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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爭,從古至今就不是什麽美好的詞,它隱藏的含義是暴力,血腥,死亡和恐懼。

    紅月大陸一直都有戰爭,國家之間的戰爭,人類與魔獸的戰爭,聖殿和異端的戰爭,從未停止。

    冒險者層出不窮,武力為尊,大陸尚武的風氣就是這樣形成的,這是一種有些畸形的社會形態,隻不過所有人都習慣且麻木了。

    但有一點,所有種族都是排外的,人類之中怎麽互相打壓傾軋,仇深似海,一旦被外族入侵,他們又會迅速團結起來,比如——惡魔。

    所有人類都是在對惡魔的恐懼中長大的,尤其是魔王,幾乎是每一個小朋友睡前故事裏的邪惡大反派,魔王們青麵獠牙,魔王們凶惡殘忍,會把小朋友拖出去吃掉。

    這一天,紅月大陸的人們再一次想起了童年被魔王支配的恐懼。

    因為聖殿宣布將與魔族開戰。

    有聖殿的協調,哪個國家都不會在關乎人類存亡的問題上犯糊塗,第一紀元在眾神祗的帶領下戰勝魔王,第二紀元出了個瘋狂的“救世主”,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相比較來說,第三紀元稱得上“和平”。

    與此同時,因為代代削弱和傳承的斷絕,大陸的生靈遠遠沒有第一紀元的強大。

    精靈隻留了一支血脈隱居避世,鮫人更是隻剩小貓兩三隻,正統龍族全滅,聖殿唯一留下的聖光龍也隻是曾經的女神坐騎。

    人類數量眾多,但再也沒有出過一個神。

    千百年下來,藥劑煉金技術發達,正統魔法卻蒙在塵埃裏。

    人們魔法修為不夠,便用煉金技術代替,雖說煉金文明極其發達,但許多高端魔法遺失也是不爭的事實。

    人類需要一個精神領袖。

    而聖殿是永恒的領袖。

    夏佐跟著大祭司回了普羅城聖殿。

    他一路都很安靜,大祭司也並沒有多說,隻當他看清了魔王的真麵目,迷途知返。

    夏佐從小到大都是極為可靠的,在大祭司心裏,不會因為私人感情就放棄大義,理應要比上個紀元的“救世主”更加優秀。

    他有屠魔之力。

    這是神的旨意。

    冥冥中,神指引著大祭司前進的方向,大祭司始終相信,自己是神眷者。

    聖戰的消息傳遍了紅月大陸。

    夏佐冷眼旁觀,什麽都沒做。

    他想看看,這個一手督促他成長,灌輸他理念,教導他修煉的大祭司,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就像上一世那樣,大祭司再一次以屠魔勇士的名義將夏佐推了出去。

    夏佐早些年有些小名氣,不過是在冒險者和公主們之間,算不得全民英雄的人物,突然出現在全大陸的舞台上,講道理,民眾是有些懵的。

    出於對聖殿的敬畏和信任,沒人提出質疑,但總歸有不服氣的,不滿藏在心底沒有表露。

    當然也有無條件舉雙手讚成的,那就是三年前被夏佐救下的列車乘客,隻不過一千人聽起來很多,和大陸的總人口基數相比幾乎能忽略不計。

    聖殿的力舉加上這些人努力宣傳,所以表麵看起來還不至於太糟糕。

    但夏佐的根基真的很薄弱,聖殿捧著他他就是救世主,聖殿厭棄他他就會孤立無援。

    大祭司明白這個道理,夏佐也明白,隻是大祭司本身不是世界的意誌,他受世界意誌的暗示和引導,卻不清楚,現在的夏佐已不是他以為的那一個了,妄圖把他攥在手心,做世界意誌的刀刃,就會付出代價。

    因為夏佐不屬於聖殿,雖然是聖殿捧出來的,但本質上不是聖殿的一分子,目前破格住在總殿。

    光明聖女愛琳款款而來,她仍舊覆著麵紗,隻能看出個嬌美的輪廓,“夏佐殿下,大祭司命我來請你前去女神殿。”

    夏佐麵容肅然,側過頭看了一眼愛琳。

    愛琳被這一眼看的臉色一白,簡直被撲麵而來的強大壓力壓的喘不上氣,不由駭然,她身為光明聖女,得女神眷顧,光明魔法的修煉已是佼佼者,這世上能壓製她的人不超過十指之數,從前的夏佐年紀比她小幾歲,雖然也稱得上青年才俊,同齡人中遙遙領先,卻是不如愛琳的。

    可現在的夏佐,就像一座巨大的山脈,橫亙在那裏,無法忽視,難以超越,說句對女神不敬的話,愛琳在他身上看到了與女神類似的東西。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惴惴不安的心,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不住地猜想夏佐身上發生了什麽變化。

    年少時夏佐和愛琳算得上點頭之交,他們有共同的理念,夏佐臉盲,愛琳常年麵紗遮蓋看不見臉,相處起來就輕鬆一些。

    可時光荏苒歲月變遷,夏佐哪怕逆轉了時間,在恢複記憶之後,心態也回不到真正的二十出頭,難以避免和舊識產生距離感,如今所思所想都和曾經有了深深的鴻溝。

    愛琳沒等到回答,又輕聲說了一遍。

    夏佐這才冷淡地點點頭,抬腳往女神殿的方向走去。

    愛琳原地駐足了一會,忽然產生了難以名狀的憂慮。

    女神殿已聚集了許多人,包括光明聖殿的幾位祭司和黑暗聖殿的幾位祭司,正涇渭分明地對立而站,氣氛不太愉快。

    夏佐的到來打破了平衡,黑暗大祭司安德魯朝他友好地打了個招呼,“未來的屠魔勇者,我是安德魯。”

    夏佐回以波瀾不驚的眼神,上一世安德魯就帶著黑暗聖殿趁戰亂崛起,取得一席之地,夏佐有印象,也不會像第一次知道的時候那麽驚訝。

    大祭司的權杖在地麵敲了敲,“又到了每個紀元大陸生死存亡的關頭,與魔族的戰爭不可避免,當聚集所有力量決一死戰,誓要消滅魔王,方能解除滅世危機。”

    這沒什麽異議,以大義為名,沒人會站出來反對。

    大祭司和藹地對夏佐說道,“我知道消滅魔王是一個危險而艱巨的任務,但我相信你能做到,我的孩子,被魔王欺騙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正視,既然得到了神的力量傳承,就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就像我一直教導你的那樣。”

    夏佐的視線掠過眼前這個慈祥又神聖的大祭司,他的說辭無懈可擊。

    夏佐同意了,消滅魔王而已,很簡單不是嗎?

    一切都很正常,向著大祭司或者說世界意誌希望的方向前進。

    魔族果然開始行動,民眾人心惶惶,靠近嚎叫深淵的國家最先遭殃,無盡的魔氣溢出,帶來數以萬計的魔物,它們毫無智慧,隻知吞噬和撕咬,把大陸一角弄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

    而在魔宮,阿西爾臉色難看極了,又來了,不聽魔王指揮的魔物突然爬過了空間門,成群結隊襲擊人類國家,造成魔族開戰的假象,事實上,所有能思考的魔族都被阿西爾牢牢管束著,根本不敢輕舉妄動,那些沒有智慧的低等魔物到底是受誰的驅使似乎一目了然。

    阿西爾端坐在王座之上,“戰爭開始了,卻不是我們先發動的,所有能自控的魔族,盡量消滅深淵魔物。”

    底下的有智慧魔族們麵麵相覷,難道那些突然發瘋地跑出惡魔深淵的魔物不是受到魔王的驅使?

    陛下說準備發動戰爭不就是對人類開戰?

    從第一紀元開始,魔族發動戰爭就是對人類下手啊,這一次為什麽會變了。

    阿西爾說道,“你們一定很疑惑,但有一個背後的東西等著人類與魔族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你們仔細想想,每個紀元的結尾,是不是所有最高層力量的人類和魔族全都消耗殆盡,經過一個紀元的恢複與發展,終於有了新的強者,就在這時,戰爭會開始,強者會隕落,進入新的紀元,周而複始。”

    一股涼意襲上心頭,最放縱不羈的魔族,也最無法接受自己的命運被不知名的東西玩弄於鼓掌之中。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利益一致的時候,是可以化敵為友的。

    眾魔族沉默了。

    阿西爾冷著臉繼續,“我這麽說不是在征求你們的意見,如果有疑義,歡迎來挑戰我,誰贏了,魔王之位屬於他,但如果不能贏,就必須無條件服從我。”

    場麵落針可聞,青蘿硬著頭皮,頂著魔王巨大的威壓提出:“即使我們要和人類聯手,也不確定人類能不能接受我們。”

    阿西爾反問,“何必讓人類接受魔族,我們也是去對抗‘魔族’。”

    與此同時,普羅城,自從聖殿宣布開戰,深淵惡魔襲擊人類,平靜的生活就被打破,許多難民和虔誠的信徒都跑來普羅城尋求神的庇護,一時間普羅城擁擠不堪,城內城外擠得水泄不通,還不能趕出去。

    戰爭曆來都是死亡和恐懼的代名詞,一旦抓到一點活下去的希望就沒人會放棄。

    夏佐正在聖殿的武器殿,這裏存放著神之劍“沉淵”,黑色的長劍吞噬了周圍的光線,顯得劍身毫無反光,在洗劍池上空浮浮沉沉。

    對夏佐來說,重新握住沉淵,是需要勇氣的。

    在上一世,普羅城屠城的那天,他來到聖殿取下了沉淵,準備將它送給阿西爾,出了聖殿等待的卻是人間地獄,最後沉淵沒有送到阿西爾手裏,卻送進了他的心髒。

    這一幕是夏佐的噩夢,哪怕時光逆轉,回到從前,解開了所有的誤會和心結,夏佐卻怎麽也無法原諒自己。

    如果再相信他一些就好了,如果能早點知道真相就好了,可世上的事哪有如果。

    重來一次的機會是夏佐用生命換來的,他決不許任何人破壞。

    哪怕是大祭司,哪怕是所謂的世界的意誌。

    手指握住沉淵,漆黑的劍身輕輕嗡鳴,空氣被劃出道道裂縫,又隨即合攏。

    大祭司開口,“夏佐,魔王存在的危害你也看到了,自從他擺脫虛弱的蛻變期,目前索拉城已經淪陷,魔族入侵的腳步從未停止,魔王一天不死,人類終將滅亡,你不能因為一時不忍,就成為罪人。”

    夏佐棕色的眸子轉向大祭司,鄭重地點了點頭,“我記得您的教導,絕不因為私情和不忍而放過罪惡的‘魔王’。”

    魔王兩個字咬的很重,大祭司欣慰地笑了,“很好,你的八哥狄卡思來了,想必在決戰之前,你會願意和親人相聚的。”

    狄卡思正擺弄著他的噴火又噴水的木鳥,但神態再也沒有了在伊那城的悠閑有趣,明顯神思不屬。

    他的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夏佐從小就是最省心的弟弟,所有兄弟姐妹都很喜歡他疼愛他,可夏佐很獨/立,需要人照顧的地方特別少,加上經常被大祭司帶走教養,其實接觸的時機並不是最多的。

    因為他臉盲的問題,養成了相對孤僻的個性,兄弟姐妹們喜歡借此來逗他,希望他嚴肅的小臉上能出現多一些笑容,並且傳達給他一種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問題的感覺。

    後來夏佐離開米亞帝國遊曆大陸,大家也隻是拿他的事跡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借此了解弟弟在外的生活狀況。

    大祭司親自預言他要娶阿西爾公主,夏佐也同意了,親人們都很歡喜,高高興興地準備婚禮,結果一波三折,先是公主在途中丟失,夏佐好不容易找到了,留下隻字片語的消息,兩人又一起失蹤,如今連狄卡思的妻子都身懷有孕即將生產,卻出了魔族戰爭。

    夏佐倒是回來了,阿西爾公主卻沒什麽消息,聖殿還把夏佐捧上了屠魔勇士的神壇,狄卡思怎麽能不焦心。

    作為親人來說,不希望弟弟有多大的成就,隻想他可以平平安安健康順遂,夏佐即使天賦過人,現在也太年輕了,根本無法擔當消滅魔王的巨大責任,因而心急火燎地趕來了普羅城。

    但當他再次見到夏佐的時候,卻敏銳地感覺到有些不同,這個握著漆黑長劍,氣質穩如山嶽的青年,沉澱的不隻是力量,還有歲月,一時間竟不敢相認。

    然後夏佐開口了,“七哥,別來無恙。”

    狄卡思愣了愣,這個情景跟伊那城的時候何其相似,夏佐也是把他錯認成了七哥,但那個時候,是因為相似的衣著還是打賭輸掉的戒指,現在夏佐應該已經知道了,怎麽還會認錯?

    夏佐目光柔和了些許,“七哥不糾正我認錯人了嗎?”

    狄卡思這才站起身,眼裏有些激動的光彩,“你這個家夥,我是你八哥,怎麽能總是認錯,你七哥哪有我這麽帥!”

    語氣中少了猶豫和不敢置信,不管夏佐變得多麽強大,地位多麽高高在上,他始終是夏佐·尤利亞,米亞帝國的十一皇子,他們的兒子和弟弟,是……親人。

    夏佐任由狄卡思拍了拍他的肩膀。

    兩人這才開始說正事。

    “八哥,我希望你們能幫我宣傳一個消息。”

    狄卡思把木鳥的頭掰到另一邊,因為之前激動地按錯位置,這破鳥剛剛噴了他一褲子水,“什麽消息?”

    夏佐道,“我要建立傭兵工會,來保證冒險者的調度,免得戰爭中變成一盤散沙。”

    狄卡思腦子靈活,很快抓到了重點,“類似聖殿的工會?”

    夏佐點點頭,“聖殿的凝聚力號召力有目共睹,但它的存在是因為有一個共同的信仰——光明女神,所以能夠如臂使指,我也能造出一個一樣的神,不過不需要他們的信仰。”

    狄卡思嘴巴忘了合上,“什麽造出一樣的神?”

    夏佐指了指自己,迪卡斯手一抖,木鳥把腦袋轉過來又噴了他一臉水。

    迪卡斯尷尬地把水擦幹,順手卸掉了木鳥的水囊,木鳥嘟著嘴,幹吐不出水。

    咳了咳,“夏佐啊,從第二紀元,就沒有新的神出現了,上個紀元那位不可說也隻是半神,就連聖殿的這位大祭司都才到亞神,要求不用訂那麽高的。”

    夏佐盯著狄卡思,也不多說,狄卡思最受不了弟弟這麽看自己,最後妥協道,“沒問題沒問題,我去幫你宣傳,不過你有多大的號召力就不是我能決定了的。”

    夏佐嚴肅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個細小的弧度,“多謝八哥。”

    兄弟倆談完了,狄卡思站起身走到窗口,這裏是五樓,推開窗戶,能看到遠方隱約的人群,普羅城隻有聖殿才能稱得上寬敞,外麵連大街上都睡滿了人,更不用說更溫暖但看不見的地下通道裏,處處都是戰爭的陰影,而普羅城隻是全大陸的縮影。

    看到這樣的情景,連向來沒心沒肺的狄卡思都感到憂慮,“什麽時候,大陸不再有魔王,不再有魔族的侵略就好了。”

    夏佐眼裏閃過寒光,“會有那麽一天的,我會將盤旋在大陸上空的陰雲驅散,再也沒有滅世的魔王誕生。”

    他說的自信而篤定,強烈的情緒感染了狄卡思,讓他覺得,也許每個紀元的悲劇,真的會終結在自己弟弟的手裏呢。

    猶豫了一下,狄卡思還是決定關心一下弟弟的個人問題,“阿西爾公主……”

    夏佐握緊了手裏的沉淵劍,“他很好,在戰爭結束之後,我會把他娶回來。”

    狄卡思便感到很欣慰,“當初你喜歡那個叫諾西的姑娘,哥哥並不是覺得她不好,但始終記得大祭司的預言,她的離去我也覺得遺憾,但你終於還是走出來了接受新的幸福。”

    有些事,狄卡思並不能理解,夏佐搖搖頭,“我仍然喜歡諾西,但我也愛阿西爾,他們都活在我的心裏,並沒有什麽分別。”

    狄卡思仔細看了看他的臉,發現夏佐很平靜,感到自己沒什麽可勸的,夏佐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狄卡思連夜就離開了,為了弟弟,親人,為了家中的妻子,即將呱呱墜地的孩子,既然看到了希望,他會不惜一切做到夏佐的囑托,為和平貢獻自己的力量。

    夏佐取得了沉淵劍,也開始動身前往深淵惡魔肆虐的地區,人們很快發現,這些惡魔看起來恐怖,但不是無敵的,在夏佐的帶領下,人類開始進行有效的反擊,一邊尋找魔王的蹤跡。

    不久之後,紫羅蘭帝國迎回了一個意外的人。

    萊諾正在給公主寢宮的花澆水,自從公主失蹤,她就半懲罰性質地被單獨關在了這個地方,惡魔的襲擊還沒有蔓延到紫羅蘭帝國的王都,所以她還什麽都不知道,正無所事事,發現宮殿門口多了幾個人,一個身材修長挺拔的男人,身後跟著一男兩女還有一個小女孩。

    萊諾吃了一驚,“你們是誰,怎麽能擅闖紫羅蘭帝國皇宮!”

    但她同時又偷偷想,這個男人長得竟比她的公主還好看些。

    然後那種暈眩的感覺又來了,再回過神,就發現“公主”正站在自己麵前,“萊諾,去幫我準備衣服。”

    萊諾幾乎喜極而泣,公主安全回來了!

    她迅速地完成了阿西爾的吩咐,捧著公主的常服過來,瞄了瞄公主的胸前,唉,還是這麽平呢。

    不過這話萊諾可不敢當著公主的麵說,以前她還仗著公主性格隨和提過什麽多吃些木瓜果啊之類的建議,結果被公主冷著臉駁回了,之後萊諾再也不敢多說,大約平胸的女孩子都不愛別人提這個,酷愛腦補的侍女萊諾覺得自己真相了,更加不敢多看,低著頭遞過了衣服。

    阿西爾把衣服穿上,西倫公主的衣服其實一般都偏中性化,男女都能穿,也不太容易引起懷疑,他把衣擺打理好,問道,“特倫斯在哪?”

    特倫斯是陛下的名字,公主為什麽直呼其名?腦袋裏帶了點問號,萊諾卻沒多問,乖乖回答道,“陛下自從三年前歸來,就搬去了藏雪殿。”

    藏雪殿,特倫斯原本特意給西倫公主建造的金絲籠,現在倒是自己住進去了,看來詛咒的功效如實發揮著作用。

    阿西爾一路走來,順便修改了所有見過西倫公主而對他露出陌生的神色的侍從記憶,幸好西倫公主不怎麽露麵,人數不多,等踏進藏雪殿,就發現裏麵飄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阿西爾神色不變,徑直走進內殿,內殿裏傳出若有若有的呻/吟,掀開紗簾,就能發現特倫斯趴在床上,一個與原本的西倫公主容貌酷似的少年麻木地將一個粗粗的東西在特倫斯□□裏抽/插著,看見阿西爾進來兩人都毫無反應,特倫斯更是沒有分給他一點注意力。

    空氣中彌漫著*的味道。

    阿西爾放下簾子,“帝國守護卡洛斯,我知道你在這裏。”

    毫無反應。

    阿西爾冷笑,“紫羅蘭帝國的皇帝變成了這副模樣,深淵惡魔入侵,民眾生死一線,他卻隻知墮落享樂,形似木偶,你作為帝國守護,卻不肯做些什麽,對得起這個稱呼嗎?”

    宮殿裏突然起了一陣風,將*的味道驅散了些許,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帝國將亡,我之將死,難以力挽狂瀾。”

    阿西爾便說道,“帝國還沒亡,你也還沒死,少拿這個做借口。”

    卡洛斯仍舊沒有現身,“你又是誰,為何要來到這裏?”

    阿西爾道,“我以前是誰不重要,從現在開始我就是阿西爾公主,可以幫助帝國穩定,消除危機的人。”

    卡洛斯沉默了一會,“可你畢竟不是王室的血脈。”

    “那又如何,我從來沒有把這個王座放在心上,既然你在意王室血統,我這個哥哥不是還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如果我沒記錯,他的兒子,今年應該四歲了,等王子長大,可以繼承王位,在此之前,這個腐朽的帝國,我會撐下去。”

    卡洛斯似乎猶豫了,在考慮這個建議,“你拿什麽支撐?”

    阿西爾道,“就憑我能殺了你和所有的王室,而你們沒有能力反抗。”

    長久的寂靜,卡洛斯一聲歎息,妥協了。

    這一天之後,紫羅蘭帝國流傳著一個消息,曾經失蹤的阿西爾公主是得了神眷,現在回來成為了神的使者,將帶領帝國的人民協助聖殿共同抵抗惡魔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