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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荏苒,轉眼間一個月過去了,下邑縣步入盛夏。
幽蘭穀中一片寧靜,最主要的是分院處在陰涼之處,幾乎察覺不到燥熱之感。
不似入雲峰的三個分院,不但要忍受沒完沒了的知了叫聲,動不動就讓人汗流浹背,才是最難受的事情,白天不能好好修煉,晚上不能好好休息。
享受著這份難得的愜意,書道學子們懂得飲水思源,對秦墨愈加尊敬。
在這段時間裏生了不少事情,先是秦墨通過修煉,基本上掌握了王體行書的訣竅,默寫出來的蘭亭序跟原版至少有八分相似
其次,他還掌握了筆走龍蛇和筆舞風濤兩個新技能
第三,南京城應天書院祭酒沈誠派人過來,表示願意吸收他進蘇社,並且保證在院試中傾盡全力幫他,助他中榜。
秦墨婉言謝絕,表示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考中秀才,但院試之後再考慮加入會社之事。
沈誠對此表示惋惜,聲明隻要秦墨願意,可以隨時入社,蘇社的大門永遠為之敞開。
另外的一些事情跟他沒有直接關係,比如說賀昶接到調令,命其在院試過後擔任南京府道學院的學正,也就代表著他是最後一次帶領下邑縣學子參加院試。
徐灝也接到調令,待新任的縣令到達之後,他需要與對方完成交接,然後去往南京府擔任同知之職。
同知一詞來源於另一個官職知府,知府是一府之地的行政主官,同知是知府的副手,官職僅次於知府,相當於後世的地級副。
因為南京府是大宋陪都,官職自然要高普通的州府一級,所以這裏的行政主官名為府尹,由任敏學擔任。
也就是說,徐灝成了任敏學的副手。
從縣令升為南京同知,徐灝絕對算得上是高升了,由此可以確定徐家在背後做了大量的工作。
除了同知之外,他還獲得了院試副主考的職務,相當於還沒有上任,就已經坐穩了陪都二把手的位子。
在科舉為尊的時代裏,考官從來都是炙手可熱的職位,考生日後不管當多大的官,見麵的時候都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老師,考官可以利用這層關係為自己謀利,或者是結黨等等。
四月初八,紅日噴薄,空氣中帶著明顯的燥熱。
縣城外的渡口,三百多名老童生分別登上四艘大船,賀昶的雙馬飛車停在一旁,古孟與之共乘,二人會比學子們早一些到達南京城,他們負責安排食宿等事物。
四艘大船6續離開馬頭,排成一個縱列,朝著東邊浩浩蕩蕩而去。
南京城裏早已是一片熱鬧的景象,每到府試、院試和鄉試舉辦的時候,因為大量學子的到來,都會給城中的各大客棧、飯莊以及其他行業帶來巨大利潤。
特別是每三年舉辦兩次的鄉試,學子們會提前半個月到一個月進城待考,這麽長的時間,花費自然也是不小的,對於城中商戶來說是為商機。
經過近一天的水路航行,船隊於申時初刻前來到南京城外的渡口,大家乘坐早已準備好的馬車進城,趕在日落之前抵達客棧。
分配好房間,秦墨剛要把行禮送進房間,店小二帶著一名藍裙侍女走過來,語氣恭敬的問:“請問哪位是秦案?”
秦墨做出回應:“本人秦墨。”
侍女對著他行禮,然後拿出一個白色信封,除了“秦案親啟”五個字之外,還有一朵形態逼真的粉色菊朵。
“這是我家主人給案的信,想要請您到園中一敘。”侍女恭敬的遞上信封。
秦墨微微皺眉,他並沒有伸手接信,而是問:“你家主人是誰?”
“褀園之主。”侍女回答說。
其實看到信封上的菊朵圖案之後,秦墨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之所以問,隻是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想而已。
見他不肯接信,侍女繼續說:“上次端午會,我家主人對案的采十分佩服,多次生出與您談論詩的想法,卻又不忍打攪您寶貴的修煉時間。聽聞案隨下邑縣眾位學子來到城中,便迫不及待的修書一封,除了切磋詩之外,也是想要盡一盡地主之誼,請您務必賞光。”
秦墨再次皺眉,問:“現在嗎?”
侍女低頭,回答說:“我家主人已經下令準備酒宴,就等案大駕光臨。”
秦墨這才接過信封,但還是沒有打開,而是說:“你先回去,待我收拾好妥當之後便去赴約。”
侍女麵色一喜,再次行禮:“褀園上下恭候案大駕。”
侍女還未走遠,孫益便伸手搭在秦墨肩膀上,笑著說:“子翊,豔福不淺啊!”
馬崇明從另外一邊走過來,也笑著說:“是啊,都過去一個多月了,馨兒姑娘還對你念念不忘,咱們才剛到客棧,就派人過來相邀。”
秦墨舒展眉頭,一本正經的說:“人家隻是請我談論詩詞而已,你們不要多想。”
馬崇明眼睛一瞪,故作懷疑狀:“真的嗎?那酒宴又是怎麽回事,褀園上下恭候案大駕,又怎麽解釋?”
孫益更損,笑嘻嘻的說:“我估計你今晚都不用回來住客棧了,既然是這樣,不如把你的房間然給我吧,我喜歡朝南的房子。”
秦墨白了二人一眼,哼道:“要不我帶上你倆一起去?”
“好啊!”二人異口同聲,不過孫益馬上又說:“隻怕人家褀園不歡迎我們這兩個無名小卒,咱還是不去自討沒趣了。”
馬崇明附和道:“沒錯,我們很有自知之明的。”
秦墨笑了:“那就不要怪兄弟我不講義氣,褀園的飯菜一定很精致,就隻我一人有此口福,你們隻有眼饞的份兒。”
說完,他快步上樓,收拾好一起之後便去赴約。
臨出門之前,古孟將他攔住,叮囑道:“我總覺得褀園怪怪的,那個叫馨兒的女子也很怪異,但就是說不上來怪在何處,你要多留個心眼兒,切不可過多飲酒,耽誤到明天的考試。”
秦墨給出一個你放心的表情,說:“您是了解我的,隻要我不想喝酒,就算是皇帝老子也無法強求。”
古孟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說:“你小子,就這一點最爭氣,平時想要灌你幾杯酒,比登天還難!”
不光是他,就連徐灝跟賀昶也有過同樣的感慨,在他們看來秦墨實在是太有原則了,說喝幾杯就喝幾杯,威逼利誘沒用,徐灝以長輩或者是官身下令也沒用。
不一會兒,他站在了褀園大門前。
沒等他開口,守門人便一臉恭敬的迎上來,抱拳道:“歡迎秦案,我家主人已經恭候多時了,請隨我入內。”
秦墨反問:“你認識我?”
對方笑著說:“小人在端午會時有幸見到案寫詩,雖然距離比較遠,但是對案的神采記憶猶新。”
秦墨心中泛起狐疑,褀園上下對自己的態度也太熱情了吧。
雖說自己身上擁有雙甲童生、府試案和天下第一童生等等諸多光環,卻也不至於讓一位聲名在外的女才子如此推崇,不就是在會上寫了兩詩嘛,最多算得上應景而已,遠沒有達到詩仙、詞省的高度。
帶著懷疑,他跟隨守門人走進院中。
時隔一月,院中的景象已經大變,令一眾才士頭疼的五月菊隻剩下幾盆,在其他花木的映襯之下,到了幾乎可以被遺忘的地步。
步入月門,正前方的流水之側有一雅致小亭,亭外站著身穿粉色裙裝的侍女,亭中石桌上擺滿珍饈美味,以及一道懷抱琵琶的倩影。
因為是夏天,侍女們穿著清涼,罩在外麵的紗衣幾近透明,可以清楚看到內裏嫩白的肌膚,以及身體各處的輪廓。
秦墨目不斜視,保持勻走向亭子。
不是因為不夠魅惑,而是前一世見慣了各種泳裝美女,這點兒陣仗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秦案到。”一名侍女出聲喊道。
坐在亭中的馨兒麵色一喜,將懷抱的琵琶遞給身旁侍女,款款而起道:“貴客駕臨,小女子有失遠迎,還望案不要見怪。”
相比於侍女們的清涼裝束,馨兒更勝一籌,她雲鬢低沉,秀披在肩膀之上,身穿白色薄紗外衣,內裏是淡藍色的抹胸,肩和兩條手臂幾乎是暴露的,因為紗衣異常輕薄,幾乎透明。
淡藍色的裙子為荷葉款,每一層之間相隔三寸左右,到膝蓋處換成紗裙材質,兩條小腿若隱若現。
秦墨表情自然,淡淡一笑道:“馨兒姑娘客氣了,能夠成為褀園的客人,學生覺得異常榮幸。”
馨兒目光流轉,做出請的姿勢:“請案入席。”
“多謝。”秦墨落座,繼續保持之前的淡定。
馨兒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異樣,繼續客氣道:“倉促之間準備的酒宴,還望秦案不要嫌棄飯食粗陋。”
秦墨正色道:“本人出身貧寒,在考中童生之前經常是饑一頓飽一頓,連著幾天沒有飯吃也是常有的事情,那時候最大的願望便是能夠餐餐吃飽。眼前這些飯菜對我來說,絕對算得上山珍海味,以前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麵對他的毫不隱瞞的做法,馨兒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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