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沈璧君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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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殺人……”

    沈璧君嘴裏呢喃一聲,想到外麵的魯東四義等人,頓時明白了。

    明白不等於讚同。

    怎麽能殺人呢?

    眼看李楊即將推門而出,沈璧君心裏一急,顧不上禮數,一把從身後拉住李楊衣角。

    李楊回頭,看向沈璧君。

    剛才沒注意,現在一注意,可以清楚看到,李楊臉上、衣服上,都沾滿了灰塵、血跡等廝殺過的痕跡,尤其那目光深處,似乎藏著一股化不開的疲倦和煞氣。

    再一想到他剛才,與自己逗笑玩鬧時的樣子,沈璧君一堆勸人向善的話,全都堵在了心頭,說不出來了。

    李楊卻說出來了,“你不想我去殺人?”

    “是。”沈璧君低下頭,竟有些羞愧,不敢與李楊直視。

    人來殺他,你卻叫他不準殺人?

    在這個講究以仇報仇,以血還血的江湖,是否太沒道理?

    李楊早已趁著在沈太君屋中躲藏的時間,恢複了功力,而對方卻從一開始的十八人,減員至現在的十一人,還大部分人都帶著傷,且戰鬥至今,還未得到過片刻休息……戰機就擺在眼前,此時不戰,更待何時?

    李楊沉默了一下,道:“我可以放魯東四義一馬。”

    這一步讓得不可謂不大,要不是剛才魯東四義橫插一腳,李楊早就結束戰鬥了,毫不客氣的說,或許在李楊心中,對魯東四義這種攪局者的殺意,更在其他人之上。

    沈璧君抿著嘴,沒說話,隻是拉著李楊衣角的手,依舊緊抓著沒放。

    “你應該知道,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李楊道。

    沈璧君抬起頭,定聲道:“我不會讓他們殺你的。”

    李楊笑了,“這麽自信?”

    “我…”

    沈璧君本想言之鑿鑿的保證一番,卻發現,自己還真保證不了。

    拿什麽保證?

    武功?

    外麵十一人,哪一個不比她武功高?

    權勢?

    沈家莊都滅了,還哪裏來的權勢?

    地位?

    ……這麽一想,她似乎隻剩下一樣能保證了:

    信念……

    沈璧君黯然的低下頭。

    空氣中仿佛都彌漫開一種低落、抑鬱的氣息。

    “不殺了。”李楊忽然道。

    沈璧君驚喜的抬起頭,看著李楊,“真的?”

    “假的。”

    “……”沈璧君。

    不知道為什麽,沈璧君這回卻沒有低頭,反而白了李楊一眼,嗔道:“不管,反正你剛才已經答應,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不能悔改。”

    李楊反手指著自己,“你看我像是君子嗎?”

    “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沈璧君語氣鏗鏘有力,可說完,卻是有些臉紅的避開了李楊目光。

    “唉。”李楊莫名一歎。

    “我是不是君子不重要,你卻不是個君子。”

    沈璧君一愣,不知李楊為什麽會這麽說她。

    難道是因為自己方才無理的要求,生氣了?

    卻見李楊掰著手指頭,數落起來:“你看你,第一次碰見你,被你拿走一匹馬,第二次,被你拿走割鹿刀,第三次,被你拿走碧血照丹青,這回,直接被你拿走十一條人命,唉,你索性幹脆些,把我這個人也拿走得了。”

    “才不要你呢。”沈璧君聽著這番數落,哪裏生得了氣,還抿著笑,頂了一句。

    李楊笑了笑,沒說話。

    “所以,你真的不去殺他們了?”沈璧君輕聲問道,忍不住再次確認一遍。

    “你抓這麽死,我想去也去不成啊。”李楊指了指,依舊被沈璧君抓在手裏的衣角,都褶成一團了。

    沈璧君這才發現,像是被觸電了似的,趕緊縮回手,臉紅不已。

    李楊靜靜欣賞了片刻,然後抬腿便走。

    沈璧君下意識就要伸手拉住他,卻發現他是在往屋裏走,而不是往屋外,“你幹什麽去?”

    李楊聳聳肩,“你不讓我去殺人,我就隻能去睡覺了。”

    沈璧君掩嘴笑了笑,又見李楊左右張望,似乎在找睡覺的地方,想了一下,道:“隨我來。”

    說著,她便在頭前帶路。

    李楊不疑有他,邁步跟上。

    來到一個房間。

    房間無甚稀奇,玩偶山莊的房間基本千篇一律。

    “這是?”李楊卻感到有些奇怪。

    沈璧君紅著臉道:“這是我的房間。”

    李楊張了張嘴,沒等說話,被沈璧君一把搶過話茬。

    沒辦法,她怕啊。

    怕李楊那嘴裏,再說出些令她害臊的話。

    故而她正了正臉色,十分嚴肅道:“你一出去,外麵的人肯定又要找你麻煩,所以,你就暫時待在這裏吧。”

    李楊忍不住道:“萬一你奶奶醒來,發現我怎麽辦?”

    “你躲在床底,我奶奶不就發現不了了嘛。”沈璧君理所當然道,心裏不禁納悶,李楊怎麽好像變笨了。

    李楊可沒覺得自己有變笨,目露怪色,上下打量著沈璧君,仿佛第一次見到她似的。

    “怎……怎麽了?”沈璧君被看得有些手足無措。

    “沒怎麽,隻是我覺得…”李楊搖搖頭,手一指沈璧君,笑道:

    “你學壞了。”

    “我沒有。”沈璧君大感委屈。

    李楊卻道:“你都學會往床底下藏男人了,還沒學壞?”

    “我…”沈璧君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不和你說了,總是氣我。”沈璧君似怪似嗔道,扭頭便走。

    頭扭過去的時候,卻是帶著笑的。

    而當走到屋門口,眼看要推門走出時,停住了。

    沈璧君回頭,鄭重說出了那一句,長久以來,一直積壓在她胸口的話:

    “謝謝。”

    李楊愣了一下,而後臉上露出習慣性的笑容,似乎貪心不足的反問一句,“沒了?”

    “啊?”沈璧君反倒被問懵了。

    李楊一本正經道:“我一口氣放跑了十一個敵人,冒著可能被反殺的危險,你就隻說一聲謝謝?”

    那還要說什麽?

    沈璧君腦海中靈光一閃,心裏湧起一股難言的衝動,下意識便脫口道:

    “臥槽。”

    “……”李楊。

    “噗嗤。”沈璧君忍不住笑出了聲。

    “唉,你果然是學壞了。”李楊搖頭歎道。

    沈璧君這回沒辯駁什麽,白了他一眼,走出房間,當關上門的那一刻,迎著陽光,終於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她莫名的有一種,小女孩拔家長胡子,惡作劇成功的那種開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