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蕭嫿篇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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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自從那夜受了刑罰, 蕭嫿常常是站著的。因為不論是坐著還是躺著, 都極容易蹭著傷口, 她為了讓自己恢複的快些,時常還會在屋內忍痛踱步。

    今夜無風, 她推開窗,雙手扶過那有些灰塵的紅漆窗台,支起小臂, 揚起小臉去看外麵的天。

    外麵的夜很濃,星星很少, 這零星的幾顆, 就像是被月娘娘遺忘的孩子,孤零零地躺在夜色裏, 閃閃發光。

    小公主仰頭閉眼, 她突然, 有些想家了。

    在她的記憶裏, 她曾見過一次無比璀璨的星空,雖然隻有一次, 卻讓她一輩子也忘不了。

    知一告訴她,那叫“賊星”,若是見到它在眼前劃過, 便可雙手合十許個願。

    她記得, 她那時急地趕緊雙手合十, 在心裏默默地道了好幾遍, 希望母妃能回來。

    不過隨著她越來越大, 她便知曉了,她的母妃呀,其實是再也回不來了。

    哪怕她那日雙眼緊閉,雙手舉過頭頂,用著比跪祠堂還要虔誠的心去祈禱過......

    此後,她總是喜歡看天,豔陽天,潑墨天,隻要有雲,她便能從中勾勒出一個人影兒來......

    小公主望地出神,並沒有感覺到已經有人站在了她身後。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輕輕地咳了好幾聲,小公主才轉過頭來。

    小公主回首,便看見了這位不速之客。不過她早知道他要來,也沒慌張。

    她嘴角微抿,福了身子道:“陛下萬安,剛剛臣妾有些出神了......”

    他當然知道她出神了,他進來許久,就見她那姿勢從始至終便沒變過,也不知道她看個什麽,竟看的那麽開心。

    他走過去,附身雙手環住了她的腰。

    沈越身量極高,隻有像此刻般俯些身子,才能夠著她的耳朵,他緩緩道:“公主在看什麽?”

    蕭嫿低頭看了看他環在她腰身上的手,不禁皺起了眉頭。

    她雖不想與他這般親密,卻還是忍著忍著,微笑道:“回陛下,臣妾沒看什麽,就是覺著南疆的夜色甚美。”

    沈越不喜她這樣子。

    他問什麽,她答什麽。明明他都看出了她麵色上的不喜,可她的語氣卻還是恭恭敬敬。

    他沒見過這樣子的女人,他現在就想給她的腦袋敲開,看看裏麵,究竟藏的都是些什麽。

    他想知道。

    沈越鬆開了手,在她麵前雙臂張開。

    蕭嫿不知他要做什麽,她抬眸看向他。

    沈越朝她眼底望去,他不得不感歎,她的眼睛真的很美,就像倒映在江中的一輪彎月,總能在不經意中讓人沉醉,讓人流連忘返。

    可他明明記得,她的目光,不該隻是這樣的。

    她對他,不該隻有美,隻有不解,隻有疑惑......

    他曾清楚地在她眼中看到過的那一絲愛慕,為何就不見了?

    沈越聲音沉悶道:“替朕寬衣。”

    蕭嫿心裏嘀咕,寬衣就寬衣唄,怎麽就非得盯著她看那麽久?

    她這兩天已經熟悉了南疆服飾的構造,倒是三下兩下就幫他換下了衣裳。

    “就寢吧。”沈越掃了一眼蕭嫿道。

    說完,沈越便率先躺到了那鋪在了地上的被褥裏,他心裏想著,依照這公主乖順的個性,約是還是要與自己“爭搶”一番才肯罷休吧,於是,他閉上了眼等著她來與自己說話。

    可惜,事與願違。

    蕭嫿看他如此自覺的躺在了地上,便沒在矯情,三下兩下就上了榻,臨了還柔柔地說了一句:“謝陛下特貼。”

    沈越失策,那假寐的眼,徹底是崩不住了。

    他心裏煩悶,覺得這公主真是有本事。寬衣解帶這種事,竟能讓她做到連他的發絲都不碰一下!她就這麽嫌棄他?!

    這樣想著想著,他便從地上起來,轉而掀開了她的被子。

    小公主一臉驚慌地看著他,那眼神,刺激地沈越血脈噴張。

    沈越心裏連續道了兩聲好,既然他已被視為豺狼虎豹,那不如他就豺狼虎豹給她看看!

    他一手按住了她小手,直勾勾地俯視著她。

    小公主對他這表情早已有了陰影,哪怕裝的再鎮定,小腿兒也不禁抖了起來。

    看她抖成這樣子,沈越反倒覺得身下這死氣沉沉的魚兒,終於活過來了。

    這難以自持的邪念啊,終於還是如熊熊烈火般在這夜色中燃了起來......

    小公主眼圈紅紅地看著他,心生絕望。

    他長得如此儒雅清俊,像是每個少女心中夢裏的人兒,可為何會偏偏是個空有皮囊的混蛋?為何呢?!

    沈越轉身壓在她身上,剛把手探進去,就聽身下的人“嘶”的一聲。

    他低頭愣住,看她臉色有些泛白,低聲問道:“怎麽了?”

    小公主拿手指頭輕輕推他,“疼,我疼。”

    沈越知道她不會說謊,他伸手夠了油燈,掀開了她的衣裳。不掀開還好,這一掀開,沈越突然像被定住了一樣......

    順著這燈光看去,那細白的嫩肉上,全是青紫,一條條血道子讓他觸目驚心......

    他心虛地問她:“這傷......全都是那天的?還沒好?”

    小公主把臉轉到一側,低聲道:“也不全是,還有你那天弄傷的......”

    他身子一僵,耳根子也紅了,那天,他自然知道是哪天......

    沈越無語凝噎,迅速起身穿上衣裳就朝外走去。

    蕭嫿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終於送了一口氣。

    好險,逃過一劫。

    夜深人靜,少了那人的氣息,小公主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雖淺眠,但卻還是入了夢。

    她久違地夢見了母妃,她夢見了母妃摸著她的手,笑著地對她說:“嫿嫿是個胖娃娃。”然後,三哥哥在一旁笑著學道,“可不是,嫿嫿就是個胖娃娃。”......

    她好久都沒有做過這樣美的夢了,她一點也不想醒來,但卻被一股力道揉地睜開了眼......

    蕭嫿半眯著眼,感覺到有一雙手正在自己的背上亂搓亂揉著,心裏不禁詫異道:不是走了麽,怎麽又是他?

    她剛要起身,就又被沈越桎梏住了。

    蕭嫿問他:“陛下這是在幹什麽?”

    他輕描淡寫道:“上藥。”

    小公主閉眼聞了聞,確實有股淡淡的藥香......她剛想出聲婉拒,就聽那人在後麵幽幽地道:“朕已經用了最小的力道了,沒想到你還是醒了......”

    蕭嫿微微張嘴,她該怎麽相信,這混蛋剛剛出門是為了給自己找藥?

    沈越不想她再起身說些自己不愛聽的話,於是道:“你不用怕,朕就是給你上藥,不會做別的。”

    小公主一聽這話,果然就沒聲了。

    隻要不做別的,揉就揉吧......

    沈越上過很多次戰場,受過很多次傷,也曾有一次倒下後差些沒起得來,可沒有哪一次,會他覺得疼,他總是覺得,傷這種東西,忍忍就會好了。

    一日好不了,便十日,十日好不了,便再等十日。

    他哪一次受的傷,都比這公主身上的傷要重。可是今日,他也不知自己怎麽了,他看著她身上的這些青青紫紫,他竟是覺得格外疼,疼的讓他喘不過氣,疼的讓他抬不起頭......

    沈越塗的這藥,本就容易讓人昏睡,小公主沒多久就再一次昏昏沉沉地閉起了眼睛。

    他給她上完藥,便就坐在床頭看著她。

    他趁著她睡的沉,便再次撬開了她的唇,他啄了很久,久到小公主的嘴巴都有些微微腫了他才放過了她......

    蕭嫿清早起來,沈越倒是早就不在了,她左右動動肩膀,倒是真的覺得比昨日好上了許多。

    她是南疆的皇後,自然也不必向誰請安,用完了早膳就一個人坐在窗前發呆。

    本是百無聊賴,興味索然。可沒過一會兒,就有人打破了這寧靜。

    聽這聲兒,應該是個小太監對一個宮女表白了心意。

    但是這小太監不用功,不僅借用了別人的詩,最後還硬給改成了,“隻願你心似雜家的心,定不負相思意。”

    這話一出,小公主“噗”地一下就笑出來了,還雜家的心,這若是能感動人家才有鬼吧。

    結局和小公主想的一樣,這宮女不但沒答應,還罵了一句“不正經”。

    蕭嫿閑來無事,便尋思找點事來做。她望了望四周,最終把目光放到了案台上麵的筆墨紙硯上。她拿中指蹭了一下,發現這硯台都已落了些灰塵。

    她鋪了一張紙,又朝那硯台上兌了點水,拿起了筆,輕輕蘸了蘸墨水。

    看著這白紙,蕭嫿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寫些什麽上去。於是她隨手便將剛剛那小太監念下的那首詩,寫了下來。

    隻不過她寫的是,“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剛一落筆,知一就剛好回來了,蕭嫿害怕她取笑自己是寫給徐進的,所以連忙將這情詩一卷,塞到了懷裏。

    然後笑著衝知一道:“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