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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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等肖嘉樹反駁,  薛淼便先炸了,“你懂什麽?這是anetny  johansson親自參與設計的主打產品,小樹穿上去腿顯得又長又直,  比人家席模特還帥,  哪裏難看了?你跟你爸既然那麽正統,  幹嘛不穿長袍馬褂?大清已經亡了,  你醒醒吧老古董!這麽著,你要是不滿意,我以後不叫你名字了,直接叫你啟傑阿哥成嗎?再不然叫你王爺?你也真不要臉!”

    肖嘉樹麵無表情,內心卻默默給母親點了一個讚。他就說自己穿這件牛仔褲很帥嘛,  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肖父氣得捂住胸口,  “你在我跟前倒是橫,  剛才怎麽沒看見你反駁爸一個字?我這不是為了小樹好嗎?爸喜歡規規矩矩的人,  小樹就不能體諒體諒他老人家,  讓他看得舒服一點?”

    “喜歡規矩人?別搞笑了肖啟傑!他那純粹是看小樹不順眼!無論小樹穿什麽,說什麽,做什麽,他都能挑出無數個缺點。小樹還隻是穿了一件破洞牛仔褲,  露了個膝蓋骨,  你那兩個好侄女一個露了大半胸脯,  一個連內.褲邊都遮不住,  怎麽不見老爺子話?她們穿就是時髦、潮流,  小樹穿倒成了破爛了,沒這麽欺負人的!”

    “你說夠了沒有?我現你越來越喜歡胡攪蠻纏……”

    “沒夠!我今兒就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們一家子太過分了……”

    父母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來,鬧得肖嘉樹頭疼。他勸了好一會兒都沒人聽,不得不叫停司機,下了車。肖定邦的汽車墜在後麵,經過他時放緩了度,卻沒有停下來,最終也慢慢遠去了。

    肖嘉樹在原地站了幾分鍾,不知是輕鬆多一點還是落寞多一點。他原以為考上沃頓商學院的自己能獲得父親和爺爺的認同,但其實沒有;他以為榮耀歸國的自己能獲得他們的認同,但其實也沒有。正如母親說的那樣,無論他說什麽、做什麽,都是無用的,有些人永遠也沒辦法討好。

    那自己還堅持些什麽?肖嘉樹感覺既委屈又不忿,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看見一家造型工作室,眼珠一轉便紮了進去。

    “染,奶奶灰、蔥頭綠、屎黃色,什麽非主流給我染什麽。”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對了,再給我紋個身,紮個耳洞。”

    蔥頭綠、屎黃色?您確定不是來砸我們招牌的?造型師心裏暗暗吐槽,麵上卻笑眯眯地答應下來。非主流就非主流,但絕對不能醜!為了自己的招牌著想,造型師仔仔細細看了青年幾眼,然後臉紅了。這位顧客也長得太好看了一點吧?不是時下.流行的花美男,也不是硬漢型男,而是二者綜合起來的俊美,五官既透著精致,也透著酷帥,看上去很有侵略性,鼻梁又高又挺,嘴唇又薄又紅,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簡直能勾魂!

    就憑這副盛世美顏,染彩虹色也不會醜啊!造型師信心百倍地說道,“那我幫你做漸變色吧,根部是黑色,慢慢慢慢變成灰色。你的質很好,非常順滑,長度也夠,把頭撩起來的時候就能看見顏色的過度和轉變,很漂亮。”邊說邊拿出ipad讓顧客看效果。

    肖嘉樹盯著視頻看了一會兒,拍板道,“就這個色。”夠潮夠炫,重要的是父親絕對接受不了。

    造型師顯得很高興,調試染料的時候還愉悅地哼起了歌。他喜歡一切美的事物,更喜歡親手讓他們變得更美。

    四小時後,煥然一新的肖嘉樹走出造型工作室,頭上頂著漸變色,耳朵戴著黑曜石,身上卻沒有紋身。他怕痛,造型師剛把工具拿出來他便慫了,迫不及待地刷卡付賬,狼狽而逃。回到家時,薛淼正在敷麵膜,看見兒子的新造型,麵膜紙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爸呢?”肖嘉樹麵上很淡定,掌心卻冒出許多冷汗。他從小到大都是乖乖仔,做出叛逆的事還是第一次。

    “你怎麽弄成這樣了?”薛淼不敢置信地問道。

    “喜歡就弄。”肖嘉樹撥亂頭,讓母親好好看看自己酷炫的色,狀似輕鬆地道,“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點痛。”薛淼無奈扶額。

    “染頭不痛,我對染料不過敏。”肖嘉樹換好拖鞋,從冰箱裏拿了一張新的麵膜紙。

    “我是說,待會兒你爸拿棍子打你的時候可能會痛。兒子,你快回房躲一躲吧。”薛淼接過麵膜紙,憐憫道。

    肖嘉樹:“……”

    在房裏躲了一天一夜的肖嘉樹還是挨了打,要不是肖定邦忽然跑回來跟肖父談收購公司的事,他的屁股和小腿肚子就保不住了。但他依然頂住了巨大的壓力,死活也沒把頭染回來。肖父的氣性過了便也沒再強迫兒子,隻是一看見他就唉聲歎氣,仿佛看見了紈絝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肖嘉樹在國內沒什麽朋友,平時既不抽煙喝酒,也不泡妞賭.博,更不喜歡飆車,唯一的愛好就是打遊戲。隻要給他一台配置高的電腦加一根網線,再備上充足的食物,他能足不出戶地宅上好幾個月。所以說,肖父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但薛淼卻受不了兒子的頹廢。她知道再這樣下去兒子早晚會垮掉,包括精神和身體。他活得沒有一點追求,也沒有一點目標,就像行屍走肉一樣,這才是最可怕的。思慮再三,她把兒子的網線拔了,又押著他洗了一個澡,換上幹淨得體的衣服,這才帶他出門。

    “冠世娛樂?媽,你帶我來這兒幹嘛?”肖嘉樹抬頭看看摩天大廈上的招牌,疑惑道。短短幾個月他便瘦了一大圈,眼眶下麵帶著濃重的青黑,看上去很不健康。

    “帶你來上班。”薛淼走進電梯,摁了頂樓的鍵,等門關上才道,“我有冠世娛樂的股份,今後都會過到你名下,你也算冠世娛樂的大股東,總得來自己的公司看看。”

    “媽,你還跟娛樂圈有牽扯呢?爸要是知道了……”肖嘉樹為母親擔心起來,完全忘了問自己上班的事。

    “他知道了又怎樣?大不了吵一架。他不讓你進肖氏,我總不能看著你廢掉吧?你好歹是沃頓商學院的高材生,難道畢業出來隻能打遊戲?你是不是怕進入娛樂圈後被你爸爸、爺爺罵?你要是怕了我立馬帶你回去。”

    “我怕什麽?反正他們也不管我。”肖嘉樹心裏有點虛,麵上卻裝得很淡定,仿佛自己無所畏懼。

    都說“知子莫若母”,憑薛淼對兒子的了解,自然知道該怎麽逼他走出他爸爸和爺爺為他打造的囚籠。她為肖啟傑犧牲了半輩子,從此鬱鬱寡歡、委曲求全,絕不希望兒子重蹈自己的覆轍。老爺子再生氣又怎樣?難不成還能把他們母子倆吃了?

    胡思亂想間,電梯門開了,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迎麵走過來,臉上帶著驚喜的笑容。他身材十分高大,長相也俊美無儔,眉宇間的輕佻與邪肆非但沒能折損他的氣度,反倒令他更顯魅力。他緊緊抱了抱薛淼,又很快放開,喟歎道,“淼淼,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最近過得好嗎?”

    “就那樣。”薛淼並不想編造一些童話來誆騙好友,同時也麻痹自己,苦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對兒子說道,“小樹,這是你修叔叔,快叫人。”

    修長鬱,冠世娛樂的掌舵者,同時也是娛樂圈呼風喚雨的人物。母親當年就簽在他旗下,被他一手捧紅,兩人曾經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在長久的合作中又變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但自從母親嫁入肖家後便與娛樂圈的朋友斷開了聯係,也因此,肖嘉樹對這位修叔叔很陌生,但並不妨礙他辨認出這張經常上商業和娛樂雜誌的俊臉。

    “修叔叔好。”肖嘉樹乖乖點頭彎腰。

    他繼承了薛淼精致絕倫的長相,卻與肖啟傑半點不似。薛淼當年參演的第一部戲便是反串男主角,以女兒之身把一位瀟灑不羈的俠客演繹得淋漓盡致,從此風靡萬千少女。她的女粉絲比男粉絲多得多,而與她像了七八分的肖嘉樹在繼承之中又進行了改良,容貌更提升一個檔次。

    修長鬱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棵精神的小樹苗,更何況他還是淼淼的兒子。

    “不了,再見。”肖嘉樹搖搖頭,直接乘坐電梯去了負一樓的停車場。這件事本來就是他做得不對,又哪裏好意思去修叔那裏告狀?炒魷魚便炒魷魚吧,改天再去找一份新工作。懷著樂觀的心態,肖嘉樹回到家,繼續宅在屋裏打遊戲。不過這次他學乖了,沒敢再吃垃圾食品,每天隻喝白粥,口腔潰瘍這才開始痊愈。

    數天後的早上,肖定邦看著坐在餐桌對麵的弟弟,忽然開口,“你最近好像很無聊?要不要來肖氏上班?”

    “啊?”肖嘉樹正專心致誌地啃雞腿,聽見這話一時回不過神來,瞠目結舌的樣子有些傻氣。

    “不了,小樹剛回國,讓他先玩玩。”薛淼微笑拒絕。兒子剛回國的時候她的確想讓他留在肖氏好好幹,但被老爺子和肖啟傑狠狠敲了一悶棍之後,她忽然就想通了——與其讓兒子繼續留在肖家這個牢籠裏,沒有自由沒有骨頭地過一輩子,不如放手讓他去飛。

    肖定邦深深看她一眼,隨即盯著弟弟,“你也是這樣想的?什麽都不幹,整天玩?”

    “沒啊。”肖嘉樹不明白大哥為何會安排自己進入肖氏,爺爺和爸爸不是堅決反對嗎?但他並未被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頭,認真想了想,解釋道,“改天我自己去找工作,不一定要進肖氏。我現別的行業也挺有趣的。”

    “是嗎?”肖定邦頷道,“一切以你的意願為先,有什麽想法記得告訴我一聲。”

    肖嘉樹拿不準這是哥哥對自己的試探還是關心,但依然乖巧地應了。坐在主位的肖啟傑沒好氣道,“回來幾個月了,天天隻知道玩,什麽時候才能懂事。你哥十八歲的時候……”

    薛淼聽不下去了,把筷子用力摁在桌上,冷笑道,“小樹回來的時候我想讓他去肖氏上班,你說讓他拿著股份老老實實在家待著。現在他老老實實在家待著,你又罵他不懂事,隻知道玩。肖啟傑我問你,你到底想怎樣?”

    肖父,“我隻是這麽一說,你激動個什麽勁?這孩子整天把自己關在房裏打遊戲,飯也不出來吃,我怕他把身體熬壞了。我也是關心他。”

    “你關心他個屁……”也不知是不是到了更年期,薛淼的脾氣越來越大,當著兩個孩子的麵就跟肖啟傑吵了起來。肖嘉樹趕緊扒了幾口飯,然後跑回二樓的房間。肖定邦則人如其名,定力十足,認真吃完早餐才徐徐開口,“還有十分鍾,趕緊吵,吵完了我們還要去市政大廳參加招標會。”

    臉紅脖子粗的肖父,“……”

    薛淼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再抬頭時已一派優雅賢淑,“不好意思啊定邦,阿姨失態了。我看你吃的不多,招標會不知道要開多久,你再吃點,免得等會兒餓肚子。我讓小李去車庫拿車。”她對這個繼子並沒有多大意見,更沒有厭惡或虐待,該關心的、該照顧的,平時都做得一絲不苟,但無奈繼子早已懂事,與她親近不起來,生活了二十年也隻是麵上情而已。

    “謝謝阿姨,我吃好了。”肖定邦禮貌推辭,然後對肖父說道,“走吧。”肖啟傑這才氣哼哼地站起來。

    父子倆前腳剛走,肖嘉樹後腳便跑下樓,一邊跑一邊穿外套,看上去很焦急。

    “你去哪兒?”薛淼追在後麵問。

    “季冕出車禍了,我去看看。”他話音未落,人已經坐上跑車開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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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p病房裏,季冕頭上纏著一圈紗布,正麵無表情地看著手機。方坤走過來將手機抽走,責備道,“你都腦震蕩了,還看什麽新聞?快躺下休息。你出車禍的事修總已經壓下去了,不用擔心。”

    “小劉和小陶呢?他們沒事吧?”季冕順勢躺下,閉上眼睛。

    “他們沒事,隻受了一點擦傷,昨晚就出院了。”方坤滿肚子話想說,看見他疲憊的模樣又憋住了。小劉和小陶真是吃錯藥了,竟然跟交警說保姆車是被飛碟撞下山的,害得交警不但把他們拉去做酒精檢測、尿檢,還做了精神方麵的檢查。同時季冕也受了連累,昏迷當中也做了血檢,唯恐他吸食毒.品。狗屁飛碟!這個借口太扯了!如果檢查出什麽問題,一定要炒掉那兩個糊塗蛋。

    方坤滿心鬱悶,卻沒料季冕忽然開口,“他們沒喝酒也沒吸毒,那飛碟我也看見了。”

    “啊?”方坤驚駭道,“我剛才有說什麽嗎?”

    “你沒說什麽嗎?”季冕睜開眼,表情莫測。

    “我說了?我沒說?”方坤糊塗了,隨即告誡道,“你可千萬別再說飛碟的事了。交警現場勘查過,那地方根本沒有撞擊的痕跡,也沒有飛碟,隻有保姆車的刹車印。小劉應該是了,這才輪胎打滑掉下了山。”再往飛碟身上扯,明天的頭條準是季影帝精神失常。

    季冕定定看他一眼,沉聲道,“你幫我叫一個護士過來,我頭痛。”

    “好。”方坤連忙摁下呼叫鍵。

    幾名護士立即跑進病房,一個給季影帝檢查頭上的繃帶,一個給他測量血壓,臉都紅紅的,表情既激動又羞澀。她們還是頭一次在現實中遇見季影帝,本人比屏幕上帥一百倍!寬肩、窄腰、大長腿,男性荷爾蒙簡直爆棚!啊啊啊,要暈了!

    她們拿出筆記本,結結巴巴地請季影帝簽名,微微顫抖的指尖泄露了內心的激蕩。季冕十分配合,既簽了名,還合了影,自始至終沒露出不耐煩的表情。這家醫院的vip病房常有達官貴人入住,保密功夫一流,不怕消息外泄。

    人一走,季冕便露出輕鬆的表情,仿佛搬掉了心頭的一塊大石。

    方坤調侃道,“你脾氣也太好了,明明是病人,卻得伺候這些護士,又是簽名又是合照的,難怪頭痛。你要是睡不著就看幾部電影,我給修總打個電話。他昨天晚上一直守著你,早上五點才走。”

    “不用打擾他,讓他好好休息……”季冕話沒說完,方坤已經出去了。這間病房在走廊的盡頭,出了門左轉就是樓梯間,相隔不過五米。方坤在樓梯間裏打電話,躺在病房中的季冕卻能聽見他的聲音,偶爾一兩句,不像與人交流,倒更像是內心旁白。他起初並不覺得奇怪,待意識到這家醫院的隔音設施非常嚴密後,臉色開始慢慢泛白。

    修總對季哥真是好啊!要不是年齡對不上,我都會以為季哥是修總的親兒子。方坤一邊感慨一邊走進病房,卻見季冕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怎麽了?我哪裏不對勁?”方坤抹了把臉。

    “你剛才嘴唇沒動?”季冕沉聲問道。

    “沒啊。我又沒吃東西,嘴巴動什麽?”方坤覺得莫名其妙,繼而悚然一驚,“季哥,我待會兒讓醫生幫你做一個腦部檢查吧。”我懷疑你腦子被撞壞了。

    季冕嘴角抽.動一下,似乎想說什麽,卻又沒能開口。他取下掛在床頭的病曆,認真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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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冕畢竟曾是自己的上司,他出了車禍,肖嘉樹怎麽著也要來看一眼。但他剛走到病房門口就遇上了李佳兒,對方一隻手抬起準備敲門,一隻手抱著一束百合花。

    “是你!”看見肖嘉樹,她連門都忘了敲,紅著眼眶開口,“我聽說是你在封殺我,為什麽?我以前根本就沒見過你!肖先生,我們能談一談嗎,我想我們之間有誤會。”

    肖嘉樹焦急的表情被陰沉取代,一字一句說道,“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我隻問你一句話,你還記得何毅嗎?”

    “何毅?”李佳兒手裏的百合花掉在了地上。她驚疑不定地看著肖嘉樹,幾秒鍾後竟然掉頭跑了。

    本來還有一大堆罵人的話想噴的肖嘉樹,“……”他心裏憋著一口氣,既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看見地上的花,忍不住狠狠踩了兩腳,現來來往往的護士正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自己,連忙把花撿起來扔進垃圾桶,隨後躲進樓梯間。

    他耳朵上還戴著耳機,正在收聽最近下載的歌曲,搖滾歌手歇斯底裏的呐喊令他積壓在心底的戾氣一瞬間全都爆了。他順著牆根滑坐在地上,腦海中全是黑暗的記憶……

    “你去吧。”季冕略一頷,隨即閉眼假寐。

    方坤歎息道,“李佳兒真不容易……”

    “別說話。”季冕抬手阻止他。

    走廊外靜悄悄的,哪裏有人講電話?李佳兒拿著手機躲在樓梯間裏,用力把自己的眼睛揉紅,又點了兩滴眼藥水,把睫毛弄得半濕,掐好時間點走回病房。

    方坤本就擔心她母親,見她似乎哭過,張口便要詢問,卻被季冕冷聲打斷,“佳兒,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你先回去吧。”

    正打算好好演一場苦情戲的李佳兒,“……”這劇本不對啊!她還等著季冕詢問自己為什麽哭呢,自己就可以告訴他母親病重需要一大筆手術費。如果他提出借錢,自己就堅定拒絕,過幾天改簽到極光的時候便可以拿經濟拮據為借口獲得他的諒解。季冕出身於單親家庭,對母親很孝順,這件事全國人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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