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進的隊伍終於恢複了正常速度。

    看著後方山峰的形狀越來越小，行過一個彎道，便消失在視野中了。

    大道邊開始浮現大片的遼闊荒原，像一塊烤壞了的蛋糕胚，零星的低矮灌木點綴在之間。

    墨語傾穿著暗紅色花紋的曲裾深衣，下擺是一層層的，讓她感覺自己像個蛋筒。

    陳姝和她差不多，紅袖則穿著短褐，看起來利落多了。

    陣陣涼風在地麵上呼嘯而過，帶起陣陣昏黃迷離的沙塵，更顯蕭瑟凋零。

    偌大一片地域，杳無人煙。

    墨語傾望著一望無際的黃土，心生憂慮，之前聽係統提過，此處乃越國境內。

    但是她對這個地理位置毫無概念，如今看這景色，怕是在黃土高原之上。

    她本是南方人，對北方的天氣有些排斥，北方幹燥又寒冷，風吹在臉上都疼。何況這時候肯定沒有暖氣，到時候如何過冬！

    憂慮間，耳邊倏然傳來紅袖湊近來的聲音：“小姐，我們快到了。”

    墨語傾回過神，聞言伸長了脖子探出頭去看向前方。

    一麵百米長的高牆佇立在荒漠之中。

    此時馬車距離城牆還有數百米的距離，從兩邊土地方格狀的結構來看，應該是一塊塊用於耕種的農田，但看過去卻是荒蕪已久，隻有一些徹底毀壞的農具散落其間。

    坐落在荒廢的田野間的房屋皆是破壁殘垣。

    墨語傾原想著水雲城會如何盛世繁華，卻不料是這樣一派悲涼景致。

    馬車向前緩緩行進，她很快看到，在距離城門外百米處的道路兩旁搭建著不少簡陋的茅草屋。

    這些屋子沒有門窗，沒有四壁，隻是簡單得用幾根木棍竹條撐起一大塊茅草席而已。可以清楚地看到每間屋內都蹲坐著不少人，有大人有小孩，甚至還有被抱在懷中的嬰兒。

    這些人均是麵黃肌瘦、衣衫襤褸，目光呆滯，一副生無可戀的神情。

    ——應該就是紅袖之前提到過的流民了吧？

    空氣中混雜著一股臊臭難聞的氣味，墨語傾秀眉蹙起，伸手掩鼻。

    “籲！”

    須臾間，馬車便行駛到城牆前不遠處，停了下來。

    “墨小姐，水雲城到了。”衛子期駕著馬走近車窗，稍顯歉意道，“衛某須先行前往臨淵城領取剿滅山賊的賞金，故此隻能送爾等到此處了。至於行囊，會讓衛龍、衛虎送到府上。”

    墨語傾聽了點點頭：“去吧，領了賞金記得來找我把250兩趕快還上，我也好把玉佩還你，放我這兒也沒啥用處。”

    “……好吧。”衛子期一臉鬱悶，轉身去招呼手下人馬。

    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在衛子期身側的兵士竊竊細語起來。

    “什麽庶長把貼身佩戴的玉佩給她了？”

    “哇，都城裏有多少女孩子想要，她還不要。”

    墨語傾充耳不聞，在紅袖的攙扶下地下了馬車，“一瘸一拐”地走進了城門。

    這一段大塊長條石整齊堆砌起來的灰白城牆，最高處肯定超過了四層樓的高度，巍峨矗立。厚重的牆上遍布著深淺不一的凹痕，有的地方有明顯填補過的痕跡，顏色不一。

    拱形的城門處並沒有古裝劇中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象，隻有稀稀落落的行人進出，間雜著幾輛人力拉動的平板車。

    城門口出有兩門守衛把守，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好像並不關心這些進出的人群，但一旦有像乞丐似的流民靠近，態度驟變，立即驅逐，仿佛他們身上有疾病似的，深怕他們傳染到自己身上。

    墨語傾抬起頭看向城門上方由歪扭線條拚湊而成的兩個刻字，從形狀上來說倒是與“水雲”漢字有些相像。

    她心中一驚，發現自己不認識這裏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