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隨便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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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淩安奄奄一息地掛在審訊室的木架子上。

    他肩胛骨的位置被兩枚鐵鉤子穿過,皮開肉綻。毒.販子是不會跟人講什麽人情的,身上的審訊受的鞭傷已經幹涸,血和汗一起黏在身上,在陰冷的地下室中撕裂一般的疼。劇痛和失血讓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嚴淩安隻能拚命讓大腦思考,這樣才能不喪失求生意誌。

    其他人暴露了嗎?行動隊是否已經收到了他被抓的消息?有沒有作出新的計劃?巴頌現在將內亂平息了嗎?他準備什麽時候來處決自己這個叛徒?

    頭頂的槍聲已經……不對!

    已經停了十幾個小時的槍聲突然又在他的頭頂爆豆般地響了起來。失血過多並未帶走嚴淩安的感知,他努力去聽,聽到地下室上方雜亂的腳步聲,有人用口音濃重的泰語在喊:“魔鬼!抓住他們!他們殺了阿讚的徒弟!”

    嚴淩安的心髒劇烈地跳動了起來,他咬下嘴唇上一塊死皮,用帶著鮮血的疼痛感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隻要有人,隻要有人和巴頌對上,自己就還有活著出去的機會!

    嘈雜的槍聲隻維持了不到一分鍾,跑步聲也隨即停息了下來。嚴淩安心中有種難言的失望。

    他深呼吸,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又過了片刻,頭頂一片安靜。

    突然,“吱呀”一聲,緊閉了三天的大門被推開,一線陽光從外界射入,刺痛了嚴淩安習慣黑暗的眼睛。

    有腳步聲從台階上傳來,來人將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居然把人折磨成這樣,剛才真是便宜他們了!”映入耳中的是微帶慍怒的華夏語,吐字清晰,絲毫不帶口音。

    嚴淩安不顧身上的傷口,猛地抬起頭。

    那一刻,明亮的陽光和光芒籠罩下比太陽更奪目的銀發青年一起撞進了他的眼底。

    嚴淩安屏住呼吸,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信教,卻以為自己看到了活生生的天使。

    ……

    一旁的圓秀:我呢?

    ·

    圓秀最終還是跑了一回腿,從住處找來了牛妖做腳力。省得他和雲修兩個人帶著一個昏迷的警察回去,還是這麽個身材不錯,充滿著一股子淩虐美的,隔這麽幾十裏遠都能聞見顧臨淵將要散發出的醋酸味。

    牛妖雖然奸商,但對於顧臨淵可以說是一心一意,不怕苦不怕累,馱著人平穩地走在森林裏。

    可惜巴頌和黑衣阿讚都不在。”雲修道。

    提前半天去外麵談事情,算他們運氣好。”

    圓秀也是修佛的,修的還是魔佛,和這些供邪佛養小鬼的降頭師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於是更加看不慣他們的德行。

    修魔者不去懟正道修士,躲在地下室和蟲蛇鬼祟為伍算怎麽回事?

    對對對,一群鼠輩,沒你厲害。”雲修給警察的身上丟了一個治愈術,省得他身上的傷口裂開。

    他覺得挺奇怪,“也沒幹什麽,之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暈了呢?”

    圓秀回過頭來看了雲修一眼,良心發現,雙手合十念了句佛:“阿彌陀佛。慈悲為懷,貧僧覺得你還是稍微遮一下比較好。”

    這凡人的生命力挺頑強,受了這麽重的傷沒暈,三天沒進水米也沒暈,卻被精靈的美色給閃暈了。要是半路醒來再冷不防瞅上一眼,怕不是要客死異鄉。

    ……

    雲修最終接受了圓秀的建議。

    於是等到他們一行回去時,顧臨淵看到的是披上了長鬥篷的精靈。

    顧臨淵:不高興。

    他看了一眼牛妖背上的凡人,更加不高興了。

    你怎麽又隨便撿人回來??”

    雲修:“……”你這修辭是不是有點問題?

    天可憐見,他平生就撿過一條小泥鰍,還是半熟的那種,當道菜撿的,不知道哪裏配得上“又”這個字。

    但是看在顧臨淵那張漂亮的正太臉上,雲修半點火也發不出來。

    從撿到顧臨淵開始這條未成年龍就嘴硬心軟,雲修都習慣了。

    他心想吧,這點心口不一的壞毛病還不都是因為缺愛。

    於是雲修脫了鬥篷,坐到顧臨淵身邊小聲對他道:“就這一個,最後一個,我保證!”

    顧臨淵恃寵而驕,用屁股對著他,傷心欲絕地無理取鬧:“一個?你還想撿幾個?!”

    雲修:“……”

    不是,就一百年沒見,我怎麽覺得和你有點代溝了呢?

    馬裏亞納海溝那種溝。

    圓秀和仲奚對視一眼,對於魔尊這種仗著自己臉嫩亂撒嬌的行為十分歎為觀止。

    更歎為觀止的是,雲修就吃他這一套,這麽短短的一會兒,連晚上一起睡覺這種喪權辱國的條約都簽了。

    兩人又對視一眼。

    魔尊不愧是魔尊,修為和臉皮一樣高深。

    ·

    嚴淩安醒來的那刻,先沒忙著睜開眼睛。

    銀發青年美好到不真實的身影還停留在他的記憶中,令人不由懷疑之前種種都隻是人在極度絕望下為自己編織的一場幻夢。

    他甚至懷疑巴頌在審訊時給他注射了致幻的毒.品。

    但很快他就收起了這種懷疑。

    身周是溫暖的、舒適的,傷口幾乎不再疼痛。半邊臉陷在柔軟的枕頭裏,皮膚接觸的織物雲朵一樣輕柔光滑,可以聞見陽光帶來的淡淡清香。

    耳畔有人用一種他聽不懂的語言輕聲說話,聲音清脆悅耳,像是春日樹梢的啁啾鳥鳴。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凡人麽?長得跟我們沒什麽區別嘛。”

    誰說的,他明明比我們長得醜多了,就連隔壁村的烏鴉都長得比他英俊。”

    睜開眼睛的瞬間,耳邊的聲音停了下來。

    兩個十分漂亮的小姑娘衝他甜甜地笑了笑,用中文道:“你醒來啦,我去告訴先生,”

    嚴淩安這才注意到,這兩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像是專門坐在床頭照顧他的。

    謝……謝謝。”出口的字一開始還有些幹澀,隨後便很快流暢起來。嗓子沒有絲毫不適,嚴淩安猜測是自己在昏迷期間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他心裏不由升起些感激。

    其實這都是一個回春術的事。

    身邊的兩個女孩年紀雖小,但素顏看起來比許多電視上的明星都要漂亮,更有一種難得的天真純稚。

    嚴淩安猜測她們口中的“先生”有可能是金三角地區某個十分有權勢的大人物,但一時之間無法從腦海中檢索到符合的對象。

    他索性不再想:“請問是誰救了我?我能去見他嗎?”

    說話的時候他暗中將手放在腰間最重的一處傷口上,感受到傷口在按壓下的疼痛,這才重重地將心放下來。

    沒有麻醉的跡象,唯一的疑點就是,看天色他不過昏迷了半天時間,這傷口也好的太快了些。

    嗯……”少女中穿淺綠衣服的那個看了他一眼:“我要去問問先生的意思。”

    來到這個世界,魔尊說主人不能叫了,要叫先生,畫眉妖覺得還挺別扭。

    撿這麽個凡人回來也不是為了吃,那就是他還有用吧。

    嚴淩安可不知道他差點淪為了食譜上的一道菜,他和另一個淺黃衫子的少女套近乎:“小妹妹,你說的先生叫什麽名字?說不定我以前認識他,要不然他為什麽專程來救我?”

    少女抿嘴一笑:“待會兒先生來了你就知道啦。”

    開什麽玩笑?長得還沒有烏鴉好看,還想認識魔尊?

    做夢。

    這隻黃鶯妖是北辰魔尊的迷妹來著。

    ·

    畫眉來通報的時候雲修正和顧臨淵在一起。

    銀色的長發鋪展在床上,像流淌的月光,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顧臨淵坐在雲修身後,拿著一把白玉梳子,神色專注地一下下梳著,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很少出現的溫柔。

    畫眉隻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站在門邊。

    你救回的那個人類醒了。”顧臨淵餘光瞧見了畫眉妖。他向門外傳音道:“讓圓秀去見他。”

    也行。”雲修把梳子拿到自己手裏,解釋道:“把他帶回來是有目的的,我們總不能一直待在森林裏,先從他那裏看看能不能拿到合法身份。”

    由於先前遇到降頭師這件事,雲修猜測這個世界他前世接觸到部分有限,普通人生活的表相之下恐怕還隱藏著很多生活在人群中的修行者。

    既然這樣,他前世所在的華夏國曆史悠久,不可能沒有專門應對此類事情的部門。如果能從這些特殊部門入手,為自己一行人拿到適合的身份,那就再好不過了。

    說完這件事,雲修轉身望向顧臨淵:“這幾天差點忘了,我有東西要給你。”

    他從靈圃中取出一個手掌大的青色花盆,裏麵一株一指高的小樹苗晶瑩剔透,通身仿佛玉石雕琢,流動著血色的靈光。

    顧臨淵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脈在這棵小樹出現的時候,猛地搏動了一下,仿佛要從身體上透出來。

    這是?”

    龍血木。”雲修道:“這些天你就化成原形,在龍血木的旁邊修煉,爭取早日突破修為。”

    顧臨淵看向他,不知雲修是怎麽看出來自己將要突破境界的。事實上他在穿越前雖然用龍身硬捱了兩道劫雷,但並未傷及根基,因此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反而因禍得福,頭頂一直沉睡的龍角有要長出來的趨勢。

    龍血木據說是天地間第一條神龍的精血澆灌而成,有提煉血脈的作用。在這樣的突破關頭,能有一棵龍血木在身邊,當然是再好不過。

    你……”顧臨淵猶豫了一下,想要問問雲修這些年不辭而別是不是為了他的修煉,但又怕自作多情。

    他向來自負,平生少有這樣畏首畏尾的時刻。

    怎麽了?”雲修靜等片刻,卻見顧臨淵止住了話頭,手指穿過自己的長發:“我替你束發吧。”

    是也好,不是也罷,都不重要。這個人現在正在自己身邊,這樣就好。

    頭發啊……”雲修將長發撥到自己身前,看著月色的發絲想到了什麽。

    精靈都是一頭長發,修□□更是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因此這麽多年來他已經習慣了,但這次來到現代世界,作為一個男人,再保留長發就顯得有些奇怪。

    在森林裏也就罷了,既然要融入人類社會,還是入鄉隨俗比較好。

    你不說我還沒有想到。”雲修說著,順手一道風刃割斷了長發,隻保留到耳邊的部分。

    他甩甩頭,“好久沒留短發,這樣還挺清爽。”

    等等……”顧臨淵一句叫停還沒說完,就見月色發絲已經從眼前柔軟地落了下來,鋪了滿床。

    顧臨淵:“……”

    作為一條純情的未成年龍,他對心上人的長發是有點幻想的,隻是不好意思說。沒想到幻想就像肥皂泡,說破就破。

    雲修轉過頭,麵對著顧臨淵眼睛裏的痛惜,有些不解。

    用一個幻術不就好了嗎?”顧臨淵自顧自地鬱鬱不樂,將手中的發絲收進了儲物戒,快得讓雲修來不及反應。

    算了,他要,就給他好了嘛。雲修體貼地裝作沒看見,就像是一個包容自己家熊孩子撿破爛玩的熊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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