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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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 當三皇子並葉青川等人左右尋找阿蘿而不得後, 卻見阿蘿正和幾個相熟的侯府姑娘在河邊看龍舟,眾人不免長吐了一口氣,總算放心下來。
之後三皇子和葉青川牛千鈞等也一起看龍舟, 牛千鈞便不提了, 那三皇子眼睛一直往阿蘿身上掃, 顯然是有話要說,隻是阿蘿根本不理會,故作不知罷了。
三皇子慢慢也就看出阿蘿的意思,眼中頗有些失落,阿蘿隻當沒看到。
牛千鈞開始的時候還紅著眼圈瞅向阿蘿,後來見三皇子那掩藏不住的黯然, 倒是頗受安慰。
看著別人和自己一樣失意,總比自己一個人失意好受多了。
晚間回到家中, 阿蘿不免想著白日之事, 心中忐忑,忐忑之餘又不知道多少甜蜜。誰知道正想著,卻聽得外麵有腳步聲, 不多時丫鬟過來回稟, 是葉青川過來了。
阿蘿幼時和哥哥十分要好的,後來葉青川在外求學,兄妹二人相處不多, 如今聽說哥哥前來, 阿蘿自是連忙迎進來。
葉青川進來後, 一股輕淡藥香便隱隱而來。
他摸索著坐下來,一雙墨黑的眸子望著阿蘿,卻是問道:“阿蘿,今日玩得可開心?”
明明知道那雙眼睛是看不到的,阿蘿卻被看得臉上發燥,總覺得哥哥仿佛看穿了自己的心事。
她隻好努力地笑了笑,對哥哥道:“開心。”
葉青川挑了挑眉,淡笑了下。
他長得極好看,清秀雋永,一雙如同常人的黑眸仿佛兩顆黑寶石,如今這麽一笑,頗有種了然於心的味道。
阿蘿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別過眼去:“哥哥,這麽晚了,怎麽忽然過來問我這個?”
她知道哥哥一定是有話要說的。
“阿蘿——”葉青川沉吟了下,卻是道:“你眼看就要及笄了,父親和母親如今在操心你的婚事,想必你是知道的。”
阿蘿沒想到哥哥單刀直入這麽問,偏今日自己和蕭敬遠還私下相會了,若不是哥哥眼不能視,根本不可能看穿這件事,她都要懷疑哥哥根本是知道的了。
勉強穩下心神,她心虛地低頭道:“哥哥,婚事這種事,並不著急的,我這不是還沒及笄嘛!”
葉青川一雙黑眸帶了笑意,安靜地“凝視”著阿蘿:“自不是非要你現在做親,隻是先尋覓著,若是遇到合適的,不妨先定下就是。”
這下子,阿蘿臉上轟的一下子,簡直要著火了。
哥哥這是什麽意思?
她努力地回憶當時自己和蕭敬遠躲到一旁時,哥哥所言所語,難道說竟然發現什麽了嗎?眼盲之人,耳力一般非同尋常,他聽到了動靜?
可是就算他聽到了蘆葦叢旁躲了人,怎麽可能聽出來是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她隻好裝傻,起身跺腳:“哥哥這是什麽話,便是要尋覓,自是父親和母親做主去尋,難道還要我自己去找不成?”
這自然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她就是自己去找了……
葉青川默了下,也是笑了;“阿蘿急什麽,我不過是看著今日三皇子和牛公子對你頗為殷勤,想著……”
他語音一個停頓,卻是搖頭道:“罷了,也是我多想了。”
阿蘿聽此,頓時大鬆了口氣,原來根本是自己做賊心虛啊。
“哥,你多想了,牛公子那人,我是不喜的,性情實在不相投。至於三皇子,人家是皇殿下,這種高門,我可高攀不起。”
葉青川頷首:“說得也是,父親也說,不指望你高嫁,隻盼著你找個合心合意的,那三皇子雖然性情相貌文采都是上乘,可到底是生在帝王家。”
話說到這裏,阿蘿自然連連點頭表示讚同,之後生怕葉青川再提起這事來,當下便先發製人,問起葉青川也該定親了。
果然這話一出,葉青川敷衍幾句,便說天色已晚,就此告退了。
送走了哥哥,阿蘿回憶剛才哥哥所說,最後搖頭歎笑:“我也忒想多了,哥哥怎麽會發現呢。”
不過想到哥哥的眼睛,還是喃喃道:“還是要催著蕭敬遠,看看他那個朋友什麽時候從海外回來,趕緊把哥哥眼睛治好了是正經。”
而就在阿蘿喃喃自語的時候,葉青川回到了自己房中。
屋中沒有點燈,眼盲之人的房間,原本不需要點燈。
唯有清冷的月色透過細薄的紗窗照進來,映襯在葉青川清秀雋永的臉龐上,也照射進他猶如點墨般的眸子裏。
他緊緊擰著和阿蘿分外相似的眉,半響後,終於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玉佩,從顏色樣式來看,是男人戴的,是他在蘆葦叢旁撿到的。
並不是什麽稀罕物,不過葉青川盯著那玉佩,卻分明覺得眼熟。
他記起,在某一天,有個男人,曾經在妹妹窗外和自己逗留半響,並轉身撿起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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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端午,這天氣是一天比一天熱了,葉家的葉青蓉和葉青蓮的婚期也到了,寧氏籌備了許久,終於順利將這兩個侄女依次嫁了出去。
她約莫知道葉青蓉心裏怕是有些怨氣,都是同一家的姐妹,葉青蓉素來心高氣傲的,如今婚事不如妹妹,怎麽可能氣平。
不過此時她也不顧上葉青蓉怎麽想了,畢竟這麽一個落難侄女,她能妥善送嫁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好歹把這葉家名聲維護了,不讓她們流落街頭,這是同宗同族的長輩應該做的,又體麵送嫁了,她這賢惠名聲全了。
至於其他,任憑她們去吧。
送走了這兩位,寧氏鬆了口氣,開始一心想著自家兒女的婚事。
葉青川到時候了,阿蘿也到時候了,都該好好挑一挑,還有阿蘿的嫁妝,更該仔細準備著,自然是比兩個侄女要用心許多。
阿蘿私底下和母親聊過,自然是萬般推脫,隻引著母親先把哥哥婚事定下來再說。
又各種說辭,隻要哥哥不娶,她是不嫁的。
寧氏沒法,也是歎著氣道:“素日寵著你,實在是寵壞了。”
阿蘿說服了母親,歡快地離開,心裏卻是琢磨著,趕明兒給蕭敬遠去個信,趕緊催催,再問下那柯神醫的事,按照常理說,這個時候柯神醫應該回來了,怎麽至今不見人影呢?
誰知道過了兩日,蕭敬遠回信了,卻是說,柯神醫從海外歸來後,下了船,便不見人影了,如今他正派人尋著。
阿蘿聽聞大驚,對著那信左看右看,不免皺緊眉頭。
仔細地推算了下日子,按說上輩子的時候,這個柯神醫根本沒出什麽意外,直接就來到了燕京城,她記得蕭敬遠還陪著去了茶樓喝茶什麽的。
怎麽這輩子,卻憑空多了這個波瀾?
是什麽改變了這一切?
是自己重生導致的?
可是自己的重生,怎麽會影響到如今和自己毫無交集的柯神醫身上?
她皺著眉頭坐在桌前,凝神仔細地回想著關於自己,關於哥哥,關於柯神醫的一切,可是卻毫無線索可言。
半響後,實在無法,她隻能給蕭敬遠回信,請他務必早些找到柯神醫,不能讓柯神醫出什麽差池。
如今哥哥要做親,那麽哥哥的眼睛必須早點治好,要不然,怕是沒什麽好婚事的,說不得像上輩子一般胡亂將就。
可是讓阿蘿沒想到的是,一日過去了,兩日過去了,一直到了這年的深秋之時,蕭敬遠依然沒能尋到那柯神醫。
這讓她頗為失望,失望之餘,也難免起了焦躁之心。
她以為自己重生一次,仗著有個蕭敬遠做靠山,便可以去改變人生許多遺憾,查漏補缺,去校正那諸多不如意,誰知道蕭敬遠也是人,並不是無所不能的,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操控著這一切?
一種難以名狀的恐懼感捉住了她的心,她想起自己和蕭敬遠的諸般親密,不免越發忐忑。
如果說,這輩子在蕭敬遠的鼎力相助下,她依然沒辦法做到請柯神醫救治哥哥的眼睛,那麽是不是說,還有許多其他事情,也是無法改變的。
比如——她最後會被人冒名頂替她的人生,之後淒慘地死在蕭家的水牢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