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點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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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國,山城。
新曆年2008年11月29日,大雪。
在龍園鎮人民醫院裏,一處普通病房中,身著藍白條病號服的女子,靠在病床上,目光遠眺。
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白皙水嫩地皮膚與她的年齡並不相符,隻不過垂在肩頭上的,那縷黑白相間的發絲讓人歎息。
她是顧小小。
病房的門打開了,走進來一位身著筆直軍裝的男子,在病床上莊嚴的行了一個禮。
“姑姑,姑父說他還有任務,不能回來看您了,讓您多保重。”顧小小的侄子不敢再說話,病房裏安靜得不行,心裏有些忐忑,但他也希望姑姑能夠保重,畢竟已經離婚了。
顧小小過了很久才轉過頭來,很是認真的打量了眼前的男子,這才輕啟毫無血色的唇:“哦,知道了,顧生你回去轉告他,既然他不願意來,那這傳家寶我就不還給他了,你回去吧!”
顧生一愣,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事,他還以為自己的姑姑又要無理取鬧呢!
隻是被他姑姑拿在手中的鐲子,竟然真的是齊家多年來一直尋找的長媳傳家寶,原來是這樣嗎?
顧生一時有些接受不了,怎麽會是這樣呢,他一直以來誤會姑姑了,她顧小小才是被承認的那一位首長夫人嗎?
“姑姑~”顧生一是露出驚訝的神色,這樣的神色他已經很久都不曾有過了,此時他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有多麽的震驚!
顧小小隻是淡淡的看了過去,並沒有再開口,隻是默默地盯著那個手鐲看,齊家長媳嗎?
她並不稀罕,隻是這麽多年來心裏咽不下那麽一口惡氣罷了,算了,如今也不過是風濁殘年了,還有什麽好爭的。
爭了一輩子了,到頭來苦的還是自己,何苦啊!
一生都為了別人在活著,現在也想為自己活一回了,離婚了她也不在乎。
淨身出戶她也不在乎。
現在唯一能讓她在乎的,就是她自己了,管別人做什麽。
“快回去吧,知道你出來一次不容易,我並沒有大的問題。”顧小小沒有將手中的鐲子,交給顧生,不是不信任他。
給了反而會多出不少麻煩事,就這樣吧。
顧生抿嘴,想開口,卻又無從說起,隻得行了軍禮離開。
留下顧小小獨自在病房中,微微歎息一聲,這才放下墊在身後的枕頭,自己躺了下來。
“若有來生,再也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就丟掉自我。”顧小小說完,側躺著閉上了眼睛,抓在手中的鐲子也放在了胸前的位置。
顧生離開後就給他的姑父齊樂斯打了電話,通了卻又猶豫了。
可話筒那邊已經傳來了聲音,顧生隻好硬著頭皮,將剛才的事情匯報了一遍,得到的是沉默。
顧生歎息一聲,掛了電話,這就是一場狗血吧,齊家的老夫人竟然會把手鐲交給他姑姑,真的很讓人意外。
接到電話的齊樂斯顧不得手中的事,立刻讓人備車,趕向龍園鎮。
漆黑的小鎮亮著幾盞路燈,昏暗的燈光下熙熙攘攘地有幾個行人,偶爾有輛小車經過。
此時一輛掛著軍區車牌的軍車停在了小鎮醫院的門口,從車上下來一身著迷彩服的戰士,跑了幾步打開了車子後麵的門。
灰暗的燈光下,一張刀削似得側臉,散發著冷意。
大步走向那個聽了無數次的病房,可卻是第一次來這裏,站在病房前,停頓了三秒才伸手推開了門。
入眼一片漆黑,找尋不到那個人的位置,身側的人打開了病房內的燈,可病床上的人卻無絲毫的反應。
邁開修長的腿,走近病床,也順帶掃視了屋裏的情況,隻有簡陋可以形容,隻有一張病床,兩個床頭櫃,然後再無其他,就連水果茶杯都未曾見到。
“小小,我來了。”齊樂斯麵向側身而睡的人開口,半天沒能得到回應,額間爬上了沉思。
雙腳微微移動了一下,伸手要去推顧小小,可又收回了手。
“小小,你可是生氣了!”齊樂斯再次詢問,這麽多年來他是第一次好脾氣的跟顧小小說話,他都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那個喜歡整天纏著他的小丫頭,他對她不耐煩了起來。
此時病床上的人並沒有半點反應,齊樂斯有些煩悶,他真的做錯了嗎?
她如此這般也是情有可原的,他傷小小至深,為什麽不聽她說呢,小小以前明明說過,手鐲在她手上的,他說不信,小小還說會拿給他看的。
可終是沒有在第二天等她拿來手鐲給他看,他在那一天和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了,至那之後小小就變了,不再纏著他,反而會每天找錢珊的麻煩。
是不是在那天,她看到了!
齊樂斯驚出了一身冷汗,是這樣嗎?
所以她倔著性子不再拿出手鐲,任憑他如何的急她都不曾拿出來,就一副看戲的表情看著他為了錢珊四處奔走尋找手鐲,好證明她錢珊才是齊家的長媳!
齊樂斯苦笑,他為什麽沒有多分點心在小小的身上呢,從小看著她長大,隻有多分一點心,他或許就能夠發現了。
他竟然狠心的和她離婚了,一個有名無實的婚姻!
齊樂斯不想逃避了,伸手去推顧小小,連推三下都沒有反應。
感覺不對的齊樂斯,掀開被子一探,身子一僵。
他來晚了。
“小林,通知醫生,病人去世了。”齊樂斯歎息一聲,坐在了床沿上,手放在顧小小的肩頭,他沒能等來她的一句原諒。
“小小你恨我嗎?”齊樂斯輕語,他在作戰指揮上是猛將,可對於感情他被蒙蔽了雙眼,看不到那個一直最愛他的人。
齊樂斯瞬間老了十歲,原本筆直的背脊,此刻也彎曲了,這一生活得很失敗。
“小小啊,告訴你我有女兒了,算是兒女雙全了,可惜不是和你一起生的孩子。”齊樂斯眼角濕潤了,他對不起她啊,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
他還是聽到手鐲在她手上,才趕來的,以為她又會無理取鬧一番,沒想到她隻是想見他最後一麵。
“小小,若有來生,我一定補償你,用一生來補償。”齊樂斯紅了眼睛,他錯的太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