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 1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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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永瀚醒來,醒來後的他, 喃喃出的第一句話便是“阿蘿, 救她, 阿蘿,救阿蘿”。

    葉青川第一個衝上去, 直接扼住了他的脖子, 冷冷地道:“我不想聽你多說一個字,你也不必躺床上裝病,現在,馬上,告訴我,地下水牢在哪裏?你們又把阿蘿藏在哪裏了!”

    蕭永瀚憋得臉色慘白,咳嗽不停。

    蕭敬遠上前,從葉青川手下救回了侄子, 然而麵對嗆咳不止痛苦不堪的侄子,他第一句話是:“永瀚,水牢到底在哪裏?”

    蕭永瀚虛弱地嘴巴張了又張, 最後終於說出兩個模糊的字:“庫房……”

    之後, 他便再次暈過去了。

    蕭敬遠和葉青川麵麵相覷片刻, 之後猶如離弦的箭, 一起衝向了庫房。

    衝向庫房的蕭敬遠此時方才恍然, 自家的大管家蕭拐,時代都留在蕭家,一直掌管著蕭家的庫房。

    蕭拐留在蕭家, 就是為了守護那個秘密,而那個秘密顯然就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那就是庫房。

    而庫房裏……

    蕭敬遠想起了當初阿蘿剛嫁給他時候,他曾帶著阿蘿去庫房挑選家什,那裏有一個廢棄的副庫,是被鎖上的。

    秘密應該就在這個副庫了。

    蕭敬遠和葉青川來到了副庫,可是鑰匙是找不見的,沒有人知道鑰匙在哪裏,蕭敬遠幹脆直接將那鎖扭斷了。

    來到了副庫後,卻見這裏陰暗潮濕,並不見什麽秘密通道,更不要說什麽水牢。

    葉青川在自己妹妹失蹤幾日後,已經近乎崩潰,他不明白,為什麽重生一世,依然要讓妹妹去嚐那牢獄之苦。

    他知道,她怕黑,一定是怕黑的。

    想到這裏,他疲憊地扶著那副庫的牆壁,嘲諷地道:“該不會你那侄子根本就是在騙你吧,還是說,這裏麵還有什麽秘密,是連他都不知道的?”

    蕭敬遠不理會葉青川的冷言冷語,他竭盡全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眯起眸子,仔細地回想著這一切,又認真觀察著這個庫房,不敢放過一絲一毫的線索。

    最後,他終於道:“這片牆,好像比其他地方潮濕。”

    葉青川擰眉,他也發現了,當下過後,用手撚了下上麵的土,潮濕得很,確實和其他地方不同。

    “或許就是因為這裏太陰潮,以至於這個副庫被棄用了。”

    “是,陰潮的原因,那就是——”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對方眼中意思,當下大家對著那麵牆,合力擊過去。

    開始時,牆壁根本紋絲不動,後來,那牆壁便逐漸現出裂縫,而就在現出裂縫的那一刻,就有水從裂縫溢出。

    兩個人見此,連忙後退,撤出庫房,不過此時已經晚了,水從那破裂的牆壁溢出,緩慢地淹向這個副庫。

    蕭敬遠一邊命人在副庫和主庫之間砌起水壩來阻擋,一邊想從那到倒塌的牆壁進去尋找阿蘿。

    “如果這也是一條通道,怎麽會全是水?”

    葉青川身子天生比別人弱,縱然這一世勤奮練武,也是虛弱。

    他已經開始咳嗽了,一邊咳一邊道:“萬物相生相克,有因必有果,既然有這通道有水,那必有辦法引走這水。”

    如若不然,空空留這麽一條通道,顯然不符合常理。

    蕭敬遠聽到此話,頓時明白了,連忙命人去取阿蘿的避水珠。

    如今他總算知道,為什麽祖上會留下避水珠來。

    幸好那避水珠留在房內,阿蘿平時不怎麽舍得用,如今倒是派上用場了。

    避水珠扔到水裏後,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那水流竟然慢慢地消退後流,最後副庫裏隻留下濕潤的地麵,通道裏也漸漸地沒水了。

    蕭敬遠和葉青川相視一眼,順著那條略顯泥濘的通道,往前走去。

    這其間,幾次有暗器機關陷阱,不過好在兩個人功夫了得,都一一化解,並將那些機關順手拆穿了。

    待最後,終於來到了一處空曠之處,卻見原來果然有一處地下湖,而湖中央是一個牢室,有一艘不知道多少年已經發黑的小舟,就停靠在水旁。

    兩個人生怕那小舟再有詐,也不用小舟,隻施展輕功縱身過去。

    在打開牢房門時,兩個人不由再次看了一眼對方,都分明地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沉重。

    這道門背後,有多少種可能。

    或許阿蘿已經出事了,或許根本沒在這裏他們百忙一場,也或者,她就眼巴巴地在裏麵,等著他們去救她。

    如果她根本不在裏麵,那怎麽辦,他們又去哪裏找她?

    如果她其實已經出事了,那……該怎麽辦?

    咬咬牙,狠下心,他們終究是推開了那牢門。

    牢門開的那一霎那,蕭敬遠幾乎不敢去看。

    腐朽沉悶的氣息撲麵而來,他看到,阿蘿臉色蒼白地閉著眼睛,躺在角落裏,不知生死。

    “阿蘿!”

    他顧不得其他,一個箭步衝過去,抱起了阿蘿,第一件事是用手去探鼻息。

    旁邊的葉青川看到,他的手幾乎是顫抖的。

    “如何?”葉青川緊聲問道。

    蕭敬遠沒說話,他點了點頭,抱起了懷裏的女人。

    而就在此時,他懷中的阿蘿醒來了,虛弱地望著他,眼中皆是茫然。

    “阿蘿?”兩個男人同時出聲。

    “哥哥,七叔……你們?”

    她擰了擰眉,腦中一片虛幻,甚至有些分不清楚,這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她到底多大了,又在這水牢裏過了多少年?十七年,還是一年,一個月,幾天?

    還有她懷中的胎兒,她是生了,還是沒生?

    想到這裏,她臉上流露出驚惶,連忙抬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蕭敬遠的手已經搭上了她的脈搏,隻見依然是喜脈,又看她那小腹,柔聲安撫道:“沒事,咱們的孩子好好的。”

    勉力抬起手來,摸了摸肚子。

    蕭敬遠在,孩子在,旁邊哥哥也在,真好。

    這輩子才是真的,上輩子是假的。

    她對著自己的夫君,對著自己的哥哥,綻開一個虛弱的笑,之後便重新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她太累了。

    幾天的時間,卻仿佛又是一個十七年。

    *************************************

    當蕭敬遠將阿蘿從水牢裏抱出來的時候,蕭永瀚也拖著病體過去,從旁恰好看到了。

    當他看到那個嬌弱單薄的身影靠在自己叔叔懷中,被自己叔叔就那麽抱著出來的時候,整個人軟軟地跪倒在地上。

    也許上輩子有著不甘心,許多的不甘心。

    最大的不甘心自然是,為什麽那個發現假阿蘿的不是自己,而是叔叔,為什麽最後抱著阿蘿走出水牢的不是自己,而是叔叔。

    他不甘心,這種不甘心埋在心裏,猶如一根刺,再再紮著他的心,以至於重活一世,縱然已經記不太清楚上輩子的事,可是那不甘心,依然留著根,根在心裏,慢慢地發芽。

    可是如今,他頹然地倒在那裏,望著那個高大的紫色身影抱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離開這囚禁之地,他是徹底地絕望了。

    他就是這樣,一次沒有認出,第二次依然沒有認出。

    上輩子沒能救她,這輩子依然沒能救她。

    阿蘿在床上躺了幾日,他就在穿上躺了幾日。

    幾日後,他已經麵無人形了,不過依然爬起來,顫巍巍地撐著身子走到了蕭敬遠麵前。

    “七叔,請你……讓我見她一麵吧。”

    他沒有解釋,隻是這麽低低的一聲哀求。

    蕭敬遠望著自己這侄子,默了半響,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他知道這侄子是阿蘿上輩子的夫君,也知道他怕是依然心心念念,不過既然他們都有關於曾經的記憶,不管如何,他們是需要一個了斷的。

    蕭永瀚見蕭敬遠痛快答應了,有些意外,意外過後,臉上浮現出無法形容的歉疚。

    “七叔,謝謝你。”

    如今他才知道,他是永遠比不得自己那七叔,從頭到尾都比不上。

    而當他走進門時,身後的蕭敬遠忽然道:“自此之後,前塵往事,盡數了斷。”

    蕭永瀚頓了頓,胸口悶痛,不過還是忍住,點頭:“七叔,我知道。”

    走進屋內的時候,阿蘿正躺在紅色錦被中,她比前幾日剛從水牢出來時臉色水靈多了,烏黑的秀發如雲一般堆在枕邊,紅豔豔的喜被襯得她仿佛一朵盛世牡丹。

    蕭永瀚啞聲喚了句:“阿蘿。”

    阿蘿其實早聽到了外麵動靜了,她抬起眼皮,看向這個上輩子的丈夫。

    “你要說什麽,就說吧。”

    麵對他,實在是再無一絲一毫的牽掛,再無一絲一毫的波瀾。

    如果說他要走到自己麵前說什麽,那自己就當一個聽眾,隨他去吧。

    說完這一次,從此後,她再也不想看這個人一眼。

    “上輩子,我沒有認出那個假的,是我不好。我一直以為,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是能認出來的,誰知道,這輩子我依然沒做到。”

    “我又一次害你到了那個水牢裏受苦。”

    “我現在終於可以承認了,其實我就是不夠好。”

    “我還是一個心胸狹窄的男人,因為我有私心,或許在我心底,也存著怨恨吧。因為那點我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怨恨,我刻意忽略了一些事,以至於,沒有認出那並不是你。”

    阿蘿聽著這些,淡淡地道:“你繼續說吧。”

    蕭永瀚望著阿蘿:“她臨死前說,她見到我第一麵,就喜歡,心裏喜歡得很,可是我眼裏心裏都是你。她知道自己不能奪走我,便假裝並不在意,看著我娶你,看著我給你彈琴,看著我們在一起。”

    “其實在我們成親那天,她來找過我。”

    “嗯,然後呢?”她實在不知,自己成親那晚,還有這樣的故事。

    “她求了我,抱著我……”蕭永瀚艱難地道:“我當時也是惱了,對她說了一些話,難聽的話。”

    阿蘿點頭:“所以她就因愛生恨?”

    不知為何,她如今提起過往,就像看著說著別人的故事。

    “這是我的錯,我當時氣惱,確實傷了她,隻是未曾想到,她竟如此陰狠,手中又掌握著這般勢力,以至於惹出天大禍事。”

    他新婚燕爾,卻被人用計騙出去,氣惱之下,說出的話,對於一個年輕姑娘來說,確實是無法承受。

    可是任憑誰能想到,一個為情所困的小姑娘,竟然最後翻出這般風浪?

    “好,我知道了。”

    所有的事情已經過去,至於過去柯容受了多大委屈傷害,他又多歉疚,如今她是不關心的,她隻想順利地生下腹中的胎兒,和蕭敬遠好好過日子。

    曾經的水牢,她早就走出來了。

    蕭永瀚凝視著榻上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半響後,眼前好像浮現出上輩子,她在桃花樹下,含羞輕笑的模樣。

    那個時候,她對著他笑,叫他永瀚哥哥。

    可是如今,她望著自己,眼若止水,絲毫沒有任何的波瀾,就仿佛看著一個走在街道上的路人。

    至此,他是徹底明白,屬於他的葉青蘿,早已經消失在那十七年的水牢之中。

    這個世上或許可以給你重活一次的機會,可是卻並不會時光倒流,更不是萬能的後悔藥,讓你去彌補一切過錯。

    失去的東西,也並不會回來了。

    蕭永瀚最後看了一眼榻上的女子,轉過身,蹣跚著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1.本章發100紅包

    2.後麵陸續番外啊以及後麵一些情節,沒什麽大情節,就甜蜜下,你們懂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