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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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煜……左煜……”夏莞莞被人反手押著一路驚慌害怕地到了這裏。她看到左煜就像看到了救星,期待地喊著左煜。而她的聲音並不大,巨石不斷倒塌的聲音幾乎掩蓋了她的聲音。她的臉色蒼白,看得出來她的身體還沒好。

    左煜皺著眉頭。在這之前,他隻知下沽村的人在說謊,但並沒有想到他們會枉顧人命,剛才竟然還說什麽神靈,用神靈來糊弄人!現在到處的石頭都在往那個山洞倒塌、滾去,眼前的路已經完全被封住,他不敢想象司玥現在是什麽情況。想到這裏,左煜掐著老村長脖子的手勁又大了些,他真恨不得一下把他掐死。

    “啊!左煜……左煜救我!”

    押著夏莞莞的那人和阿海長得一模一樣。他見左煜還不鬆手,狠勁地扭了一下夏莞莞的右手臂。夏莞莞的右手臂幾乎要斷了。

    左煜見夏莞莞蒼白著臉期冀地望著他,手上的力道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還是鬆了力道,盯著夏莞莞身後的人,喝道:“放開她!”

    “你先把村長放開!”

    左煜聽到不斷的“轟隆”聲,心裏一直緊繃著。因為夏莞莞,他們是絕不會再鬆口說出怎麽進亂石橫飛的山洞了。而他已經沒有時間和他們糾纏了,救司玥要緊!他鬆開老村長的脖子,用力地推了一把。老村長被被推得摔倒在地,大聲“哎喲”著。押著夏莞莞的那人也猛地向前推了夏莞莞一下。夏莞莞被推得向左煜撲去。她順勢撲進左煜的懷裏,緊緊抱著左煜,也終於鬆了一口氣地喃喃道:“左煜,嚇死我了,嚇死我了!還好有你在……還好有你在……”

    左煜掰開夏莞莞環在他腰上的手,拉開柔若無骨地靠在他懷裏的夏莞莞,轉身就朝亂石轟塌的方向衝。

    “你幹什麽?那邊到處都是不斷掉下來的落石!左煜,你往那邊跑不要命了嗎?”夏莞莞大驚失色地看著左煜。

    一塊塊石頭朝左煜的方向砸去,左煜堪堪避過,衝到了擋住去路的已經堆了三米多高的亂石前。還有石頭不斷往下掉。左煜避過大石,他的肩膀、背部不可避免地被小石、碎石砸中。

    左煜每被砸中一下,夏莞莞就驚呼一聲。

    老村長的骨頭幾乎都快被左煜摔斷了,此刻疼得咬牙切齒。他被人從地上扶起來,看了一眼左煜,恨恨地說:“他既然想進去我們也不用攔著他,就讓他去送死吧!他們打擾了神的修行,本來就該受到懲罰!就是死也是咎由自取!”

    扶著他的人點頭讚同地道:“村長說得對!”

    夏莞莞看到左煜拿出繩子還要往上麵爬,根本就不在乎砸在身上的石頭,驚嚇、擔憂得哭了出來,在原地使出渾身的力量哭著大喊:“不要去了!左煜,你不要去了!你會被砸死的!你要是出事了,我再也不活了!你……你知不知道我還喜歡你!這十五年來,我每天都在想你!”

    夏莞莞一說完,就像再也沒有力氣了一樣,雙腳一軟,摔倒在了地上。

    而左煜根本不聽她的話,還就著繩子往上爬。頭上也被石頭砸了一下。

    夏莞莞絕望地看著左煜,哭著喊他的名字。她看到左煜爬了上去,站起身來了,但是左肩上又被一塊盤子一般大小的石頭砸中,然後不斷有石頭砸在他身上,大的、小的……夏莞莞一邊大哭一邊使勁搖頭。最後,她實在看不過去了,回頭瞪著還在揉腰的老村長,“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趕快讓這些石頭停下來!”

    “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這是神的懲罰。”老村長全身都在痛,皺著眉哼道。

    “什麽神?胡說八道!這都是騙人的話!你們這是在害人命!你們再不救人的話,警察來了,你們也跑不掉!”

    老村長冷冷地看著夏莞莞,“你和他們是一起的。你也應該受到神的懲罰!阿冒,把她推到懸崖下去!”

    “是,村長!”

    阿冒走到夏莞莞麵前,一把抓住夏莞莞的手臂,把她拉起來。左邊三米之外也有懸崖,阿冒抓著夏莞莞的手臂往懸崖邊拖。忽然,阿冒“啊”了一聲,鬆開了夏莞莞。他的腦袋被石頭砸中,整個人一下子倒了下去。夏莞莞抬頭往左煜那邊看,左煜朝她吼了一聲:“走!”

    夏莞莞回頭,老村長沒人扶著,又坐在了地上,還有幾個倒地的村民正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夏莞莞回頭看左煜,而左煜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她皺著眉頭,轉身,忍著身體的不適,努力拖著一雙腿一邊離開一邊哭道:“我不能拖你後腿……不能拖你後腿……你一定要好好回來……一定要好好回來……”

    左煜越過了擋在麵前的石堆,一路冒著落石往山洞的方向走。他隻知道峭壁上的洞門。但是,峭壁上原本有的路已經沒有了,到處都是石頭,一片廢墟。左煜找不到進山洞的洞口。隻怕山洞已經坍塌了,司玥和林東陽在裏麵凶多吉少……左煜搖了搖頭,不會的!司玥一定沒事!他一定要救她出來!博物館地下室裏他救出了她;旅館大火中他救出了她;沙漠的風沙中他救出了她……她跟著他受了這麽多苦,她經曆了這麽多都沒有事,她這次也會好好的,他能救她!

    “堅持!司玥,你在裏麵再堅持堅持,我想辦法,我一定有辦法的!”

    ——

    山洞走廊已經被堵死,山洞不斷地震蕩著,落石不斷地往下麵掉。司玥和林東陽、阿海三人都被落石砸中受了傷。林東陽看著不斷往下落的石頭,皺眉道:“真的沒有出口了,而且我們避無可避。”

    阿海悔恨地看著司玥,“對不起。”

    一說完,阿海的肩就被一塊落石砸中了。司玥的左手臂也被砸了一下。林東陽的背部同樣沒能幸免。

    司玥怒對著阿海,“說對不起有什麽用?今天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她雖這麽說著,卻拿著手機照亮轉身往回跑,“跟我走!”

    “跟你走?我們還能走到哪去?”阿海已經放棄了。

    “不想死就跟我走!”司玥回頭冷冷地說了一聲。

    林東陽驚訝於司玥的冷靜,見她一副篤定的樣子,沒有多問,打著手電筒跟著司玥就跑,反正眼前全是落石,已經沒有別的路了。

    阿海見林東陽和司玥都在往回跑,也跟著跑了。他真的後悔,他沒想到村長會騙他,會騙整個下沽村的人。這裏麵根本沒有神,隻有一間墓室,一口棺材。不知那口棺材裏麵裝的是什麽人。而墓室裏麵堆滿了各種稀罕物,真像是司玥說的是村長窩藏的財物!他已經明白了村長囑咐他有人硬闖寫著“禁止入內”的“神修之地”就給他報信的真正原因。真正原因怕墓室裏的東西被人發現,讓他報信。司玥說他被選定到這裏來是村長對他的懲罰,懲罰他帶司玥到了思過崖找左煜他們。現在的阿海覺得司玥說得對。因為不吃不喝是活不了幾天的。村長之所以懲罰他就是怕司玥他們發現這個山洞,發現洞裏的秘密。而且,他還想起來,以前每年由村長選定的“守護者”都是因為沒經允許就到了思過崖,是“犯錯者”。

    阿海又想起了村長的孫子阿鬆。阿鬆也被選定成“守護者”來這裏。村長連自己的孫子也害嗎?阿海又想起阿鬆還在下沽村時,有一次對他說他爺爺對他太嚴厲,他感覺他不是他爺爺的親孫子。阿海忽然覺得或許阿鬆說得對,不然哪有爺爺對親孫子這樣的?阿海沒想到村長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阿海一番思尋後發覺頭上的落石越來越少了。他有些奇怪,繼續跟著司玥和林東陽兩人跑,最後跑回了那間墓室。而且墓室沒有震蕩,沒有落石!

    “這裏麵怎麽沒有受到影響?”阿海不可思議地問司玥。

    站在司玥身邊的林東陽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司玥淡淡地道:“這裏有你們村長的寶貝,他隻想困住我們,不會讓他的寶貝有事,不會讓石頭落下來將這些無價之寶砸壞。否則,他神神秘秘地隱藏了這麽多年都是白費了。因此,墓室是整個山洞裏唯一安全的地方。”

    阿海恍然大悟。林東陽側頭看著司玥,這樣一個漂亮又聰明的女人讓人心動不已。他微微一笑,“如果大難不死,我願以生相許。”

    司玥挑了挑眉,“如果大難不死,我將愛我所愛,不顧一切。”

    “對左教授?”林東陽笑道。

    司玥眉梢飛揚,沒有回答。

    林東陽卻都明白,攤了攤手,歎氣,“看來我是沒希望了。”

    司玥又笑了笑,而下一秒卻斂了笑,正色轉身。她還要找父親。現在其他地方她無法去找,但是這間墓室她要仔仔細細地查看。

    司玥舉著手機一照,亮光打在墓室的各個地方,她的目跟著搜尋。她不敢肯定父親的屍骨還在這裏。因為村長肯定時常進這個洞的。父親的屍骨或許已經被村長處理掉了。而她又覺得村長把這個地方弄得神神秘秘的,一般人不能進來,屍骨放在這裏沒人會發現。司玥把堆在墓室裏的東西一件一件翻開。

    林東陽則看著那口棺材出神。那是一口石棺,石棺周圍刻著剛才他和司玥看到的那些壁畫的場景,半~裸著上身的叩拜的人,他們在拜神。而那石棺非常大,他所帶的工具無法打開石棺。他抬頭見司玥到處翻找,甚至把一個精致的玉兔、一棵一米左右高的玉樹都給踢翻了。玉兔和玉樹應聲而碎。他知道她在找段琨的屍骨。如今不能開棺,他也不著急,開始幫著司玥找。

    阿海不知道他們在找什麽,問司玥和林東陽,他們都不說話。於是,他也不問,跟著漫無目的地翻找。

    司玥看到一個一米左右的銀白雕像,她扔掉手裏的一個碟子,走到雕像後麵,頓時停下了動作。

    林東陽沒有聽到司玥發出的響聲,走到司玥身邊,低頭一看,隻見地上有二十幾具屍骨。

    “啊!”走過來的阿海驚呼一聲。

    司玥緩緩蹲下~身子,驚慌失措地看著一堆白骨。她知道這裏有一具是她父親的。她盯著它們,氣息不穩,悲從中來。但她忍著沒有哭,頂著白骨喃喃道:“哪一具是?哪一具是段琨的?哪一具是我爸的?”

    她不敢貿然去動,蹲在地上悲哀又無措地看著。

    林東陽仔細查看那堆白骨,問司玥段琨的身高、體重等信息。

    “一米八,一百四十斤。”司玥說出前些天調查到的信息。

    林東陽又仔細驗看一翻,指著其中的一具對司玥說:“這一具去世的時間和屍骨的長短和你父親差不多。”

    司玥看向林東陽手指的那具屍骨,閉了閉眼,伸手去摸。

    而就在這時,墓室也開始震動了。

    “好像這裏也要塌了。”阿海慌張地看著司玥和林東陽。

    林東陽霍地站起身來,震動的聲音越來越大。又過幾秒,開始有落石往下掉。

    “司玥,這裏也不安全了!”林東陽回頭看著還蹲在地上的司玥說。

    司玥慢吞吞地抬頭,林東陽手電筒照向墓室門口,那裏正在掉石頭。很快,墓室門口被完全堵住。墓室裏麵也開始掉石頭了。有些石頭砸在屍骨上。司玥用身體護住父親的屍骨,背上被盤子一般大小的石頭狠狠地砸了一下。

    “看來我們今天真的要死在這裏了。”阿海泄氣地說。

    ——

    坐在地上的老村長聽到響聲有點不對勁,大驚,“墓室也塌了!墓室怎麽會塌的?”他隻動了其他地方的機關,沒有動墓室的。難道是崩塌的動靜太大,把墓室也影響了?這可糟糕了!

    他驚慌失措,想站起身來,而他被左煜推得太狠,沒人扶著站不起來。其他被左煜撂倒的人緩緩爬著想起來卻還是沒能站起來。可見剛才左煜是下了狠手的。他恨得牙癢癢,他藏的那些東西……

    ——

    轟隆的聲音越來越大,天崩地裂的感覺。左煜看到坍塌的越來越多的石頭,心急如焚。山洞裏麵的情形一定非常糟糕。怎麽進去?他要怎麽進去?

    剛才村長提到神,左煜想起那塊巨石上的刻字有“人、東、南、西、北、歸位”。而“東、南、西、北”後麵還各有一個字,“人”後有兩個字,“歸位”前有兩個字,那些字到底是什麽?字符和山洞有沒有聯係?有什麽聯係?

    右邊一塊石頭落下,左煜往左邊一躲。

    “正一!左正一!”左煜心裏突然冒出“左正一”三個字。左、東南西北全是方位。這是在暗示方位!而這幾個表示方位的字之後是距離!或許那些字符就是說的進洞的方法。

    左煜得出這樣的結論,心中燃起希望,努力思考東南西北後又是什麽。

    劇烈的震動不斷地從腳下傳來;駭人的巨響一直充斥在耳邊;致命的落石就在他的頭頂,以及山洞裏!左煜催促自己快點破譯那幾個字。

    “東三!南二!”

    “西六!北五!”

    “人叩拜、神方歸位!”

    “人叩拜東三南二西六北五神方歸位!”往東走三,南走二,西走六,北走五就能讓神歸位了。

    但是是三步還是三米,還是別的什麽?又是從哪裏開始算起的?左煜焦急地想著。那幾行刻字的字體有五千多年。那時沒有“米”的說法,或許就是“步”了。而又從什麽地方開始算呢?左煜認為老村長不一定知道刻字的秘密。因為那些字,一般人並不認識。幾千年前,人們常常向神祈禱風調雨順,拜神是常有的事。字符中提到神並不奇怪。且那個神有可能是當時的人把某個人給神化的。這個山洞或許就和此人有關。左煜猜測下沽村村長並不一定知道其中的詳情,他裝神弄鬼隻是為了一己之私。

    左煜並沒有看到洞中的情形,但已經大致猜到了。

    他認為那些字符就是幾千年前刻的,或許是提示人們進山洞祭拜,且連村長都不知道。所以,他要試試看是不是像他所猜測的那樣,因為,他現在沒有其他辦法能進去。那麽,現在關鍵就是步伐從哪裏算起,要多大的步子?

    一塊大約兩百斤的石頭落在左煜麵前。他沒有時間多考慮了。就從最安全的地方算起。古代的人遠比想象中聰明,他們找的地方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左煜抬頭掃了一圈,後退幾步,找了一個落石較少稍微安全的地方,再按左正一東三南二西六北五的方向和順序大步走,到了一個破敗的石壁前。石壁上隱隱約約刻了一個虎頭。他把右手伸出去放在虎頭上,隻聽“轟”的一聲,右邊原本全是石壁的地方突然開了口。而所謂相對安全的地方仍然是步安全的,落石依然很多。左煜冒著落石鑽進洞口。

    洞裏麵漆黑一片,落石卻越來越多。左煜拿出手機照亮,一邊往裏麵跑一邊喊司玥的名字。

    左煜跑了幾米,眼前又是一堵石壁。他四下環顧,又看到一個虎頭。而這時,他的腳下和頭上的震動越來越大。他沒有退回去,伸手在那虎頭上一按,隻聽一聲巨響,麵前的石壁打開。他的手機一照,看到蹲在地上的背影和一頭長長的卷發。落石不斷往下掉。

    “司玥!”左煜大喊一聲。

    司玥回頭,驚詫又欣喜地看著左煜。

    “跟我走!這裏馬上就要塌了!”左煜大步過去,牽起司玥的手把她從地方拉起來,然後匆匆往外走。

    “等等!”司玥甩開左煜的手,返回去將那一具白骨抱起來。

    左煜沒有問,他已經猜到了,拉著司玥的手臂就往外跑。

    左煜沒有時間管林東陽和阿海。而林東陽和阿海也沒有問,跟著左煜和司玥往外跑。

    他們一直跑,每次都是前腳一離開,他們身後的山洞就開始坍塌。幾人在最後關頭衝出了山洞,而那山洞也已全麵坍塌。

    ——

    到了安全的地方,幾個人都傷痕累累。警察也來了,左煜幾人和幾個警察一起到了村長家。幾個警察把村長、和左煜交手的幾個村民抓走了,另外還有警察在坍塌的思過崖那裏調查。

    下沽村更加沉寂了。司玥和左煜幾人全身多處受傷,都在原來的房間休息。左煜給司玥上了藥就將司玥緊緊摟在懷裏。

    “司玥,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他低頭在她耳邊還有些後怕地說。

    司玥也驚魂甫定,“我也以為我們要永別了。”

    左煜又緊了緊抱著她的手。司玥“嘶”了一聲,嬌吟道:“好疼。”

    左煜鬆了力道,抱著她不說話。司玥靠在他懷裏也不說話。一場天崩地裂,他們差一點就生離死別。此刻他們還能相擁著彼此就是莫大的幸福。什麽都比不過他在她身邊,她在他身邊。片刻後,左煜低頭親她,從額頭到鼻尖,再到嘴唇,溫柔繾綣地,萬般珍惜地,永遠都吻不夠地。

    敲門聲打斷了擁吻的兩人。

    “左教授,警察在山上找到了夏小姐,她現在還在昏迷,感覺不對勁。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是林東陽的聲音。

    左煜吻司玥的動作一頓,司玥推開左煜。左煜又把司玥拉進懷裏,又是一番深吻才放開司玥。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睛,柔聲說:“先好好休息。我去看一下她。”

    司玥不說話。左煜就又抱著她。

    “左教授?”林東陽在外麵又喊了一聲。

    司玥不耐地推開左煜,怪聲怪氣地說:“你快去看看你的莞莞吧,不知她怎麽會昏迷。我知道你想去看她。”

    “又胡說了。乖,好好休息。”左煜在她臉上又親了一下。

    “嗯。”司玥終於點了點頭。

    左煜和林東陽一起到了夏莞莞的房間,走到夏莞莞的床前,見她臉色慘白,雙眼緊閉,不由得蹙了蹙眉。

    “得送醫院才行。”左煜回頭對林東陽說。而林東陽已經不在房間裏了。他轉回頭,把夏莞莞扶起來,要背她。

    夏莞莞緩緩睜開眼睛,見左煜背對著她,她驚喜道:“左煜,你回來了!你沒事!”

    左煜聽到夏莞莞的聲音,回過身去,像是鬆了一口氣,“你醒了?你得去一趟醫院。”

    夏莞莞慌忙搖頭,“不用,不用。左煜,我不用去醫院。我很好。你看我現在好好的。我看到你就好了。”

    左煜看到夏莞莞的臉色,並不認為她是好好的。

    夏莞莞卻又道:“左煜,司小姐回來了嗎?她怎麽樣?有沒有事?”

    “她回來了,受了傷。”

    “那你快去看看她,陪著她,不用管我。”

    左煜想起她在思過崖上說的話,皺了皺眉,沒再多說,站起身來往外走。

    等左煜走出去後,夏莞莞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到自己的背包麵前,從裏麵掏出一瓶藥,擰開瓶蓋往手裏倒藥。

    卻在此時,“吱呀”一聲,她的房門又開了。她抬頭,左煜站在門口。她一緊張,手上的藥瓶掉落在地上,藥片從藥瓶裏麵掉出來,散落了一地。

    “左煜……”她有氣無力地喊了左煜一聲。

    左煜走回房,走到夏莞莞麵前,蹲下,撿起藥瓶一看,頓時一驚。那是胃癌術後的藥。

    “你……什麽時候生病的?”左煜握著那個藥瓶站起身來,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夏莞莞低聲說:“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左煜蹙眉。

    夏莞莞也不再瞞他了,“十五年前……我沒有去赴約、突然離開就是因為生病了。”

    左煜一時無語。

    夏莞莞又緩緩道:“我以為我活不了多久。我不想讓你難過,所以沒對你說。但我又想痊愈之後回來見你,所以這些年我一直積極治療。但這十五年來,我每天都很想你,每天都想回來。在又做了手術後,我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思念,不顧一切地回來了。左煜,我……真的很想很想你。我每天都在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時光。”

    左煜閉了閉眼,“莞莞……”

    “我知道,我回來晚了是不是?左煜,我不知道我能活十五年。要是知道,我一定不去治療,我想一直在你身邊。我……很愛很愛你。”

    “對不起。現在我什麽都不能給你。”左煜有些於心不忍,卻必須跟她說清楚。

    夏莞莞彎著腰捂住肚子,神情痛苦。左煜上前扶著她,把她扶到床邊坐下。

    夏莞莞的眼淚流了出來,哽咽道:“你很愛她對不對?”

    左煜輕輕“嗯”了一聲。

    夏莞莞的淚流得更厲害了,“那你以前愛過我嗎?那天你約我想對我說的話是什麽?”

    “莞莞,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夏莞莞抬手抹眼淚,肚子也疼得厲害,“左煜,我想知道。告訴我好嗎?”

    “左煜沉默了一下,歎道:“愛過。”

    夏莞莞一直抹眼淚一直抹眼淚,“那天你想對我說什麽?是我錯過了。左煜,我好後悔,是我錯過了,對不對?你那天想對我說的話是什麽?”

    “已經過去了,莞莞,不要再想了。”

    夏莞莞搖頭,捂著肚子艱難地開口,“我想知道。左煜,我想聽你親口說。左煜,聽你說了我就沒有遺憾了。”

    左煜想起那段遙遠的回憶,緩緩道:“莞莞,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然後嫁給我?”

    司玥抱著那一具骸骨站在門外,她的心一頓一頓地痛。原來,多年以前他第一次對夏莞莞表白就想讓夏莞莞嫁給他。她能想象得出,年少時,他對夏莞莞是多麽純粹的愛。她抱著白骨默默轉身。她不想跟左煜說一聲了,她要把骸骨交給在外等待的警察。

    夏莞莞也訝異地看著左煜,然後悲痛大哭。要是她當初不走,他就會娶她,無論怎樣,她可以和他做幾年夫妻,其實哪怕一年或者一天也好。

    “莞莞,不要哭了。你要好好治病,一定會遇上愛你的人的。”

    “可我愛你。這些年心心念念的都是你……我……但我知道你不會回頭了。”夏莞莞失聲痛苦。

    已經走出幾步的司玥聽到夏莞莞聲嘶力竭的痛哭聲,加快離開的步伐。到了在門外等待的警察麵前,司玥跟著警察走了。她想去親眼看看屍骨的鑒定。

    ——

    夏莞莞的肚子很疼,得去醫院。左煜去司玥的房間找司玥,而司玥早已不見了。他給司玥打電話,司玥的電話關機。左煜隻好先把夏莞莞送醫院再說。

    一行人隻有林東陽留在下沽村。他還要考察思過崖山洞、洞裏的壁畫、還有那口棺材裏的人。

    ——

    司玥在等待鑒定結果時,聽說下沽村的老村長把犯的事都交代了。他從各地盜竊了很多珍貴的東西,其中不乏文物,以此來謀財。而他覺得把那些東西放在家裏不安全,他一直在考慮把它們放在什麽地方。三十年前,他無意之中發現了懸崖上的那個山洞,洞的隱蔽性讓他大喜,覺得把盜來的東西藏在裏麵會很安全。洞裏的那些壁畫讓他驚歎,裏麵還有一口棺材,讓他忽然想到了一個讓世人不會懷疑他藏了東西在裏麵的主意。那就是造神,以“神”的名義不準外人闖入。

    三十年前,要讓村民們相信“神”的存在,他把一個犯錯的十歲大的男孩推到懸崖下去了,並製造成是被神懲罰的假象。這事之後,大多數村民信了神。也有不信的,都讓我推下了懸崖。最後,大家都對神的存在確信無疑了。那個懸崖也叫思過崖。至於每年都要選一個“守護者”,一來是為了掩人耳目,讓村民們更相信神,一來是為了懲罰那些違背他的意思,不經過他允許就去思過崖的人。

    有一次他盜竊文物時發現了一個棄嬰,他一時心軟把那個棄嬰抱了回來,把他當親孫子養。那個棄嬰就是他的孫子阿鬆。一年前,阿鬆發現了他的秘密,他就想把阿鬆關進山洞裏,選定阿鬆為“守護者”。而半個多月前,阿鬆卻逃走了。他怕阿鬆報警,一直在找阿鬆的下落。後來,左煜等人來到下沽村,左煜說知道阿鬆的一些消息他才讓來投宿的左煜等人在他家住下來。後來,他的事因此司玥和左煜等人而被暴露。

    司玥想起左煜說阿鬆去派出所報警,隻說了一句話後找借口離開了派出所,並沒有真的報警。想必阿鬆還顧念著老村長的養育之恩,最後沒有親手揭發老村長的犯罪。

    司玥又聽說老村長還說了段琨和劉敏。段琨發現了思過崖和山洞,進去考察,大著肚子的劉敏跟去,被他知道了,拉扯之間把劉敏推到了懸崖下去。段琨進了山洞,他堵住了山洞的出口,讓段琨餓死、渴死在了裏麵。劉敏的屍骨被他找到後已經米分身碎骨了。他把劉敏的頭放在了思過崖山洞洞口,對村民說是祭神。

    司玥聽完,霍地站起身來,問警察關押老村長的地方在什麽地方。警察也知道了段琨是司玥的父親,帶司玥去了關押老村長的那間房。房門一開,司玥就衝到老村長麵前,一巴掌甩在了那張老臉上,腳也朝他身上踢。

    老村長被司玥踢倒在地,“哎喲”叫喚。警察迅速過來攔住司玥,提醒她這是警局,不可以亂來。司玥對麵前的老頭恨得牙癢癢,真想一巴掌抽死他,一腳踢死他。

    “司小姐,不要激動!”警察把司玥拉出了房間。

    而那具骸骨的鑒定結果也出來了,符合段琨生前的一切特征。司玥帶著父親的骸骨走出派出所,在門口看到左煜,他正朝她走來。

    司玥停下腳步,看著左煜越走越近,最後停在了她麵前。

    “確定是伯父了?”左煜看著她手裏的盒子,輕聲問。

    “嗯。”

    左煜伸手要幫她拿,司玥側身一避,“我自己來。”

    左煜走在司玥身側,見她沉默,寬慰道:“你爸爸很愛你媽媽。如果他知道你,他也一定很愛你。”

    “嗯。”司玥說,“我不難過。我終於找到我爸了。我的爸爸不是負心漢。他愛考古,也愛媽媽。就像你說的,如果他知道我的存在,也一定非常愛我。”

    她雙手抱著裝骸骨的盒子,左煜伸手摟著她的腰。司玥停下腳步,側轉身麵對著左煜,輕聲說:“我已經叫人來接我了。我要走了。”

    她一側身就避開了左煜摟著她腰的手。

    左煜一愣,盯著司玥道:“我們一起回去。”

    “不。”司玥拒絕。

    左煜剛想說什麽,他的手機響了,是醫院打來的。左煜一聽就皺了眉。掛斷電話時,司玥已經走到前麵去了,一輛黑色越野車停在了司玥麵前。左煜快跑追上去,拉著司玥的手說:“莞莞生了病,手術之後病情有點反複。這裏的醫院設施不全,我把她轉移到大醫院去。我已經聯係到她的父母了。她父母會很快趕回國,以後她的事就再也和我無關了。”

    他眸光沉沉地看著司玥。她一聲不響地來到這個派出所,肯定是聽到夏莞莞和他說的話了。而她卻沒問過他一句關於夏莞莞的事。他怕她多想,因此說了剛才那一番話,表明他和夏莞莞什麽都沒有,將來也不再有聯係。他不想讓她悶悶不樂。

    “我知道了。”

    司玥說完,轉身拉開車門上身了。

    “轟隆”的馬達聲響起,左煜見那輛黑色越野遠去了才朝夏莞莞所在的醫院走去。

    ——

    司玥把父親的骸骨送到了母親麵前。把父親在思過崖山洞裏刻的字原原本本念給了母親聽。

    司慧茹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不語。司玥念完就轉身離開了。

    司慧茹靠著椅子靠背,雙手搭在扶手上,抬頭望著天空,望了很久,想起她懷著司玥摔倒在大雨中、生司玥時大出血差點一命嗚呼,她恨透了段琨的事來。而她的耳邊一直回響著那句“茹,餘思汝甚”,“茹,餘思汝甚”。一粒淚珠從眼角無聲無息地滑落。

    ——

    夏莞莞的父母趕到了醫院。左煜見過夏父夏母後就離開了。夏莞莞望著左煜離開的背影,對父母說要離開國內。十五年那些事就留在回憶裏好了。她聽左煜說了當年想對她說的話,那一段時光就徹底是過去了。

    她知道左煜愛上了司玥,他能為司玥出生入死,為司玥不怕任何危險。她隻有離開,祝福左煜和司玥。而左煜走得如此匆忙,連她祝福的話也沒有聽到。夏莞莞長歎一聲。

    左煜去了薑家找司慧茹,希望司慧茹答應他和司玥在一起。薑哲涵在一旁說:“我姐似乎和你分手了。你來找我媽也沒用。”

    左煜知道薑哲涵對司玥的心思,睨了薑哲涵一眼,沒有答她的話,而是對司慧茹說:“我說過隻要司玥需要我我就會一直在。所以,我以後外出考察的時間會很少,主要精力會在教學和考古整理匯編上。希望伯母能同意我和司玥在一起。”

    司慧茹想起自己和段琨的事,歎道:“聽哲涵說你和玥玥分手了。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隻要玥玥願意和你在一起,我沒有任何意見。”

    左煜又去了司家說服了司老夫人。

    而司玥卻不在a城。

    ——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很多城市都下起了大雪。司玥爬到了雪山頂上。她彎著腰雙手搭在膝蓋上,呼出一團團白氣,抬頭時,看到前麵十米之外的地方有兩個十六七歲的男孩正用鏟子鏟雪,他們已經鏟了一個大坑了。

    司玥歇了一會兒,直起身朝他們走去。男孩專注認真地鏟雪,沒有注意到司玥。司玥走到他們身旁停下腳步。

    “劍!”一個男孩驚喜喊出聲。

    司玥見那是一把青銅劍,有一尺多長,已經鏽蝕,劍柄上還刻有字。

    “我們是不是真的考到古了?挖到的是千年前的劍?”另一個男孩喜滋滋地跳下坑,把那把劍拿起來。

    “不知道啊。希望是這樣。”

    “給我看看。”司玥對兩個男孩說。

    兩個男孩這才發現司玥,愣愣地看著司玥。司玥見他們發呆,伸手把劍拿過來看。因為鏽蝕,劍上的刻字有些模糊。但是,司玥還是辨認出來了。上麵是金文。

    “武子之劍。”司玥說。

    以前在巴城博物館,左煜他們整理文物時裏麵有一把矛,矛上也有刻字——曾子之矛。左煜說青銅器時期,有權勢的人常常定製武器,在武器上刻自己的名字。

    當時司玥恍然大悟,“宣布所有權。這個是曾子的矛,你是我的教授,我也應該在你身上刻我的名字。”左煜哭笑不得。司玥說:“刻在胸口好不好?”左煜脫口而出,“那是不是也要在你身上刻我的名字?”她傾身附在他耳邊隻用兩個人才聽得見的聲音說:“好呀。刻在你最喜歡摸,經常親的那裏……”

    司玥想著想著,唇角就不自覺地高高揚起。

    “真的嗎?為什麽要刻武子之劍?”兩個男孩的聲音打斷司玥的回憶。

    司玥笑著說:“這是青銅器時期王孫貴族表示所有權的一種方式。”

    “青銅器時期?這真是文物?我們真的挖到文物了?”兩個男孩興奮地看著司玥。

    司玥說:“刻字是金文,但是,這把劍到底是不是青銅器時期的文物就要做進一步鑒定了。不過,我們現在沒有文物鑒定的儀器和工具,可以觀察上麵的鏽,做初步判斷。”

    “怎麽觀察鏽呢?青銅器形成期距今四千多年,商周三千多年,流傳下來的器物多會有鏽。這把劍上這麽多鏽,看來真的是那時的文物了。”

    司玥記得左煜教學生辨別文物上的鏽的事,對兩個男孩說了鏽色的種類。

    一個男孩說:“落水器物的鏽綠如玉。這把劍上的鏽正是這樣。這座雪山上的雪終年不化,這劍上的鏽是真的。”

    兩個男孩又興奮起來,“我們也挖到了幾千年前的文物!”

    司玥說:“這隻是初步判斷。還有做工、紋飾也有講究。”

    兩個男孩請求司玥再講講。司玥又說了一番。

    “這些特征足以說明這把劍是青銅器時期的文物。”兩個男孩說。

    司玥笑道:“文物鑒別、考古方麵我並不專業,到底是不是我說的這樣,還得問專家。”

    “她的判斷沒錯。”

    低沉而熟悉的嗓音在司玥耳邊響起。她心頭一跳,側頭便看到左煜英俊深刻的臉。

    左煜薄唇微抿,眸光溫柔地看著司玥。

    “你是?”兩個男孩看著又是忽然出現的左煜。

    左煜的目光從司玥身上移開,看著兩個男孩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xx大學xx考古所的左煜左教授嗎?”一個男孩驚呼出聲。

    “你們知道我?”左煜詫異。

    “我們一直準備考你的學生呢。”

    “今年確實增加了些學生名額。不過,你們還沒上大學吧?我隻帶研究生。”

    司玥詫異地看著左煜,他曾說過他已經不招學生了的。

    “左教授,我們正朝這個目標奮鬥呢。你看,現在我們就在考古,都挖到文物了呢。”

    左煜笑了一下,“那看以後我們有沒有師徒緣了。”

    兩個男孩很高興。左煜對他們說:“你們隻發現了劍?或許這裏還有其他東西。”

    “對,我們再挖挖看。”

    兩個男孩又開始在雪坑裏挖,發現了幾枚銅貝。

    “這是什麽東西啊?”兩個男孩問左煜。

    左煜說:“當時的一種貨幣。貝殼是我們發現的最古老的一種貨幣。隨著經濟的發展,貝殼不能滿足貨幣流通的需要,先後出現了陶、石、銅等貨幣。而且最開始的形狀都是貝形。這個銅貝就是三千多年前流通的貨幣。現在和財富有關的漢字也多含有‘貝’字。”

    頓了頓,左煜又說:“那時的經濟雖然不發達,但是人們還是很有智慧的,先有物品等價交換,後有流通的貨幣。這種貨幣流通的模式在幾千年後的今天也同樣在采用,隻是流通的介質不一樣罷了。”

    男孩很讚同,“中國上下五千年,其中的文化和人類智慧令人讚歎、敬仰!”

    “這些東西交給就近的博物館吧。”左煜最後對兩個男孩說,然後看向司玥。

    她穿著黑色的大衣,大紅色的圍巾下,她就像雪地火豔的花。他伸手拍掉她身上的雪,給她緊了緊圍巾,小心翼翼地說:“司玥,你媽媽和外婆已經同意我們在一起了。跟我回去,好嗎?”

    司玥詫異地看著他,他說服了母親和外婆?

    “夏莞莞的父母也趕回來了。”

    好像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司玥想起思過崖山洞坍塌時,她說“如果大難不死,我願愛我所愛,不顧一切”。所以,她愛他,他一直等他把夏莞莞的事處理好,其他的阻礙她都不在乎了。

    左煜向她伸手,司玥笑了一下,把手放在他手心。左煜轉身,牽著司玥在雪地裏緩緩走,雪地裏留下他們長長的足記。

    雪越下越大了。司玥和左煜發現雪山裏有一座廢舊的木房。房頂堆滿了厚厚的雪。

    他們進了木屋,司玥跺著腳哈氣搓手。

    “好冷啊。”司玥的手腳都僵了。

    左煜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裏搓。

    “剛才怎麽沒喊冷?一個人跑雪山上來,膽子越來越大了!”左煜輕斥。

    司玥說:“我等你處理舊情人的事等得很無聊啊,所以來爬雪山了。而且我猜你會來找我。我就看雪山這麽大,你能不能找到我。要是沒有找到……”

    “沒有找到,你想做什麽?”

    “我至少一年都不理你。”

    “這麽久?”

    “一年和十五年,誰更久?”司玥哼道。

    “看不到你,一日三秋。你算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得多少個秋?”左煜把司玥的手搓得溫暖了些。

    “嗬,這些花言巧語教授說得一溜一溜的。”

    “不是花言巧語。司玥。”左煜鄭重地喊了她一聲。

    “嗯?”司玥疑惑地看著他。

    “我很愛很愛你。”

    司玥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起來,“很愛很愛多久?”

    “上下五千年。”

    司玥噗呲一笑。中國上下五千年的曆史,他終歸是愛考古的,脫口而出的也是中國文明史的年月。

    “好吧,雖然別人都說愛你一萬年,你足足比別人少了五千年,但我也活不了五千歲,姑且不計較了。”

    左煜把司玥摟進懷裏,低頭問她,“還冷嗎?”

    司玥點頭,“還冷。怎麽辦啊?”

    左煜在想有沒有生火的條件。

    司玥抬頭,忽然伸出一隻手,攤開,好奇地問左煜,“這種石頭在古代也是貨幣嗎?”

    “嗯。”左煜看了一眼。

    “那這一顆石頭可以買教授一晚嗎?”司玥眨了眨眼睛。

    左煜忍不住笑,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在她耳邊說:“我不收錢。”

    說完,左煜低頭開始吻她……

    外麵冰天雪地,大雪紛飛,木屋內與外麵則是兩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