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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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當著孩子的麵行這等齷齪之事。聽著鄰屋傳來的****,池淨眉頭一蹙,收回耳朵坐回桌旁。
拿出幾塊碎銀在手裏把玩,時而迅速地轉動著,轉動中的銀子就像池淨此時飛快運轉的大腦。
隻有半個時辰的藥效,藥效過之前那漢子就會走,報官是來不及了。硬闖嗎?聽起來那漢子可不像善類,一旦知道她的目的是孩子的話,打鬥起來不但不會顧著那孩子,說不準還會拿孩子做擋箭的。可她如今又孤身一人…
池淨的手驟然停下,攤開右手,注視著手心裏被她把玩著的碎銀,計上心來。
差點要忘了,這清風客棧還有一口磨呢。
池淨才回到客棧堂前,掌櫃看見她便迎了上來。
“客官,還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在這小小的固城,出手這麽大方的客官可不多見,得好好巴結。
池淨看著掌櫃那笑成一朵菊花的臉,囅然一笑。
“掌櫃的,想請你幫一個忙。”
“客官您請講。”掌櫃側耳恭聽。
池淨靠近他,用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幾句話,掌櫃連連點頭。
最後,她從荷包裏倒出幾塊碎銀子遞給他:“掌櫃的,要快!事成之後,再賞!”
掌櫃看著那塞得滿滿的鼓脹的一袋銀子,麵容嚴肅,鄭重地道:“姑娘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
僅僅用了一刻鍾功夫,清風客棧的掌櫃就回來了,身後跟著一群來勢洶洶的婦人。
站在最前麵的,是個皮膚黝黑膀大腰圓的婦人,她挽起袖子,手上拿著一根碗口般粗的木棍。看到池淨,也不多說客套話,直接問道:“大妹子快說,那對奸夫**是如何待你?”
奸夫**?池淨茫然不解地看向掌櫃,明明她隻說讓他幫忙找這附近最彪悍的婦人,什麽奸夫**?
掌櫃一雙小眼洋溢著得意:“客官,你不是要找人幫忙捉奸麽?”他尋來的這些個婦人,可都是這鄰裏有名的母老虎呐!這家裏的丈夫一個個的被她們製得服服帖帖的,從不敢踏步任何煙花之地。
尤其是站在前頭的這位吳夫人,她爹可是長風鏢局裏的鏢師,一家子平日裏打抱不平的事跡他沒少聽說。
這位客官進來就一心要住進黃字四號房,而三號房有位婦人又比她先住了進去,這分明是一出正室跟蹤著丈夫外頭野花的戲碼。
…
捉奸?池淨心下了然,這跟她原本計劃相差不遠。不不,再看看這票娘子軍臉上露出的憤憤不平,或許比她原來的計劃更好。
池淨順勢往下演。
“各位姐兒呐,大妹子我實在是命苦。”她聲音低啞,語氣平穩,情緒也不激動。但越是這般死氣沉沉,更越是讓人覺得她此刻萬念俱灰,生無可戀。
木然的聲音平平,繼續往下道:“從小我爹嗜賭,時常欠下大筆賭債,在我六歲那年,我爹把我娘賣了進煙花巷子裏抵債。”
“從此我與我爹相依為命。可是在我十四歲那年,我爹為了還賭債,又將我賣給同村的流氓劉二狗!”
“畜生!”不知誰罵了一句。池淨投去感激的一眼。
“我雖抵死不從,卻也無可奈何。半年前,我與那劉二狗生了個兒子。兒子出生後,我也下了決心死心踏地地跟著他了。本以為日子過得雖苦些,總能活下去。豈知!”
池淨說到這裏,忍不住哽咽起來。她悔不當初,當年不該學計算機的,該去考戲劇學院當演員。
“怎麽了?後來怎麽了大妹子?”吳夫人一急,上前一步心疼地執起她的手,撫著她的手背。“大妹子你接著說,我們都聽著!”
“對,大妹子,後來呢?”婦人甲焦急地問。
“那劉二狗拈花惹草去了?”婦人乙也揪著一顆心。
“那還能有假?肯定就是了!這些男人總覺得家花不如野花香!”婦人丙咬牙切齒地道,她的丈夫上月就差點被一個野花勾搭了去。
“怎地這些臭男人就是不懂得珍惜家裏妻子的好呢!”婦人丁惡狠狠地瞪著在場唯一的男人。
清風客棧的掌櫃縮了縮脖子。唉,千算萬算,沒算到家裏的母老虎也會碰巧遇見了跟著來。
不喜歡被人觸碰,池淨不著痕跡地抽回了手,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淚。不能演太過了,救人要緊。
“後來二狗他不知怎地被外麵一個叫李花的女人纏上了,死活要他把我休離,逐出家門…”
“天啊!太可恨了!”吳夫人握緊了手裏的木棍!
“賤蹄子欺人太甚啊!”
“可惡至極!”
一幹人等紛紛情緒激動起來。
不夠,還不夠,池淨準備再添把火。“我自是抵死不從,誰知那姓李名花的惡婦,那惡婦,她搶了我兒,還,還…”
什麽?兒子都被搶走了?
孩子就是自己的命根子,沒有人比她們這些當母親的更理解失去親生骨肉的痛!婦人們頓時怒火中燒,隻覺得恨不得立馬將這對狗男女生吞活剝,煎皮拆骨,以泄心頭之憤。
“那惡婦還怎麽了,你快說啊!”
“快說啊!”
“啊呀急死人了,到底還怎麽了?”
池淨沒有回答。眸裏布滿了痛苦,她悲傷地閉了閉眼睛,仿佛萬般不情願地,慢慢地,揭開了一直覆在臉上的麵紗——
一道猙獰的拳頭大小的燒疤出現在她們麵前。
眾人倒抽一口氣。
…
池淨迅速地又把麵紗圍上,語氣裏既痛不欲生又無助:“這便是那惡婦下的手。”
轟!巨石終於投進了本就不平靜的湖裏。
“這對狗男女如今在哪裏?”吳夫人陰沉著臉問道,眼裏燃燒著熊熊怒火,牙齦都快要咬碎。
吳夫人發話了,其他人也紛紛群起道:“大妹子,別怕,快說,他們在哪裏?”
“我們去為你討一個公道!”婦人甲紅著眼道。
“對!讓他們知道,我們女人不是好欺負的!”婦人乙也紅著眼道。
要的就是這一句!
池淨假裝擦淚,用力揉了揉幹澀的雙眼,抬起頭來已是微紅:“他們此時在黃字三號房,我不敢硬闖,我,我,我怕他們傷害我孩兒…嗚嗚嗚…”
“怕什麽!我們一起去!”婦人丙揚了揚不知從哪裏哪來的笤帚。
“對!我們人多!搶也會幫你搶回你兒子!”婦人丁肥碩的身子狠狠撞開清風客棧的掌櫃,一把抓起台前的算盤也揚了揚。
在這一片義憤填膺的追問裏,卻不合時宜地傳來一個冷靜的聲音:“可是,你為什麽沒有挽髻?”
像被狠狠潑了一桶冷水,頓時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