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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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哥?”肖嘉樹和林樂洋異口同聲地喊道。

    不等季冕說話, 肖嘉樹繼續道, “季哥你也來參加酒會?”

    “嗯。我在對麵的酒店談生意, 談完順便過來看看。你們這是在幹嘛?”季冕目光沉沉地瞥了林樂洋一眼。

    肖嘉樹擺手道,“沒幹嘛, 就是我喝了一點酒, 林樂洋說要送我回去,我不讓。外麵都是代駕,我隨便找一個就行了。季哥,我有事先走了, 你和林樂洋上去參加酒會吧。”

    既然季哥來了,他也就放心了, 哪怕全天下的老板都能賣了自己旗下的員工,季哥也不會, 他相信他的人品。這樣一想,肖嘉樹真準備回家了,他本來就很討厭這種浮華吵鬧的場合。

    與三人揮揮手,肖嘉樹走出會所叫了一輛計程車, 等車開出一段距離才給季冕發了一條微信:季哥,丁震好像看上林樂洋了, 你們小心一點。末了又給黃美軒發送一條:美軒姐我先走了,把車留給你,你回去不要太晚, 如果喝多了不能開車就給我打電話, 我讓司機去接。你一個女孩子半夜別找代駕, 不安全。

    都快奔四的“女孩子”黃美軒看見這條微信,整顆心都是暖的。而季冕的心情則完全相反。他把林樂洋帶到地下停車場,一路沉著臉不說話。幸好這家會所是丁震開的,為了招待娛樂圈的朋友設置了最嚴密的安保措施,否則他們明天準得上八卦頭條。

    陳鵬新老老實實地跟在後麵,一會兒看看發小,一會兒看看老板,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太對,但究竟哪裏不對他又說不清楚。恰在此時,林樂洋悄悄伸出一隻手去拉季冕衣擺,眼神中透著親昵和討好,完全不像是老板和員工的關係,倒像是一對兒鬧脾氣的情侶。

    臥槽?不能吧?陳鵬新嚇呆了,正恍惚呢,就聽季冕勒令道,“你先回去吧,我送林樂洋。”

    “好的季總。”陳鵬新下意識地答應,再回神時,那輛低調的SUV已經開走了。

    季冕全程沒說話,弄得林樂洋非常忐忑不安。他盯著飛快倒退的霓虹燈,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怎麽來了?是專門來接我的嗎?”

    季冕依舊沉默,甚至連個眼角餘光也沒給他。

    林樂洋頭皮發緊,為了凸顯自己的無辜和可憐,順便緩解季哥的怒氣,便抱怨道,“你說肖嘉樹是什麽臭毛病?剛才我與他拉扯根本不是因為我想送他回家,是他硬把我從酒會上帶出來的。他說他喝酒了不能開車,讓我給他當代駕,我說我有事不能離開,他偏不聽,活像我是他的小弟,應該被他呼來喝去一樣。他怎麽那麽不尊重人啊?不對,他其實也懂尊重人,隻不過對象不一樣而已,你一來他立馬就改口了,說要自己坐車回去,弄得自己多通情達理一樣。你說他是不是兩麵派?”

    季冕越聽眉頭皺得越緊,終於沉聲道,“夠了,不要每次發生什麽事就給自己找一堆理由或借口。知道肖嘉樹為什麽要把你拉出來嗎?因為丁震看上你了,而上一個被他看中的男藝人被玩出了精神病,現在還關在療養院裏。一杯加了料的酒灌下去,不管你願不願意,今晚你就是他的獵物,他會把你裏裏外外收拾一遍,再拍下視頻和照片。你能想象你今後將過上什麽樣的日子嗎?”

    林樂洋完全能夠想象。在那樣的情況下,丁震不但摧殘了他的身體,還毀滅了他的精神,更將長久控製他的人身自由。他讓他往西,他不敢往東,他讓他趴下扮狗,他絕不能直起腰來。這樣的日子隻能用四個字形容——生不如死!

    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林樂洋渾身上下都冒了一層冷汗,再想起自己抱怨甚至憎恨肖嘉樹的行為,更是羞愧欲死。季哥一定是聽肖嘉樹說了這件事才趕過來的,但他卻在他麵前詆毀肖嘉樹,這是典型的恩將仇報啊!

    林樂洋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給肖嘉樹發了一條致謝的信息。

    季冕瞥他一眼,繼續道,“是方坤通知我來的,他也在酒會上。要是沒有他,沒有肖嘉樹,你想想今天晚上你有可能遇見什麽?”

    林樂洋不敢想,澀聲道,“季哥我錯了,我不應該不聽你的話。”

    “那你為什麽不聽我的,非要自己跑來參加什麽酒會?”季冕直視前方,語氣冷硬。

    “季哥,我隻是想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一些東西而已。我不能總依賴你,我也是個男人。”林樂洋終於把埋藏在心底深處的話說了出來。他不想當小白臉,更不想一輩子活在季哥的陰影下。他要與他站在同樣的高度,肩並肩前行。

    季冕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戳破這些話,“不依賴我,你大學怎麽上的,學費怎麽交的,娛樂圈怎麽進的,電影怎麽拍的?你是我的伴侶,所以我想為你提供最好的生活條件,這沒錯吧?你不能一邊接受我的幫助一邊又在心底抗拒我的幫助,你把我當成什麽,硬要倒貼你?你是我旗下的藝人,我為你提供最好的資源和進階的平台,這也沒錯吧?你不能一邊享受我的資源一邊去外麵謀求發展,你這是吃著東家想西家。林樂洋你自己好好想想,於公於私,我有哪點對不住你?而你回饋我的又是什麽?你要真覺得是我限製了你,讓你活得不像個男人,你當初完全可以不簽約我的公司,你可以憑自己的實力去娛樂圈闖蕩。”

    林樂洋轉頭看他,滿臉都是不敢置信。說出這些話的人真是季哥嗎?他從來沒對他如此冷酷,如此刻薄,如此絕情過!

    季冕看也不看他,繼續道,“我與你說過的每一句話,你表麵答應,轉頭就能忘到腦後。我讓你專注,讓你安心,讓你可以什麽都不用管,隻管好好拍你的戲。我把能給你的都給了你,把能考慮到的都為你考慮周全,但你呢?你回贈給我的又是什麽?疏遠、猜疑,甚至是抗拒。林樂洋,你到底想要我怎麽辦才好?”

    林樂洋忽然意識到,季哥是氣得狠了才會說這些話。如果今天沒有方坤和肖嘉樹,季哥再找到自己時有可能在某個酒店的房間裏,而畫麵將極其不堪。他又驚又怒還後怕無比,所以才會脾氣失控。

    “季哥對不起,我真的知錯了。以後我再也不去參加酒會,拍完戲就老老實實待在家。我不要你怎麽辦,我隻想跟你好好在一起。”他哽咽道。

    季冕沉沉看他一眼,“你最近認錯的次數有些多。你回答不出我的問題是嗎?那我告訴你你究竟想要什麽。你想讓我為你提供最好的一切,卻又不想我管束你,幹涉你。你在享受我的付出,但你自己卻寸步不進。你要與我站在同樣的高度不是為了鞏固我們的感情,而是為了維護你那可笑的尊嚴。林樂洋,我從來沒有侮辱你的意思,我一直把你放在平等的位置上,是你在看輕自己。尊嚴的確很重要,但過分在乎自尊,何嚐不是自卑的體現?”

    他把車停靠在公寓樓下,疲憊道,“你回去吧,或許我們當初進展得太快,現在應該減慢一些速度。”

    “季哥你什麽意思?你想跟我分手?”林樂洋慌了神,死活不肯下車,“季哥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是真心愛你,不是為了你的錢和地位。正因為我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帶給我的一切,才會胡思亂想做了那麽多錯事。我今後都聽你的還不成嗎?”

    季冕揉了揉太陽穴,“那我讓你辭掉陳鵬新你願意嗎?”

    林樂洋僵住了,斟酌半晌才道,“季哥,除了這件事,別的我都答應你。正如你忘不了修總的恩情,我也忘了不鵬新的恩情。丁震的事他是真不知道,否則絕對不會把我推進火坑。如果我發達之後轉頭把他扔了,季哥不會覺得寒心嗎?”

    季冕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擺手道,“隨你吧。”

    “季哥,我今晚不在這兒住,你帶我去你家吧?”林樂洋使出了殺手鐧。哪怕被季哥幹.死在床上,他也不能跟他分手。

    季冕一隻手緊緊握著方向盤,一隻手扶著額頭,俊美的臉龐籠罩在陰影中。過了好一會兒,他啞聲道,“我沒想跟你分手,隻是讓你好好調整一下心態。如果你總是這麽敏感或抗拒,我們之間長不了。問題出在你身上,不在我。”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調整。”但林樂洋所謂的調整是指性向,而不是心態。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季哥一定看不出來。

    “你能盡快調整過來自然很好,調整不過來我也不會勉強你。”季冕真的累了,再次吩咐道,“你先回去吧,我最近沒有心情。”

    林樂洋盯著他看了很久,確定他已經不生氣了,而且真的沒有分手的意思,這才推門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