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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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睿銘沉默了一會才說:“我隻是……想起了一個……朋友。”

    “什麽朋友?”楚菡問。“殺手臥底”這部戲的情節幾乎是脫離現實的另一個殘酷世界,能讓慕睿銘想起什麽樣的朋友呢?

    此時,司機已經將車子駛入文景桃源。

    慕睿銘像是陷入了沉思,車子停了許久他才反應過來,用低沉的聲音說:“回去說。”

    客廳沙發。

    管家泡了兩杯茶遞過來。

    熱茶飄著嫋嫋的蒸汽,白茫茫的半遮住慕睿銘的眼睛。他吹了口氣,喝下一杯熱茶,才開口。

    “高中,我有過一段叛逆期。”

    楚菡端著茶杯,安靜的聽著。

    “我從小就被當做慕氏接班人培養的,你可以想象被管的有多嚴格。到高中時,我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彈簧被壓到了底,開始激烈的反彈。每天逃課。

    就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這個朋友。他叫牧鵬,大院子弟。他父母當時被調去了外省工作,他由奶奶照顧。青春期的孩子,尤其是男孩,老人哪裏能看的住的。

    我們兩個叛逆期的男孩湊到一起,掃遊戲廳、壓火車道、打架……什麽都幹。那時候,年輕氣盛,什麽都不怕,什麽都敢做。從來不考慮後果,這種情況下想不出事都難。”

    慕睿銘黑色的瞳孔無比深邃,像是陷進了回憶裏。他捧著茶杯,歎了口氣,繼續說。

    “念書的時候,大家天天嚷嚷著打架,但真正能打起來,沒幾個。我跟牧鵬不一樣,我們是真的野,居然成功的約了一場群架。兩個學校,幾百人,場麵完全失控,驚動了警方。後來學校將我們領了回去。現在想起來,我們打架的理由特別可笑,居然隻是為了一碗涼米分。”

    慕睿銘手中的茶已經溫了,但他的眼中仍然蒙著一層霧氣。

    “我從學校回來,就被爸媽關禁閉了。牧鵬那小子他媽的非要逞能、裝爺們兒,將整件事一個人扛了下來。等我回到學校的時候,他的處分已經下來了,開除。

    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火車站。牧鵬的爸媽將他丟去當兵。他當時剪了一個巨醜的板寸頭,手插在口袋裏,還是那副混不吝的樣子。車站裏,其他人都大包小包的拎著,就他鬆鬆垮垮的斜跨著一個黑色背包,背對著我,揮了揮手,就上了火車。”

    時隔多年,這個場景仍像剛發生一樣,無比清晰的出現在慕睿銘的眼前。他努力描繪著眼前的場景,嘴角扯出一絲苦笑。

    楚菡問:“牧鵬,他現在怎麽樣了?”

    慕睿銘的眼神有些渙散,他靠在沙發上,半捂著眼睛說:“沒了。他愛逞英雄的習慣進了軍營也沒改,在一次地震救援裏……犧牲了。”

    楚菡沒有說話,她輕輕撫摸著慕睿銘的頭,擁他進懷裏。

    時光匆匆,不回頭的快速向前。它會留下一些人,也會殘忍的帶走一些人,即使他/她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抵不住時光的侵襲,終會離散。

    就像與楚菡飾演的殺手有著過命交情的4號姑娘。

    就像與慕睿銘肆意青春的牧鵬。

    他們都成了曾經。

    楚菡不知道慕睿銘是不是在哭,她沒有問。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在自己的女人麵前哭。楚菡隻是靜靜的陪著他。

    過了許久,慕睿銘重新開口,“其實,牧鵬那小子我一點都不擔心。他這種人到了天上,估計還能混個神仙當當。我現在最怕的是,哪一天,你就不見了。”

    他抬起頭,凝望著楚菡。

    楚菡的到來是個意外,他很怕她哪天也會意外的離去。

    楚菡輕柔的說:“我既然已經來了,就誰也帶不走……”

    慕睿銘沒等她說完,驀的吻上來,堵住了她的嘴。他的吻如狂風暴雨,激烈的像是要將她撕咬、吞噬。

    唇與唇之間真實的觸感讓慕睿銘覺得安心。他不停的索取、深入、占有。他要用炙熱的、滾燙的、生機勃勃愛占據楚菡從頭到腳的每一個細胞。

    他要證明,楚菡是他的女人。他們水乳.交融,誰也分不開。即使是老天爺也別想從他身邊帶走楚菡。

    他不再是那個十幾歲的嫩頭青少年。這些年,他之所以這麽拚,就是為了有能力將每一個他愛的人都牢牢的抓在手裏。

    ————

    第二天。

    化妝間裏,楚菡看著而鏡子,化妝師看著她。

    楚菡頭上的青筋直跳,慕睿銘在她身上留下了一堆難以名狀的痕跡!

    “哈哈~”化妝師尷尬的強笑了兩聲,“今天本來就要化傷痕妝,這都不用化了。”

    楚菡的瞳孔收縮,有種想要“殺人滅口”的衝動。

    化妝師看到楚菡的臉色不對,立馬手忙腳亂亂的打開化妝包,“我開玩笑,我這就給你上妝。”

    楚菡揉了揉眉心,坐下。

    化妝師非常有經驗的挑著彩妝顏色,將妝容與楚菡身上原本的痕跡完美的融為一體,化出了真假難辨的傷痕妝。

    楚菡滿意的看了看鏡子,然後勾起標準的笑容對化妝師說:“梅姐真是有雙妙手,我在劇組多虧你關照了,晚上我請你吃個飯吧。”

    化妝師手一抖,刷子掉到了地上。她顫顫巍巍的撿起刷子,說:“不用了,我技術趕不上新人了,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好多東西都看不到。”

    化妝師這通達人情的話說完,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楚菡這才真正的展了笑顏,甜甜的說:“梅姐,我就是單純的想請你吃個飯。”

    化妝師:“飯我就不吃了。我做的這都是分內的工作,都是想把戲弄的好看。戲好了,大家都賺錢,大家都好,你說是吧?”

    楚菡拍了拍她的肩膀說:“辛苦了。”

    楚菡走出化妝間後對助理說:“通知財務部,月底給梅姐加工資。”

    梅姐的說話技術是小年輕們幾年都學不來的。

    楚菡帶著滿是淤青、傷痕的妝容來到了鏡頭前。

    金導定好點之後,楚菡雙手被綁起來,人被半吊起。

    金導:“痛不痛,要不讓道具師找個護具來?”

    楚菡搖搖頭說:“不用,開始吧。”

    手上加上護具,鏡頭肯定會穿幫。金導這種有經驗的導演應該比她更清楚。她覺得有些疑惑,金導最近手腳老實了不少,可對她格外照顧,近乎討好。

    “好吧。”金導退到監視器前喊道,“開始!”

    這段戲講的是楚菡飾演的殺手任務失敗之後,組織對楚菡進行懲罰。

    楚菡手綁著被半吊起來。

    一位男演員手握著鞭子站在楚菡對麵。

    男演員圍著楚菡走了半圈,然後一鞭子抽在地上“啪”的一聲響。

    楚菡咬著牙,眼睛眨都不眨。

    男演員接著又在她周圍揮舞了幾下鞭子。

    楚菡一直看著他甩了五鞭才反應過來,男演員已經在表演鞭打,可這鞭子離她有幾厘米遠,連她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楚菡皺了皺眉頭,還是敬業的配合男演員做出痛苦、隱忍的表情。

    金導:“好,這條過。”

    楚菡被放下來,她揉了揉手,有些詫異的看著金導:“過了?”

    金導點點頭,說:“表演的挺好的,準備拍下一條。”

    楚菡指著男演員說:“他的鞭子碰都沒有碰到我,觀眾不是傻子,鏡頭肯定會穿幫的?”

    身旁的男演員嘟噥著:“是金導演讓我不要打到你的。自己金貴還怪我沒演好。”

    楚菡眉頭緊鎖,“你們先休息。”她拖著金導來到角落。

    楚菡問:“怎麽回事?”

    金導眯著眼睛笑嘻嘻的說:“我還不是怕他沒輕重,傷到你。”

    楚菡揉了揉眉心:“電影質量為先,該怎麽拍就怎麽拍,下次不要這樣了。”

    金導陰陽怪氣的說:“慕總的小嬌妻要是受傷了,我可擔待不起。”

    楚菡嚴肅的說:“這裏我是老板,關慕總什麽事。重拍!”

    金導撇了撇嘴:“行!行!慕太太說什麽就是什麽。”

    楚菡壓著怒氣重新回到鏡頭前。

    “該怎麽打怎麽打。我沒那麽金貴。”楚菡對男演員說。

    男演員看了看楚菡,又看了看金導。

    金導悠悠閑閑的坐在監視器前,喊:“開始!”

    楚菡被重新吊了起來。

    男演員打重了怕傷到楚菡,打輕了又怕太假,動作猶猶豫豫,完全沒演出狠辣組織一員的樣子。

    無奈,隻得又重拍。

    前前後後拍了十二次,男演員才掌握好力度。

    楚菡被放下來之後,手腕已經紫了一片。她身上的青紫痕跡除了有化妝師化出來的,還有男演員沒拿捏好力度時,真抽出來的。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