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閑聊著，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周正沒有多提她的疾病。當然那也不算什麽大病，隻是不便直說，對第一次見麵的女孩子還是要有最基本的尊重。

    目送她們離開後，周正這才離開醫院，去給周國峰買吃的。中醫院附近有一家規模不算大的飯店，爺倆以前常來這裏吃便飯。

    特意跟服務員交待清楚那幾個菜的口味和用料，周正安心坐在一邊等待起來。

    已經是通脈境中期的他，耳聰目明，閉目養神間，周正猛地睜開了眼睛。

    因為他聽到了從某包廂裏傳來的一陣喧嘩中，夾雜著一個熟悉的聲音。

    “黃哥，吳大明星那邊真的沒希望嗎？這事你要能給辦成了，那你可就是郭三少身邊的大紅人，兄弟們也能跟著你鹹魚翻個大身啊！”

    “放你娘的屁，還翻身，誰再提這事老子先翻臉信不？”

    聽這個聲音，赫然是當年周正的跟班，黃勝龍。

    “竟然是老黃，他跟郭龍海走在一起了？”周正不禁眉頭一皺。

    雖然他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年少氣盛的周正，但自己曾經的夥伴卻投靠了當初的對手，這事他是不會放任不管的。

    那個郭三少郭龍海，正是郭明威的三兒子，跟周正年齡相仿。兩人從小到大明爭暗鬥不斷，算是旗鼓相當，各有勝負。

    雖然這上升不到深仇大恨的地步，但彼此看不爽是毫無疑問的。

    “吳大明星心裏已經有人了，況且她什麽性子我老黃清楚。就算天下男人死絕她都不會跟郭三少的。”

    “哼，能有什麽人，不就是那個周小邪嗎？他都已經死了……”

    “哐啷！”是碎酒杯的聲音，隨之響起的還有一個男人的慘叫聲。

    “黃勝龍，你他麽敢打我！”聽口氣，這個人的身份不比黃勝龍低，“你敢吃裏扒外不成，你現在到底是姓郭還是姓周，自己沒數？”

    “老子姓黃。周正對我有恩，我老黃不是忘恩負義之人，誰再敢說他死了就是這個下場。郭三少幫過我的忙，我給他做事是情理之中，但誰要敢對周家不利，我老黃依然第一個不答應！”

    很快，周正看到摔門而出的黃勝龍。

    這個一眼看去就是根正苗紅的農民工小夥，一米七的身高，一百七十斤左右的微胖身材，挺著小啤酒肚，穿著一身地攤衣服，腳踏帆布鞋，頭發亂糟糟的，至少五天沒洗過的樣子。

    他走出飯店門口，或許是因為酒精的因素，眼睛紅紅的，在外麵蹲地上抽悶煙。

    “真沒素質，公共場合蹲在地上，農村來的吧……”路過的一對情侶對著他小聲指指點點。

    “管得著嗎！這地是你家的？”黃勝龍怒吼道，那兩人嚇得快步離開了。

    “多少年了，還抽這牌子的劣質煙。”

    “咋的，這煙夠烈，老子喜歡，要你管？”

    話說完，黃勝龍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他一哆嗦，嘴巴驚得張開，煙頭掉到鞋上都渾然不知。

    他望著麵前的周正，小眼睛瞪得圓圓的，跟兩個玻璃球一樣，一臉的激動。

    “周……周……”他話都說不利索了，周了老半天。

    “周哥，真……真的是你嗎？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不是喝醉了吧！”說著，他甚至猛地抽了自己一耳光。

    周正並沒表示出任何的熱情，黃勝龍發現了周正的反常。他也不傻，隱約猜到了什麽。“你都聽到了？”

    “今晚八點，在這家飯店等我。”

    周正說完後，轉身離開了。黃勝龍呆滯在當場，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

    夜晚的陽城，華燈初上，鬧市區充斥著紙醉金迷的奢華之感。燈紅酒綠，滿大街可見衣著性感的時尚靚女，更是令人賞心悅目。

    八點鍾，周正來到了這家飯店，老遠就看到大廳裏有些人對著一個方位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些偷笑的，以及拍照的。

    周正走進去，看到了傻站在一個靠窗飯桌旁邊的黃勝龍。他看起來明顯精心洗漱過一番，也換了一身幹淨點的衣服。

    那個桌子上擺了三大杯白酒，高腳杯，一杯就有不下三兩的量。

    “誰再拍，老子打爛他的手機！”

    見到周正來了，始終默不作聲站在桌邊的黃勝龍突然伸出食指，大喝道，把一些看熱鬧的人都給嚇跑了。

    “我老黃臉皮厚，不怕丟人，隨他們拍無所謂，但你不能。”

    周正走到桌前，也不說話，直接坐下。他倒了一杯白水，然後抬起頭，看著黃勝龍。

    “來了多久了？”

    “倆鍾頭。”

    周正能察覺到，老黃的雙腿已經有些微微發抖，也不知是站累的還是激動的。

    “你沒必要這樣。”周正喝了一口水。

    黃勝龍並沒搭話，直接端起桌上的一個酒杯，一飲而盡。緊接著又是兩大杯，倒掛金鍾，一滴未剩。

    隨後他看了看周正，還打算倒酒，被周正製止了。“你都喝完了，讓我喝什麽？”

    黃勝龍微微動容，“周哥，我……”

    周正擺擺手，“老黃，我是認真的，哪能存心難為你？坐下吧。”

    自罰三杯之後，黃勝龍臉色微微轉紅，他滿麵驚喜地在周正身上觀察著，仿佛在檢驗這到底是不是個正品。

    周正看著黃勝龍的樣子，也覺得有些好笑，許多往事也再次浮現在眼前。

    還記得那時候老黃在他們高中食堂打雜，是從鄉下山溝裏走出來的。他年紀並不大，就因為長得比較著急，所以認識的人都叫他老黃。

    有一次大清早，老黃開著拉菜的皮卡在校門口出了事故，他為了躲避一個擺攤賣水果的大媽，撞死了一隻秋田犬。

    那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婦人對著老黃一頓拳打腳踢，臉都抓花了，老黃也隻是一臉歉意賠著笑。

    等對方打累了叫他賠十萬塊錢的時候，老黃才傻眼了。

    他解釋說這狗亂跑，如果不撞狗的話就會撞到賣水果的大媽，或者自己翻車。一條狗命哪有人命貴？再說不就是隻土狗嗎，也不值十萬啊！

    然而婦人卻說在她眼裏，他跟那個賣水果大媽的命還真不如自己一條狗貴。還罵老黃鄉巴佬，把日係秋田犬當成了土狗。

    聽到這話，老黃憤怒了，甚至想要動手。結果婦人打了個私人電話，叫來了一個警察，說要拘留老黃。

    這次老黃慫了，農村出身的他再大膽，也知道警察是絕對惹不起的。

    事情鬧的挺大，但學校食堂負責人來了之後，說老黃是個臨時工，這件事校方無權幹涉，讓他們私了。

    那一次碰巧周正路過，聽聞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隻問了老黃一句話——

    你會做狗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