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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湘捧著手機趴在床上，清亮的眼睛緊盯著屏幕看了半晌。忽然手機一震，她趕忙接起。

    “哈！湘湘，這麽快！”

    “小璃…”霍湘輕喚。

    “呦，怎麽了，聽口氣，不是等我電話呀！”

    霍湘在床上翻了個滾兒，將手機換到左手：“約我啊？”

    “對，約你去哈爾濱看冰燈，去不去？”

    “還真去不了，我明天下午回。”她忽然從床上跳下來，把鑰匙錢包都往背包裏塞，“我知道去哪兒了，我要去冰場，你倆好好玩兒！不用管我了！”

    “次奧，要不要姐姐帶你去？”

    “別，張生遲會追殺我……”霍湘用脖子夾著手機，套上羽絨服。

    “霍湘，你去就去，可別再撞上什麽法拉利之類的。”張生遲一把搶過手機囂張地笑她。

    霍湘也囂張地回哼一聲：“我打車，拜拜！”

    她又檢查了一遍手機錢包，往嘴裏塞一塊口香糖，然後輕關上門。

    “師傅，什刹海。”她招來出租車，禮貌地對司機笑笑。

    “好嘞！小姑娘你也是去滑冰的吧？我今天跑了3趟那邊兒。”

    司機一腳油門踩上主路，霍湘被剛喝一口的水嗆的直咳嗽，差點兒把口香糖也吞進去。

    “呦嗬！真不好意思啊！沒注意！”

    “沒事兒！”霍湘擺擺手。

    忽然咣當一聲，霍湘一暈，覺得自己差點上天：“師傅，您真是…霸氣！”

    司機也咧嘴一樂：“看內保安，把那麽粗的鋼管橫那兒，這他媽這麽高，坦克也開不過去！”

    霍湘回頭望了望橫在地上的路障，嗯，是挺高的。她又望了望後麵慢悠悠壓過來的車，眨了眨眼，剛才是怎麽衝過來的？

    “咱這到哪兒了？”前麵堵城長龍。

    “馬上上西直門橋。”司機指了指前麵，手指轉了兩圈，“瞅瞅，咱還得在上邊兒繞兩圈。南邊兒的更慘，直接繞行到展覽館。要我說，就應該在這橋上一南一北掛倆板凳，讓設計師整天坐上邊兒看看排隊的車，這他媽設計的什麽破玩意兒！”

    霍湘趕忙從包裏掏出一顆梨遞給司機，笑眯眯的：“師傅，去火！人家設計師也挺忙的！”

    司機回頭，從墨鏡上麵抬眼瞅了眼霍湘，哈哈一樂：“嘿！行！你學設計的？”

    “不是！”霍湘好笑。

    “那，男朋友學設計的？”

    “啊？不是。師傅，您真幽默……”霍湘尷尬笑笑，心想，有個設計師，可不是我男朋友呀！

    霍湘剛在荷花市場門口下車，趕忙將頭轉過去，好大的風！她戴上帽子，倒退著一步一步往冰場挪。

    “小姑娘，厚襪子，手套，耳套要不要？”

    每走幾步，路邊搬著小板凳擺地攤兒的人都會熱情地詢問路人。霍湘手揣在口袋裏，吐吐舌頭，笑著搖頭。

    “哇哦！真酷！”霍湘在租鞋的窗口排隊，踮著腳伸長脖子看冰場上的人。

    “小姑娘，鞋要綁緊，你這樣可不行，容易崴腳。”老大爺背著雙手一個轉彎，劃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停在霍湘麵前。

    霍湘瞠目結舌，咧開嘴笑，羨慕的不得了：“大爺，您天天都來嗎？”

    她搓搓手，又放在嘴邊呼口白氣，繼續使勁勒緊鞋帶。

    “對，就住這後邊兒的胡同裏，沒事兒就來。你看我70多了，這裏邊兒沒幾個有我滑的溜的。”

    霍湘匆忙伸出大拇指，朝大爺比劃了半天。

    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跟在老大爺身後有樣學樣，半天，雖然姿勢還不怎麽優美，卻也可以獨自繞著溜幾圈了。

    “喂，小璃！我跟你講呀，我覺得自己特牛！”霍湘靠著鐵絲網手舞足蹈，臉被凍得彤紅，講話都有些模糊。

    “正好，下次你教我……”

    “喂？喂……”霍湘看眼手機，沒電了？晚上剛衝滿的啊！

    “大姐姐，別看啦！手機凍關機啦！”

    霍湘低頭看了看被裹成粽子，分不清男女的孩子，“噗”地笑出聲，然後拍拍孩子的肩膀：“好，謝謝！”

    她怕長時間關機家裏人會著急，沒玩多久便出了冰場，問好路，溜達到南鑼鼓巷。

    “我去！這麽多人……”霍湘停在牌坊前自言自語，被眼前的人山人海驚呆了。

    “要不也擠擠？”她問自己，“嗯，擠擠就擠擠！”回答完自己，索性邁開腿，也擠進人山人海。

    “老板，來杯酸奶，熱的，謝謝。”

    霍湘捧著燙手的玻璃瓶子，使勁吸一口，又衝空氣呼兩口白氣。熱飲下肚，舒服的不得了。一路她什麽胡同兒的樣貌都沒見著，就是人腦袋，外加各種食物。

    “好飽！”霍湘呢喃，她回頭又望了一眼這條胡同兒。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在路邊等來出租打道回府。

    “師傅，觀湖國際！”霍湘使勁搓著自己的臉，含含糊糊地說著。

    “好嘞！冷吧！我給你把暖風打高點兒！”

    “嗯，嗯，謝謝師傅！”她把全副武裝的帽子，手套，圍巾一層層扒下來，最後把羽絨服也放在一邊兒。

    忽然，霍湘覺得哪兒不對……

    她匆忙掏羽絨服的口袋，左邊沒有，右邊也沒有……

    “師…師傅！”霍湘顫悠悠地小聲喚著。

    “嗯？怎麽了？”司機沒覺察出什麽，繼續哼著歌觀察路麵。

    霍湘大腦空白秒鍾，想了各種方案，最後無奈地冷靜開口：“咱不去觀湖國際了，去國際大廈。”

    “行嘞！”司機在前麵路口又折了回去。

    霍湘緊張地握著手指，猶豫了幾秒鍾，小聲跟司機商量：“師傅，跟您商量個事兒？”

    司機回頭打量她幾眼，笑笑。

    “我被偷了……”

    她看司機一副蹙眉的表情，趕忙向前湊湊，一臉著急。

    “您到國際大廈的時候先別走成嗎？我上去找朋友拿錢，5分鍾，就5分鍾……”她猶豫了一下又補充：“我錢包手機放口袋裏丟了，我背包還在，我把包押給您？”

    司機也無奈搖搖頭：“行！您都這麽說了，哪還能不行？”

    “謝謝啊！”

    霍湘歎口氣，又開始憂慮，要是葉北向不在怎麽辦？

    她下車，三步並作兩步跑進大廈，記得小璃說過是12層。霍湘咬緊下唇盯著電梯的數字，“叮”一聲，眼前豁然開朗。

    她邁出電梯，在玻璃門前駐足，環顧了一下門內的情況，整體綠色和黃色的基調，淡色實木地板，燈光很足卻不刺眼。前台很簡單，除了工作台，兩張沙發一個小幾，便隻有兩盆半人高的草木，但整體給人的感覺卻很有格調。

    很像葉北向的風格。

    霍湘深呼吸，推開玻璃門，一個戴著眼鏡臉圓圓的小夥子從前台揚起頭。他推了推眼鏡，放下手中的筆，迷茫地問：“您，找誰？”

    霍湘也迷茫，啊？這是前台？不都應該是年輕貌美的小姑娘嗎？

    她抿嘴衝小夥子友好地笑笑：“請問，葉北向在嗎？”

    “老，老板……”

    霍湘咽咽口水，等著他的下文。

    “老板，他，不在！您有事兒嗎？”

    霍湘覺得心裏的小火苗“噗”地就滅了，不在……找誰借錢？

    她想，司機師傅還在下麵眼巴巴地等著她的車錢，幹脆咬咬牙，雙手趴在前台的桌子上，不好意思地看看小夥子：“我是葉北向的朋友，請問，你有錢嗎？”

    “啊？”小夥子又是一臉迷茫。

    霍湘伸出1根手指，晃了晃，苦著臉低聲說：“借我100塊錢成嗎？我手機錢包都被偷了，特別慘！身無分文呀！我真是你們老板的朋友，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確認下，我叫霍湘。”

    “啊？”小夥子還是一臉迷茫。

    霍湘一臉哭相，雙手合十，作著揖：“拜托了！”

    她看小夥子微微動容，拿出學生證塞到小夥子手裏：“身份證我一會兒要去報警用，所以，這是我學生證，押給你。”

    小夥子顫顫巍巍地從兜裏掏出100塊錢遞給她，反應過來，豪邁地一揮手：“不用還了，你不是還要去報警嗎？快去吧！”

    “好人呐！我一定給你寫感謝信……”幸福來得太突然，霍湘激動地快哭了，她又向小夥子作了個揖，邊往外退邊說，“明天就來還你啊！”

    小夥子咧嘴，繼續衝她擺擺手：“去吧！去吧！哎…你學生證！”

    他追到電梯口，霍湘已經下去了。

    霍湘一把拉開出租車後門，坐進去，氣喘籲籲地把錢遞給司機：“那，給，師傅，剩下的錢去南鑼鼓巷附近的派出所，給我留5塊錢坐公交回去就成。”

    “那邊人多也雜，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麵，下次一定要注意！”司機歎口氣，好心提醒。

    “嗯，謝謝師傅！”

    霍湘在派出所坐了一下午，認了好幾次監控，可街道人還是太多，沒有有效的進展。

    她抱著公交車的欄杆，心疼自己手機裏存的號碼都沒有了。還好身份證和鑰匙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