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葉站在大門口，她知道這不是近鄉情怯。

    不遠的公路邊停著的汽車裏，一雙眼睛注視著若葉。

    “葉子回來了呀！”蒼老的聲音從若葉背後傳來，“怎麽不進去呢？”

    若葉回頭，找了個借口“是羅奶奶呀！我媽好像沒在家呢！”

    “哦…那要不去我們家坐坐吧！天那麽冷！”

    “不用了，謝謝羅奶奶，我媽一會應該就回來了。”

    “好吧！抽空來我家玩呀！”老人慢慢悠悠的向公路走去。

    若葉兩根食指不停纏繞，一陣冷風吹過，圍牆邊的樹木隨風搖曳，幾片黃葉零零散散的從幹枯的枝椏上飄落，掉在了若葉的頭上，她停下手指的動作，抬起右手從頭發上取下枯葉，枯黃的葉子掙紮著打了兩個轉，終究還是落在了地上。

    終究還是需要麵對的，不是嗎？若葉歎了一口氣，抬手叩門。

    “誰呀！”是爸爸的聲音。

    若葉手一抖，收了回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若葉一隻手緊緊握在行李箱拉手上。

    隨著“吱呀”的開門聲，若葉對上了一雙驚愕的眼神。

    冉宇坤手扶著門，半響，表情又驚愕轉為欣喜，接著卻怒氣騰騰的說：

    “還知道回來？”

    “爸…”若葉捏了捏拳頭。

    “先進來吧！”冉宇坤側過身，讓若葉進了院子，看著若葉的行李箱，他伸手接了過來。

    父母兩誰也不再說話，麵對麵坐在客廳裏，牆上的掛鍾秒針走動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

    “媽呢？”若葉率先打破了寂靜。

    “去打牌了！”冉宇坤掏出手機：“我叫她回來！”

    “別……好吧！”

    冉宇坤忘了忘若葉，放下手機：“這半年在哪？你怎麽過的？”

    “北京，做銷售。”

    “卡裏的錢全部是你收入？”

    “嗯！”

    “沒有學曆，你一個女孩子怎麽掙得的？”

    “我賣牛奶，靠業績提成！”

    “哦！”冉宇坤重新拿起手機，隨著“嘟嘟”的聲音，他若有所指的說：“希望你說的真的，但願你能過你媽那一關！”

    “啥事”電話被接聽，傳來李顯慧很不耐煩的聲音。

    “小葉回來了！”冉宇坤看著若葉淡淡出聲。

    一陣沉默之後，“知道了！”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來來，繼續繼續……”接著電話被掛斷。

    公路邊車子在若葉進屋沒多久就離開了。

    若葉起身把行李箱拉進了臥室，然後對冉宇坤說：“我去看看奶奶。”

    冉宇坤點點頭，先若葉一步走出家門。

    “哇，大姐，你回來了呀！”冉若竹看著進屋的若葉，裝著什麽都不知道。

    “奶奶呢？”

    “在午睡！”冉若竹走過來拉著若葉，“大姐，去我房間，一會奶奶醒了再過來！”

    “大姐，你剛到家？”

    冉若竹把臥室門關上，回過身看著若葉點點頭，擔憂的開口：

    “大媽說什麽了？”

    “她沒在家，你大伯在！”

    “大伯！大伯沒事，不過大伯說什麽了呢！”

    “他什麽也沒說！”

    “那……”

    “不說他們了，既然回來了，就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了！”

    “嗯，就知道大姐一直最厲害了！”

    兩人雖然一直保持著聯係，但姐妹親情，總是有聊不完的話，聊著毫無營養的海闊天空。

    “若葉，你回來了呀！”隨著敲門聲，慈祥的聲音響起。

    若葉起身開門，扶上老人雙手，“奶奶，我回來了！”

    跟奶奶聊天，若葉很自然的露出真摯的笑容，這個大家庭有著深深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奶奶是老一輩下來的，就更深重了，但是她是一位睿智的老人，對於兒女子孫有著深深的關切，即使她確實更愛著兩個孫子，可也無時無刻的不把兩個孫女放在心上。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奶奶在若竹的床沿上坐好，拍了拍手臂上若葉的手。

    “對不起，奶奶，讓你擔心了！”

    “奶奶，你不知道大姐多厲害，她在北京，一個月五六千呢！那誰，大學畢業呢！才兩千多。”若竹溜到奶奶身邊緊緊靠著坐下。

    “是嗎？若葉這麽厲害呀！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沒有，奶奶！就是普通的上班，不累！”

    “哎……隻是若葉呀！你怎麽就這麽倔，放棄了大學放棄了大好前程！”

    “奶奶，讀大學還不一定能掙這麽多呢！剛才不是說了嘛！那…”若竹擔心若葉被責怪。

    “若竹！”奶奶麵容一正，盯了一眼冉若竹，再看向若葉：“你現在怎麽想的？”

    “奶奶，對不起！”若葉說完接著看向冉若竹：“不可以這樣想，雖然你看著我現在工資還不錯，但你不知道跟客戶交流的時候，會遇到些什麽問題，特別是涉及一些專業高端術語的時候，我隻能在一邊傻著，然後回去再惡補，即使這樣還是會擔心出糗，若竹，學曆在如今的社會真的很重要，所以大學你一定要上，切不可走我的路。”

    “哦！”若竹不服氣的點點頭。

    “聽見大姐說的了？”奶奶拍著若竹的腦袋：“你大姐沒讀大學能拿高工資，但是你嘛……傻傻的，所以你還是好好考大學吧！”

    “奶奶，你不公平！老是說我，也不怕我傷心！”若竹翻著白眼，往奶奶身上靠了靠，撒起嬌來。

    若葉看著奶奶臉上寵溺慈祥的笑容，跟著開心的笑了起來。

    “若葉，今晚我去你家吧！免得你媽又胡亂凶你！”奶奶忘了忘了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謝謝奶奶，不用了，我媽她……，您也不可能時時刻刻守著她是不是。”

    “那讓若竹跟你一塊去吧！”

    “也不用，還是讓若竹在家陪著您！快黑了，我就先回去了！”若葉站起身，向外走去：“奶奶，明天中午我過來給您做飯！”

    “好，半年沒吃過你做的飯了，若竹做的飯太難吃了！”

    “奶奶…”若竹嗲聲嗲氣的說完，緊趕兩步，拉住若葉，“大姐……”她見識過大媽的不講道理，她真的很擔心。

    “放心吧！沒事，快去給奶奶做飯！”若葉推開若竹的手，毫不猶豫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