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節 你做武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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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盡管跟昨日的心境大不一樣,但奧爾加還是得到了她要的權力,她丈夫在命令上簽了名字,現在作戰命令是國王和女王一起簽署的,軍隊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女王還決定親征。

    奧爾加已經很清楚自己的處境了,她就是被幾個她以為拉攏過來的紈絝子弟給架空了,這些紈絝子弟膽子很大,大膽的欺上瞞下,因為對方有恃無恐,就算暴露了,也沒人能拿他們怎麽辦。而且他們也沒想到這麽順利,他們本來打算一旦被女王發現,就提前展開行動,結果女王一直沒有發現。

    女王太忙了,忙的身邊就隻能跟個別高層交流,結果信息全被這些高層給壟斷,對方想讓她知道什麽,她才能知道什麽。但她已經想明白了,這並不是她個人能力不行,而是她的身份,她不可能以一個俄國女人的身份,得到這些中國人的認同。

    但她並不是毫無反抗之力,隻要她進入莫斯科,成為沙皇,掌握了整個俄國的力量,到時候烏拉爾依然是她的,阿薩姆也是她的。說白了,隻是因為她沒有根基罷了。當年葉卡捷琳娜大帝,以一個德國女人的身份,不也在俄國沒有任何根基,最後成為一代雄主的嗎。

    到現在她依然不知道中國人的圖謀,她也不關心了,就像她丈夫說的那樣,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她知道的太多,未必是什麽好處。既然對方不向她提政治要求,那麽說明對方不認為需要從自己身上得到政治利益。等他們想提的時候,自己答不答應得看當時的情況,她不管台前幕後,她隻做自己的想做的,就好像戲子在台上受到追捧,觀眾高興,自己也高興,並不需要去關心戲院老板的心情,在舞台上那一刻,是屬於主角的。

    所以她覺得她丈夫說的很有道理,真真假假,不需當真,快活就好。她現在才是主角,她才不管推她上台的老板會不會得到足夠的回報,等她成為老板的時候,就更不用考慮了。

    她要能從前台的戲子,走向幕後的老板,能否成為俄國沙皇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她決定按照她丈夫的建議,堅定一個信念,那就是這不是別人讓她做沙皇,而是她要做沙皇。就像戲裏戲外那樣,不管是台上的角色還是台下觀眾,都把幕後的人忘掉,這是她自己的舞台。

    但這個舞台不在烏拉爾,而在伏爾加河對岸的俄國,所以她耐心的看著中國人在這裏表演。

    她看到她神經質的丈夫,送大軍到了薩拉托夫對岸,跟他的手下們把酒話別。

    此時已是1848年的冬季,烏拉爾地區已經飄雪,但河水卻還沒有完全上凍,河上流淌著浮冰,東風從烏拉爾山吹來,三十萬大軍豎立著無數軍旗,迎著風獵獵作響,風聲,水聲在這裏交融。

    突然神經質的國王周淳,端著酒杯閉起了眼睛,周圍的軍官們頓時安靜下來。

    奧爾加女王知道她丈夫來了詩性,她也耐心聽著。

    果然她丈夫開始用緩慢,但抑揚頓挫的強調,一口氣念出了一首詩,念完之後,已經是兩頰通紅,不知是冷風吹的,還是激動的。

    烏山風雪奏胡笳;

    伏河潮水起冰花。

    不戀漢土渡俄邊?

    隻因丈夫許國家。

    “如何,如何?”

    念完之後,周淳急切的詢問,這是他最得意的時刻,當他做完一首詩的時候,往往比他取得某些政績更高興。

    “好詩!”

    “妙筆!”

    “壯哉!”

    一片馬屁聲響起。

    “我看不好!”

    奧爾加此時偏要掃興。

    周淳也不惱,招手示意,隨同前來的侍女立刻給他的酒杯倒滿醇酒。

    周淳走上來,很無禮的當眾摟住奧爾加,如同閨房嘻戲一般,將酒杯塞到她嘴邊。

    奧爾加紅著臉喝下了這杯烈酒,隻覺得渾身發熱,但也沒有什麽不適,俄國女人的酒量,說不好聽點,比這群紈絝中的大多數人更好。

    “娘子有何高見?”

    見妻子喝完酒後,周淳才問道。

    奧爾加道:“文字固然是好的,但還不夠雄壯,或許應該改幾個字。”

    周淳笑道:“請娘子賜教。”

    奧爾加道:“奏胡笳改為鼓軍旌如何?泛冰花改為蓋潮聲如何?後兩句我不會改,你自己改!”

    周淳大笑:“改的好!”

    接著一口吟誦出來:

    烏山風雪鼓軍旌,

    伏河兩岸蓋潮聲。

    欲問漢軍何處去?

    王師百萬入俄京。

    “古人雲一字為師,娘子可為我之師!”

    說完戲笑起來。

    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

    念了句,古來征戰幾人回,一個長揖作了下來:

    “諸君,孤王送別至此,他日孤王再次迎候諸君歸來!”

    趙讓帶領所有高級軍官立正敬禮,然後下令:“出征!”

    雄壯的軍號聲立刻響起,催促征人開拔,那種一丈長的,蒙古長號,有三千壯漢吹起,嗚嗚的聲音不絕於耳。三千人一字擺開在伏爾加河岸邊,頗有氣勢。

    鼓聲也響了起來,也是三千牛皮鼓,光著膀子的俄國壯漢錘打起來毫不吝惜,咚咚鼓聲中,步兵踏著步伐,登上碼頭的渡船。

    軍列鳴奏汽笛,也從慢慢駛向渡輪。

    奧爾加穿著俄式禮服,一貫的莊重,親眼目送人、車都慢慢度過了伏爾加河,然後才跟一眾高級將領和國王一起坐車返回車站。

    除了國王,其他人都將乘坐專列渡河,然後直奔莫斯科,他們將留在莫斯科跟俄國軍方一起協調。

    軍官們已經登上了專列,蒸汽機已經啟動,冒出黑煙,一輛華麗的馬車還留在車站上,周圍是一群護衛的精銳軍士。

    扯上國王夫婦正在話別。

    周淳撫摸著妻子的臉龐,少有的認真。

    “打不過別人咱就回來。哪怕是你一個人,也要回來!這裏有我。”

    奧爾加溫柔嗯了一聲,然後擁抱住了丈夫。

    很快發現丈夫不老實起來,奧爾加趕緊放開,白了丈夫一眼,這真是一個沒正形的人。

    “我走了!”

    奧爾加整理一下衣服後道。

    周淳靠在椅背上點了點頭。

    “陛下,兵車走了,您還看嗎?”

    車夫詢問道。

    周淳閉起眼睛:“有什麽好看的,一群去殺人和被殺的人!”

    他不由得哀傷起來,一路都沒有說話。

    軍列度過伏爾加河之後,奧爾加突然感到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如逃脫樊籠的小鳥,她離開中國人的控製了,可又有些微的緊張感,她行進在一片未來可能屬於她,也有可能唾棄她的土地上。

    奧爾加有自己的專屬客艙,一整節車廂,有臥室,盥洗室,廚房。那些高級將領,則在另外的車廂,他們此時已經開始忙碌起來,隨時應付可能出現的變化,其實隻是應急,並沒有什麽真正會發生的事情。

    奧爾加換了一身便裝,坐在臥室的沙發上,讓侍女拉開了窗簾,看著窗外飄落的雪花,地麵上已經覆蓋了薄薄一層白色,她穿的很淡薄,溫暖的臥室和飄雪的外界對比,映照在她心裏,有一種別樣的感覺,但看多了這樣的景色,也會感覺厭煩。

    她命令侍從去請陸軍大臣前來。

    趙讓是穿著一身黃色呢絨大衣進來的,顯然軍官們的作戰室沒有女王的臥室這麽暖和。

    侍女很聰慧的幫趙讓脫去厚厚的大衣,掛到了牆上。大衣下依然是一套軍裝,依然是呢絨軍裝,印染成藍色。

    “請坐!”

    趙讓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大方的在女王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來。

    “你不怕嗎?”

    女王一邊看著侍女給趙讓倒了一杯熱茶,示意他喝茶,一邊問道。

    趙讓笑道:“為什麽要怕,怕什麽?”

    女王冷笑:“你很大膽,你就不怕到了莫斯科,我跟沙皇合作,把你逮捕嗎?”

    趙讓道:“陛下說笑了,您是我們的女王,我們不就是奉您的命令去莫斯科的嗎,您如果要逮捕我,不用跟沙皇合作。”

    女王哼道:“那如果我真的命令你們去波蘭支援俄軍呢?”

    趙讓道:“君命難為!”

    奧爾加心裏是不信的,她隻是在表示一個可能,如果她不配合,會讓對方很麻煩。

    “你們中國的皇帝想要什麽,國王告訴我,中國無意吞並俄國。所以需要我這個傀儡,是嗎?”

    趙讓道:“您可不是傀儡。”

    奧爾加道:“那我是什麽?”

    趙讓道:“按照國王的話說,您是要做武則天的!”

    奧爾加道:“我做武則天嗎?有意思,那你們能得到什麽好處?”

    她想到丈夫說要做李隆基。

    趙讓道:“您的地位,就是中國的利益所在。您不用問我原因,因為我也不懂。”

    奧爾加放棄了從這個國王近臣口中探聽消息的打算,事已至此,知道的越多越心煩,她也傾向於相信中國人真的隻是向讓她做女沙皇,至於原因嗎,也許是因為聯姻帶來的心理認同,或者想通過自己,讓俄國沙皇慢慢帶上中國血統。

    “你也做首詩吧,此情此景,難道你沒有觸動?”

    趙讓搖搖頭:“我可沒有陛下的才情。”

    奧爾加堅持:“國王的詩跟將軍的詩總是不一樣的。”

    趙讓卻之不恭,應景的詩他還是能做的,不過是一個文字遊戲而已。

    “乘鐵馬,別鄉關。白霜地,入俄天。隨女王,奪江山。思故土,望中原!”

    奧爾加拍起來手來:“果然國王的詩跟將軍的詩是不一樣的。不過你才剛剛啟程,就開始戀家了?中國人真不合適從軍。”

    趙讓歎道:“陛下見諒,微臣一別家園已經年。”

    奧爾加歎道:“我離家也已一年有餘。我也懷念俄國的宮廷。那你在想什麽,你的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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