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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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我見她。”帳內,聶意寒緊咬著牙,恨不得將眼前相貌駭然的虛通生吞活剝。

    他一日也沒有忘記,自己此生最痛恨的三個敵人:誠通,虛通,淩紫年!但是現在,他又不得不與這令人作嘔的人為伍...

    他不願意去回想自己這些天來到底都做了些什麽,而池淨知道以後又會如何的失望透頂——或許,她已經知道了吧?他先是幫虛通下毒,接下來又將自己一手訓練出來,安插到東離軍中的細作名單交了出來。

    這一切,僅僅為了再見那個人一麵!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荒謬至極,但他卻沒有想過回頭。

    當然,他也已經沒了回頭的餘地。

    “嗬嗬。”虛通笑嗬嗬,聶意寒的加入讓他心情甚好,陰沉了數日的臉終於有了笑容。

    他就知道每個人都會有弱點,不會有絕對的忠誠,差別隻在於背叛的誘惑大不大罷了。而聶意寒的弱點如此明顯——明顯得他一亮出那張底牌,聶意寒便瘋了似的拋下一切,歸順於東離。

    “來人,傳豆豆。”帳外有人應了聲是,虛通說罷便走到了帳門處,忽想到什麽似的回頭:“聶樓主,老規矩,隻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哦。”

    “你!”自己付出了這麽多,竟隻換來半個時辰?聶意寒氣血翻湧,就想衝上去給虛通一點顏色瞧瞧...

    “道長,豆豆姑娘來了。”帳外那人及時地道。

    “啊...”這麽快?聶意寒一驚,迅速收起了滿臉的猙獰。有些慌忙,又有些忐忑地順了順衣角。低頭的瞬間,並沒有注意到虛通回眸看他,那眼裏極盡諷刺的笑與鄙夷。

    ...

    那是...

    帳外藏匿著的池淨看著那名有著弱柳扶風之姿的女子款款玉步而來,震驚地張大了嘴巴!她正要低喊出聲,身旁的將離及時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聲張。

    池淨眨了眨眼,看著一如往常般淡定的將離的臉,讓心裏的驚濤駭浪緩緩平息下來。她又轉頭看著那名女子...那名四肢健全的女子先對虛通恭敬地施了施禮,繼而麵帶羞澀地揚起素手,掀開簾帳走了進去。

    那張臉...那張臉,是那畫像上的那張臉,甚至連眉毛,眼睛,下巴的大小,腰肢的纖細度都一樣!

    至此,這一切,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釋。池淨苦笑,那張臉是聶大哥牽掛多年,心痛多年,一心要為其複仇的,聶母竇蔻蔻的臉!

    虛通擅使造夢術,方才聽了二人談話的開頭,她本來以為虛通是以造夢術令聶大哥產生幻覺,讓他得以與幻覺中的母親團聚。但如今看來,虛通早知道幻覺迷惑不了聶大哥,便尋來了這樣一位與聶母長得一樣的女子...

    這不是幻覺!這是看得見,摸得著,有溫度,有希望的活生生的人啊!所以當然比幻覺的威力更強大,更輕易令人迷失心智!

    竇氏生前便已經失去了雙腿,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並不算什麽秘密。然而這名女子卻有著一雙健全的腿,這便足以證明,她隻是與竇氏長得一樣,卻完全不可能是竇氏!

    竇氏已經死去多年,聶大哥,難道你認不清這個事實嗎?你竟會認為那是你的母親嗎!

    一時間,她複雜難言。與將離對視一眼,隻能繼續等著,等閑雜人等全都離去後,再進去與聶大哥見上一麵。

    不管怎麽說,她都希望聶大哥能看清真相,能從虛通特意為他編織的美夢中醒過來。

    ...

    “聶公子,聽說你找我?”

    豆豆輕聲細語地喚道,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下這名雖然看起來比上次頹然,卻不自覺地又散發了別樣魅力的俊美公子,臉上很快泛起紅霞。

    “娘...不,豆豆姑娘,嗯,我,是我...我想見你。”聶意寒結結巴巴地道,俊俏的臉憋得通紅。

    這是兩人第二次相見,他仍局促得像個青澀的小夥子似的。可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心裏忍不住焦急,越焦急,腦子越一片空白,更不知該說什麽。

    急著急著,他一陣氣悶,鼻腔處一嗆,捂住口鼻不住地咳嗽起來。

    “公子找我,所為何事?”豆豆睜大了美麗而單純的雙眼望著他,眼裏有著不加掩飾的擔憂。

    母親生前常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思及此,他又是一陣伴隨著疼痛的心悸,止住了咳嗽,貪戀地看著那傾城的麵容。鼻子一酸,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一把將豆豆摟進懷裏。

    直到豆豆柔軟的身子密切地與他強硬的身軀完美契合在一起,他喉間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

    豆豆身子一僵,卻沒有推開他。她垂了垂眸,盯著聶意寒的背,長長的睫毛下隱藏的東西讓人看不真切。

    “我...我帶你走好不好?”聶意寒將臉埋進她的頸間,聞著她身上淡淡的玉蘭花香。對,娘以前也是用這個味道的香粉,一點也沒變...

    “去哪?”豆豆輕輕地問,感覺到有冰涼的淚順著自己的頸間流淌而下。

    “不知道...”聶意寒有些茫然,去哪?那很重要嗎?“不管去哪,我們都不要分開了!我們去尋一處沒有人的深山隱居起來,再也不要理會這紅塵裏的紛紛擾擾...”

    什麽仇,什麽恨,什麽恩,什麽義...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在他的身邊,他也在她的身邊,活得好好的,誰也不離開誰...

    他不想去問她從何而來,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出現在虛通身邊,更不想知道她順從虛通的命令前來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如今的他就像一隻隻想將頭埋進沙子中的駝鳥,不多看不多問不多聽。

    “這談何容易?虛通道長他...不會放我走的。”豆豆無可奈何地道,將他輕輕推開。好氣又好笑地掏出手帕來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淚,笑得無奈又傷感。

    這個笑,也是娘離世前常常露出的笑。

    “不要。”失去她的驚懼再次蔓延,他想也不想地再次將眼前女子摟入懷中,“不要這樣笑,不要...不要對我這麽殘忍...求你...”

    “好,好...”豆豆又是笑,無奈地搖頭。視線觸及一邊牆上掛著的畫像之時,眼底卻飛快地掠過一絲陰騖。

    “我一定要帶你走。”聶意寒抱緊她,將下巴抵在她的秀發上聞著她身上清新又熟悉的氣息,放任自己在這女子麵前露出最脆弱的一麵。

    他知道都是假的,但他控製不住自己,也完全不想控製。

    他不想醒來,一點也不想。

    豆豆臉上又泛起紅霞,但對兩人之間神速般的進展卻沒有半點抗拒之意,就像這一切都是她所希望發生的一般。她輕輕偎在聶意寒懷裏,有些羞澀地道:“我...我...我還未知公子名諱...”

    “意寒,叫我意寒。”聶意寒道,執起她柔若無骨的玉手,輕輕地印上自己火熱的唇,卻一觸即分不敢多停留。

    “意...意寒。”豆豆臉更紅了。

    “竇...豆豆。”聶意寒也紅了臉,心裏不願意褻瀆她,卻又忍不住往她臉上看去。

    隻見偎在自己懷中的女子眉目含情,臉泛桃花,笑意盈盈,滿臉的幸福,不像去世前月餘的母親,更像未曾遭逢黑手的母親。

    他心裏陣陣激蕩,心裏針刺般疼,這疼卻讓他甘之如怡。

    “意寒。”豆豆又喚,眼裏隻有他,似乎她已經全身心地信賴著他。

    他將她再次摟進懷裏,感覺到空虛多年的心瞬間被填滿,再也不會患得患失,再也不會心痛如絞。

    豆豆卻低著頭在他看不到的時候皺了皺眉。聶意寒氣宇軒昂,體型結實,看起來又如此桀驁不馴,應該是很狂浪之人才對。然而此時怎地都這般境地了,卻還是循規蹈矩地隻知道摟摟抱抱,連雙手都安分得令人咬牙切齒...

    又靜默了會兒,見他仍是緊抱著自己不動,豆豆撇了撇唇,有些不滿地朝那牆上畫像看去。一定是這畫中女子平日裏裝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樣,令人覺得她聖潔而不敢隨意靠近,所以順帶著如今聶意寒也不敢對自己胡作非為。

    這可怎麽行?

    ...

    她瞪了瞪那畫上女子,眼裏淬出一抹惡毒來。

    今日,就在你麵前,讓你看著這個世上最珍惜你,最懷念你的男人,是如何成為我的胯下之臣...我要在你麵前,與他大被同眠翻雲覆雨,共赴那極樂的天堂...

    豆豆的唇畔冷冷地一扯,輕輕地從他懷裏退了退,涼氣便從兩人暖融融的身軀間灌了進去。聶意寒一愣,有些慌地抓住正欲起身的她,“怎麽了?”

    她要去哪?要離開他了嗎?

    “我...我要走了...時間,時間到了。”豆豆語帶濃濃不舍地道,帶著恰到好處的眷戀深深地看他一眼,無奈地轉身。

    雖然虛通道長說,每次隻給他半個時辰的時間,但能不能奪下這個男人的心,得全靠她自己努力。這個時間限製是給聶意寒的,卻不是給她的。

    現在已經是見麵第二次,聶意寒便已經提出要與她遠走高飛,她其實已經十分滿意。

    但方才看了那畫像,她心裏又有些不安起來。

    不夠,不夠,還不夠。除非生米煮成熟飯,否則聶意寒在她走後,便會再度將精神寄托轉回這該死的畫像上。欲擒故縱這一招已經不能再用,現在她要破釜沉舟!

    以退為進吧。

    果然,聶意寒臉一沉,顯然也想起虛通來了。這該死的虛通!總有一日他殺了虛通,帶豆豆離開...

    他大步一跨,將那背對著自己,決絕地一步一步走向帳外的女子及時拉住,輕輕地一帶她便回到了自己懷中。“留下來,不要走...”

    豆豆長長地歎息,在他的懷裏轉過身子來。她眼露哀意,踮起了腳,冰涼的唇瓣印上聶意寒緊抿的唇。

    聶意寒先是一愣,很快他像被雷電擊中般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美麗不可方物的那張臉。

    不,這不可以...

    這是不合理的...不行...

    他不能這樣...

    這是他的娘親啊...

    他有些慌地小退了兩步,太陽穴處突突地跳,心髒處也砰砰直跳。是娘啊。

    幾乎是立刻,有另一個聲音帶著笑意在他的腦子裏冒出來,“是嗎?她真的是娘嗎?”

    是,沒錯,她是娘。你看她的臉,跟娘長得一模一樣。

    “不,她不是娘。娘早就死了!你自己心裏明白得很,她就是一個跟娘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而已!”

    那又如何,隻要她長得跟娘一樣,他就不能,就不能,不能...

    “不能什麽?這有什麽關係?你敢說從小你就對娘沒有非分之想嗎?”

    不,你在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對娘有非分之想?這簡直荒謬!

    “聶意寒,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你的心魔,沒人比我更了解你。你捫心自問,從兩歲開始,每次娘親你的臉蛋,親你的小嘴的時候,你從來沒有想過別的嗎?”

    不,你不要說了,下流,齷齪!

    “我下流,我齷齪?嗬嗬,就當我是吧。可是現在,站在你眼前的這個女子,有著你夢寐以求的容顏,還與你非血脈之親...你難道不動心?哈哈,不可能,若不動心,剛剛你就不會心疼難言!”

    我動心又如何,那張臉,是娘的...我沒法不把她當成娘啊!

    “當成娘又如何?娘長得這麽美,是你長這麽大以來見過最美麗的女子...再說了,除了你知,我知,還能有誰知?”

    不,不行,我不可以...

    “沒有什麽不可以!你跟她不是血親,有哪裏不合理?去吧,抱緊她,親吻她,擁有她...不要等將來後悔!”

    後悔?自從娘走了,他便日日被悔意吞噬,後悔自己不夠強大,不能保佑娘...後悔的滋味,可真的不好受啊!

    “對,不要讓自己後悔...你要記住,她雖然長得像娘,但她不是娘!你要把她留下來!”

    留下來?她怎麽才能留下來?占...占有她嗎?

    聶意寒冷汗直冒,感覺身體裏有兩個自己在撕扯著。一個叫**,而另一個叫道德。

    豆豆有些失望地看著明顯被嚇到了並且正失魂落魄的聶意寒,難道她太激進了,反而有了反效果?算了,那便下次再繼續誘惑吧,不能操之過急。她柔聲道:“我走了。”

    走了?

    她要走了?

    又要留下自己,對著不會笑不會說話沒有溫度的畫像了嗎?

    不,他不允許,他絕不允許她離開他!

    豆豆再一次被他扯了回去,還未開口,聶意寒便大掌一按,不再收斂力道,狠狠地吻住了這張香甜如蜜得讓他迷醉不已,夢寐以求的檀口!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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