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4 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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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五全名楊正雨,在家排行老五,鄰裏鄉親稱呼其楊老五。
零九年,楊老五被金錢蒙蔽了雙眼,誤入歧途,販賣假酒。
險些導致三人喪命。
被當地公安機關抓捕,檢察院起訴,彭江縣人民法院判處三年有期徒刑。
這三年於他來說,如同末日。
父母相繼生病去世,媳婦兒耐不住寂寞帶著自己兒子和外地的牛老板跑了。
可惡的是牛老板比她大了將近二十歲。
一三年老五出獄後隻能跪在爹媽的墳前磕了三個響頭。
大哥,二哥,三哥在城裏買了房,基本把楊老五這個五弟給忘了。
誰想攤上一個坐過牢的親戚,名聲上就聽不下去。
何況還有幾個嫂子有事無事的說些閑話。
三位哥哥直接去派出所分了戶口,不想與楊老五沾上半點關係。
唯有楊老五的四姐對他不離不棄,在他坐牢的三年裏,扶持著搖搖欲墜的家。
代他在父母靈前行了孝。
老五回家的時候,隻有四姐忙活著翹首以盼。
兩人相擁而泣。
本以為生活能夠重新開始。
可惡的老天又給楊老五開了一個玩笑。
四姐三十多歲沒有成家。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如同災難。
但四姐想的開。
老五請人給四姐說了一門親,對麵年紀比四姐大了好幾歲。
但四姐生性樸實善良,沒有怨言。
就在結婚的前兩天,四姐還在山上忙著放自家的黃牛。
午時,黃牛不知為何大怒?將四姐撞下了山坡。
老五四處借錢為其治病,性命是保住了,但成了活死人。
醫學上稱PVS(植物人。)
一躺就是幾年,至今還未睜開眼。
老五是個重親情之人,他也想好了,四姐當初對他不離不棄。
他不能放下四姐不管,至少在四姐離開人世之前。
鄰裏鄉親可憐老五一家,有時想去幫幫忙。
可老五自尊心強,性格倔,不願與人交談,久而久之,也沒人願去幫他了。
……
張豪聽的眼圈紅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楊老五的遭遇太苦了。
一場場災難接踵而至。
比自己這個小說的主人公還要讓人同情。
“孔支書,楊老五的姐姐還在嗎?”張豪問。
“在,就躺在他家屋裏的床上,我去見過一次,
還能出氣,其他地方沒一個能動的,吃喝拉撒全是楊老五細心照料著!”孔支書回答說。
“明天你能帶我去看看他姐嗎?”張豪問。
孔支書不知張豪的想法,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下來。
張豪回到村委會,拿起筆寫了一篇工作筆記。
講述的就是楊老五的坎坷人生,如同悲慘小說一般。
悲慘小說的主角一定會看到曙光,甚至踏上成神之路,這是每本小說的套路。
張豪當然希望楊老五能夠重獲新生,找到他活著的價值。
重拾新柴釀酒就是第一步。
很有可能楊老五將來就是一家白酒上市公司的大股東!
到時候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非議他坐牢的人,拋棄家庭嫌貧愛富的臭女人啪啪打臉。
人活著奮鬥幾十年不就是為了裝逼嗎?
流盡了汗水,受盡了冷眼,最後取得成功,還謙虛的活著,那不是無形的裝逼是什麽?
最為致命。
“定個小目標,先掙一個億!”
“每年掙這麽多錢,我真的很苦惱!”
“我真不覺得自己媳婦兒漂亮,我有臉盲症!”
……
牛逼的人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楊老五需要這種刺激。
……
次日午後。
孔支書帶著張豪再次光顧楊老五家。
楊老五不管有沒有劈柴,身前都放著那把斧頭。
好像隻有這樣,他才能感受到安全感似的。
楊老五見孔支書比較客氣。
“孔書記,你來幹什麽?”楊老五問。
孔支書回頭看著張豪回答說:“我們來看看你的姐姐,方便不?”
楊老五看著張豪,還有些憤怒,但並未放肆。
昨天確實有些氣急敗壞過分了。
村委會為四姐治病幫了不少,每年的醫藥費都是按照貧困戶的標準報銷的。
貧困戶是孔支書出麵與村民代表一起開會表決的。
理應心存感激,而不是昨天那樣對張豪刀斧相向。
賣假酒的黑曆史是自找的,何必把怒氣移駕他人身上。
楊老五朝著張豪走去,張豪下意識的準備挪動腳跟。
卻沒想到,楊老五說了一句:“進來吧!”
楊老五性格倔,即便是他錯了,也不會向人低頭。
今天孔支書在場,邀請張豪進屋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張豪尷尬一笑,跟著楊老五走了進去。
屋裏一片狼藉,一看便知沒有女人持家的效果。
粗爺們兒,整天大汗淋漓顧不了那麽多。
越簡單越好。
房間裏還有一陣臭烘烘的味道,或許是楊老五哪雙鞋放出來的毒氣。
上了樓,場景卻是完全不同。
樓上房間很整潔,幹幹淨淨,還有淡淡的蘭花香味。
味道很淡,應該是空氣清新劑。
一張紅色的大床上躺著一個女人,麵色慘白,閉著眼睛,不知道的人看到還以為白天見了鬼。
四姐的狀況不良好。
張豪慢慢走上前坐到了床邊,伸出自己的右手,探了一下女人的鼻息。
呼吸還算順暢。
楊老五見張豪此舉,以為張豪不安好心。
底氣十足的吼道:“你想幹什麽?住手!”
孔支書攔著楊老五說:“張主任爺爺是老中醫,別擔心!”
楊老五這才收起指著張豪的食指和凶狠的眼神。
看了四姐的狀況,三人下了樓,坐在門前。
孔支書出於關心的說:“老五,光靠著政府那點救急也不是事兒,還是得靠自己掙錢,以後請個國外的專家來給姐姐看看!”
楊老五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孔支書,繼續抽著煙。
“我不會丟下四姐的!”
“我知道,現在村裏就有個掙錢的機會,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幹?”孔支書問。
“煮酒?”楊老五問。
“嗯!”
“你知道當年我為啥坐的牢,先不提過了這麽多年,手藝生疏沒有,誰還敢買我楊老五的酒?”楊老五冷笑一聲。
張豪從中聽出的是更多的無奈。
“不試試怎麽知道?老五,活著得爭口氣!”孔支書勸說道。
“四姐不醒過來,一切免談,我得守著!”
“要是你姐醒了,你願不願幹?”張豪石破天驚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