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小狼狗先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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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珀現在心情非常複雜。
他其實也沒有想好該說什麽, 但是這一見麵就被過肩摔, 氣氛就顯得更加尷尬。
蘇絨倒是相當淡定, 她抬手便握住他的手腕, 如騎士一樣把他扶了起來。
兩個人結婚半年, 總共對話不超過十句。
哪怕是例行的家庭聚會上,都隻是勉強應付下長輩的問候而已。
宿主雖說還很年輕,卻也知道其中的利益關係, 從來不吵不鬧,隻任性的刷他的卡。
不過現在蘇絨把卡都換成自己的了,跟他簡直像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一樣。
連預先的一聲通告都沒有。
“你……為什麽會這個?”安珀看著她拍了拍提包上的褶皺, 低聲問道。
看起來人畜無害的亞洲姑娘, 居然能把自己都摔出去。
“嗯。”蘇絨懶得解釋,瞟了他一眼挑眉道:“家裏出什麽問題了嗎?”
“父親,”安珀怔了下, 扯謊道:“聽說他下周要回來了。”
你這樣貿然的住在外麵,我非常不好交代。
“就如實相告好了。”蘇絨想安撫性的拍了拍他的肩, 卻發現夠不著。
安珀的身高, 是實打實的。
他站在她麵前的時候,陰影會籠罩她的全身。
被染成淡銀色的碎發, 冰藍色的眸子, 還有歐洲人深邃的麵孔,都讓她覺得陌生而又奇異。
蘇絨從前走紅毯的時候, 見慣了俊男美女, 但與一個外國人貼的太近, 心裏還是覺得頗有些不適應。
她的手已經伸在了半空中,這時候縮回去也不太對。
安珀很明顯也注意到了這個舉動,眼神凝聚在她的爪子上。
算了,丟臉就丟臉吧。
蘇絨歎了口氣,踮起腳來拍了拍他的肩,強行安撫道:“不用多想,我回公寓了。”
安珀沒有留她,她也沒有再出聲邀請,而是徑直揮了揮手,便扭頭繼續前行。仿佛根本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感覺困擾。
就這樣把我扔在這兒了?
連禮貌性的邀請,都懶得給予麽?
安珀依舊冷著臉立在那裏,猶如男模般站的隨意卻又令人矚目。
心裏活動倒是很豐富。
雖然自己肯定會冷著臉拒絕,但總該——總該給個麵子吧?
這種被視而不見的感覺,讓他相當的不爽。
蘇絨的想法倒是相當簡單。
既然被當成寄生蟲,那就離開宿主好了。
現在她所就讀的羅馬第一大學,不僅僅是意大利最為優秀的學府,在歐洲都可以排進前列。
由於係統的加持,意大利語現在可以如母語一般運用自如,聽課也相當有趣。
主要原因在於,她在選擇專業的時候,一眼就挑中了動物保護係。
每一節課都如同加強版的動物世界,教授們也出色的讓人無法打瞌睡。
蘇絨正窩在沙發上,思考著論文該怎麽開題比較好,明天又該去圖書館看點什麽資料,門外突然傳來了房東不安的聲音。
“蘇小姐?在嗎?”
這個點,找自己有什麽事?
蘇絨愣了下,還是去開了門。
“蘇小姐,非常抱歉。”房東似乎相當焦慮,連客套的時間都沒有:“請你明天搬出去,我們的房子要賣掉了。”
“賣掉?”蘇絨沒想到會突然來這麽一出,皺眉道:“可是合同——”
“我們會付給你雙倍違約金,非常抱歉。”房東幾乎不給她商量的時間,匆匆道:“請盡快搬出去,謝謝。”
蘇絨懵了一刻,一把按住轉身離開的房東,開口道:“賣多少錢?我給你雙倍。”
她對這棟房子,其實一點興趣都沒有。
隻是有些猜測……
“不好意思,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們已經不可能再轉給其他人了。”
對方一把拂開了她的手,直接逃離了這裏,仿佛多呆一秒都會火燒眉毛一般。
絕!對!是!他!
他這是在使手腕讓自己回家住!
蘇絨瞥了眼剛裝飾出家庭感的小屋,頗為可惜的歎了口氣。
算了,換個住處就是。
黑手黨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然而在被第十三個房東拒絕之後,蘇絨拎著行李站在大街上,突然有點懷疑人生。
抱歉,黑手黨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連酒店都拒絕讓她入住,過分了吧?!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碰到,有錢還花不出去的情況。
我賴在家裏的時候,你嫌我礙眼。
一溜出去,又想法子逼我回來。
唉,真難伺候。
少夫人又住了回來。
傭人們紛紛鬆了口氣,準備繼續日常伺候她穿衣吃飯,以及各種瑣碎的事情。
然而……蘇絨哪怕住回莊園裏,每天也兢兢業業的去上課簽到。
她有時候會在學校的圖書館裏呆很久,直到淩晨四五點才打著哈欠回來。
有時候第二天還要上課,便打著哈欠搖鈴喚司機開車,然後一頭窩進後座上,形象都不顧就昏昏睡著。
安珀原以為這女人這麽鬧騰,完全是為了作給他看。
但蘇絨愣是風雨無阻的天天去圖書館,回家還戴著眼鏡寫作業,有時候兩三點了都沒有睡。
“少爺,我們陪著她在圖書館通宵了好幾次……她是真的在查資料,”手下頂著黑眼圈,神情相當憔悴:“連書我們都偷偷看了眼,四五本大熊貓的生活習性,還有講金絲猴和朱鹮的……”
安珀冷淡的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算了,就這麽兩不打擾的過日子,隻當家裏多了個常住的客人。
蘇絨抿了口咖啡,示意二狗子可以把拉丁文翻譯係統關掉,一本滿足的伸了個懶腰。
這幾個月的讀書看報,讓生活變得簡單而又充實。
雖然確實有逗逗那冰山的心思在裏麵,但讀讀文獻也確實很有意思。
如果不是演藝世家,她可能真不會走表演這條道路。
“對了,”她想到了之前的空白頁,好奇地問道:“這安珀的母親,是什麽時候去世的?”
如果能陪著他去掃墓,倒也是個不錯的破冰契機。
“安珀和他的父親……並不知道他的母親是誰。”二狗子斟酌著語氣道:“所以信息頁才是空白的。”
蘇絨愣了下,皺眉道:“怎麽可能?他難道是撿來的不成?”
“……波吉亞老先生年輕的時候,在莊園裏養了不計其數的情婦。”
“生下來的孩子,都被給予了名字,但沒有姓氏。”
難道說——
不至於這麽狗血吧。
“安布羅奇奧,他是在一眾私生子中競爭上位,成為唯一繼承人的?”她看向鏡中的自己,眸子睜的渾圓:“隻有他一個,最後贏的了這個姓氏?”
“不錯,不過其他失敗者都領到了一筆不菲的遣散費,在老爺子玩累了之後,各自離開了。”
現在這個莊園裏空空落落的,也沒有其他的任何女主人。
所以寂靜而孤獨,仿佛一個精致的鳥籠般,囚禁著他和自己。
難怪這孩子這麽冷淡。
蘇絨雖說身體變年輕了,心態裏還是有種過來人的感慨。
從小爹不親娘不愛的,還得跟一堆兄弟們勾心鬥角。
也是不容易啊。
蘇絨本人喜歡的,是疏離世事的清冷卓絕。
那種氣質因為了然與洞察,才顯得格外超脫。
她向來欣賞活的明白的男人。
但這個安珀身上的,更多是不安與戒備。
他的冰冷,在於內心深處,對整個世界的提防與排斥。
沒有人給過他愛,也沒有人給過他安全感。
……算了,這個任務還是用心一點吧,也算是替宿主好好照顧照顧他了。
少夫人最近又多了一項新的愛好。
煲湯和煲粥。
傭人們雖然說都是接受過嚴格培訓的,但誰也不敢這時候貿然上前,從夫人的手裏搶活兒幹。
由於中國的朋友頗多,空運又相當快捷,很多東西便開始頻繁的進入這空蕩蕩的宅子裏。
一開始是成捆的湖藕,新鮮的還沾著塘泥。
還有好些個草雞蛋,被送去農場裏敷小雞去了。
大概是有錢又有閑的原因,送進來的東西越來越五花八門。
通體雪白的烏骨雞,在海邊剛打撈出來的螃蟹,或者她親自招呼朋友們跑一趟,一起去湖邊釣一下午的魚。
這些東西都會在某一個時刻,落入滾燙的熱湯裏,在小廚房裏用文火慢煨。
倘若說做飯,蘇絨大概也隻會炒個番茄雞蛋之類的。
但是煮湯這種事情,幾乎再簡單不過了。
洞庭湖裏的蓮藕削皮切成小塊,排骨過水焯掉血沫。
加水,蓋蓋子,大火煮到水沸然後轉文火,就可以回頭安心的寫論文去了。
當初蘇家媽媽晚飯煮湯的時候,蘇絨在樓下都能聞到香味。
那種味道猶如一種香甜的指引,沾染著家的印記。
安布羅奇奧仍舊會在晚上回家,房門一關便自己看會兒電影,或者處理一會公務。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家裏總是在三更半夜的時候開始飄蕩一種奇異的香味。
有時候是可以分辨出來,是海帶和排骨的濃鬱香氣,有時又是香菇與雞同燉,久久的用小火慢煨。
他並沒有嚐試過這種中國式的例湯,但很明顯,自家隻會烤牛排的廚子沒可能半夜加班。
安珀雖然聞著餓,卻也不肯拉下麵子去問她到底每天晚上在煮什麽。
隻是門口悄悄打開的縫隙,越來越大。
這個姑娘,似乎最近還在忙新的研究項目?
安珀似乎已經習慣了她晝夜不分的作息,日常翻著網頁聞一聞高湯的香氣。
直到有一天,她在小廚房裏煮完湯以後忘了關燈,坐在桌旁慢悠悠地喝完了一整碗湯,然後徑直回房間睡覺。
咂嘴的聲音,聽得他莫名的有點餓。
——半夜偷吃東西似乎不太道德。
——不她應該不會發現的。
——她發現了我也絕對不會承認的。
——對……不承認就是了。
安珀做了漫長的心理鬥爭,但耐不住腸胃的哀求,還是冷著臉走了出去。
好在自始至終,那個臥室都黑著燈光,主人似乎也已睡的香沉。
“他真的喝湯了?”蘇絨鬆了口氣,癱在床上疲憊道:“老天,我熬了快一個多月,這少爺才紆尊降貴的過來偷喝一口湯。”
“實際上,是喝了兩碗。”二狗子補充道:“他把藕都快啃完了。”
當真跟馴狼一樣……非得慢慢慢慢熬熟了,才肯接受遠遠的投喂。
“你為什麽不直接端給他呢?”二狗子不解道:“這樣任務不就好做多了嗎。”
“這個任務的核心,根本不是讓我去靠近他。”蘇絨歎了口氣,在床上打了個滾:“是要讓他,來追我。”
馴男人不能上趕著討好,反而要讓他以為,自己才是獵物。
-2-
一轉眼兩個月過去,蘇絨的日子過得相當規律。
白天上課聽講座泡圖書館,晚上回家放鬆或者做論文。
煲湯的時間漸漸不規律起來,但隔三差五總會煨上一小鍋。
安珀相當自覺地等她打著哈欠回屋睡覺了,再摸過去盛碗熱的。
從香嫩醇厚的豬蹄海帶湯,到酸甜可口的米酒,那個小廚房裏似乎總藏著些什麽好吃的東西。
有時候蒸籠裏還會出現幾個中國的包子,粉絲的似乎有點辣,肉餡的相當不錯。
白瞎了這些廚子,領這麽多年工資都不知道在做什麽東西。
安珀雖說漸漸養成了習慣,但平時與這個女人擦肩而過的時候,依舊抿著薄唇,隻偶爾的相互點個頭,如同鄰居一般。
直到某天晚上,他正抱著電腦發呆,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很明顯不是傭人。
安珀愣了下,迅速把渙散的眼神收回來,調整成冷淡而矜持的模樣,淡淡道:“進。”
蘇絨端著個餐盤走了進來,隨意地把餐盤放在一旁的大理石長桌上,慢悠悠道:“跟你商量個事。”
大概是她的語氣太過自然,以至於安珀忽然覺得,自己這樣擺譜好像有些幼稚。
蘇絨現在和他說話的時候,感覺像老熟人一般,跟從前怯生生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什麽?”他挑眉看向她,竭力不去注意餐盤裏又放了什麽好吃的。
“啊,是這樣。”蘇絨淡定道:“明天天氣不錯,我想請朋友們來家裏做個客,順便做飯給他們吃——剛好附近的河裏聽說有鱸魚,吃完飯了一起過去釣魚好了。”
安珀怔了一刻,沒有任何回應。
“給你做了點夜宵,是潮汕式的砂鍋粥。”蘇絨頓了下,攤手道:“潮汕就是中國的一個地方,不喜歡的話,放那就是了。”
“——所以我可以和他們一起玩嗎?”
安珀沉默了很久,還是點了點頭。
“行,不會打擾你很久的。”蘇絨揮了揮手,如同與普通朋友道別般:“回頭見。”
直到門關上的那一刻,安珀才突然覺得有點委屈。
自己在商界裏拚命掙紮,跟那些油頭粉麵的商人們前後周旋,活的像個完美的雕塑。
但是她呢?
有悠閑又自在的生活,有一堆的朋友一起郊遊釣魚——還把他們請到家裏來吃飯!
最重要的是,每一次煮粥煲湯的時候,她都仿佛不肯打擾自己似的,就是不過來敲敲門,問問他要不要也試試看。
中國人不是挺好客的嗎?
他去蘇家做客的時候,那對夫婦也很熱情啊。
委屈歸委屈,他還是獨自坐在了長桌旁邊,默默地開始喝粥。
米粥被熬得粘滑軟糯,既帶有湯汁的香濃,帶著純淨的米香。
新剝的蝦肉混著扇貝被煮的軟爛,薑絲的香氣若隱若現。
居然不邀請我。
連試探性地邀請都沒有。
安珀悶悶地用勺子戳了戳軟嫩的蝦仁,哼了一聲。
然後還是喝了個精光。
第二天是星期六。
那個女人一早上就出了門,據說是要去市集買點什麽新鮮的東西。
愚蠢。旁邊就是自家的農場,不會直接吩咐傭人去摘嗎?
安珀頭一次沒在周末去公司加班,一個人悶在書房裏。
這一次,蘇絨決定用一樓餐廳旁的廚房,一個人在那進進出出,抱著大包小摞的東西,跑的不亦樂乎。
雖然廚房設計的非常合理,排風管道也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她爆炒辣椒的時候,他在二樓書房裏都能聞到那股味道!
蘇絨為了請朋友們一起來吃火鍋,特地去挑了最合適的青椒辣椒,還擼起胳膊來按照教程熬牛油湯。
當火鍋底料在鍋中歡快的冒著泡的時候,香氣直接躥到三樓,連傭人們都聞餓了。
中國人做點什麽東西吃非要弄得全世界都知道嗎?!
安珀看了一上午的書,才發現雜誌拿倒了。
恰好傭人一臉恭敬的敲門進來,一如往常般問候道:“少爺,今天想吃什麽”
我想下樓吃。
她到底在煮什麽,為什麽這麽香。
安珀冷著臉半天沒吭聲,愣是盯得傭人覺得渾身發毛。
“就昨天的那幾樣好了。”
還沒等他打開電腦查看郵件,樓下傳來五六個人的歡呼和驚歎聲。
“這麽大的房間!你居然住在這種地方!”
“一二三層中間都沒有隔天花板和地板!這個長樓梯設計的好宮廷風啊!”
“臥槽你是皇室成員嗎!”
“啊蘇絨,回國以後我可以吹一波了你知道嗎!”
中英意文亂糟糟的匯聚在一起,鬧得跟開派對一樣。
蘇絨笑著招呼了他們幾聲,然後喊男孩子過來,幫自己把火鍋端到桌上去。
“火鍋!成都火鍋!”
不知道誰驚呼了一聲,接著所有人都開始歡呼起來。
“hot pot!hot pot!hou pot!”
他們圍坐在長桌的左端,任由右邊空落落的,開始給彼此開啤酒,一邊幹杯一邊笑嘻嘻的聊天涮肉。
傭人們早就提前把一盤盤切配好的葷素菜放在旁邊的推車上,數目繁多到有大幾十盤。
辣椒的鮮味和啤酒的麥芽香氣同時傳到樓上,騷擾著試圖在家工作的安珀。
冷靜先生終於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少爺,您的餐點齊了。”
推車一如既往的推了過來,烹飪精致的沙拉、鵝肝和羊排被放在了桌旁。
“請慢用。”
安珀黑著臉坐了過去,開始獨自切著羊排。
“這是什麽?牛的胃?還有鴨腸誒,真的可以吃嗎?”
“啊啊啊媽媽好辣我要哭了受不了惹——”
他抿了一口奶油濃湯,又叉了塊羊肉放進嘴裏。
“超好吃!!!再來一盤!!!”
“水水水給我冰水!”
“蘇絨我跟你說,我真的感覺今天下午我會死在馬桶上……”
鵝肝嚼起來怎麽感覺跟泥巴似的。
沙拉拌的也很難吃。
“你們試試把白麵包也放鍋裏蘸著吃!啊中國菜真神奇!”
“誰來救救我我還是好辣——”
“這!是!鴛!鴦!鍋!好!嗎!”
五六個人混在一起,連語言都開始越聊越亂。
似乎說英文都比較方便,意大利語也聽得懂。偶爾幾句中文蹦出來,聽著清脆又悅耳。
這飯是吃不下去了。
安珀冷著臉站了起來,抬指扶正了領帶,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從欄杆往下看,不遠處的餐廳裏圍坐著好幾個青年男女,此刻都吃的臉紅撲撲的。
他們很明顯也注意到了扶梯旁的他,但笑容卻單純而歡快。
“絨絨,這是你的朋友嗎?”
“嗨,我們是不是吵到你工作了?”
“他長得好帥誒!你邀請他下來一起吃啊~”
蘇絨正抿著啤酒,瞥見了那雙別扭又冷淡的冰藍色眼睛,噗的笑了一聲。
“不不不,”她放下酒杯,笑容坦然而溫柔:“他是安布羅奇奧·波吉亞。”
“也是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