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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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說人無法走一條完全相同的路

    但看似相同的路又如何走到不同的地方?

    書生幫不到蘇顏,隻有靠他自己。

    ……

    這些問題蘇顏暫且不去管它。

    管它什麽樣的路先走再說。

    於是,他開始重新修行。

    ……

    第一步凝識:

    凝識,就是凝練出自己的神識,神識是意識的更高層次。

    意識是一個很微妙的東西,好像是人人都有,又好像沒有。

    意識不是說你在黑暗中感覺到有人往你靠近,那不是意識,那是在相對安靜的環境裏麵身體通過對周圍環境,比如空氣的流動,比如溫度的上升而判斷得出。

    意識不是說你刻意的去做一件事情,那叫有心。

    因為意識不是心意。

    沒有人能形容出來意識是什麽東西,所以人們當很神奇地做出平時自己根本沒能力做倒的事情時又管它叫無意識。

    比如五十歲的老婦一把挽住奔跑的駿馬,隻因為馬的前方有她最疼愛的小孫子。

    又比如說你走在路上,在離你很高的空中掉下來一塊石頭,有的人會躲開,有的人當然會被砸中。

    或者說你在晴朗的夜晚空曠的田野上低頭想著事情,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你一抬頭,剛好看見夜空的流星劃過。

    當然更多的時候這是一種巧合,也有人叫做命運的安排。

    修行的人們當然不會相信這是一種巧合,也不會承認是命運的安排。於是就有人認為應該還存在著另一個想象中的世界,那個世界裏有一個相同的自己,另一個自己看見了這個世界的自己沒有看見的東西或是先一步看見,於是通過冥冥中的某種聯係以一種不能理解的方式傳達給現實中的自己從而做出反應。

    每一個人都有一個相同的自己在另一個世界注視著自己,替自己看著那些現實中自己看不到的東西。

    這便是修行界的普遍認知。

    夫子牧青牛而悟道,是因為他無意中打通了兩個世界的聯係,或是說加強了兩個世界聯係的通道。

    這就是修道,修兩個世界連接的通道。

    這便是修行,從這個世界行往另一個世界。

    不停地修正自己的方向。

    不過道門認為另一個世界是昊天的神國,哪裏並不是另一個自己。

    另一個世界裏是昊天,那些神奇的力量都是昊天的賜予。

    所以道門叫修道,修通往神國的通天大道。

    佛宗認為另一個世界是佛祖的淨土,那些神奇的力量是佛祖的慈悲。

    所以佛門又叫修佛,將自己修成佛的樣子。

    那些被認為是佛的轉世之人才叫佛修,比如去過桃林的慧蓮大師。

    除了書院,道門和佛宗都認為自己的理念是正確的,是唯一的。

    至於書院,雖然形成了自己的主流思想但也一直在探索的路上。書院有自己的理解,但不認為自己的理解就是唯一的正確的答案,所以書院開明。

    這就是修行已知的三大體係:

    以書院為首的是另一個世界的另一個自己為理念,不需要虔誠的信奉昊天,也不用全身心的供奉佛祖,要相信自己。

    以人為本是書院的道。

    這隻是書院現階段的理念,還在一直不斷的自我否定和修正中,哪怕夫子不在。

    這是書院偉大的地方。

    至於大河悟道的那位和薛光明以劍悟道甚至包括魯大師的傳奇悟道都是書院理念的延伸。

    這就是書院的百家,也是書院不同於道門與佛宗的區別。

    道門代表的是另一個方向。

    佛宗的是另一個體係。

    偏偏三大體係都出了不少的強者,似乎都能證明自己的正確性。

    沒有任何人能解釋這種現象,隻能根據自己的理解去選擇自己的道路。

    至於如何凝識,卻是三大體係都沒有解決的問題。包括那些已經是大修行者的人,好像是莫名其妙就能感應到天地的元氣。

    莫名其妙的就在冥想中感應到自己的意識。

    包括夫子最初都是莫名其妙間望天看地而悟道,人們隻能將之歸結是一個人有沒有修道的天賦。

    人們管凝識的又叫悟道,意為想到看見另外一個世界的通道,卻不是人們常說的天地大道,天地大道那是步入越過凝識、入微、見海、立山、知命五境後的修行的事情。

    那是得道,得天地大道,不是悟道。

    這些知識蘇顏以前在桃林學習過書院也有相關的書籍。

    蘇顏自己當初在桃林也是莫名其妙而凝識悟道。

    他資質本來就很好。

    夜小雨當初說過蘇顏是他見過的最有修行天賦的人。

    他五歲進桃林,六歲便凝識悟道,僅僅這一點便是前無古人。

    然後一路高歌猛進,在十五歲的那年他成為整個人間最年輕的知命。

    慕青那個時候也還沒有知命,不過是因為蘇顏在桃林,人間無人知罷了。

    從人類有修行的曆史以來,這都是從沒有過的事情。

    十五歲的時候夫子還在牧牛望青天。

    當然這不是說他的資質就一定超過了夫子,隻是說最起碼他是人間最年輕的知命。

    然而,就好像命運早就給他安排好的一切,到知命後他的身體開始出現問題,氣海雪山時隱時顯,時而清晰時而朦朧。

    這就要命了。

    於是他的修為也就時而高時而低。

    這不是境界的倒退,是修為的起伏,這也是人們修行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如同他修行的天賦一樣。

    夜小雨查不出原因,想不出辦法,彩蝶和楚香香對此也是一籌莫展。

    桃林想不出來辦法,那麽整個世間或許能想出辦法的就隻有夫子,夫子不顯,但是書院還在,於是蘇顏就到了書院。

    書生提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這個辦法誰都想的出來,卻是誰都辦不到。

    但是蘇顏想試試,或許是冥冥中另一個世界的自己給他予啟示,或許能行。

    ……

    蘇顏在後院住了下來。

    他看書後院裏的那些藏書。他回憶在桃林修行的那些經曆和在前院學過的那些知識,三三被君子逼著念書的時候他也去旁聽,三三才發覺念書這件事情上蘇顏竟不比他這個號稱過目不忘的絕世天才差絲毫,除了念書的速度慢一些,在理解的程度上卻是要比他透徹不少。

    原本還以為蘇顏是在前院呆膩了回的後院,現在三三相信蘇顏是前院的課程都聽過了。

    望著站在鐵匠火爐旁邊的蘇顏,三三在衝著他的背影恨恨的罵他不是人。

    很快鐵匠也發現蘇顏不是人。

    “師兄”,蘇顏站在火爐旁邊看著鐵匠打鐵。

    鐵匠停下手裏一下一下敲打的鐵錘,抬頭看著他。

    “你打鐵為什麽要先燒紅?”

    白癡的問題。

    鐵匠還是耐心的解釋:“因為鐵燒紅了才會變軟,變軟了才能鍛打。”

    蘇顏其實不是問的這個意思:“鐵為什麽燒紅會變軟。”

    好吧,看著好學的蘇顏鐵匠還是很欣慰的。他幹脆放下手裏的鐵錘,搬來兩張凳子讓蘇顏也坐下來。

    他準備好好的給蘇顏上課。

    “鐵是由鐵礦石煉成的吧”?他問蘇顏,決定先從基礎的講起。

    點頭,蘇顏這點還是知道。

    “我們先說煉鐵,”說道這些,終身打鐵的鐵匠絕對是最權威的專家:“鐵礦中含有鐵和其它物資,我們用高溫將礦石融化的過程就是將鐵裏麵的雜質剔除。”擺手打斷蘇顏的提問,“然後我們鍛打的這個過程就是進一步將鐵裏麵的雜質擠壓出來。”

    “這樣說,一塊鐵是由無數塊更小的我們肉眼無法看清的鐵塊組成。中間有間隙、形成的過程夾帶的其它雜質。”鐵匠實在是算不上一個太合格的老師,順序講得有些顛倒:“我們鍛打的過程就是將無數的微小鐵塊在排出雜質後讓每快微小的小鐵塊之間能更加的緊密,所以說一塊好的鐵要經過無數次的鍛打才能盡可能的變得緊密,這就是百煉精鋼。“

    君子的那把寬大且直的鐵劍鐵匠整整花了三年的時間在鍛打上麵,後麵修整成型的時間都沒用好一會,因為那個形狀太簡單了,甚至連刃都沒有開。

    君子要求的那個樣子,鐵匠為此不知道歎了好多的氣。

    “師兄你還沒說鐵燒紅了為什麽會變軟,”蘇顏篤信好學。

    鐵匠原先以為蘇顏要跟他學鐵匠手藝的熱情一下子被澆滅。“因為高溫讓那些微小的鐵塊變大膨脹,它們之間的間隙也就相應增大,結構就沒有那麽緊密了。所以,”鐵匠說出答案:“鐵就變軟了。”

    蘇顏懂了:“是不是就像我們將一群人在一起,然後用火燒的話人就會跑開?”

    這個比喻形象,鐵匠點頭,看來師弟還是有些悟性的。

    蘇顏站了起來,鐵匠繼續開始打鐵。

    雖然有心叫蘇顏學鐵匠的手藝,但也急不得。

    蘇顏看了一下火爐邊鐵匠用來淬火的水盆,猶豫了一下走向池塘邊。

    當當當……鐵錘敲打鐵塊的聲音抑揚頓挫,極有韻律與節奏感,鐵匠沉浸在這美妙的聲音中。

    “呲”的一聲一股青煙飄起接著響起鐵匠的怒喝:

    “你幹什麽?”

    蘇顏端著一個空了的水盆在旁邊傻傻的站著,訕訕的摸著腦袋說道:“我想看看水能不能讓鐵變軟。”

    池塘的水能不能將鐵打濕變軟?

    “白癡啊……”鐵匠在心裏亂罵。

    蘇顏端著空盆子走了開去,邊走邊想:沒道理啊。

    一個更大膽的想法從腦袋裏冒出來。

    他要做一個偉大的實驗。

    ……

    很快後院的人都被蘇顏叫到院子裏緊緊的站成一團。

    大夥兒你看我我看你,書生的個子最高,君子高高的古冠剛好頂在他的額頭上。

    紅妝、夏至、唐果兒幾個女子挨著站在一起緊緊的手挽著手。

    蘇顏有難,八方支援。

    當大家按蘇顏的要求站好了隊屏了神識進入冥想狀態後後他卻又不見了人影。

    這裏是書院,倒不用擔心安全。

    蘇顏去了哪裏?

    蘇顏還是在池塘邊。

    望著提了一大捅水哼哧哼哧蘇顏的背影,大白鵝不解的搖了搖頭,繼續的去和池塘裏那幾條紅鯉魚玩耍去了。

    這個人類它有些看不懂。

    相同的事情用相同的辦法有時候也會帶來不一樣的結果,比如現在。

    隨著蘇顏將手上木桶裏的水潑在後院的人們身上,這個結果立馬體現出來。

    那些入定的冥想的人們一下子就從狀態中解除了出來。

    然後像受驚的鳥兒四散而逃,跺著腳抖著衣裳上的,頭發上的水滴目瞪口呆的看著提著一隻大空桶的蘇顏。

    這是要鬧哪樣?難道今天是大陸上的潑水節?

    蘇顏卻很滿意,有些癡有些傻的笑著說:“原來可行。”

    入冥想狀態最深的君子差點走火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