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人人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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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的很快,當柳樹枝上抽出第一枚新芽兒的時候不知不覺春天像提著裙裾的少女一般翩翩而來。
從去年的那個春天開始到現在,發生了幾件震驚大陸的事件。
世俗間的修行者越來越多,人們早已不像當初在汶水時見到那樣大驚小怪,那些在天上飛來飛去的修行者,雖然還是不多見,但也不是不能見到,普通人一個月裏,總是會遇見那麽幾次,也就不那麽稀罕也就那麽回事。
修行者也是人,不過是擁有強大的力量,生命活的更長更久,雖然這個活的更久的時間有點嚇人,動不動就是幾百歲。
他們卻不知道真正的大修行者有許多活過上千年。
隨著修行者和普通人接觸的越來越多,許多關於修行的故事也在民間流傳開來,那些神奇的,勵誌的故事激勵著大陸上的年輕人去探尋修行的道路。
神秘的修行世界蒙著的那塊麵紗被揭開。
哦,原來書院後麵還有一群像神仙一樣的先生,原來創建書院的是一個叫夫子的人,原來夫子是放牛望青天而成的聖人。
據說那位夫子還活著。
原來世界上除了人類還有半人半狼吃人的怪物。
原來在山的那一邊還有一群邪惡的長著白毛的怪人。
原來還有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種族。
原來望天也能望成聖人,原來看河也能看成神仙,原來做木匠也能成神仙。
那些怪物可是要吃人的啊。
要是能活上幾百上千年差不多也是長生不老了。
基於對長生不老迫切需求或是對於那些怪物的恐懼,沒人知道那些怪物時候會出現。
於是人間掀起了一股放牛望天看大河坐青石做木匠爬青山的運動,癡癡迷迷,轟轟烈烈。
更簡單直接點的就是期望自己能遇上一個修行能收自己為徒,引領著踏上修行的道路。
於是就導致當那些修行者出現在民間受到的待遇大幅度上升,要知道,這可都是一些活菩薩啊,能改變自己一輩子的機遇哇。
其中最受歡迎的就是書院,原來讀書還能修行,璃城一時人滿為患,隻是沒人能找到那條小巷,要進,也隻能進前院,前院卻是要通過考試。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到璃城寒冬的到來。
其實關於修行,像璃城的這些人們都會了解那麽一點,像曦城的人們,也會知道關於道門的事,像邊城的人也是知道狼人的,而且他們還在時時刻刻同狼人戰鬥。
隻是由於距離的限製信息的不暢通像汶水這些一直太平著的城市已經成為另一個世界,更不要說那些山村郊外的人,他們中太多的人一生都沒有離開過他生存的地方,偶爾外界傳來的信息,都被當成了傳說神話或是荒唐的胡言亂語。
帝國也一直限製著這些信息的傳播,如果人人都來修行了誰來種糧食,誰來從事生產?帝國有那麽大的能力來統領一個人人修行的國度嗎?
人人修行,那是久遠的上古時代,那也是大陸上烽煙四起,無盡殺戮的時代,那樣的時代沒有統一,也不會有和平,在那個時代人類並沒有主宰大陸,相反還是在諸多強大的種族間求著生存。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很諷刺的事情,當人人修行,人類反而是最弱小的,當大多數人不再修行,人們做著自己能做的事該做的事,反而是最強大的。
其實帝國的出現正是終結了人人修行的時代,也是人類在大陸上最強大的時代。
隻是這一次,當那些消息傳遍人間時,人類好像又要開始進入一個人人修行的時代。
…………
那些想投名師而不曾遇見修行者的人們開始爬高山越大河進入那些平時人跡罕至的地方去尋找機緣。
那些修鞋的賣藝的甚至是乞討的都被人們謙卑的對待,誰知道是不是一位修行者隱藏在人間?整個人間突然出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那就是人人都很謙卑,大家互相恭敬。
看著很美好,但這些美好都源之於內心的恐懼或者貪婪。
有些修行者們開始感歎:原來還是入世好哇,比躲到那些深山老林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有些修行者們開始苦惱:現在找個清靜點的地方怎麽就這麽難了呢?
當然這些都隻是一些單獨個體的修行者,那些宗門所在的位置普通人沒人領著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的。
比如蜀山劍峰,……
最具有直觀影響的事件就是那場發生在初秋光明郡和帝國的戰爭,雖然最後以道門重新退回光明郡而結束,但是所帶來的影響卻在大陸上持續發酵,在戰爭結束後的第三天道門聖地無字崖宣布脫離光明郡蒙山光明神殿,十二修道人帶領著無字崖的一百七十三名候補弟子遷出光明郡。
人間嘩然。
無字崖是道門的聖地,地位超然,相當於道門最高的精神領袖。道門所修,講究的就是一個道字,道是去往神國的路。從無字崖的人自稱為是修道人這點就可以看出無字崖之於道門的關係。
世間隻有一個道門,隻有一個光明神殿,光明神殿代表的道門。
無字崖宣布脫離光明神殿,不知道是仁慈的昊天拋棄了無字崖還是拋棄了光明神殿,這點旁人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消息宣布的那天蒙山光明廣場上昊天神輝激蕩了三天三夜,神聖的光輝完全籠罩了光明郡,有人說這是神跡,預示著昊天的對無字崖叛出光明神殿的諭示。但蒙山頂上的那些道門大人物卻知道那不過是掌教大人因為無字崖叛出光明神殿的怒火。
裁決神殿的黑衣執事不少人跟著叛出光明神殿,但是誰到知道那隻是一個幌子,不過是因為掌教大人那句:所有的道門教徒不得逾越九十九朵紫荊花的神諭。方便出光明郡追殺修道人的一個勉強舉借口,不異於掩耳盜鈴。
但是帝國沒有任何人介意,道門一直是帝國的心腹大患,道門內亂這正是帝國樂於見到的。
不是沒有人懷疑過這件事情,修道人也一樣可以像裁決神殿的黑衣執事那樣為進入帝國領土而演出的苦肉計,這完全有可能。
在遠離光明郡的一個無名小鎮,這天傍晚的時候小鎮上唯一的一座廢棄的小廟裏來了幾個從其他郡而來的貨郎子。
由於受飛來峰事件的影響廟裏幾個和尚去年冬天就回家還了俗,隻是在每逢趕集以往香火鼎盛的日子再偷偷的來翻一下功德箱。
這些貨郎子有老有少,他們白天穿梭於各個小鎮,鄉村,販賣一些從城裏或是其他地方帶來的貨物,一般都是小件的,每人都背著一個大大的包裹,到晚上的時候就隨便選擇一個地方落腳,或是廢棄的房子,無人的寺廟。
帝國對於的佛宗並沒有太過於限製,所以一般都很多地方都有一些或大或小的寺廟,
民眾也是需要信仰嘛。
飛來峰消失這件事也算是一件不大步小的事件。
這件事情的影響小一些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因為飛來峰所在的位置本來就很偏僻,俗世間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這樣一個地方,或者你說某個小鎮上的寺廟知道的人還多點。它的影響更多的是在於修行的那部分人,普通人倒是沒有多大的感覺。
當然還有其它的幾件事情也都影響著這個人間,比如劍峰的那場巨變,比如璃城裏論道台的那場大戰等等。
相反一個叫蘇顏的人成了書院的七先生這件事,知道的人更少,也沒有誰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隻不過是茶餘飯後之時感慨世界又多了一個幸運的人罷了。
“劉師兄”,幾個貨郎子在進入這個被換房的小廟時就一直沒有出去過,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其中一個中年人喊道,對象是一個年老的貨郎子,在外奔波的日子風霜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
“我一路上都在想,這次是真的像大師兄說的那樣因為掌教大人忤逆了昊天的意誌讓昊天拋棄了光明神殿還是說昊天拋棄了我們?或者說這一切是掌教大人的安排?”
原來這幾人正是宣布脫離光明神殿的無字崖十二修道人中的其中幾位,說話的中年人在無字崖的序列排在第十,叫道石,寓意著修道之心堅如磐石。
在無字崖隻要成為了十二修道人後都會有自己的名字,或是原先的,比如十二修道人之首的趙有財,或是後來自己起的道號,比如道石。他們,有資格在修道的路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修道人即是道子。
像道河小鎮上君子遇見的那位修道人是候補道子,才以序列排號稱之。
這個問題從離開道門開始在帝國的領土流亡的時候就一直困擾著他,今天終於忍不住,他向序列第五的劉通問道。
劉通這個名字是他進入無字崖前就有的。
如果說昊天拋棄了光明郡,為什麽在他們撤出無字崖那一夜昊天的神輝會整整籠罩了光明郡,撤出的會是他們?
如果說昊天拋棄了無字崖為何他們還能撤出光明郡,更重要的是他到現在依然能感應到天空中昊天那無處不的偉大意誌?
昊天是仁慈的,但不代表著它依然會眷顧褻瀆了它的子民,雖然他依舊虔誠的信奉著關於昊天的一切,所以他堅信偉大而仁慈的昊天不會拋棄無字崖。
但是,昊天依然眷顧光明郡,眷顧光神殿。
昊天並沒有拋棄蒙山和無字崖,這正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因為無字崖脫離道門,應該總有一方是褻瀆昊天的地方。
隻剩下最後一個可能,也是最能合理地解釋這一現象的可能,無字崖並沒有脫離光明郡,一切隻不過是掌教大人為了道門擴張的一個幌子,或是說一個合理避開九十九朵紫荊花的辦法。
他充滿希冀的看著劉通,祈禱劉通告訴他他的猜想是準確無誤的。
“不用懷疑大師兄,”劉通搖頭,他堅定的說道:“偉大的昊天是永遠也不會拋棄我們這些虔誠的子民,”明亮的雙眼並沒有因為流亡的日子而又絲毫黯淡,相反更亮,像黑暗裏的燈塔,
“褻瀆昊天的隻會是光明神殿裏那些人,大師兄說的對,我們才是道門的希望,我們才是正統的道門,我們也不是那些人安排的計劃,你不忘了師兄宣布脫離光明神殿那一天無字崖上流的鮮血?我們有多少師兄師弟死在裁決神殿的手上?”
劉通的眼裏閃爍著一種叫仇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