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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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料不到,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會有人膽敢搶親。
搶的還是唐家。
迎親隊伍從福旺街遊走到鎮寧街,拐角轉彎之際,一群蒙麵人突然從人群裏衝出來,不由分說,對著迎親的隊伍就砍。
一刀一個,一刀一個,像在切一顆顆白菜般輕鬆。空氣中彌漫著鮮血的味道,滿街都是尖叫聲,慘叫聲,幼童哭鬧聲,以及傷者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聲。
等秦唐兩家的護衛終於反應過來,發現他們搶的不是新娘子,而是新娘子的嫁妝時,他們已經搬走了十幾抬嫁妝。
一場激烈的廝殺大混戰開始…
無奈敵我實力懸殊,秦唐兩家的護衛慢慢敗下陣來,眼看就要連花轎都守不住了。
當最後一抬嫁妝被搶走,為首的蒙麵人比了一個手勢,他們像流水般撤退,像來時一樣毫無預警。
這是一批職業殺手。他們行事有組織有紀律,撤退的同時還把所有同伴的屍體帶走。
居然…沒有留下蛛絲馬跡…
秦玧也負了些傷。
他站在原地,陰沉著臉。
不管是誰,在他大婚當日帶給他這樣的奇恥大辱,此仇不報,不配為人!
會是誰?居然不怕同時得罪他們秦唐兩大世家,猖獗到令人發指!
而他們出現明顯隻為了搶嫁妝…嫁妝!
秦玧忽地想起了什麽,飛身上馬,“跟我來!”
他疾馳而過,卻是看也不看花轎一眼。
幾名受傷不重的護衛紛紛上馬,一行人絕塵而去。
“嗚嗚嗚,小姐,小姐,”地上爬起一個半身是血的丫鬟,一邊哭一邊踉蹌地走到花轎邊。
“小姐,你還好嗎…”她發抖的手想掀開花轎,但又怕小姐盛怒之下拿她出氣。
花轎裏像是無人一般,沒有半點回應。丫鬟咬了咬牙,想起老爺的懲罰和小姐的脾氣相比根本算不得什麽。
她掀開了轎門,定睛一看,唐汐原來早已嚇暈了過去。
轎子裏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丫鬟不由自主地往唐汐腳下看下——
一灘微黃的液體,散發出陣陣騷味。
…
秦玧站在唐府門前。陰鶩的雙眼打量著這氣派非凡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府邸。
很安靜。死一般安靜。
“來人,給我撞門。”不對勁的感覺越來越強。
一刻鍾後,門撞開了,秦玧瞳孔一縮。
…
地上遍布著橫七豎八的屍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幾乎都是一刀致命,觸目所及,血流了滿地。
來到大廳,唐老爺坐在大廳中間的椅子上,一把利劍閃著寒光插在他的心髒處,他瞪圓了雙眼,似乎是不願意相信自己就這樣輕易地死去。
唐夫人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卻是帶著安詳的笑,七竅流血而亡。在場隻有唐夫人中毒而死,按她死後神情來看,應該是殉情。
所有的廂房都被人翻過,從硯台到被褥,幾乎每一寸都不放過。在這麽短時間內把唐家翻個底朝天,看來唐家內部早就有人滲入,就等婚禮這天借機行動。
女眷們皆衣衫整齊一刀致命,房內的首飾等財物也沒有被人劫走。
這是早有預謀而來,並且是為了那樣東西而來,秦玧對這點非常肯定。
就連唐家祠堂裏的眾多先人牌位,也都被人全掃了下來,掉了一地。
以往曾有些商賈世家的密室把機關設置在先人牌位底座裏。看來對方連這個也想到了。
現場能看出打鬥激烈的痕跡,卻沒有除了唐家人以外的屍體。秦玧猜想,這應該跟剛才在街上行凶的是同一批人所為。
東西應該沒有被拿走,不然他們就不會想到去劫嫁妝。
嫁妝啊。秦玧嗤笑。對方真是不了解唐老爺這個老狐狸。他怎麽可能把那麽重要的東西,放在招搖過市的嫁妝裏,在民眾的眼皮底下,讓女兒帶著嫁入秦家。
但是…唐老爺和唐夫人隻有一個獨女,平日裏一貫把唐汐當公主來寵。這最不可能的事情…真的不可能麽?
唐汐還在花轎裏!秦玧眉頭一皺,轉身匆匆往外走,走到門口,又突然停下來。
他回頭看了一眼,眼裏意味莫名。一個百年世家的連根拔起,居然如此輕易。
唐家,一個時辰之內,滿門被滅了。
…
不,並不算滿門被滅。
唐家的漏網之魚——唐汐,此時正躺在秦家的客房裏。
因為沒有拜堂,沒有正式過門,甚至連嫁妝都沒有,她被人先安置在客房,而不是新房裏。
唐家一幹人等的屍體先集中置放一處,等唐汐回去才能決定入殮事宜。秦玧處理完唐家的事,黃昏後才回到秦家。
唐汐失魂落魄地望著帳頂,不敢相信一刻鍾之前秦玧哥哥告訴她的。
父親,母親,嫁妝,唐家。沒了?就這麽沒了?
“汐兒,你…節哀順變。”秦玧看她這樣,也不太忍心逼她麵對。
雖然他迎娶她是有目的的,但兩人相識時日也並不短,他對她還是有幾分感覺的。
尤其此時,床上的女子沒了平日裏的嬌縱跋扈,眼前看起來孱弱嬌小的人兒,臉色蒼白,我見猶憐,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就是心腸再冷硬的男人,也禁不住生出幾分心疼與憐惜來。
如今唐家樹倒猢猻散,唐汐一時從天之驕女變成一個痛失雙親的孤女…何況那東西還下落不明…
再者,唐家遭此巨變,紅事變白事,唐汐接下來要麵臨三年守孝期…
“秦玧哥哥。”唐汐從床上緩慢地坐起,她看著秦玧,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我在。”秦玧看著身上仍穿著大紅鳳冠霞帔,美豔不可方物的唐汐,心中不禁一動。
“嗚…秦玧哥哥…”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串串滑落,突地撲向秦玧的懷裏。“我隻剩下你了…”
唐汐在秦玧懷裏悲慟地大哭起來。柔美的身段隔著衣物貼近他,他一邊細聲輕哄著她,一邊感覺到眼前女子玲瓏的曲線,一絲處子的幽香鑽進他的意識裏。
今晚,本該是他的洞房花燭夜。
他垂下眉眼,掩去了眼裏的算計。
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唐汐的肩膀,慢慢地,這輕拍便變成了撫摸,他抬起她的下巴,溫柔地吻去了她的眼淚,她的胭脂,她的耳垂,褪掉了她的嫁衣…
這嫁衣裙擺有點濕,像剛洗完擰幹沒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