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的不清楚發生什麽事，抱著娘哭成一團，爹呢？娘和姐姐們都在哭！嗚！

    羅金猛地站起來，

    “桂嬸，我去！”

    如氏抬起頭來，淚眼朦朧，

    “小金，”

    羅銀也站出來，

    “大姐，我也去！”

    “站住！”

    如氏撐著身子起來，

    “你看你們像什麽樣子！”

    羅金做了有生以來，最扭曲的表情，

    她錘著胸口，

    “娘！我這裏過不去！有些話不說清楚我會後悔一輩子！”

    說完就拉著大妹跑了出來，

    桂褱趕緊追了上去。

    如氏抱著哭啞睡過去的兒子心裏苦的不停掉淚。

    羅金跑到老家門口敲門，憤怒極了，

    “出來！出來！”

    好一會，門才打開，姬氏那張圓潤的臉一臉不屑的看著她，

    “我說是哪個沒教養的蹄子在我家門口叫喚，原來你是個沒教養的，”

    桂褱氣喘籲籲地追上來，尖聲怪氣說，

    “哎喲，我還以為是哪裏來的老妖婆呢，還有人這樣說自家孫女的，”

    此時很多村民去了村口送自家的壯丁，正納悶怎麽老羅也在裏頭呢，個個放慢了腳步，在附近徘徊，

    羅銀嗆聲，

    “她本來就不是我奶！

    哪有親生娘特地去衙門簽兒子的名，讓兒子有錢也交不了人頭稅的！”

    附近的村門小聲討論起來，難怪老羅被抓壯丁了，原來是他娘親自去衙門簽名了，簽了名可就覆水難收有錢也改不了了！

    嘖嘖，這進衙門先打二十大板，要麽交二兩，這娘花錢讓兒子去當壯丁，也是長見識了。

    不是說不是親生的嗎？我早看他們就長的不一樣，那二郎就跟姬氏一個模子出來的，說不定真不是親生的。

    也不一定呢，說不定有什麽隱情呢？

    “你這小蹄子，我羅家怎麽出了你們這樣不孝女！”

    姬氏和藹圓潤的臉氣的通紅，附近的人又開始討論，

    這老羅家的女兒也太潑辣了，這種話都說出來。

    你是不知道，他們分家的時候，老家就得了幾畝貧地身無分文出家，能不怨麽？這說不定啊，姬氏還真是後娘！

    羅金把帕子捏的緊緊的，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爺爺！二叔！你們都出來！”

    羅銀也大著嗓子喊，

    “爺爺！二叔！”

    呀，這老羅家的二妞？嗓門真大？還凶！以後誰敢娶她！

    她就是嗓門不大你敢娶回家？以後可是有七八個連襟，欺負的了她？！

    哈，你這話說的，人家姑娘個個貌美如花，誰稀罕到你們家去！

    “快走開！你們這些不孝的東西別礙了我羅家的門楣！”

    嘖，這姬氏看著和氣，說話比劉氏還難聽。

    你這就不知道了，有些人就是看著好，實際啊，這心不知道多黑……

    倆姐妹充耳不聞，隻盯著門口，

    很快，羅慶和羅銘走了出來，望著自家周圍那麽多人，皺眉，

    “大妞，什麽事？”

    羅金噗通跪了下來，眼淚簌簌地掉，

    羅銀也跪了下來，拉著大姐的手，

    羅慶看了桂褱一眼，

    “容家的，什麽事？”

    桂褱瞪他一眼，

    “我姓桂，問你自己婆娘去吧，”

    羅金擦了一把眼淚，淒厲地回答，

    “爺！這口氣我實在吞不下啊！”

    姬氏大喊，

    “你這小蹄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著就要去拿掃把，

    羅銘擋住她，

    “娘，你做什麽！大妞也是你的孫女！”

    羅金努力忍住了哭泣，

    “爺！二叔！我爹被抓去當壯丁了！”

    羅銘大驚，

    “怎麽會！你爹昨天才來說錢湊夠了讓我們不用擔心，”

    羅銀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二叔，是真的，爹已經走了，取了個名字就走了！”

    羅金捏著手帕，指著姬氏，

    “是她！官差說是她昨晚去了衙門簽了爹的名，害的爹隻能去了！”

    姬氏哽著聲音嘴硬，

    “我是她娘，我就能決定他去！你這是什麽意思！朝廷征兵讓你爹去是為國效力，說的好像我讓你爹送死一樣！”

    羅銀擦一把淚，

    “那你怎麽不讓二叔去！”

    “你這賤蹄子再說一句！”

    “咚！”

    羅金猛地錘地，那聲音大姐嚇大家一大跳，

    “爺你也看到了，從小她就看我們姐妹不順眼，看爹不順眼，偏心偏到黃國去了！”

    羅慶眉頭皺成了川，

    “大妞，她是你奶，”

    “她不是！”

    羅金撕心裂肺大喊，

    “我們都心知肚明，她不是我爹的親娘，我不知道她養育了我爹多少年，從她送我爹上戰場那一刻起，她就是不再是我奶！你若不願意認我這個孫女我也認了！”

    說完她就朝羅慶磕頭，聲聲響，聽得人發震，朝羅銘磕頭，

    羅銀也跟著磕頭，

    “今後，我就和她斷親！這種無情無義的人，我不認識！”

    說完拉著妹妹站起來，搖搖欲墜，兩姐妹攙扶著走了。

    桂褱鄙視地睨了姬氏一眼，

    “惡人自有惡報。”

    姬氏拿了掃把就要打她，

    羅銘忍不住也抹了淚，娘，你這是做什麽！糊塗啊！趕緊擋住了她，

    “娘！”

    桂褱趕緊回去看那兩姐妹，沒想到小金柔柔弱弱關鍵時候還有那麽大的力量！可惜了，小山才四歲……

    沒戲看，人群自然是散了，各自竊竊私語準備回去好好地說一說剛剛的事。

    一個高大的身影挑著擔轉身也走了。

    回去的路上，一個頭發半白的女人擋住了兩姐妹，熱切地盯著她們，

    “羅家姐妹，”

    羅金淡淡地，

    “李婆婆好，”

    韓氏不由話地把兩姐妹誇了一頓，最後才猶猶豫豫地說，

    “我聽剛剛你們說你爹已經湊夠了銀錢，既然你爹已經上了，不如把銀錢借我家吧！”

    羅金皺眉看她，

    “村裏的人都已經去了，你還借銀錢幹嘛？”

    韓氏大拍大腿，

    “我家柊子他不會寫字！所以啊，要等全部人招齊了，再讓文官代替簽名，現在拿銀錢去還來得及！”

    羅銀剛想嗆她好不要臉，

    桂褱就幽幽地上前了，

    “老羅家又生了個女兒，你送了禮不？”

    韓氏又拍大腿，笑道，

    “這幾日忙，我想著等秋收過了就送些禮去呢！”

    “噗，你連老羅家生了個兒子都不知道，還好意思跟人家女兒借銀錢？！

    韓氏你這臉皮真是，嘖嘖，借了銀錢老羅一家八口吃西北風嗎！”

    韓氏見容氏給她下套，立馬罵道，

    “你這喪門星，我借錢與你何幹！”

    羅金看了她一眼，扯扯桂嬸，

    “李婆婆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一家八口，爹又不在了，借了銀錢給你我們可就不用活了，”

    也不管她再說什麽，直接拉著人就走，

    韓氏在後麵罵罵咧咧，羅銀氣就要回頭回罵被羅金拉住了，

    “大妹，別管她，以後咱們家多的是閑話，你這性子要改改，”

    羅銀想起走了的爹，眼睛又一紅，吸吸鼻子，悶悶點頭，

    “嗯，知道了。”

    桂褱心疼地看著兩個姑娘的額門，

    “這都青了，你們也不輕點，對自己咱那麽狠，我去煮些蛋給你們滾一滾，”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羅金扯扯她，

    “桂嬸，蛋還是留著給小山吃吧，家裏還有好多蛋，我們自己煮就行了，你真的真的別煮，煮了我就拿去喂豬，”

    “你這孩子，跟嬸客氣什麽呢，”

    桂褱心疼地摟過她，這孩子真是讓人心疼。

    “嬸，你回去吧，我要做早飯了，我娘餓不得，明晚我們一起去挖筍吧，再不挖就老了，”

    “嗯。”

    桂褱回了家還是覺得要煮幾個，發現昨晚給老羅家送的雞蛋又送了回來，還多了幾隻，趕緊拿著籃子出門，發現隔壁家已經關了，隻好搖搖頭回了家。

    羅金快速地做好早飯喂飽了家裏小的收拾好家才去了柴房，

    跪在了如氏的麵前。

    “娘，我錯了，”

    如氏扶她起來，

    “不，你沒錯，如果不是娘不想把事鬧大，讓你爹難為，娘早就想那麽做了，”

    羅金猛地抬頭，

    “真的？”

    如氏心疼地擦掉女兒的淚，可憐的女兒，額頭都青了，眼睛哭的比兔子還紅，

    “你沒錯，你奶……不，姬氏，她真是太過分，原本隻是覺得她偏心，沒想到她那麽狠，讓你爹上了戰場，以後家裏，可要苦了你了，”

    羅金靠在娘的身上，搖頭，哽咽，

    “娘，我不怕苦，我想爹……”

    如氏輕輕撫她的頭發，

    “好孩子，不哭……”

    安慰著安慰著，她自己卻是哭了起來，兩人壓著聲哭的不能自已，

    門外偷聽的羅銀擦了擦淚，轉身回去繼續洗衣服，姬氏，若我爹平安回來，我就不追究，若是爹……

    你等著！我絕對不讓你好過！

    迷迷糊糊地，羅鳳覺得周圍好像扭曲了，眼前隻有兩個模糊的人，一男一女，看不清他們的麵容，好像在拿什麽東西逗自己，

    畫麵一轉，一群黑色製服的警察闖進門，抓走了男人，

    畫麵再轉，就是女人把門鎖了，然後自己就坐在沙發上，

    不知道多了多久，自己睜著眼躺在地上，一個胖婦女狂拍門，然後用鑰匙開了門，救護車載走了人……

    畫麵再一轉，自己身邊全是小朋友，時不時還有人拍自己的腦袋，

    羅鳳一震，這是……我的童年……

    原來自己不是孤兒啊，原來我是有爸媽的……

    也不知道被抓走的爸爸怎麽樣了，還有拋棄自己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