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四早有準備，身子一閃，避開飛刀，開口說道：“請住手。”

    “唰，”又是一柄飛刀。

    阿四身子往旁邊一縱，喝道：“姑娘，你再不住手，我要開槍了。”

    飛刀打在山石上，倉啷作響。

    “你開槍吧。”紅衣姑娘憤怒地喊道。

    這時，好幾個士兵，都端著槍，把紅衣姑娘圍在當中，那姑娘眼裏冒火，她縱然武功再高，好幾支快槍就在麵前，眼看是個有敗無勝之局。

    阿四說：“姑娘，你誤會了，我們是來救你的。”

    “放屁，狗漢奸。”

    “我們不是漢奸，”阿混這時從旁邊走上來，他渾身是土，一瘸一拐，氣喘籲籲，揉著自己的腰說道：“你誤會了，我們真是來救你的，姑娘，這些天你行刺了好幾回……”

    “滾，你個無恥的小偷。”紅衣姑娘回過頭來，衝著阿混瞪眼喝道。

    “我不是小偷。”

    “我親眼看見你偷東西了，你不是小偷，還是好人了？”

    這一下，阿混倒給問愣了，無言以對。姑娘說得沒錯，那回他偷乞丐的“太歲牌”，確實被她看個正著。

    阿四哈哈一笑，“姑娘好利口，不過你真誤會了，你行刺日本顧問，行刺維持會長，被我們知道了……”

    “要殺就殺，少說廢話。”姑娘是個烈性子，她不聽阿四說下去，兩眼閃著仇恨的怒火，伸手又要去腰裏摸飛刀。

    壞了，她要再摸出飛刀來，事情又會複雜，阿四迅速一舉手槍，“你別動。”

    阿混在旁邊說道：“是這麽回事，我們不是偽軍，是化裝的。”

    這一句話，讓姑娘愣了一下，伸向腰裏的手，停住了，眼裏的憤怒，轉為疑惑，扭頭瞅著阿混，遲疑著問道：“那……你們是……”

    阿混瞅瞅四周，此地荒僻，遠遠近近，隻有自己這幾個人，他放低聲音說道：“我們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是國軍，化裝成偽軍，來執行任務，姑娘，我們今天是特意來救你的。”

    “什麽？”姑娘的眼睛瞪大了。

    “是真的，”阿四衝她笑了笑，“姑娘，要是想害你，你還跑得了麽？我們真是國軍，國軍敵後特遣隊。”

    “啊？那……”紅衣姑娘呆住了。

    “咱們下去說話，這裏太顯眼。”阿四打量一下周圍地形，這處山坡，位置高而空曠，毫無隱蔽遮擋，極易被人注意。他帶著幾個士兵，和阿混一起，走向下麵一條亂石溝。紅衣姑娘牽了自己的紅馬，跟在阿四身後。

    “大哥，”紅衣姑娘邊走邊問阿四：“你真是隊伍上的？”

    “如假包換，”阿四笑道：“我姓湯，叫湯阿四，當年在陸軍二十八師當排長，現在是特遣隊特工。”

    “那，你們都是嗎？那個小偷……”姑娘回身瞅了阿混一眼。

    “我不是小偷。”

    阿四哈哈大笑起來。紅衣姑娘也笑了，臉上泛起紅暈，對阿混說：“對不起。”

    “沒什麽。”

    一行人都下到山溝裏，在散亂的石頭上坐下來，紅衣姑娘迫不及待地問：“大哥，國軍的隊伍，都打過來了麽？什麽時候攻擊縣城？你們在這裏有多少隊伍……”

    “嗬嗬，”阿四搖了搖頭，哈哈一笑，“你這個妹子，倒是挺心急，聽我慢慢給你講，國軍大部隊，還沒有打過來，我們到這裏來，是執行任務，你可得保密啊……”

    “我一定。”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要行刺日本鬼子？”

    “我姓寧，叫明玉，”紅衣姑娘臉上現出一絲若隱若現的憂傷表情，“我行刺鬼子漢奸，是為了報仇，我叔叔，我師哥，都是讓漢奸給害的，被日本鬼子打死了……”

    說到這裏，明玉眼裏，瑩瑩閃光，似乎有淚珠要掉下來，“大家全都死了，隻剩下我一個人，孤身一個，東漂西蕩，所以，看到鬼子漢奸，就隻想著報仇雪恨……”

    “你膽子太大了，”阿四盤腿坐在草地上，點燃一支香煙，象個老大哥似的對明玉說：“報仇，是應該的，但是不能冒失，明玉，據我們所知，你這些天，可沒少闖禍，刺殺日本建築隊的顧問，到萬戶鎮小學校外麵晃悠，襲擊日本加藤隊長，對了，花山縣裏的維持會長，也是你殺的吧？”

    “是，殺得還太少。”明玉眼裏又閃出仇恨的光，恨恨地說。

    阿混拍拍身上的土，坐在旁邊。

    明玉看了阿混一眼，忽然又臉紅起來，“噗嗤”笑出聲來。

    這個姑娘忽怒忽笑，引得阿四也叼著煙卷哈哈笑起來。

    “對不起，”明玉衝著阿混笑模笑樣地說：“剛才，把你打疼了吧？受傷了嗎？我包袱裏有傷藥。”

    “不用，這點事……小意思，”阿混揉著自己的腰，嘿嘿一笑，“你把我當成漢奸了，下手自然狠，可以理解。其實這沒錯，對付漢奸嘛，就得又準又狠。”

    明玉從背後拿過自己的花布包袱，從裏邊找出一個小包，“給，這是舒筋活血的藥，你用溫水衝服就行。”

    “不用，不礙事。”

    明玉不由分說，把藥包一把塞進阿混的懷裏。

    阿四又給逗笑了，搖搖頭，對明玉說：“明玉，我跟你講啊，你這麽亂殺一氣，是不行的，不但自己太危險，而且還會不利全局，現在敵人已經對你注意上了，若是再不阻止你，就會落入鬼子的羅網，因此我們才想了個計策，誘你現身。”

    “嗯，哥，謝謝你們。”

    “說到恨日本鬼子，大家都恨，但怎麽對付他們，卻得有謀略才行。明玉，光憑一腔勇氣，還遠遠不夠。”

    “嗯。”

    阿混說：“明玉，你跟我們幹吧，我們那裏，還有好幾個女中豪傑，有大智大勇的惠姐，有水上豪傑臘梅，有聰明伶俐的阿秋……”

    “真的嗎？”明玉興奮起來，一把抓住阿混的胳膊。

    這一抓，抓著了剛才被她踢傷的部位，阿混呲牙咧嘴。

    “哎喲，對不住，”明玉趕緊鬆了手，捂著嘴笑。

    這一笑，明玉從一個英姿颯爽的“女俠”，又變為一個調皮的小女孩。（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