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到底什麽才算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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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察廳前。
秦沐語一身米白色的風衣靜靜站立著,凝視著前麵略微肅靜的建築,抓緊裏手裏的紙袋,還是走了上去。台階那麽高,進去的時候有守衛查驗,她整理了一下東西便走進去,裏麵的大廳空曠而寂寥,這樣的地方她是第一次來,即將麵對的事情,她也不清楚最後會怎樣。
身後的助理跟了上來。
doyouthinkitwillwork?”她撇了撇秦沐語手中的紙袋。
秦沐語清透的小臉有著一絲平靜:“ihope。”
英日混血的助理仰天舒了一口氣:“mygod,china!”
moneyalwaysworks。”秦沐語簡短精悍地說了一句,清澈的眸子裏有一絲複雜的流光,轉過彎,想要敲響廳長辦公室的門。
卻沒想到手還沒有放上去,門就已經開了。
門裏麵顯現出的那個身影卻猛然讓她臉色蒼白,抬起的纖手僵硬在了半空中。
上官皓。
男人挺拔的身影在光影中顯得有些不真實,側臉棱角分明,薄唇鋒利如刀。
路廳長跟隨在後麵,客氣地說道:“下次有事叫人過來說一聲就好了,怎麽能老需要你親自來跑?我也沒這麽大麵子……”
秦沐語眸光顫了一下,幾乎一瞬間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而聰明如上官皓,在看到她拿著一個紙袋身影的瞬間,也已經反應了過來。
上官皓身後的助理適時地看了一眼表,低低道:“上官先生,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得馬上趕過去。”
隔著那麽近的距離,凝視著她略微蒼白的小臉,卻無法攬她入懷,上官皓的手在褲袋裏攥緊成拳,深邃的眸子裏帶著一絲看不懂的情緒,給她讓路。
秦沐語身後的小助理臉色卻瞬間難看下來,在心裏用英文低低詛咒著什麽,真是冤家路窄,哪怕是用這種行賄的手段幫助dringlewapen度過這一關,哪怕再見不得光,也比被競爭對手抓個正著要好!
慢走慢走,”路廳長送走了上官皓,轉眸蹙眉看著秦沐語,“你是……”
輕輕吸一口氣,秦沐語目光柔和,淺笑淡然:“路廳長你好,我是dringlewapen的首席策劃師秦沐語,很榮幸見到你,最近出了些事要跟您詳談一下,請問有時間嗎?”
路廳長一怔,勾著嘴角笑了笑,儼然已經知道了是什麽事。
恩,坐吧,我們慢慢談……”
而一路走出去的上官皓隻聽見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卻不回頭也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俊臉緊繃著,回想起曾經秦沐語的模樣,她哪怕脆弱,哪怕受傷,都不曾這樣陪著笑臉去做這種事。到底是他上官皓逼得太緊,還是她為了藍子旗什麽都願意做?
褲袋裏的手,越攥越緊,他一張俊臉也愈發蒼白起來。
……
忍著惡心從路廳長的辦公室裏走出來,秦沐語手腳都是顫的。
虛假的笑容此刻終於能夠從臉上消散,手裏的紙袋已經不見了,可她還是無法慶幸。——那個老奸巨猾的男人隻是用手扣著紙袋不放,卻並沒有答應真正的實事。
fuckthebitch!!”而旁邊的助理,則是掐著自己紅豔豔的指甲罵出了聲來。
秦沐語忍著額頭上的薄汗看看她,無奈地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肩膀讓她先回公司,她此刻心情冷得很,想一個人走走。助理終於發泄夠了,蹙著眉抓了鑰匙就走出了大廳。
而秦沐語去了洗手間,先把剛剛那個惡心男人碰到她手的地方狠狠洗了個幹淨,這才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從容而冷漠地走了出去。
外麵的風,寒涼地吹了過來。
她有些迷茫地走著,卻在看到前麵那一輛墨黑色的車子時僵住了腳步。
她眸光顫了顫,抬眸就看到了靠在一邊的上官皓。
挺拔俊逸的男人,光是側臉就冷冽無比。她的心髒卻冷得可怕,緩緩頓住了腳步,冷淡地轉眸往回走,她越走越快,像是要將他的身影遠遠甩在身後最好一輩子都看不到!放在口袋裏的手指,指尖已經將掌心掐出了嫣紅的月牙印。
身後的腳步聲緩慢,她的步子,卻永遠沒有他的大。
上官皓終於扯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拉回來狠狠扯在了懷裏!她米色的風衣在他懷抱裏翻飛著,他以為要多大的力氣才能製服她,卻沒想到她身形瘦得可怕,僅僅是狠力一撈就險些撞痛她,悶吟一聲,她的腳步就再也走不動,被他禁錮在了懷抱裏。
是誰要你來做這種事……”上官皓低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深邃的眼眸裏帶著劇痛,指骨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藍子旗嗎?……你情願為他做這種事?”
這和你有關嗎?我是他的員工,我在他手下做事拿我應得的報酬,不偷也不搶,不求和不賣,很見不得光嗎?”她眸子裏帶了一絲猩紅,輕輕側過臉,“上官皓,請你放開。”
上官皓挺拔的身軀緊繃著,臉上的血痕還,肅殺而明顯。
他不肯放。依舊死都不肯放。
哪怕再來一刀也是一樣。
你不想再看到我是嗎?”他嘶啞如沙礫般的聲音說道,輕輕俯首,薄唇摩挲著她的太陽穴,微微戰栗,“如果不是為了信遠,不是因為我們必須有交集,你就恨不得離我遠遠的再也不見我——就像你躲在曼徹斯特整整四年一樣。我翻遍整個中國都找不到你……可我注定是找不到的……”
猩紅的眸凝視著她的臉,他啞聲道:“因為近在眼前你都不想見,更何況是遠在天邊。”
秦沐語點點頭,眸子裏的恨意翻湧著,啞聲道:“既然你知道,為什麽不放開?為什麽不識趣一點滾得遠遠的?不怕我一時忍不住動手殺了你嗎?!”
一句話,將那麽久遠的記憶都刺激得翻湧了上來。
上官皓俊臉緊繃,胸腔裏壓抑著的情緒狠狠翻騰起來,他攥緊了秦沐語的身體,一個大力將她猛然翻過來,那麽纖弱嬌小的身軀,跟當年一樣。
他看到了她脖子裏那個被煙頭狠狠燙過的痕跡,如果沒有記錯,她的背上,手臂上,都烙印著抹不掉的傷疤,還有那柔軟發絲裏,被線縫過的幾針,讓她脆弱得宛若玻璃娃娃一樣。
屏著呼吸,壓抑著劇痛俯首,對上她蒼白清透的臉。
你不說,我還忘記提醒你,”他眸色猩紅而冷冽,低低啞聲說道,“當年因為你失蹤,所以那一起謀殺案就這樣耽擱了。可是秦沐語……你知不知道你自己,還是通緝犯?”
宛若一聲悶雷炸響在腦海裏,秦沐語小臉頓時變得煞白,清澈的眸子裏,犀利的恨意和蝕骨的絕望在閃爍著,冰冷嚇人。
我可以告訴你,那件案子的確破不了,因為證據不足他們始終都沒有辦法正式拘捕你,更沒辦法找到現場出現的第三個人來給你澄清……”上官皓緩緩說著,捏緊她的手臂,像是要將她捏碎在掌心裏麵,眸光將劇痛狠狠壓下去,換上冰冷與無情。
他的薄唇覆蓋上她的耳,說出最殘忍的話來。
你以為自己逃了,更名改姓,換了國籍,就沒有人知道你是誰嗎?”冰冷的嗓音灌入她的耳膜,“可我還知道你是誰……你以為自己重生了嗎?秦沐語,隻要我一句話,誰都護不了你……連藍子旗都沒有辦法保你不鋃鐺入獄……你又想不想讓你才四歲的兒子知道,他最愛的媽咪原來是個殺人疑犯?”
秦沐語的臉,已經蒼白得徹底沒有了血色。
她聽著他的話,一聲一聲,一字一句,剜割一般,痛得焚心蝕骨,讓人戰栗。
四年了。
整整四年了。
她一直都以為已經結疤的傷口不會太容易被撕開,卻不知道再痛一次,何止是鮮血淋漓?這個世界上這麽多的人,卻唯獨隻有他一個上官皓,可以對她絕情至此。
因為整整四年裏,他腦海裏閃爍的不過就隻是那一句話——
是她殺了秦瑾蘭。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麽認為的,是她秦沐語殺了秦瑾蘭!!!
凜冽的寒風從遠處吹來,將她柔軟的發絲吹亂,蒼白的小臉在黑色發絲的映襯下愈發得小,愈發得絕望,她纖弱的手指握住了那個緊握著她手臂的大掌,一點一點,用盡最大的力氣狠狠掰下來,含著淚的猩紅雙眸抬起,凝視著他。
我是通緝犯是不是?”她聲音幹裂嘶啞,薄唇顫抖著,輕輕吐出幾句話,“你想去揭發我,給你死了四年的妻子報仇是不是?”
秦沐語後退著,淺笑:“那你去吧……你去啊……去告訴警察我就是秦沐語,去告訴他們我畏罪潛逃!!是我害怕案子查清楚了會坐一輩子牢!!是我殺了秦瑾蘭!你去說啊!!”
她猩紅著眸子,失控地嘶喊,滾燙的眼淚一滴滴凝重地跌落了下來。
上官皓你以為我怕你嗎?告訴你我不怕……你不過是想要我身敗名裂地死在你麵前而已……你不過是想讓我把這一條命還給秦瑾蘭而已……可是我不會的……告訴你我會活得好好的!我兒子也會活得好好的!!活給你看!!!”
你去吧……你現在就去吧……”她笑著,抹掉眼淚,踉蹌著往回走。
秦沐語,你恨是不是?
可是誰懂你的恨?!!
上官皓挺拔的身影僵硬地站立著,他知道,他從那麽早的以前就知道她會是這種反應,她的魚死網破,痛的永遠不止她一個人。
大步流星地走上前,他重新抓住她的胳膊,將她狠狠翻轉過來抱在懷裏!!
你聽我說……”
他暗啞的嗓音緊緊貼在她耳邊,低低道:“秦沐語,你聽我說……”
不要以為我不懂那些事……我都知道……我知道那一天被綁架的人是你,我知道她的目的是想要殺了你!這些我都知道!”上官皓眸色猩紅,大掌輕輕扣住她的後腦,俯首凝視著她的臉,啞聲道,“可我不知道的是那短短的一個小時裏麵究竟發生了什麽……我隻能猜,猜是你誤傷了她……可是你偏偏死都不肯承認……秦沐語,我不是沒有愛過她的……所以就算她做錯過那麽多事,我也不希望她就這樣死掉……哪怕是我親自查清楚所有的事,哪怕是我親手把她交給警察讓法律決定她的下場,也好過現在這樣不明不白!她不該死……她真的不該死!!”
一股強烈的酸澀湧上心頭,秦沐語渾身虛軟,所有的力量卻都凝聚在右手上,狠狠地在他懷裏掙紮起來,“啪!!”得一聲狠戾的脆響打上了他的臉!!
上官皓穩住挺拔的身體,半邊臉歪了過去。
火辣辣的痛,在整半邊臉上迅速蔓延起來,痛得仿佛沒了知覺。
……她不該死是不是?那上官皓你告訴我是誰該死?”秦沐語眸色猩紅欲滴,嘶啞的聲音緩緩說著,滾燙的眼淚在眼眶裏劇烈閃爍卻掉不下來,“是我當初還不滿四個月大的孩子該死是嗎?!!是我躺在床上動都不能動,被人拔了呼吸機都沒辦法掙紮的父親該死是嗎?!!”
她連拳心都無法攥緊,顫得不成樣子。
上官皓……在你眼裏,到底什麽才算人命?”她氣若遊絲地問著,滾燙的眼淚從猩紅的眼眶裏落下來,心髒裏撕裂般的劇痛已經無法負荷。
她閉上眼,回想起那個血腥的倉庫,她拚命躲著秦瑾蘭瘋狂刺下來的匕首,回想起第一次看到父親僵硬的屍體,回想起在曼徹斯特的漫天大雪裏,她還在保溫箱裏的孩子因為肺炎高燒哭得快要斷氣的模樣……
到底什麽才叫公平?
整個世界天旋地轉,一片黑暗猛然襲來,她毫無招架之力。
上官皓猛然衝過去,攔腰攬住了她快要暈倒的身體!失控叫道:“秦沐語!”
她踉蹌站穩,纖弱的手指死死抓住了他的衣服,濕漉漉的睫毛這才睜開,等那一股極度的眩暈感緩緩過去。眼前的情景漸漸清晰,她在這一刻卻想要真的死過去,再也不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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