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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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香的生活過得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如意,或者說不管是劉沉香也好三聖母也罷,又或者是劉彥昌,一家團聚之後的生活,並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深諳各種反派之精髓如王母娘娘,早在劉沉香劈山救母迎出新天條之時,便自請下界體味人間苦難,揮一揮衣袖暫時避過了某位劈山救母小英雄的風頭。看似糊塗如玉帝陛下,則是慣常的不理世事,隻是打著拖延一二,卻也叫人無可奈何,隻以為這天庭二聖竟是一如既往的糊塗。

    隻不過這真糊塗也好假糊塗也罷,於現下的三聖母一家而言,卻並沒有多大關係。隻因為就在一家三口返回劉家村後不久,有一婦人,領著一個比劉沉香還大的少年找上了門。

    按照這婦人的說法,她才是那劉彥昌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至於那少年自不必說,乃是婦人和劉彥昌所生。

    對於婦人說法,劉沉香是不信的。畢竟他和爹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平日裏最希望的便是有個母親。現在好不容易把母親給救回來了,平白無故裏又多出個婦人和兄弟來是怎麽回事?

    況且按照這婦人的說法,莫非自家娘親才是那個第三者插足、是個不入流的小妾不成?

    但對上劉彥昌那混雜著愧疚與不安的雙眼,沉香卻知道或許這婦人說的,確實是實情。而他所一直以為的,父母之間動人美好的愛情故事,竟然也是建立找拋妻棄子頭上。

    事實上對於劉彥昌早有家室一事,三聖母是知道的。隻不過不管是三聖母也好還是劉彥昌也罷,都選擇性的忽略了這一點。而今見了這帶著兒子找上門來的婦人,三聖母也好劉彥昌也罷,本質上都不是什麽喪心病狂的,自然做不出翻臉不認人又或者將其趕出家門的事情,隻能捏著鼻子認下了。

    千百年歲月於三聖母而言留存下來的不僅是不變的容顏,更有不知世事的天真。占據人生前半段的時光裏,她是受父母兄長寵愛的嬌嬌女。即使後來家變,所承受的苦難相較於那二哥而言,也算不得什麽。而後拜在女媧娘娘門下,再之後則是隨著兄長進入天庭,這位癡長了數千歲的女仙,或許並不清楚凡人的家庭,究竟代表著什麽。

    劉彥昌對那投奔自己而來的母子,自然是愧疚的。不同於對這些一知半解的三聖母,這土生土長於塵世間的書生,很是明白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所經曆的苦難究竟有多少。更何況這麽多年以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忘記了這母子,忘記了做為一家之主做為一個父親的責任。

    再看那與自己有著八分相似的少年,不同於沉香的古靈精怪,卻是個老實憨厚的。血脈相連之下,隻一眼,便讓劉彥昌生不出丁點討厭情緒來。

    幾乎是本能的,他便想著該如何去補償這母子。

    餐風飲露,三聖母也好劉沉香也罷,即使沒有那朝遊北海暮蒼梧的本事,卻也早已非是**凡胎。劉彥昌則不然,也因此,當他聽到那婦人、自家正牌妻子勸自己一心向上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之時,那顆本以為早已沉寂的心,竟然一下子變得火熱。

    東華門外唱名者方為好漢!

    神仙不知人間疾苦,自然隻是以為,那些個書生才子就應該成日裏風花雪月、吟詩作對,花前月下紅袖添香,演繹一段段佳話。

    婉娘卻是清楚,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倒不是說輕視功名利祿的沒有,隻是劉彥昌,是絕對不在此之列的。

    婉娘,如此旖旎而溫婉的名字,自是屬於劉彥昌那位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妻子。隻是這樣的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在得知了一切之後,卻又是顯得如此的可笑。

    早在劉彥昌進京趕考之前,她便暗示了其自家早就懷有身孕一事。更是殷殷囑咐,即使是沒有高中也無妨。且莫要在外多做停留使自己傷心才是。

    隻是十幾近二十年來嗎,她隻以為自家這夫婿已經死了,從此荊釵布裙素麵朝天,為那劉彥昌立誌守節撫養兒子。卻是萬萬不曾想到,原來這人竟是勾搭上了天上仙女,生下孩子來。

    如果是這樣也就罷了,她家距離那劉家村並不遙遠,卻是不曾想,這人這麽多年來,竟是半點也未曾想到他們母子。而她所謂的守節、獨自一人教養孩子,更是成了笑話!

    天大的笑話!

    那劉沉香三聖母劉彥昌是一家,那麽她呢?她千辛萬苦撫養長大的孩子呢!

    自然,是怨恨的。隻這怨恨之餘,她並沒有被這衝破頭腦。那劉彥昌固然可恨,她卻並不想簡簡單單的,讓其好過。更何況有三聖母和劉沉香在一旁,她就是想要做出些什麽,也是千難萬難。

    不過,慢慢來便是。她婉娘確實是敗了,敗給了天上仙女的如花美貌,敗給了劉彥昌的負心薄幸。可這未來,誰又說得清呢?

    若是要謝臨風見了,少不得說上一句:一喙一飲,自有天數。因果循環,不外如是。雖則這其間,確實與謝臨風,脫不了幹係。

    畢竟單就命數而言,這位在《寶蓮燈》中並沒有提及的劉彥昌明媒正娶的妻子,本該魂歸地府才是。倒不是那楊戩又或者劉沉香三聖母之餘做過些什麽,而是命數如此,造化弄人。

    隻不過如果是那些個神仙妖魔也就罷了,一兩個區區凡人,謝臨風還是有辦法的。

    不得不說的是,三聖母雖則有著天上神仙不知世事的天真,對劉彥昌還是不錯的,各種靈丹妙藥服下,縱使不能使劉彥昌長生不老返老還童,強身健體耳聰目明的功效還是有的,也使得劉彥昌那顆求取功名的心,愈發活躍起來。

    知道這一位女仙不會危及到自己性命,婉娘自然也樂得同這一位一起好生聯絡聯絡那所謂的姐妹情誼,卻也是拾搓劉彥昌外出求取功名。倒不是說沉香沒有提出過反對意見,隻不過大人說話,這位劈山救母的小英雄言語,又有誰會放在心上呢?

    再則沉香並不是他那不食人間煙火與凡人世界脫離已久的母親,自是知曉這母子二人的到來,將自己和三聖母,置入了何等尷尬境地。由此,他也不得不慶幸,三聖母並非凡人,人世間的那些個禮法,要不然他實在無法想象,他那美麗高貴的母親在大婦手底下討生活景象。

    生長在凡間的劉沉香,自是對那嫡庶二字,所帶來的差距,多多少少有那麽些了解。

    至此,婉娘的婚姻守節是一場笑話,他劉沉香劈山救母,又何嚐沒有了那麽幾分笑話的意頭?

    一切,才剛剛開始。隻不過這次的執棋者,換成了謝臨風這個冷眼旁觀的局外人。卻不知道當所有的一切盡皆揭露之時,當時那些或大義滅親或棄暗投明者,又會是何等模樣?

    三十三天高坐,眼見著那孫悟空並東海四公主、小狐狸小玉離去,謝臨風卻是冷淡一笑,自是有了那麽幾分超然物外擺弄世人姿態。卻是與先前展露於孫悟空等人眼前的,大不相同。

    他不是原主,也沒有原主的糾結困撓,做起事來,自是有那麽幾分肆無忌憚恣意妄為,乃至於不拘手段。不過於他而言,隻要好用,便夠了。

    這自然是好用的,至少婉娘這突然間插足的棋子,所帶來影響,並不如劉彥昌這一家子表麵上所看起來的那般,平靜。

    相較於三聖母這女仙,婉娘於人情往來等諸多種種,自是更為清楚明白,也更為透徹。當然也清楚,如何不落痕跡的,讓這劉彥昌與三聖母,這所謂的恩愛夫妻,離心離德。且不落下半點痕跡,隻讓那三聖母對這突然間出現劉彥昌原配愧疚之餘,亦生出幾分真心實意。

    說白了無非是,將那女人之間的手段使了個幹淨。

    其中,自然有謝某人的一份力,畢竟看著這三聖母一家不好過,他,也就放心了。卻是不知當他那不省心的師侄孫醒來之後,又該是何等一種景象。

    劉彥昌到是好過了,嬌妻美眷紅袖添香,兒子也是成氣的。隻是略做準備一番,便信心滿滿的準備去京城參加科舉。隻等著一朝金榜題名光宗耀祖,臨行,還把劉沉香叫到跟前擺足了架子,讓其好生讀書莫要耽誤了學業。

    隻把沉香那張小臉弄的,那叫一個通紅。憋的。

    劉沉香倒是有心頂撞兩句,可看著三聖母一臉期盼的望著自己,又見那突然間插足自己一家三口的婦人就那麽不鹹不淡的看著自己,卻是一下子就這麽失去了勇氣。

    卻也是看似懦弱無能的劉彥昌,少有的展露做為一家之主的威嚴。

    劉彥昌是這麽心滿意足意氣風發的走了,恰如多年前拋下妻兒,奔向那看似輝煌的錦繡前程。

    隻不過這一次與當年,終究是有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