結束了。
不過苦就苦點吧,起碼現在的日子心裏踏實,伸手跟別人要錢,真不如自己掙錢踏實。
想起了以前,趙美麗不免的就想到了梁家,聽說梁父是被梁母折騰死的,大兒子一家不見之後,這老太婆就越來越瘋癲,自己都照顧不好更別提梁父。後事還是街道辦的,老太婆也被送進了瘋人院。
不過在去年梁老二出來之後,他又去瘋人院把老太婆強行接了出來,接出來幹嘛?當然不是孝順,而是帶著要飯,不過市區熟人多,被揭穿了幾次,他們就跑到外地去了。
走之前梁老二還來找她要錢,嚷嚷著讓她把半套房子錢還給他,叫老周打了一頓。
趙美麗深恨,這人怎麽隻是瘸了腿,死在裏頭才好。大男人一個不想著自己掙錢,居然拉著瘋了的老娘一塊要飯,丟死個人,她真怕女兒知道她親生爸爸是這樣德行的一個人。
趙美麗再一次後悔,後悔自己當初不該脂油蒙了心嫁給梁老二。
報應,都是報應。
在橋上站了一會兒,許家寶又漫無目地走在大街小巷裏,這個城市變化不小,很多地方他都不認識了。他想這次離開之後,估計以後也不會輕易再來了。
看時間差不多了,許家寶打車去了車站。
回到京城之後,他一邊進行剩下的康複治療,一邊跟父母一塊籌備將農莊改造成農家樂,為此還專門報了培訓班學習有關管理和財務的知識。
經營過程中遇上吃不準的問題就向許向華和許家康或者許清嘉請教,三人自然不吝嗇點撥他,提了不少有用的建議。
第二年春天,農莊迎來第一批前來摘草莓的客人——嘉陽的員工。嘉陽每年都會有一次戶外活動,自然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景美物好性價比高,大家自然而然就會宣傳出去。
許家康也安排了部分員工來農莊踏青。
幾波人一來,山清水秀,草莓甜,魚兒鮮,大鍋菜味美的名聲傳了出去,慕名而來的客人便越來越多,漸漸的周邊城市的客人也多了。
如此過了兩年,許家寶已經能獨當一麵,還把旁邊的四百多畝承包下來擴建了農莊。
許向黨和周翠翠不必再為農莊操心,卻還是不能頤養天年,為何?
隻因許家寶至今還孑然一身,這兩年夫妻倆不是沒有明裏暗裏的催促過,可許家寶大抵是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對相親興致缺缺。
幾次被父母催著見了人家姑娘都沒有下文,可把兩口子操心壞了。這一年一年的,他年紀也不小了,就是小女兒都在學校裏談了對象,許清熙打電話正巧被周翠翠聽到了。
周翠翠自然要問,見瞞不住了,許清熙便大大方方的說了,是本校比她高兩屆的師兄。
一聽也是醫學生,周翠翠就高興了幾分,忙問哪裏人?
女兒已經大四下半學期了,如果不是醫科要讀八年,馬上就要畢業,畢業了可不得談對象,她都想到結婚上去了。
許清熙一邊嘟囔著媽,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們隻是談戀愛而已,一邊乖乖地回答,也是京城人。
周翠翠頓時吃了定心丸,儼然一副看準女婿的心態,京城人又在本地讀書,那將來肯定是在京裏發展的,她可舍不得女兒遠嫁。
周翠翠還要問小夥子是圓的方的高的瘦的?在兒子婚事上一籌莫展,女兒的戀愛讓她興奮不已。
許清熙無語,不得不拿出手機給她看,裏頭有照片。
小夥子白白淨淨高高瘦瘦架著一副眼鏡,看了就讓人高興。
周翠翠喜滋滋的和許向黨分享了好消息,男人和女人在女兒找對象這件事上心情是不同的,尤其女兒還沒大學畢業。
許向黨頗不是滋味地說道,“讓他們慢慢處著,有什麽也等畢業了再說。”
周翠翠應了一聲,又開始為兒子發愁。
不是他們自誇,兒子個子高長得精神,收入好,脾氣也溫和,他們家底也有點,就是年紀略大了點還離過一次婚,不過勝在沒有孩子。
這兩年看上他們兒子的姑娘也是有的,可兒子就是提不起勁來相處,總是說忙。
分明是借口,他哥哥姐姐哪個不忙,也沒哪個耽誤了結婚生孩子。
周翠翠一邊愁一邊繼續尋摸著條件合適的姑娘,他們要求不高,隻要姑娘和家裏人講理就行。哪怕離婚有娃的,隻要兒子喜歡,他們都能接受。可難就難在兒子喜歡上。有時候周翠翠都擔心兒子是不是得打光棍,愁的不行。
不想到了年底峰回路轉。
這事還得從許清熙說起,許清熙住的是混合寢室,裏頭有兩位師姐已經在附屬醫院實習了,一個寢室住了四年,差不多都知根知底的。
所以知道許清熙有個離過婚的哥哥,人她們也見過,許家寶經常來學校。誰讓家裏是開農莊的,幾乎一年四季都有水果收獲,每次都會收拾一籃子讓許清熙帶到學校分給同學們吃,這麽重的東西,許家寶當然要幫著送。
尤其是許家寶拿到駕照買了車以後,周翠翠在家做了好吃的,都會讓許家寶送到學校讓女兒補補,學醫苦得緊。
這一來二去的也就混了個臉熟,許清熙還半真半假地說過,有好姑娘就替她哥做個媒。
這姑娘就是兩位師姐介紹的,同醫院的護士,遇上了一個渣男。訂婚不久未婚夫得到了公司的一個出國交流的機會,說好三年回來,結果一去不複返。最可惡的是為了騙姑娘拿工資支援他硬是想方設法隱瞞,甚至一家人聯合起來騙了她三年,直到被拆穿。
分手之後,這姑娘元氣大傷,兩人高中就開始談戀愛,加上大學以及畢業後一年,再算上這三年,整整十年的感情毀於一旦,如何不傷心。
很是消沉了一年,直到最近才恢複過來,準備重新開始。
姑娘人緣好,從醫生到護士都替她相看,可訂過婚的二十八歲姑娘,找對象可選擇的空間太小了。
兩位師姐聽說之後就想到了許家寶,許家寶雖然離過婚,但是其他條件能掩蓋這個缺陷,就跟許清熙這麽一說。
許清熙借故跑到醫院看了看,不是很漂亮那種,但是五官很舒服,對待病人輕聲細語的。細細一打聽,誒呦,居然還是老鄉,她也是浙省人,老家在省城下麵一個小縣城裏。父母是當地老師,上頭一個哥哥也是老師,教師世家。
許清熙覺得不錯,跑回家跟父母一說,兩口子一聽父母哥哥都是老師,心裏就高興了幾分,一家子都是文化人。
在父母和妹妹六隻眼睛下,許家寶同意見麵。
許清熙拿著兩大盒媽媽做的豬肉脯去找師姐幫忙做媒,遞上照片雙手合十,“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兩位師姐嬉笑一陣過去找那姑娘。
俞思敏聞言垂下眼看著桌子上的照片,“那就見見吧。”她沒想一個人過一輩子,所以這一陣同事們介紹的相親對象,她都會去見見。期間也被介紹過二婚,她這情況在部分人眼裏也跟二婚差不多了。
隻是紙麵條件靠譜不意味著合適,所以她至今都沒相成功。
一個想讓她辭職當家庭主婦,她辛辛苦苦考大學真不是為了將來隻幹家務的。
一個是警察,十分敬業,三次約會,一次有突發工作沒來,兩次中途被緊急叫走了。大概這就是為什麽條件不錯卻三十出頭還單著。她敬佩這樣的人,但是她沒這麽偉大。
還有一個二婚的拐彎抹角問她是不是處女。
……
相親相的俞思敏都快絕望了,再一次看了看照片,俞思敏並不抱希望。有錢的男人哪怕離過婚都能找到二十出頭的漂亮小姑娘。隻是若是她這邊拒絕了,知道的說她有自知之明,不知道的還當她眼光高,她還指望著同事給她介紹對象,她一個外鄉人隻能依靠這張關係網,不然靠她自己猴年馬月才能找到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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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陣周翠翠神采飛揚,整個人都年輕了好幾歲,無他,許家寶和俞思敏處上了。
處了大半年後,各自見了家長,之後便是談婚論嫁。談得順順利利,餘家父母哥嫂都是老師,文質彬彬的,對於彩禮什麽的,隻說按照當地習俗來還會全部陪嫁回去。
許向黨和周翠翠就覺得這不愧是當老師的,反倒願意多拿一些給兒媳婦長長臉,至於拿不拿回來,他們倒不在意,他們家不差這個錢。
自己願意給和別人強要,真的是兩回事。
餘家呢也不想讓人看輕了自己姑娘,他們是沒人家有錢,但也不貪圖他們什麽,隻要對自家姑娘好就行。千萬別再跟那家似的,一家子都是缺了德的,裝得人模人樣把人騙到團團轉。
提親過後,許家寶一行返回京城,在省城略作停留。
許芬芳聽說許向黨要來省城,當然要見個麵吃頓飯,順便見見侄媳婦。
許芬芳早幾年就調到了省城,周紅軍幹脆也把生意重心轉移到省城來。大兒子在市公安局上班,女兒在省檢察院上班,小兒子在英國留學,他還留在餘市幹嘛。
酒店門口那條路堵上了,一家四口提前下車走過去。
“算算,有三年沒見你姑姑了。”許向黨感慨,上次見麵是老太太八十歲大壽,妹妹一家上來給老太太過壽。
俞思敏聽得心頭澀然,兄弟姐妹有了自己的小家,關係難免疏淡,尤其還不在一個城市,見個麵都難。過上幾年,她和大哥之間也難以避免。
忽的手上一熱,側臉就見許家寶碰了碰她的手,安撫一笑。
俞思敏不覺也笑了下。
冷不丁的聽到一陣哭啼,四個人不禁循著聲音看向廣場。
蓬頭垢麵的梁母被一根繩子綁在欄杆上,日複一日的重複著那幾句話,“你們有沒有看見我大兒子阿偉,這麽高……”連比帶劃接著道,“還有我孫子牛牛,眼睛大大的,臉蛋圓圓的……”
故意露出瘸了那條腿的梁老二跪在地上,前麵是一張鋪平的寫滿了字的紙箱,簡直就是人間悲劇。
哥哥一家和妹妹出車禍沒了,他瘸了,老父親悲痛之下中風偏癱,熬了一年也去世了,老母親瘋了,而他為了給父母看病,賣了房子,隻能帶著母親乞討,籌集醫藥費給母親治病。
許家寶沒有認出梁母,他是聽見阿偉和牛牛這兩個名字之後才反應過來,那個披頭散發瘦骨嶙峋的老人竟然是梁母。
目光下移,那麽那個跪在地上磕頭的人是梁老二?許家寶仔細看了幾眼,依稀辨認出來。
沒了梁紅英,他們竟然淪落到了乞討的地步,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們有沒有後悔,後悔逼迫過甚,逼死了梁紅英。
這時候,四名城管突然出現,梁老二想跑,他一點都不想被遣返,就算是要飯,他也不想在家門口要。
然而就憑他一條腿還有個被綁起來的梁母,往哪裏跑,隻能束手就擒,被城管推搡著上了麵包車。
不經意間,梁老二看見了十幾米外的許家寶,突然激動起來。許家寶居然沒死,他居然還活著,他活的好好的,可他呢,坐了牢還斷了一條腿。
俞思敏納悶,“認識?”那個男人在喊許家寶的名字。
許向黨和周翠翠臉都黑了。
許家寶神色倒是沒有太多變化,“梁家人。”
俞思敏一怔,他前妻的事情,許家寶跟她說過,她前未婚夫的事情,她也說過。
“我們進去吧,姑姑他們應該等久了。”許家寶說了一聲。
俞思敏收回目光,點了點頭。
許向黨和周翠翠見她神情如常,皆是鬆了一口氣,忙道,“對,趕緊進去,太陽這麽曬。”
被扭著往麵包車裏送的梁老二死命掰著車門不肯進去,一雙眼睛牢牢盯著許家寶以及他旁邊的女人,這女人是不是他新娶的老婆。
一名城管走上來詢問許家寶是否認識梁家母子。
許家寶隻道,“在津市見過,他們是津市人。”
城管又問了幾個問題,希望把人盡快遣送回籍貫地。
許家寶除了沒說這是他前嶽家,其他知道的都說了。
說完了,便帶著家人走向旁邊的酒店。
梁老二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許家寶走了,他被強行塞進了麵包車,扭著脖子死死地盯著許家寶,看著他們走進金碧輝煌的酒店大門。
梁老二眼睛都瞪紅了,突然撲過去廝打梁母,“都怪你,要不是你逼死了紅英,我怎麽會變成這樣,我可以去找許家寶,可以找他的。”
要是梁紅英沒死,她去求求許家寶,他就不用淪落到討飯了。再不濟,有梁紅英在,他哪用得著像條狗似的到處要飯,還得被其他要飯的欺負。
都是死老太阿婆害的,還有老大,這個畜生居然跑了。
梁老二死命打著梁母,梁母淒慘哭叫,掙紮間,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傷口,都是梁老二打的,他一氣不順就拿梁母撒氣。
厲喝、痛罵、慘叫充斥了小小的車廂,久久不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