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玄甲精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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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萬護教騎兵,加上後麵雪潮一樣的步兵,即便是君子也攔不住。
但君子不退,赤腳站在石頭上凜然不懼。
戰馬的前蹄已經離河邊不到一丈的距離,鼓聲忽然停了下來。
一片寂靜,風雨到來前的寂靜,平原間隻聽見戰馬鼻孔的呼吸帶動氣流的聲音。
騎兵統領緩緩舉起手裏的長刀,刀身閃爍著寒光。
“殺”,像是回應他的動作,一道吼聲響起。
這道聲音來至君子的身後,接著無數道的聲音響起,“殺!殺!殺!……”,君子的身後也是一片原野,當初道門和帝國的戰爭最開始的戰場就是在這片土地上。
噠噠噠……,無數的馬蹄踏在原野間,匯集在一起,就像是巨人拿著大錘狠狠的砸向大地,轟。一道黑色的海浪翻滾著像這邊快速接近。整個原野像是發生了地震,空間裏充斥著巨大的聲浪,大地上的石子跳了起來,然後落回去四處滾動,像是不安,像是歡欣,野草在風中使勁的搖擺,跳著傳說中荒人部落的舞蹈。
近了,那同樣是一隻騎兵,人數大約在一萬。比起對岸的道門騎兵,人數要少一半。
但奔騰而來的氣勢絲毫不遜色於對岸的道門騎兵。
玄甲精騎,帝國最精銳的騎兵。
就像光明神殿時時刻刻都在想將光明照耀在帝國的每一個角落,將昊天的神輝灑遍帝國的每一寸土地那樣,帝國也無時無刻不在想將光明郡真正的納入帝國的版圖。
在麵對光明郡的曦城,帝國同樣部署了重兵。
一萬玄甲精騎,三萬玄甲重騎兵直接歸朝廷任命的大將軍指揮,十萬當地的曦城軍合起來便是橫在道門出光明郡的一道鋼鐵長城,這道長城整整將道門擋在光明郡數千年。
玄甲精騎像一陣黑色旋風一樣掠過原野來到道河邊。
“槍陣!”一聲大喝響起,傳入每一位精騎的耳中。傳令兵手上的令旗一陣揮動,前排的騎兵手中長槍向前一指,密密麻麻。
在離道光河邊十丈的時候一提馬韁,戰馬一聲長嘶,前腿抬起,然後穩穩的停了下來。
長槍如林,槍上的紅纓如同一朵朵紅雲,騎兵的冰冷的目光注視著對岸的軍隊,長槍所指,針鋒相對!
槍陣最前麵的一位騎士收刀入鞘,提馬向君子行了過來。
騎士是一個青年男子,叫顧向柏,眼神鋒利,麵容堅毅。
“二先生”,顧向柏行了一禮,行的書院的禮。
他在書院前院學習的時候,見過一次君子。
幾年過去,從書院畢業後他參了軍並升為將軍,掌管著曦城的一萬玄甲精騎。
“顧將軍”,君子回禮,他對著個麵容堅毅的男子有些印像,當初在書院的時候顧向柏鬧出過一些事情。
君子的高冠落在了光明郡,鞋子也被他扔進了道光河,白色的衣服上沾滿了灰塵和枯葉,
但是在顧向柏眼裏衣服依然是那樣潔白。君子站在石頭上,站在河岸邊,就像一顆青鬆。望著自己曾經的崇拜的偶像和目標,顧向柏的心情有些激動。曾經,他也想要做君子這樣的人,隻是後來他入了軍,走上另一條道路,並成了將軍。
但這並不妨礙他對君子的崇拜,和那些他曾經的夢想。
“二先生,對麵的光明仔要過來?”顧向柏問道,他沒有是說侵略,在他心裏,光明郡本就是帝國的領土。
曦城的人管光明郡的人叫光明仔,平平常常,就像說隔壁的張三。
“……”君子沉默了半響,他其實也不知道道門要不要過來。
顧向柏明白了,後退拱手,向君子再行禮。然後調轉馬頭來到騎兵陣前一聲大喝:“兒郎們,”
“在!”眾軍齊應。
“對麵的光明仔要看看咱們!”
“殺!”
顧向柏抽出長刀,刀鋒直指道光河的對岸:“前進!”
“殺!”
既然別人要看,玄甲精騎亮出長刀,毫不吝嗇地秀出自己的肌肉。
玄甲精騎兵緩慢而又堅定的向河邊推進,一直推到河岸的邊緣。沒有理會還流轉著神輝的光橋,就這樣挺著長槍,冷漠的看著對岸。
這樣其實很危險,玄甲精騎擅長的機動性在道河寬不足百丈的距離麵前失去了優勢,道門的護教騎兵也一樣,但他們有兩萬人,足足是精騎的一倍。
還有後麵的方陣步兵。
也許道門的騎兵隻要一個衝鋒,玄甲精騎就將麵臨潰敗的命運。
這是氣勢或者說是意誌的比拚。
玄甲精騎無懼,護教騎兵自然也不會退縮。
陳半山眼睛的那一簇火苗燃燒的越來越猛,他有些意動,他卻矛盾。
……
站在廣場上俯視下方的掌教大人目光開始變幻,風起雲湧。
一念之間,是真正的一念之間。
……
蘇顏醒了過後又睡了過去。發著高燒,足足睡了三天三夜。
直到一個溫暖的聲音出現在夢境裏,他才醒了過來。
這三天三夜他做了很多的夢,當那道溫暖的聲音將他喚醒的時候,那些夢也就忘了。
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有些刺眼。眨了眨眼睛,麵前是一張美麗親切女子的臉。看見他醒來,臉的主人舒了一口氣。
“姑姑,”蘇顏喊道。
“嗯”,彩蝶應道,看著蘇顏從小到大,她與其說是他的師叔,更多的其實是扮演了母親的角色。
“姑姑……”,蘇顏再喊道,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想多喊幾聲,他從不喊彩蝶師叔。
“姑姑……”,鼻子有些發酸,眼睛有些發澀。他不是因為離開桃林後的那些戰鬥,也不是因為他現在體內不見了的雪山氣海。他就想這樣一聲聲喊著,一種遊子的心。
還有,他記得在投影世界的幻覺,他怕。雖然他不是一個小孩子,但有些恐懼不是成熟或堅強就能避免,相反會越加深刻。
“哎,哎,哎。”彩蝶沒口子的答應,伸出手寵溺的拍了拍蘇顏露在被子外麵的手,就像慈母。
蘇顏感冒,三三給他蓋了床厚厚的被子,說是給他發汗。
屋子裏響起一聲少女的輕笑,是唐果兒,她將腦袋伸到蘇顏的麵前:“原來七師兄是個大孩子。”將手裏一顆大大的圓圓的棒棒糖遞到蘇顏的嘴邊:“來,吃顆糖糖就不哭了啊。”像哄著小孩子。
蘇顏笑了,鼻子更加發酸。
其它人也笑了,響起一屋子的笑聲。
蘇顏看向四周,才發現屋子裏擠滿了人。三師姐紅妝、四師兄鐵匠、五師姐夏至、三三,劉蒙蒙,唐果兒。
除了大師兄書生和二師兄君子,一個不落的全在屋子裏。
二師兄前些日子去了道門,他是知道的。“大師兄昨日去飛來峰了。”紅妝解釋。
“我看他是想躲我吧。”彩蝶一聲冷哼說道。
“桃林將蘇顏交給書院,卻被一個道門的小輩傷了。”她有些生氣。
劉蒙蒙與唐果兒茫然,兩人大眼瞪小眼。大眼的唐果兒,小眼的劉蒙蒙。
“師叔,”夏至上前行了一禮,接著紅妝和鐵匠也上前行禮。彩蝶一到就來看蘇顏,他們不敢打擾。
“七師弟受傷,是夏至照看不周,還請師叔責罰。”夏至說道。
臉色一如往常平靜。
“夏……,你不必如此”彩蝶頓了一下,改口說道:“讓蘇顏來書院,本來是少爺的意思,也怪不得你們。”
她也覺得自己氣的有些沒有道理。
看向夏至的眼光,有些讚許。
想起一件事,彩蝶又開始生氣。不知道怎麽回事,有關書院的事情,彩蝶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生氣:“你們果然都是夫子教出來的好弟子,和他一個德行。不過是一個空間窟窿,看看你們,非要逞強去修。傷的傷,病的病,還搭進去無數的重寶。結果到好,被人打上門來,這天下,對於書院真的就這麽重要?”
“師叔教訓的是,是我們不自量力。”夏至說道:“至於道門,如果師叔生氣,我便去滅了它。”
蘇顏隻感到腦袋有些短路,道門是什麽地方,五師姐居然說要去滅了它。實在是太彪悍。
他發現一件事情,五師姐不管是麵對嚴格的連大師兄都要躲的二師兄君子,還是姑姑,她都似乎沒有一點害怕,眼裏永遠平靜的像一潭深淵裏的湖水,他有些好奇。
彩蝶默然不語。
夏至也不語,靜等紅妝的回話。
良久,彩蝶的目光看向窗外,縹緲如雲:“算了吧,道門的存在,是夫子與少爺當初共同定下來的,我也不好幹涉。隻是道門的裁決神座居然傷了我桃林的人,說什麽也得先收點利息回來。”彩蝶道:“光明十二碟,書生隻取了一隻,你去把剩下的也取來吧。至於飛來峰,我會親自去,看是誰給那些禿驢的膽子來書院撒野。”
和君子一樣叫那些和尚禿驢。
這一刻她竟然又開始維護書院起來。
“大師兄已經去了”,紅妝提醒道,同為女子,對彩蝶的態度比起書生和鐵匠來說要自然些。
“飛來峰不是表麵的那樣簡單,書生一人不行。”彩蝶否定道。
蘇顏大驚,有些擔心起書生來。
書生實在是一個好人,好玩的人,他課不想看他出什麽意外。擔憂的目光投向師叔,他現在雪山氣海不見,無能為力。
他更想去的是光明郡君子那裏,那裏比飛來峰更凶險。
因為君子是去要人,要道門的裁決神座。
“你們也不用擔心,飛去峰也不敢太為難書院的人,便是整個佛宗也不敢。”彩蝶說道,蘇顏好像又看見了在桃林裏霸氣的師叔。
“師叔,”蘇顏說道,眼神堅定:“我同五師姐去光明郡幫助二師兄。”
彩蝶皺眉看他。“我知道我現在雪山氣海不見,但是我鍛過體,還有戰鬥的經驗。對付那些普通的護教騎兵,應該不是問題。”
蘇顏從小乖巧懂事,但是強起來了也是一頭驢子,這一點和桃林裏那兩個男人一模一樣。莫非天下的男人都是這樣?彩蝶在心裏想到。
全天下的男人自然不都是這樣,自然是有許多的懦夫。但是也有許多勇敢的人,比如小鎮上為了保護家人死去的青年丈夫。比如小刀。連很怕死的易生死在有些時候也足夠勇敢,當然還有很多的這樣的人,在桃林,在赤門,在大陸的各個地方。
“好,同你五師姐一起去吧,”彩蝶答應到。
“夏至一定會保護好蘇師弟安全。”夏至說道。
彩蝶擺了擺手,拿出一張上麵畫著一把長劍的宣紙遞給蘇顏,“這是你香香師叔畫的劍,你現在雪山氣海不見,拿去防身吧。”
蘇顏這才想起彩蝶送給他那幾隻紙折蝴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