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生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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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4 生辰下

    景熙帝今日宴席的規模可謂是曆年之最。

    晚宴開始前, 百官穿著朝服,開始一一排序獻賀禮。

    說到這獻賀禮, 也是一門學問。大臣們獻上的賀禮,不僅一樣比一樣讓人覺得眼花繚亂, 更是在各種描述的烘托下顯得真誠又有寓意。

    仿佛皆是為景熙帝量身打造一般。

    百官落座,盛公公掐著嗓子喊——宴,起。

    傅兮現在身為四妃之一, 又懷有龍嗣,自然與往常不同,此次則是坐到了景熙帝的正左側。

    景熙帝今日心情極其好。無他,隻因著邊上的小人兒,一早起來不但沒吐,還喝了一碗小米粥。

    看她那駭人的症狀消失地差不多了,景熙帝特意往她麵前多擺了些她愛吃的。

    荷葉糯米丸子, 香辣魚片,鹽香雞,豆糕涼糕海棠酥, 等等等等。

    景熙帝旁若無人地夾了個青筍放到了她的盤子裏,低語道:“多吃些青菜, 油膩的還是得少食,還有這些甜食, 你也慢些吃。”

    這話雖然聲音不大, 但是依舊還是能落到附近幾位嬪妃的耳朵裏。

    她們自是怎麽聽, 怎麽紮耳。

    還有幾位從進宮起就沒承過寵的姑娘, 遠遠地看見景熙帝低著頭給惜妃夾菜的模樣,都紛紛羞地低下了頭。

    一個個麵紅耳赤,但都恨不得取而代之。

    但凡進了宮做了嬪妃的人,就沒有不著急承寵的,尤其是家裏背景不那麽雄厚的人。

    因為這些嬪妃無一不清楚,雖然景熙帝現在看著年輕,還不足三十,但誰能保證她們經的起等候,容顏永駐?年輕多姿的時候都承不到寵,到了雙十年華以後,就定是要被放到宮裏的角落裏無人問津了。

    說到這無人問津,她們就更是苦澀。

    若是真的能一直無人問津下去也就罷了,可偏偏她們不管有寵沒寵,到死都是帝王的女人。

    別說,還有可能活不到該死的那天。

    若是景熙帝哪一天出了事,有子嗣的惜妃自然能保全自己,但她們,卻隻能給帝王陪葬了。

    就像成遠帝駕崩的那一年,天下百姓無一不得吃齋念佛為其禱告,但又有誰能在心裏想過那些個無辜的嬪妃?

    她們不是被服毒,就是被吊死。甚至死後被送入皇陵,還不得與帝王同穴。

    因為隻是作為陪葬品而已。

    所以,怎能不急?

    ......

    須臾,奏樂響起,那宮外請來的伶人,開始跳起了準備了約有半年的舞。

    美人個個腰如束素,肌膚如雪,青紗遮麵。

    七人一豎列,七人一橫列。

    這四十九位佳人倒是無比齊心,每個人都在舞動的時候互相交替著位置,隻有到了離陛下最近的那個位置,才會摘下麵紗,含媚一笑。

    哪怕是傅兮身為女子,都不禁低頭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都......怪好看的。

    傅兮低著頭,眼神不經意之間朝景熙帝那瞟了幾次。

    隻見他半依靠在龍椅上,眼神“坦蕩蕩”地看著那台下一個個正衝他拋媚眼的女子。

    果然,看得正起興。

    傅兮煩悶,偷偷地喝了一口他的果酒。

    嘖,真“酸”。

    這幫伶人下去後,就輪到各宮嬪妃獻禮了。

    不到這日,傅兮還真不知道,他的女人不但多,還都個個都多才多藝。

    一曲舞動京城的安昭儀,自創兩首詩的文昭儀,還有那彈箏的劉淑儀,彈阮的王常在......

    再這麽比下去,她都要懷疑父親是不是救過他的命,挾恩圖報了。

    此刻傅兮不禁有些尷尬,她私下準備的,自是不能拿出來,所以她特意去搜羅了一個巨大的紅珊瑚擺設,希望能壯壯場麵。

    她原想的挺美的......紅珊瑚,祥瑞之兆麽。

    不算多出挑,但也是中規中矩啊。可惜跟這些個多才多藝的人兒一比,她這紅珊瑚要多沒水準,有多沒水準。

    傅兮剛打算著就默默地不拿出來算了,就聽端妃在一旁對著景熙帝道:“陛下洪福齊天,眾位姐妹今日當真是有心了。”語畢,端妃又將眼神移到了傅兮身上,打趣道:“不過呀......臣妾還是更佳期待惜妃娘娘的賀禮。”

    其實這端妃說這句話還真沒惡意......因為她還真是沒想到,傅兮“隻準備”了個紅珊瑚擺件。

    傅兮尷尬地笑了笑,剛要硬著頭皮把那大珊瑚拿上來的時候。

    傅太師突然站了出來。

    傅太師雙手作禮,上前鞠了一躬,緩緩道:“陛下,惜妃娘娘前些日子特意囑咐微臣作一幅畫,說是要為陛下獻賀禮,微臣緊趕慢趕,終於在昨日繪製完畢,今兒就帶來獻醜了。”

    傅太師的畫工,全京城聞名。

    果然,景熙帝立馬來了興致。

    他趕緊示意傅太師請起,立馬又對盛公公招手,叫人將畫卷速速呈上來。

    傅兮略心虛地看向傅太師,但傅太師卻不看她......

    她心想,這不對啊,難道父親早就知道她什麽都沒準備?

    傅太師這賀禮,重量確實不輕,是由兩個小太監抬上去的。

    景熙帝拿到手裏,一點點地展開畫卷......

    最開始入眼的是東央的大好河山,但是越是往兩邊展開,越是......

    沒一會兒,景熙帝突然眼神收縮,卷起後起身道:“惜妃這份賀禮,朕甚是喜歡,賞!”

    看到了畫卷幾眼的文昭儀撇撇嘴,這不就是普通的畫卷麽,也沒覺得何驚豔之感,隻覺得陛下當真是把心偏到了長江的那頭去了。

    其實這麽想的,不止是文昭儀和其他嬪妃,甚至,還包括傅兮自己。

    表麵上是傅太師替惜妃獻禮得了皇上的眼。

    但實際怎麽回事,怕隻有景熙帝和傅太師自己心裏清楚了。

    景熙帝剛看到畫卷的時候,本也沒多想,隻想著應該是如傅太師說的那樣,但隨著畫卷慢慢展開,他就發現這畫,並不是那麽簡單。

    畫卷中間的位置是東央不錯,但是那畫卷很長,顯然還有其餘的部分。景熙帝的心思慣是縝密,於是在卷起的時候,一直向左邊收卷。

    如他所想,這裏麵果然有奧秘。

    這幅畫卷上,不止有東央,還有西域,甚至還有南疆。

    而那南疆的部分裏,必有軍-防的信息。

    景熙帝正想著傅太師為何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送這樣一幅圖給他,就看見了傅兮探過來的小腦袋瓜。

    他瞬間明白了,傅太師此舉,八成是因為前陣子鬧的沸沸揚揚的“私奔”之事......

    這“不孝女”果然還是讓人放心不下啊。

    景熙帝的宴席結束後,各宮的妃子發現景熙帝還是沒有寵幸她們的意思,不禁對傅兮都又些咬牙切齒了。

    大著個肚子,又伺候不了陛下,怎的就得霸著?

    她們的信條是:沒有搶不來的寵愛,隻有不努力的嬪妃。

    這不,在景熙帝回靈惜殿的途中,沿途摔倒在地上的嬪妃五人,暈倒了的一人,找貓的一人......

    傅兮撇嘴喃喃道:“果然是香餑餑。”

    回了寢殿,景熙帝大手扶住她的腰身,雙眼凝著她道:“兮兮當真什麽都沒為朕準備?”

    傅兮心跳漏了一拍,她就知道,父親做的那些與她無關,他定能看的出來。

    就在景熙帝以為她真的什麽都沒做的時候,隻見傅兮碎著步子,緩緩移步到了床底下。

    沒錯,就是床底下。

    傅兮半躺在地上,細白的手臂微露,伸手朝那床底下夠著。

    片刻之後,就見傅兮臉紅撲撲地回到他麵前,猛地塞給了他一樣東西。

    景熙帝低頭,這......是個又些“別致”的荷包?

    他手指覆上這荷包上歪歪扭扭的“之”字,摩挲了片刻後,解了帶子,翻著了那張紙條。

    願與君白頭。

    景熙帝不禁感覺到又些眼熱。

    甚至有種我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自己辛苦耕耘了這麽久,終於還是有了收獲。

    景熙帝倏然像蜜蜂見了花兒一般,目光灼灼地抓住了她的手。

    “兮兮。”

    傅兮被他一樣一看,本來就紅著的臉,就更加不能看了。

    在他眼裏,她是真的長得美,即使瘦成這樣,也美。

    景熙帝今夜沒少喝酒,還沒來得及洗漱,就借著這酒氣,急急地吻了上去。

    離得近了,那酒氣自然就被傅兮吸進了口鼻。

    這麽一刺激,那胃裏的惡心感,好似又湧了上來......傅兮一把推開他,跑到一旁吐了起來。

    景熙帝撇眉,想著才消失了一天的孕吐,怎麽又回來了?

    傅兮背對著景熙帝,景熙帝自是沒能看清楚傅兮此刻的表情。

    傅兮瞪著眼睛,雙手止不住地抖。

    是血......

    怎麽她滿手,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