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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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魯明遠正在和朋友交談。他一轉身, 看見了連勝。
因為隔的有點遠,他多看了兩眼才確定。
魯明遠和朋友商量了一下,然後跑過去對她說:“連勝, 要不你過來吧。我的號給你, 我和朋友擠一擠。”
連勝大為感謝, 拿過了他手裏的號碼,跟他一起到前麵排隊。
已經快排到門口的孟江武三人,精神正足。互相推搡著玩鬧。鄭磊一扭頭,脫口而出:“連勝?”
見她和魯明遠等人站在一起,孟江武帶著點鬱悶道:“我們才是一個小隊吧?”
沈喻反思自我,問道:“我們對她是不是不夠友好?”
鄭磊瞬間搖頭:“不是我。我隻是……不大熱情。”
二人齊齊看向孟江武。
孟江武:“……”
沈喻問:“昨天早上你和她說了那麽失禮的話,你後來道歉了嗎?”
鄭磊推了下眼鏡:“他沒有,這小子不一直和我們在一起嗎?”
孟江武眼睛一瞪, 麵帶驚恐道:“臥槽這還要道歉?臉都腫了還不夠?需要說的那麽明白嗎?至於這麽娘們嗎?”
鄭磊提醒她:“可她就是女生啊。”
“她是女生?哦對,她是女生。”沈喻正色重複了一遍, “她可是女生!”
孟江武:“……”
沈喻捧著心口嬌羞道:“天呐晚飯吃的是女生給我打的獵物, 這事兒夠我吹一輩子!”
孟江武直接扭頭一招手, 喊道:“連勝!你過來!”
連勝把號碼還給了魯明遠, 朝他敬了一禮, 然後朝前走去, 接收了孟江武的號碼牌。成功實現了從隊尾到隊頭的神速逆襲。
等全部收拾妥當的之後, 才不到十點。
每次能睡得早, 連勝就覺得特別幸福。如果往後都是這樣的節奏, 那也是挺舒服的。
第二天早上,大約才五點,教官過來喊人。
天色還是灰亮的。清晨空氣濕潤,氣溫偏低,眾人出來時候,覺得有些發寒。低著腦袋,看起來都不大精神。
整個山林都特別安靜,所以還能聽到遠處溪流的聲音。
“今天,依舊是狩獵戰!”付教官在前麵喊道,“中午十二點之前,抓得到獵物的人,可以休息。空手而回的人,給我越野跑跑到天黑!”
眾生都顯得有些緊張。隨後付教官一聲令下,所有人開始往山上狂奔。
在遠處,遠遠也能看見黑點往山上衝刺。
這次沒有裝備,也沒有槍械,要靠實打實的手抓。
昨天大部分的獵物已經被學生捕獲,教官或許還會有意控製數量。也就是說,留在整座山上的,應該還不到一百隻。起碼有九成的人會在這場活動裏成為炮灰。
以運動神經和運氣來選擇真正的勝利者。這也說明了一個非常慘痛的事實——跑的慢的人,沒鴨抓。
連勝就跑的慢。
眾生都開始往看不見情形的草叢裏鑽。數人合作,撒網式搜捕。靠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會成為自己敵人。
連勝一眼望去,全是聳動的人頭。
這樣大的動作,獵物也會被驚動。一旦出現,就非常明顯。
她往裏走了兩步,草葉上都是露水,沒多久褲子就被打得有些濕潤。
連勝想了想,除非獵物乖巧而主動往她懷裏鑽,否則她是沒什麽希望成為那波少數人了。於是連勝走出來,就在外麵的石塊上坐下。
人群不斷往山頂靠近。將近十一點的時候,學生開始下山。
連勝小隊的其他三人也下來了。
孟江武運氣很好,他抓到了一隻。不過他體力和爆發力原本就不錯,並不值得稀奇。
另外兩人連連感慨,讓他下午給他們留點吃的。
在半路看見連勝的時候,三人都驚了一下。孟江武提著兔子走到她麵前,一手叉腰道:“你還在這裏做什麽?”
連勝盤腿正坐,睜開眼淡淡道:“保持體力,準備越野。”
孟江武:“……”
他們三人氣喘籲籲,臉色緋紅。額頭上全是汗漬,頭發也被糊得淩亂,衣服和襪子上,還粘了不少不知名植物。因為出汗,緊緊貼著皮膚。
反觀連勝,衣著整齊,氣息平穩,一點沒看出在參加軍事演習的模樣。那鬆懈的神情和態度,讓路過的學生,都要偏頭看她一眼,眼神中帶著歧視和不屑。
來這裏還想著享受嗎?
孟江武也覺得不大舒服,抬手抹了把汗,說道:“你這放棄的也太快了吧!你真的去找過了嗎?”
連勝說:“我隻是基於現狀做出了合理判斷。如果下午是和第一天一樣強度的越野……不,從情況來看,應該會更艱難。那麽我現在開始奔跑,等到下午的時候,肯定完成不了任務。不僅完成不了,我多半可能會倒在起點。”
孟江武指著她說:“可你也不能開場就跪了啊!哪有人開戰就投降的?”
連勝語氣依舊平淡,陳述事實般的說道:“這是為了避免無謂的犧牲。準確認清敵我形勢,就是這樣事實。而且,軍事演習的終點,並不是這一場狩獵戰。既然結果已經大可能決定了,我自然要為之後的事情考慮。”
孟江武喉間一動,忍著極度幹渴繼續說道:“可是如果運氣好……”
連勝抬頭打斷他,眼神中帶著堅定和一絲否定:“當你以運氣為基礎開始布置戰術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身為一名指揮,永遠不能忽視最不利的情況。”
鄭磊揮揮手道:“行了啊,還有力氣在這兒吵呢?”
沈喻搭上孟江武的肩膀,搖頭道:“你們段位不一樣。別說了。”
孟江武欲言又止。他發現自己和連勝之間有種巨大的不同。
有些觀點,是無法用語言說服的。你也不可以說它對錯,隻是各人不同的經驗而已。這世上奇跡很少,但是,也從來不乏。
孟江武問::“那你現在下山了沒有?”
“下了。”連勝從石頭上滑下來,拍拍屁股道:“其實我本來是想去營地裏等的。但是我覺得我受不了付教官的眼神。”
那幽怨的眼神。
三人此刻的眼神就很幽怨。
沈喻說:“你好歹昨天還休息了,我們可一直在山上跑呢。早知道我也不去抓了。”
鄭磊攤開手道:“別說早知道了。要是早知道,我十隻雞都抓出來了。”
沈喻搖頭:“唉。”
到了營地,抓到獵物的人過去登記。超過十二點沒有回來的,無論有沒有收獲,也一律判做失敗。
所有人自行解散,過去吃飯。下午一點半開始,進行越野訓練。
孟江武將兔子遞給連勝,別扭道:“你去吧。”
連勝低頭看了一眼,戴上帽子,冷淡道:“請不要侮辱我作為一名士兵的尊嚴。”
孟江武輕抿唇,解釋說:“我不是那個意思,而且你能堅持得了越野跑?而且你看別的隊伍,有女生的都……”
“能不能和要不要是兩件事。我自己做的選擇,當然已經做好了承擔的準備。”連勝再次打斷他說,“這種加訓處罰沒有代勞的說法。處罰隻是針對水平不夠的人進行額外的訓練,使他能跟上先頭的部隊。它是有意義且有必要的。我非常感謝你的善意,但是我不能接受。”
連勝說完轉身,小跑著往食堂趕去。抓緊一切時間,還可以多吃一點。
孟江武手上還拿著兔子,呆愣愣站在原地。
和軍隊裏的人相處,其實並不難,因為它有一個很簡單的原則。
他們或許暴力,或許高傲,或許自私,但他們的態度更多的取決於自己。
真誠和決心是沒有用的,實力才是最直觀的。你是能和他們並肩作戰的戰友,還在站在他們身後,隨時會被幹掉的弱雞。
性別不應該成為借口,他們也不接受這樣的理由。在自顧不暇的時候,他們憑什麽要來照顧你?
連勝知道自己太弱了,所以不要懈怠。
孟江武提著兔子過去提交的時候,碰到了同級的明星小隊,趙卓犖幾人。
他排在後麵,就聽見趙卓犖說:“我要參加下午的越野。”
那登記員抬頭,有些疑惑道:“越野?可是你已經交了獵物。”
趙卓犖說:“這不衝突吧。我沒聽說拿到戰利品的人不能參加。”
登記員點著兔子說:“那要不然,你把兔子讓給你的隊友?”
趙卓犖:“哦。恰好我們隊伍四個都想參加。”
登記員:“……”
登記員還沒開口說話,後麵孟江武熱血難平。他大步向前,氣勢洶洶的將兔子拍在桌上,喊道:“我也要參加!”
登記員:“……”
我擦,神經病五連。
連勝試過自己的體質。力量,低等。彈跳力,一般。柔韌性,僵硬。在對戰上,可取的身體素質大概就是,視力和反應力。
體質可以加強,但是視力卻很難。捕捉對方的攻勢,肌肉變動,以及各處細節。說是視力,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眼力。
連勝自己有著豐富的作戰經驗和預警直覺,而這身體或許還未形成條件反射,但是大腦已經足夠及時應對,這特有賴於本身出色的反應能力。
“連勝”從天資上來講,可以說是非常優秀了。
當然,對方的資質肯定也非常優秀。連勝還得靠技巧。
對手朝她做了個手勢,詢問她準備好了沒。連勝擺好架勢,也和他勾勾手指。
對麵見狀,直接衝過來就是一記直拳。
顯然他也沒將連勝放在心上,有意識的避開了她眼睛鼻子處的危險位置,衝著她的側臉過來。因為有所收斂,所以出拳速度不快。
連勝瞳孔微縮,腳步稍退,讓對方拳頭堪堪擦過自己的鼻尖。
對麵掄了個空,略微有些詫異,但沒有停頓,順勢轉身改成飛踢。
付教官準備叫停,他覺得差不多就到此為止了,實力懸殊可以一招定乾坤。卻見連勝已經下蹲,又躲過了他的飛踢。
似乎在對方出手之前,她已經做出了應對。
付教官連表情都沒來得及收起,隻是眉毛無意識的一挑。
其實連勝不是在對方出手前應對,而是在對方出手的時候才應對。他肢體的扭轉程度,腳步的站位,絲毫沒有掩飾,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下一步的招式。
從他輕敵的時候開始,已經宣判他的結果。
連勝唇角輕抿,蹲下後接了一招掃堂腿。
那一掃卻不是貼著地麵朝對方的腳板過去,而是在靠近的時候,稍稍上抬,最後踢在了對方的小腿上。
對方尖叫一聲,直直後倒,抱住了自己的小腿,冷汗頓下。
他覺得下半身幾乎麻木,隻有剛剛被踢中的地方,一陣劇烈的疼痛遲緩的傳入大腦。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連勝又出現在他的視線。
那學生對上她的眼神,臉色瞬間發白,恐懼之情難以抑製的從心底升起。來不及抬手去擋,已經忘了此刻該有什麽反應。就見對方一指點在他的肩膀處。
又是一陣劇痛,幾乎半身麻木。
從來沒有過這種體驗,四肢神經仿佛被剝奪,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那驚駭的心情便再也忍不住。
慘叫聲從他口中溢出,接連不絕。害怕連勝再次出手,以此來吸引教官注意。
連勝已經一言不發的退到後麵,揉著手旁觀。
兩位教官臉色頓變,一起圍了過來。
周圍同學齊齊驚呼起身,往那邊張望。
剛剛事情發生的太快,他們根本沒回過神來。連勝那邊一招製勝?還有別有隱情?
這男生唇色發白,眼睛微凸,呼吸不暢。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痛的,但這反應顯然不會是裝的。
教官急忙道:“怎麽樣?哪裏不舒服?”
他發現自己的動作不再靈活,甚至有些難以控製。跟著問道:“我的手!我手怎麽了!”
教官伸手去摸,並沒有摸到什麽。
男生艱難抬起另一手,顫抖的指向連勝。
眾人齊齊望向她。
連勝挑眉。
付教官質問:“你做了什麽?”
連勝什麽也沒做。隻是打中他的兩個穴道而已。
小腿處的足三裏穴,擊中後會下肢麻木。以及肩膀最上處的肩井穴,擊中後半身麻木。
這兩處都屬於人體經脈中的三十六要穴,所以擊打會有疼痛感。但是並沒有生命危險,也是按摩針灸中的重要穴位。
哦?這麽簡單的中醫都不知道的嗎?而且這反應也太誇張了,這輩子沒腿麻過嗎?
連勝剛想解釋,付教官想到以前的舊案,立馬臉色一黑,吼道:“你身上帶了什麽?公平競爭下使用非法武器,太卑鄙了!”
連勝表情一變。她非常不高興。
雖然她性格有點惡劣,但是卑鄙這樣的指控,她不接受。
連勝冷聲道:“你也想來試試嗎?”
付教官挽起袖子:“我勸你趕緊坦白,我是你的教官,別逼我動手。”
連勝站著沒動,付教官氣勢洶洶,也沒在怕她。就那麽大步向前。
待他走近,連勝忽然彎下腰,一個弓步,一拳打在付教官的腹部。
付教官感覺腹腔一陣刺痛。那痛感不是來自於連勝的攻擊,她用的力氣並不大。而是在擊打過的地方,肌肉和血脈裏傳來的痛感。
匆忙後退兩步,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另外一名教官看不過眼,站起來吼道:“住手,不要太過分!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
連勝兩手插兜,依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隔壁教官皺眉道:“你用的是電…擊…槍?”
從全身發麻的情況來看,的確有點像低壓電擊槍。但是從整體反應症狀來看,又不像。
他們實在不能相信,這樣一個瘦弱的女生,有本事一招擊倒一個壯漢,而且甚至剛剛還打退了教官。她還是一名轉係生。無論是力量還是體格,沒有其他武器的幫助,都不可能做到這樣。
付教官臉色陰沉,他說:“沒有。她手上沒有東西。”
“就算沒有,演習期間對教官出手,也應該受到處分!”那教官怒喝道,“把你家長叫來,我要上報!”
聯盟大學的軍事演習,是由連長帶下屬過來的,和普通學校的軍訓自然不一樣。
負責人中尉怎麽說也是一名軍官,而不是士兵。
學生使用非法器械格鬥,還打傷教官這種事,性質惡劣嚴重。中尉立馬聯係了林冽,請她過來學校商議後續。
林冽接到消息,很是吃驚。依舊淡定的掛了電話,披上外衣往演習基地趕去。
附近有許多圍觀的班級,交頭接耳,對幾人指指點點。
付教官將連勝扣住,然後拿了器械檢查,發現她身上確實什麽都沒帶。另外那教官已經背著男生過去醫務室。
還有十幾人隨行一起過去。
醫務室的值班醫生看見這麽多人一起過來,嚇了一跳,急忙站起來幫忙,將人放到床上。
那男生剛進醫務室,慢慢冷靜下來,也慢慢緩過勁來,覺得那股麻痹感已經在逐漸消去。他坐起來,拉上了褲子。
眾人湊過去看,卻分明是什麽也沒有。隻有剛剛被踢中後留下的一點紅痕。而且因為連勝力氣不大,他皮糙肉厚,甚至連紅痕都淡得有些可憐。
教官伸手去摸了摸。
那男生臉色一紅,說道:“我好像沒事了。就是還有點小麻。”
“你們是在開玩笑嗎?”醫務室的醫生兩手插兜道,“什麽時候單兵作戰係的學生這麽嬌弱了?這玩意兒也送來我醫務室。”
教官有些尷尬,但同時也有點擔心,於是好言好語道:“不是,剛剛很嚴重。麻煩你給他做個全麵檢查吧。”
以前有過學生為了爭奪積分,私下使用違禁武器的行為,所以對於這樣的事情,他們都非常慎重。
醫生點點頭,示意他把人搬到儀器那邊去。
數據檢測過後,醫生拿起檢查結果觀看。
他仔細的翻看,翻到最後的時候,臉色一變,沉聲道:“不好。”
眾人心跟著一揪,教官急急問道:“怎麽了?真有問題?”
那醫生臉色黑如鍋底,冷嘲熱諷道:“紅印已經消了,你現在什麽傷也沒有了。”
眾人:“……”
醫生怒道:“還以為你真有什麽毛病。玩夠了沒有?李教官,你們隊這麽閑的嗎?要不要我告訴你們排長,給你們加點任務?啊?”
李教官懵在原地。
醫生覺得他們唯一有毛病的地方,大概就是腦子。將報告拍在桌上,訓道:“身為單兵作戰係,起碼有點覺悟。這點小傷……連傷都沒有的情況還往這裏送,你當我醫務室閑的慌?”
就差一句滾沒說出口,是給他們留下的最後的尊嚴。
醫生指著門口道:“出去!”
眾人老臉辣紅,被趕出了醫務室。
然而更尷尬的還在外麵。
他們出來的時候,林冽恰好趕來。
眾人都有些吃驚,剛準備打電話過去,讓她不用來了,沒想到人竟然到了。
付教官看他們一起出來,那男生還健壯的在自己走路的時候,就知道要糟。
旁觀群眾多少也看懂了一點,不禁升起一股同情之意。
林冽手上掛著衣服,走過來公式化的問道:“請用一句話告訴我發生了什麽。”
看她衣服上掛的。兩杠三星,是上校沒錯了。
連勝半搭著眼皮,覺得很沒意思。懶懶的答道:“打架,贏了,所以懷疑我作弊。”
林冽:“那我想你應該也做好了承擔自己錯誤的代價。連勝女士,請跟我來。”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往旁邊的行政樓走去,連勝跟了過去。
兩名教官在背後,很想喊住她們,還是緊緊抿著唇。互相對視一眼,滿是懵逼。
付教官:“怎麽回事?”
“不知道。”教官說,“一切都非常好。”
付教官:“……”
仿佛聽見了隔空蛋碎的聲音。
那男生走過來,不好意思說:“對不起,是我太小題大做了。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當時一個大男人鬼哭狼嚎的模樣,太震撼了。連勝就出了一招啊,能打成那樣,他們能不懷疑嗎?畢竟這樣的事有前車之鑒,性質非常嚴重。
付教官摸著腹部,也心有餘悸道:“是真疼。”
教官摸向自己的臉,糾著五官道:“也是真疼。”
敲了敲門,二人走進連長的辦公室。
林冽和他握了下手,然後直接拉開桌前的凳子坐下。朝旁邊點了下頭,示意連勝也一起坐下。
連勝從善如流。
中尉:“……”這似乎是他的辦公室。
林冽兩手環胸,聲線平坦道:“感謝你讓我有機會行使我身為母親的權利。從小到大我都沒有被叫家長的經驗。不管是身為當事人還是被當事人。”
中尉聽得迷糊,剛想回答,就聽見連勝說:“不用謝。”
中尉:“……”
林冽:“好了。請說吧,連勝女士。”
中尉微微皺起眉頭。這對母女看起來就不大尋常。他咳了一聲,根據剛得到的匯報,說道:“對於連勝同學毆打教官的事情……”
林冽打斷他,又問道:“主動還是自衛?”
連勝答:“他主動,我示範。”
林冽挺了挺背,翹起腿道:“既然如此,請修改你的措辭。連勝女士的行為不叫毆打。”
中尉看著兩人。
林冽坐姿端正,氣場強大,似乎沒有一絲可趁之機。而連勝則弓著背,鬆垮垮的坐著,很像時下多數的阿宅。
中尉一臉嚴肅的望向連勝,冷聲道:“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哦,有吧。”連勝摸了摸後腦說,“太弱。而且太無知。”是原罪。
中尉:“……”
林冽:“請原諒他們。這兩點前後互是因果關係。”
中尉:“……”
這母女兩一搭一和,簡直沒完沒了!
中尉:“你真的不覺得自己有錯嗎?”
連勝“嗯”了一聲,冷漠抬手示意:“請說。”
中尉:“……”
林冽見他三秒說不出下文,直接站起身道:“我很忙,中尉先生。我有非常多的會議和實驗要開。以後請不要再因為這種不公正的事情找我過來。”
她一手撐在桌上,壓低上身問道:“還有事嗎?”
中尉沒有說話。
林冽點頭:“再見。”
她說完直接拿了衣服,從門口出去。
連勝看著她的背影,跟著起身,朝中尉揮了下手:“再見。”
中尉微張著一張嘴,靠在椅背上。
啊?
“跑——!”
一句話尚未吼出喉嚨,連勝倏然睜開眼。
入目是透明的窗台,明媚的陽光正照在她的手上。
身下不是泥濘的土地,枕著的也不是冰冷的刀劍。連勝一瞬間有些恍惚。
是夢。
來到這裏已經有段時間,她還是不停回憶起自己的過去。
一麵是鐵馬冰河的人間戰場,一麵是安穩平靜的未來社會。她不知道跨越了多少年,來到了這個地方。而這個地方太過陌生,她始終融入不了,隻是在扮演自己的角色。
連勝摸著自己的脖子,略微失神看著窗外的景色,外麵響起三下有節奏的敲門聲。
一女聲喊說:“快起床了,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嗎?”
連勝看了眼床頭的光腦,抬手擦幹冷汗,用力揉了把臉,才掀開被子起身。
現在是聯盟新曆335年。馬上就要舉行聯盟大學軍事學院的實戰演習,所有學院學生每學期強製參加。
包括她——大三軍事指揮係的新轉係生。
連勝拖拉的從樓梯上下來,整個人透出一股萎靡不振的氣息。
太鬆懈了……這樣的日子她實在是很不習慣。
連勝的母親——林冽,一位長發的幹練女人,正坐在餐桌前,翹著一隻腳,帶著一絲不滿道:“如果你不喜歡軍事學院,那就重新申請轉學院吧。指揮係不是一個可以給你混日子的專業。”
連勝偏頭看了眼牆上掛著的照片。裏麵兩人身穿軍服,胸佩勳章,一臉張揚。再看自己,渾身瘦弱,手臂毫無力量,一看就知道缺乏鍛煉。
不禁撇撇嘴,真是讓他們失望了。
連勝也在餐桌旁邊坐下,拉伸了一下手臂,簡略答道:“不。軍事挺好。”
林冽看了她一眼,沒有繼續說話。
她們一天加起來的話,也不會超過三句。今天早上的已經達標了。
林冽抓起椅子上的衣服,套在外麵,又抓過桌上的鑰匙,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拿起你的早餐,我先送你去營地,然後我要回軍部了。”
連勝停下四處窺覷的眼睛,順了桌上的麵包,跟在她身後出門。
一言不發的走進飛行器,係上安全帶,然後等待起飛。
連勝閉上眼適應了一下。
如果大梁也有這邊的技術……不,隻要有一架這個東西,她就可以直接撞出一座城來。
連勝想到這個,不禁眼神一黯。
忽然間來到這裏,不知道那邊的自己又怎麽樣了。
窗外景色晃眼而過。連勝還在平複心情,飛行器就已經到了地方。
聯盟大學的實戰演習並不在學校舉行,而是校方租用的一座山林。
根據連勝查到的資料,這座森林最大程度的保持了原始的地形和外貌。聽起來非常適合連勝,她很滿意。
林冽將她在營地放下後就直接離開了,留下連勝一個人在這邊處理。
連勝對學校的人不熟,學校的人對她也不熟,因為她是今年新轉係的學生。隻是她的存在太過特別,所以走到哪裏,都有幾道視線盯著她。
好在這邊的文字與她過去用的非常相似,她對著網上的字庫學習了一遍之後,能認得九成。
照著營地標注的指示,過去物資點領了帳篷和地圖,然後艱難將東西拖回各係劃定好的區域。
那些裝備物資挺沉的,或許說是連勝太缺乏鍛煉了。她一路拖過了三個聚集的營地,也沒見一個人過來幫她。
指揮係的一片人住在臨河的空地。
連勝放下東西,去河邊考察了一下,然後選擇了地勢較高,位置偏遠的地方紮營。
作戰的時候,要駐紮在遠水,居高,向陽之地。這是時刻的警惕。雖說這邊沒有什麽敵人來犯,但要是下個雨,半夜漲水,下麵的人多半得給淹了。
位置選定後如果要移動她覺得相當麻煩,還要爭搶,誰也說不定什麽時候會下雨,不如幹脆找個安全點的位置。
那麽現在問題來了,這玩意兒怎麽用來著?
連勝一屁股坐在帳篷上,仔細研究著手裏的說明書。許久後抬起頭深深歎了口氣。
她來的時候已經算晚了,又四處溜達一陣,磨蹭了很久。其他人都已經搭好帳篷,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討論,就她仍舊保持著打包的狀態。
正準備找人去問問,遠處吹起響亮的哨聲。
所有人聽見哨聲,起身往前方集合。連勝跟手丟下手裏的東西,插兜快步跟了過去。
集合的地方非常開闊,器械完備。應該類似於演武場。
旁邊立著幾棟建築。從剛才的地圖上看,應該是醫務室,食堂,供電所,還有教官們的宿舍。這裏麵設備齊全,以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眾人整齊站成數排,連勝濫竽充數的擠進了隊列。
前方已經站著一位身穿迷彩軍裝的軍人,旁邊還有十幾隊和他們一樣的方陣。
“指揮係大三的同學你們好,我是你們的教官,我姓付。從今天開始,我將負責你們為期十五天的實戰演練。”付教官鏗鏘有力的吐字,然後繞著他們開始打轉,繼續說道:“我說的話就是軍令,你們必須絕對的服從。既然你們是指揮係的學生,那麽應該知道……”
他正著走到連勝的麵前,話頭戛然而止。
兩人四目相對,沒有下文。
眾人齊齊盯著連勝。
付教官皺眉道:“你的軍裝呢?”
連勝:“包裏。”沒來得及換。
付教官先忍著沒發火,畢竟才見麵不到一分鍾。下巴一點說:“去換了。”
連勝聽命跑了回去。
連勝的帳篷還沒搭好,又不好荒郊野地的換衣服。直接將布鋪開蓋在自己的頭頂,然後摸黑把衣服給換了,又迅速跑了回來。
她回來的時候,正好聽見付教官在吼:“我剛剛說的話,都聽見了沒有?”
眾生大聲回道:“聽見了!”
連勝蒙頭跑回自己的位置。
“站住!”付教官對著她怒吼道,“我剛剛說了,回隊要喊報告,你在幹什麽!”
連勝扭過頭:“……我剛剛不在。”
付教官:“……”
付教官剛想說現在喊,連勝已經快他一步走出來,喊道:“報告!”
付教官:“……”
這口氣憋在心裏,就實在太不痛快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