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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震耳的音樂聲裏，張生遲端起酒杯和旁邊的哥們兒碰了一下，酒下肚，滿足地歎了口氣。

    “哥們兒上個生日在小日本過的，上上個生日被老爺子留在家裏，今天終於人都到齊了。”說著假惺惺地抹了把眼淚，“還是你們懂我……什麽都不說了，來，再走個！”

    眾人恥笑張生遲越活越沒出息，又看了看窩在一旁將外套蒙在臉上的葉北向，低頭自顧擺弄手機的路南城，戲謔地向張生遲挑眉道：“阿生，還是麵兒不夠大啊……”

    張生遲一腳勾過去樂道：“扯他媽什麽蛋呢，這倆爺剛才沒跟你們喝啊？”

    說完指了指葉北向：“這位爺不走運，轉了3次機才回到祖國的懷抱……”

    接著又朝路南城努了努嘴：“這位啊……我也不知道裝什麽孫子呢！不過丫一向不愛熱鬧！”

    他一手勾著一哥們兒的肩膀喋喋不休地喊：“老子還沒許願呢！什麽健康長壽開心快了，忒俗！嗯…我希望，007趕緊給老子滾出來！”

    張生遲連喊5遍，大夥兒一臉鄙夷。

    忽然一人將他的手機扔了過來，笑道：“奪命連環call。”

    “喂？”

    “生哥，有戲有戲，跟到了……”電話那邊一陣興奮。

    “什麽有戲有戲，你小子要不是祝我生日快樂，就找失意去。”

    那邊明顯錯愕了一下：“不是生哥，我們跟到007了，你猜是誰？”

    張生遲一下坐直身體，冷冷開口：“等我們回去……”

    他拍醒葉北向，拽著路南城就要走。葉北向皺皺眉盯著他，懶懶開口：“怎麽了？”剛睡醒，聲音低啞。

    “007找出來了。”說完撈過鑰匙，拉著依舊麵無表情的路南城往外走，“得嘞！哥幾個，我們先走了。”

    “快滾吧！”眾人嗤笑。

    葉北向也不耐煩地拎起黑色羽絨服，拍了拍旁邊哥們兒的肩膀，悶悶地說了聲“走了！”

    “嗯。慢點兒，別他媽開車……”

    他拎著衣服朝後擺了擺手，另一隻手揣進口袋，低頭朝門口踱去，沒睡醒的樣子看起來特別煩躁。

    早晨，霍湘是被手機鈴聲驚醒的，她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小璃說了什麽。

    “啊？跟到了……怎麽是他？還是個孩子……”

    “心軟沒用，孩子也要敢作敢當，該怎樣還得怎樣！”

    “嗯，你們安排好了？”

    “對，晚上守護山莊的時候……你來嗎？”

    “算了，不合適，我偷偷進去，找個遠點的山頭看吧！”

    “ok，那你和葉子連麥，聽著點兒！”

    霍湘輕輕應了聲，掛斷電話，一整天都有些恍恍惚惚。

    ……

    8點，霍湘找了個山頭，遠遠看著碧海山莊裏的人忙裏忙外準備對抗外敵，她和葉北向連麥，不做聲，默默聽著他們的安排。

    葉北向將10名刺客拉到下麵的小房間，淡淡開口：“山莊三個入口有我們三個軍團守著，你們扛旗，坐標點發到公屏上了，你們記好自己的點，守好自己的旗。明白了嗎？”

    “好嘞，老大，這活兒最輕鬆，每次他們連門口都進不來，我們扛著旗也就意思意思。”

    “就算他們進來了，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全部的旗砍倒，毫無壓力啊！”

    葉北向嗯了一聲，繼續淡淡道：“行了，那就都上去吧！”

    說完他注視了一會兒屏幕裏忙碌的身影，手指劃過鍵盤，敲了一段文本想發給小孩兒，想了想又刪掉，直接將10個人拽進下麵房間，不鹹不淡地說：“一個人的坐標有問題，改一下，去[190，27]。”

    小孩兒一瞬錯愕：“啊…老大，我的有什麽問題？坐標被泄露了？”

    葉北向輕笑：“不，就你的坐標有些偏，大家都沒問題，沒有改動。”

    小孩兒輕呼一口氣：“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有人……”

    葉北向打斷他：“沒事兒，上去吧！”

    霍湘聽到“叮”的聲音知道大家跳到了上麵，她猶豫著輕輕開口：“你，要用這座山莊換？”

    連麥後，隻有葉北向可以聽到她說話，他還在指揮頻道，不便直接回答，便給她敲字：不，我把所有人的坐標都改了，他不知道。

    ……

    霍湘眨了眨眼，凝視著屏幕，遠處山莊裏大家已經在自己的位置做好準備。三處入口，血色戰甲的戰士們整齊地列在兩旁，嚴陣以待。10名刺客倒顯得很輕鬆，在自己的戰旗旁打坐或休息。

    霍湘看了眼係統時間，離開始還有半分鍾，即使已經知道結果，心裏還是忍不住歎口氣。

    係統提示：“5，4，3……”

    莊外的戰士洶湧而來，莊內的紅色軍團也蜂擁而起，兩軍交戰在一起，沒有戰術可言，就是不斷地上點，不斷地推進，陣亡，出竅，再補位。

    三處入口的光效絢麗奪目，霍湘索性將係統聲音打開，聽著廝殺聲，看著血色戰甲穿梭於青山綠水中，一片視覺衝擊。

    今日敵人似乎特別鬥誌昂揚，幾次幾乎撕破碧海蒼穹的防線，終被後方及時趕到的戰士補上缺口。霍湘帶著耳機抱臂窩在椅子裏，看了看表還剩5分鍾，心想他到底什麽時候會將敵人放進來。

    每過一分鍾，係統提示一次，第二次提示時，霍湘咽了咽口水，坐直身體，開始了。他故意撤走一隊戰士，敵人打出一個空檔，一擁而上，進入山莊。

    對方的戰士輕車熟路般直接分成10隊，朝著既定的方向奔去……

    忽然她聽到頻道裏小孩兒焦急的聲音：“快，老大，支援，我這兒要撐不住了……”

    他的戰旗被對方砍倒，倒計時結束，然而係統並沒有提示碧海蒼穹的失敗。

    小孩兒慌了：“老…老大，你們……”

    霍湘閉了閉眼歎氣，已經很明顯了。

    對方分成10隊直奔坐標點，是沒改過的坐標點，很顯然9個撲空，而小孩兒真的以為葉北向隻當著大家的麵改動了他的，因此敵人隻找到了他一人的新坐標。

    接著喊殺聲再起，血紅戰甲的戰士們將出口封住，守在另外9個老坐標的隊伍毫不猶豫地將敵人斬落馬下。葉北向帶隊來到小孩兒的旗幟旁，手起環落，清脆的暴擊聲中，對方的最後6人也死於他的冰淩中。甕中捉鱉，敵人全軍覆沒。

    頻道裏安靜了，霍湘看到小孩兒不自然地向後退了幾步，血色戰甲的戰士們似乎不可置信，沒有人移動，圍在四周默默地等著……

    葉北向的聲音響起，低沉而冷淡：“劍指天下，你，說吧！”

    沉默了很久，他才緩緩說道：“你們都看到了，就是這樣，我做007已經很久了……”他頓了頓，又毫無波瀾地繼續：“我沒有什麽可說的，大家平時都很照顧我，我，已經這樣了，你們隨便怎麽處置……隻是，替我跟香姐說……”

    “她在聽。”葉北向冷聲說道。

    “啊…”那邊默了片刻，艱難地擠出幾個字，聲音澀澀的：“香姐…對不起……”

    霍湘看著遠處那個蕭索的人影，即使知道他聽不見她的話，依然輕輕開口：“嗯，以後好好兒的……”

    葉北向的嘴角不著痕跡地翹了一下。

    頻道裏大夥兒漸漸開始有了些情緒，有些人不敢相信怎麽一個並肩作戰的兄弟變成了007，有些人惋惜地歎氣，更有甚者憤憤不平地想罵醒他。

    最終葉北向隻是淡淡道：“既然沒什麽可說的，那你就走吧！以後，好自為之……”

    說完，血色戰甲的軍團整齊恢弘地奔向山莊外，沒有回頭。餘暉裏，小孩兒獨自站在樹下，最後呢喃了一句“老大……”退出幫會，退出頻道。

    空曠的山莊，空曠的山頭，小孩兒看到了遠處執劍而立的霍湘，白衣飛揚，黑發拂過臉頰。他想過去，可終究覺得說什麽都是多餘，停住了腳步。

    霍湘最後看了一眼這個還穿著血色戰甲的小孩兒，曾經那麽多次並肩戰鬥。她轉身離開了山頭，以後再見也許便是敵人。

    ……

    葉北向忽然問霍湘：“你，不生氣？”

    霍湘想，他應該是跳到了下麵自己的房間，便答道：“被暴裝備的人都不生氣，我有什麽可生氣的。”

    聽見他輕笑了一聲，霍湘繼續說：“遊戲就是這樣，不知道下一刻誰還能和你並肩作戰，我們可以惋惜，但不能生氣。大家都有自己想玩下去的路，畢竟曾經一起戰鬥過。”

    葉北向隻是淡淡地拖長了尾音：“是…嗎？”

    霍湘腹誹，又是這樣的聲音，緩了緩，開口：“你不是也這樣認為的嗎？不然為什麽直接放他走……”

    葉北向笑了笑，輕嗯一聲，便沒再說話。

    ……

    霍湘正在享受這份安靜，做著裝備，又被一個聒噪的聲音嚇了一跳。

    “誒，我說，葉子你一個人在下麵做什麽呢？”

    張生遲等了會兒沒聽到回答，又嚷了幾句，隨即困惑道：“人呢？”

    “叮”的一聲，小璃也跳了下來：“張生遲，你2b是不是，怎麽這麽沒眼力見兒？”

    說完覺得不合適，又補充一句：“香香，你倆繼續啊！我這就帶這個礙眼的2b離開……”

    “不是……”霍湘想解釋，才想起他們倆聽不到。

    “臥槽……”張生遲才說出一半便被小璃拽到了上麵。

    ……

    霍湘尷尬地笑了兩聲，嘟囔：“不靠譜兒啊！”

    葉北向那邊還是一片安靜，霍湘呢喃：“原來不在……”

    “在。”那邊輕聲回了一個簡單的字。

    “哦…哦，在，在啊！”霍湘不得不又尷尬地笑兩聲。

    她揉了揉臉，心想，既然在，剛才張生遲和小璃來，不解釋是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霍湘照了下鏡子，臉又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