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蕭嫿篇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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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沈越將她整個人拎起來, 直接放到了馬背上。
小公主在他身上一邊掙紮,一邊道:“你放開我!”
沈越的手在她的臀瓣兒上作惡地一掐,勾起嘴角,咬牙切齒道:“朕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小公主知曉,跟他回去他也不會放過自己,於是淡然道:“事已至此,你要了我的命便是。”
沈越冷笑了兩聲, “小公主, 別急啊,在朕沒玩夠你以前, 你死不了的。”
蕭嫿聽著他這般戲謔的語氣,恍然間想起來最初她挨板子的那天......
果然啊,人都是不會變的。
*
沈越回宮後,便將小公主帶到了月宮的地下密室裏。
小公主看了看四周,她不禁苦笑, 她在這月宮住了這麽久, 卻不知道這地方如此的機關重重, 在她的寢殿下麵,居然還有一間密室?
她猛然覺得, 沈越, 就像這月宮一樣。
她從來都沒有看透過......
沈越的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倒在床榻上, 虛弱地呼著氣的女人。他當真想撫掌大笑, 他的母妃當年便被扣了一個奸細的名號, 如今,他的皇後,也是這樣。
今日的始末,他通通都知曉,甚至,他還將兩幅軍事布防圖放到了一起,他就想知道,她會不會對他殘有餘情。
他問了自己很多遍,為何沒親手掐死她。
是啊,為什麽沒親手掐死她。
沈越臉色煞白,他死死盯著眼前的人,他竟還詭異的發現,他還有一絲心疼她。
心疼一個背叛他的人?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背叛。
他嗤笑了一聲,他果然,色令智昏,荒唐至極。
他將蕭嫿扔到了密室的床榻上,耗著最後一絲的耐心問她,“朕問你,你知不知錯!”
蕭嫿支起身子,美眸瞪圓,她詫異地看著他道:“你要完成你的天下霸業,但卻要我哥哥的項上人頭為代價!沈越!我如此做,何錯之有?!”
沈越怒不可遏,伸手死死地扣住了小公主的下顎。
他雙眼凝視著她,狠戾道:“朕與你說過無數次,你姓沈,你不姓蕭!”
小公主掙脫了他的桎梏,抬手砸了一個手旁的瓷杯,反駁道:“我今日便告訴你,我蕭嫿,生來姓蕭,到死的那天,也姓蕭!”
沈越怕再多與她說一句話,就會克製不住自己.......
他們僵持了足足有一刻鍾的時間,誰都不肯退讓
他氣的拂袖而去。
一夜過去以後,蕭嫿突然想起了她的知一,她想知道,知一有沒有被抓。可是她無論怎樣喊著守在門口的婢女,都沒有人回答她。
無奈之下,她隻有絕食這一條路。
那婢女見她當真不吃不喝,便還是去通報了陛下。
兩日之後,沈越果然坐不住了,他再次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四目相對,二人同時開了口。
“知一呢,我要見知一。”
“長本事了,你是覺得你絕食能威脅到朕?”
她拽著他玄袍上的腰帶,虛弱道:“如果,你不讓我見到知一,我便會一直絕食下去。”
沈越撇眉,他自是知道她那死倔的樣子,也知道她的身子不能再絕食下去,便叫人送來一些稀粥,強逼著她吃下去。
蕭嫿哪裏會聽話,打翻了一碗又一碗。
他本就沒什麽耐性,又怒火中燒。他連道了幾句好,既然她這麽想知道,他便告訴她。
沈越怒極反笑:“你那婢女,帶著主子私自潛逃,差些釀成大錯,最終,死於亂箭之下。”
小公主,聽完這話,立即呆住了。
她站起身子,小臂顫抖,哄著眼眶,激動道:“你說,你叫人一箭射死了她?”
沈越天生看不得她這般為人難過,便想也不想地回到:“朕也不知是否是一箭,總之,是射穿了。”
蕭嫿怔怔地看著沈越,無數的淚水奪眶而出。此時,她感覺好像有人用手掐著她的脖子,讓她如何都發不出聲音......
知一從來都不是什麽婢女,她是知一啊,是從小陪她一起長大......
最好的姐妹啊......
突然,蕭嫿雙手捂住嘴,不停地幹嘔了起來。
沈越看著她那個樣子,察覺到了不對,便上前拉過她的手臂,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處......
隨即他身子猛地一震,後退了一步,愣在了原地。
他剛剛......摸到的,可是滑脈
沈越喘著粗氣,所有的血液都好似在這一刻凝固了。
他無疑是欣喜的。
畢竟,她懷了他的孩子。
他從知道她懷孕的這一刻起,他便也不想同她鬧了,大不了他原諒她一次便是,大不了他與東央結好便是......
他剛要開口,便聽蕭嫿在一旁低聲喃喃道:“你還記得,你曾在我這發現的那首詩吧。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沈越盯著她,他不知道她突然說這個是要做甚。
蕭嫿抬頭,笑盈盈地對著他道:“其實你誤會了,這首詩,不是寫給你的,那是我寫給上都護之子徐進的。”
若是說沈越剛剛用知一的死,對著她射了一箭,那蕭嫿的此番話,無疑是朝他的心狠狠地捅了一刀。
蕭嫿笑吟吟地看著他。
那樣子好像在說,如何?我是不是與你,勢均力敵?
沈越沉默無言,轉身對著外麵的近衛兵道:“即刻派人去給東央的皇帝送信,就說,他們的小公主,不幸,死於瘟疫。”
語畢,他又轉過頭看著蕭嫿,幽幽道:“嫿嫿,你給朕乖乖把孩子生下來,否則朕便即刻出兵東央。還有,你也不用等你那哥哥來救你了,畢竟,你在他眼裏,即將就要不存於世了。”
沈越上前一步,蕭嫿就倒退一步。
她雙手不由自主地覆蓋住了腹部......他的意思是,她有孕了?
論陰險狡詐,她當真自愧不如!
依照哥哥的性格,哪怕她這次沒能逃回去,隻要沈越不發兵,不助閔後那一派紊亂了東央的朝局,他們兄妹便一定會有再見的一日。
可若是她“死”了。
便意味著,除非兵戎相見,哥哥絕無可能踏入南疆境內。
原來,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她對上他,從來就沒有勢均力敵......
隻有一敗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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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嫿在這漫長又見不到頭的歲月裏,不止一次的夢見過知一,夢見過哥哥,夢見過南疆攻破了東央的大門,夢見過哥哥來接她回家......
這反複交織的夢啊,對小公主來說,無非就是將種種的求而不得,匯聚到了一起,最終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蕭嫿挺著肚子,一晃便是九個月。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自己舍不得不要這個孩子,還是因為他與她說過,乖乖把孩子生下來,他便不會再出兵了。
這九個月的時間裏,她隻見過他兩次。
一次他說,“朕迎娶了新的皇後。”
一次他說,“嫿嫿我們好好過吧。”
每一次,都是不歡而散。
他在她眼裏,就像個瘋子。
不擇手段,城府深密。她不知道他哪一句是真的,也不知道他哪一句是假的。
她與他的僵持,一直延續到了她臨盆的那天。
她疼了一天,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後,沈越便將孩子抱走了。可笑的是,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生下來的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
長得像不像她?
她都不知道。
她心知肚明,他就是想用這個孩子,逼她低頭。
可惜啊,事到如今,她什麽都肯做,唯獨低頭不會,尤其是在他麵前,便更不會。
*
轉眼,又到了一年梨花盛開的時候,她所在的地方沒什麽光,但她能聞到梨花香。她甚至有些羨慕在一旁日日看守著她的婢女,那婢女的鞋襪上時常沾有泥土,也時常能刮到樹葉。
小公主心想:讓這麽一個活潑的人,日日守在這裏,怕也是一種折磨吧。
她喚了那婢女一聲,說她想吃栗子酥。
那婢女幾乎從未聽她提過什麽要求,不由得下了一跳。她恍然想起陛下曾囑咐給自己的話,趕忙兒說了幾句好,旋即一溜煙兒地跑開了。
蕭嫿見她走了,便摘下了她從未離身的耳環。慢慢地打開,輕輕地抖了抖,最後倒出了兩個藥丸。
這藥丸,是她出嫁之時,哥哥交給她的。
她曾經以為,她沒有機會用到了,沒想到哥哥果然深謀遠慮,若是沒有這藥丸兒,她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度過往後的漫長歲月。
小公主吞下後,便閉上了眼。
她的記憶中啊,一直有一束不曾熄滅的光。那光,不知是暮江河畔的月光,還是她曾仰望的星光,又抑或是月宮的一抹燭光......
總是,很耀眼,總是讓她不忍直視。
她又做了一個夢。
她又夢到了東央上空的滿天繁星,她再次瞧見了知一嘴裏那顆會幫人實現心願的“賊星”。
這一次,她會許什麽願?
她雙手合十,心靜如水。
她默默道:我蕭嫿,今日便向神明許願。
願我不曾遇見他,不曾愛上他,不曾恨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