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洛恩好奇。

    “所謂精神力……簡單而言，隻要你不餓肚子，休息充足，就擁有充沛的精神力，使用魔法藥物也可以恢複精神力。”尤格希雅解釋，“頻繁使用魔法，可以提升你的最大精神力，讓你使用更強大的魔法。”

    洛恩點點頭。

    “鄰國威斯爾德的大魔法長伏爾甘，是凱恩世界目前所知最強大的火係魔法師。我晉升高階火係魔法師的時候，他還來看望過我。”尤格希雅有些懷念，“不過都是以前的事了。”

    她又低頭輕撫手上的銀戒，似乎有些憂傷，不說話了。洛恩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喚道：“殿下。”

    “大家還是把我當做王女呢。”尤格希雅淡淡一笑，眼中的悲涼一閃而過。

    “你本來就是。曾經是，現在也是。”洛恩說，“你是大家的希望。”

    “希望。”尤格希雅輕聲重複。她頓了頓，慢慢抬起頭：“洛恩，你知道嗎，其實我……是一個懦弱的人。”

    “我不明白。”洛恩搖搖頭。

    尤格希雅輕輕呼了口氣：“來到這裏後，我自願成為獵人，和人們並肩作戰。我說，不要把我當做王女，我和你們一樣。但人們還是喜歡叫我尤格希雅殿下。”

    “這樣不是很好嗎？世界已經變成這樣了，你是人們的精神支柱。你在我們心中的地位無法取代。”洛恩說。

    尤格希雅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笑：“所以說我是一個懦弱的人。我害怕不能帶領這裏的人們除盡魔物，重返王都，奪回諾克馬爾。我害怕……辜負他們。”

    “我還記得，你剛才在血液儲藏室讓希娜不要放棄。”洛恩說，“所以也請你心懷希望。”

    尤格希雅看著他，忽然覺得這個男孩簡單的話語，好像讓自己振作了許多。縱使這片土地魔物橫行，但如果連心中的希望都放棄了，還談什麽奪回諾克馬爾，不過是空喊罷了。

    “你說得對。”她點點頭，“我不僅是獵人，我還是……尤格希雅，萊茵哈德王族。我要率領人們重返王都。”

    洛恩笑了笑。尤格希雅也眯眼笑笑，撫摸著手上的戒指，看著那精雕的“刀斧，堅盾和雄獅”圖案，懷念起諾克馬爾曾經的榮光。

    那是屬於人類的榮耀，就算拚命，也一定要奪回來的榮耀！

    “這是萊茵哈德的族徽。刀斧交錯在堅盾之上，雄獅在正中張開大口。”尤格希雅將拳麵伸出。

    “我記得你說，巴溫是圖克族武士，代表著萊茵哈德的刀斧。”洛恩說。

    尤格希雅點點頭：“其實在這個國家最早有三個名門大族。北方的戰鬥氏族圖克，西境的塔爾守界騎士，還有東部的貴族萊茵哈德。”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情，我的家族突破重重阻礙，開始掌權。其中圖克族和塔爾騎士功不可沒，於是萊茵哈德一世在製定族徽的時候，在雄獅的基礎上加了刀斧和堅盾，象征著圖克和塔爾。”

    洛恩點點頭：“原來還有這麽一段由來。”

    “這些應該在諾克馬爾曆史都講過，你不知道麽？”

    “我醒來的時候，什麽都不記得了。艾琳說，也許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洛恩回答。

    尤格希雅沉默片刻，點頭，靠在床上。洛恩又問：“你說的守界騎士，是怎樣的存在？”

    “他們是駐守西境的騎士貴族。以前諾克馬爾和其他鄰國的關係一直……有些緊張，除了老盟友威斯爾德。於是就有了守界騎士，他們各個身懷絕技，是保護諾克馬爾的堅盾。”

    尤格希雅忽然聲音一沉：“但很遺憾，他們已經不複存在了。並不是因為這次黑霧的汙染。”

    洛恩不禁睜大眼睛。

    “其中原因比較複雜，我不太方便講。以後如果有機會，也許你會了解到的。”尤格希雅說，“聊點別的吧。”

    洛恩也不深問，抿抿嘴唇，卻不知道再說什麽好了。他看向窗外，隻覺得從剛才開始似乎就有些吵吵鬧鬧的，隔著窗戶都能聽見。

    他有些煩悶，便打開窗戶朝樓下的庭院看去，卻見醫院大門的街道前，盡是提著蒸汽燈的黑衣身影，在街上圍成一個圈。圈裏，一個人背靠牆壁，站姿十分緊張，而他麵前還……挾持著另一個人。

    洛恩皺皺眉頭，仔細看去，卻是漸漸瞪大了眼睛。他隻覺得渾身血液凝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尤格希雅發現他的異樣，忍著傷痛下了床，踢著拖鞋走到窗邊：“難道抓到叛徒了麽？”

    洛恩沒有回答，而是猛然調頭，發瘋一樣破門而出。尤格希雅正奇怪，直到看清街上的情況，也驚得瞪大眼睛。

    洛恩頭腦一片空白，一路狂奔下樓，衝出醫院往街上跑。

    因為被挾持的是一個身穿白褂，留著象牙白長發的女孩。

    聽到來自庭院的怒吼，提著蒸汽燈的黑衣獵人們都回過頭，看清來者身份後，立即有人死死喊道：“洛恩！別過去！”

    “艾琳！艾琳！”洛恩又驚恐又憤怒，使出渾身蠻力想要掙脫，青筋暴起，卻被幾個手勁奇大的獵人死死拽住。

    背靠石牆的瘦高年輕人臉色蒼白，金發在燈火下映亮，臉上汗珠滾落，帶著扭曲而恐懼的怪笑。他左手從後麵勒住艾琳的脖子，右手緊握一把短匕抵著她白皙的頸下。

    “洛恩……”艾琳眼中映亮，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洛恩·格林。”被圍困的年輕人嘴角咧開，瞪大的雙眼好像快要把眼球都擠出來，“過來呀，再過來一步呀……”

    洛恩渾身發抖，眼中血絲怒漲。但是在看清那個人的麵孔時，前所未有的打擊取代了驚恐，好像把心髒都扯裂了。

    “為什麽……是你？”洛恩完全無法相信自己眼前所見。他甚至懷疑自己隻是在做噩夢。

    “為什麽不能是我？”年輕人嘴唇哆嗦，強撐著狂笑，和先前斯文少言的形象完全不同，現在終於撕破了虛偽的麵皮，就好像一個狂熱的信徒。

    百夫長來到洛恩身旁，低聲說：“別激怒他。”

    但洛恩根本聽不進去，發出怒吼。

    “為什麽！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