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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依她…”電話那頭的陳大友倒像是個姑娘,扭扭捏捏,坐立難安。

    “行李太多,你可不許拋下我娘倆偷閑。”顧母似是責備的聲音愈發溫柔,就像是說自己的丈夫那樣順口。顧落依扶著門框,嘴角微微翹起,多麽和諧的畫麵,把母親交給陳大友,她很放心。

    陳大友開著出租車來到顧媽所在的小區,一路直奔六樓。因為這所小區建立的有些年頭了,所以並未安裝電梯,窄小簡陋的過道裏光線昏暗,走廊盡頭的白熾燈忽明忽暗。

    “待會陳叔叔來了記得打招呼,別沒大沒小的。”顧媽趁著他還沒來叮囑道。顧落依隻是頻頻點頭,自從父親去世後,她就很少看到母親這般朝氣蓬勃,也許她的選擇是正確的,隻有母親過的好,她才能安心的去c大讀書。

    說曹操,曹操到。顧媽話音剛落,陳大友就一手提著水果,一手拎著零食進門了。初夏的天氣並不是很熱,但他半舊的汗衫就像是從水裏撈上來似得,緊緊的貼在後背。顧媽拿了條毛巾給她擦汗,畢竟是爬了六樓,一個年輕人都會累的氣喘籲籲,何況是一位年過五十的中年人。

    似曾相識死的場景,卻早已物是人非。

    陳大友憨笑了兩聲,不好意思的抓了兩把頭皮,有點僵硬的站住了玄關。顧落依不想持續尷尬的氣氛,就主動上前接過了他手中的東西,叫了聲叔就回房收拾東西了。“這孩子。”顧媽搖搖頭領著他進門開始搬東西。客廳裏大包小包的行李擺著,陳大友二話不說就全部獨攬下來,手裏提著,背上扛著,那是倍有精氣神。不一會兒,她們母女二人就上了他的出租車,他們一行三人向車站出發。

    顧落依靠在車窗邊,看著馬路兩旁的梧桐樹不斷後退,正值初夏的清晨,風景美麗,陽光正好,隻可惜是要與母親分別的場景。短短幾十分鍾的車程,她的心裏翻江倒海,欲言又止。陳大友像個沒事人一樣,哼著小調,眉飛色舞的,一路上倒也相安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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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達a市的長途汽車站時,已經是上午十點鍾了。寬敞明亮的候車大廳內人流攢動,來來往往的人大多是去外地讀書的學生,和來送行的父母。陳大友一下車就忙前忙後的為顧落依辦理登記手續,悶熱的天氣裏在人堆裏來回數次,顧落依感動不已,心底一股暖流湧出,不自覺的紅了眼眶。顧媽看在眼裏,不忍女兒落淚,把她摟在懷裏,輕輕歎道:“傻孩子,你陳叔叔人很好,以後咱娘倆也有個依靠了。”

    “嘿嘿,辦好了。”陳大友老遠的跑過來,顧落依掙脫了母親的懷抱,低下頭試幹了淚才敢用正臉對著他。對於眼前這個陌生而又親切的中年人,她不願露出太多的本性,就像對於當初的父親,如果不是她的嬌柔蠻橫的本性,也不會發生那種事,那是誰也不想看到的結局。她很渴望得到父愛,卻不想身邊的人再受傷害。

    “媽,陳叔叔,你們回去吧。”顧落依坐上開往c市的大巴,向家人揮手告別。

    “依依,到了學校要照顧好自己,餓了就吃飯,不要學別的姑娘減肥,冷了就要多加幾件衣裳,不要學別的孩子要風度不要溫度。”顧媽拉著女兒的手不肯鬆開,用哭腔絮絮叨叨的叮囑。

    “媽,放假我就回家,別弄的就跟永別似得。”顧落依為了能讓母親放心,就安慰了一句。誰知顧媽聽到了“永別”二字,就跟打了雞血,抬手給了她一個暴栗:“傻女兒,說話注意點,也不怕晦氣。”

    “哦。”顧落依摸了摸被打的頭,無辜的眼神惹人憐愛,她找到了指定位子坐下。大巴沉穩的開出了一段距離,她打開車窗,看到遠方母親和陳叔叔還站在那個路口,向大巴的方向張望…

    顧落依從書包裏拿出一本小說,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她很期待新學期的到來,為了今天,她已經努力了很久,以至於噩夢連連。現在,踏上了新的征程,新的一天正式開始了。

    下午,一絲風也沒有,大地像蒸籠一樣悶。太陽顯得又高又小,炙熱的光芒全部射向了大地,柏油馬路被曬熱了,走在上麵都燙腳,溫度持續升高,太陽發出白色的光,刺的顧落依眼睛眯成了一條線,根本睜不開。她拖著沉重的行李箱,看著眼前這座宏偉氣派的大學,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歐式風格的建築在午後驕陽的映襯下泛著點點金光。華麗,靜謐,安詳。漫步校園,濕潤的泥土氣息,不住的撲鼻而來,原來前方有條人工湖,湖邊清風襲人伴有花香。湖中央是座噴泉,當白光射來的時候,水柱變得晶瑩剔透。大噴泉的外圍一圈小的低矮的的噴泉從一個地下水管噴出,奔向四方。顧落依徜徉在其中,已然忘記了烈日炎炎。今天入學的新生很多,所以校園要比平常熱鬧。她眉目清秀,一身白裙,長發飄飄的站在人群中格外搶眼。有個戴著眼鏡,文質彬彬的男同學看她一人拎著那麽多行李,主動幫忙給她提行李。

    “你是新生吧,我看到你在這附近都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迷路了吧。”四眼仔不緊不慢的說,還不忘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鏡。被他點醒,顧落依才意識到自己在這附近轉了好幾圈了,有點尷尬的咳了兩聲。四眼仔低頭偷偷打量著她的側臉,柔軟的線條勾勒出端正的五官,她望向前方,眼角旁的一顆淚痣襯托出俏皮可愛。這也許並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女孩,但那種如幽蘭的氣質是別的女孩所不及的。

    “先去分宿舍吧,帶著行李去報名不方便。”四眼仔提議道。

    “嗯,學長。”顧落依從他處事之風看出了應該是比他大一屆學生,出於禮貌喊了學長。而四眼仔也很受用的一麵應了聲,一邊客道:“我叫顧南,叫我小顧就行了。”顧落依聽到他自報家門,而且姓顧,頓時有種老鄉見老鄉,兩眼淚彎彎的親切感,和他也熟絡了起來。

    顧南帶著顧落依七拐八拐的到了學生宿舍,辦理入住手續。今年因為c大招生人數的增多,那棟從未對學生開放的十號樓也住進了新生。“小姑娘,辛虧你來的早啊,不然就連這十棟的最後一個寢室都住滿了。”說話的是宿舍管理奶奶,她伸出枯樹枝似的手,神色凝重的看了一眼顧落依,把鑰匙塞給了她。

    顧落依覺得這位老奶奶很奇怪,可也說不上是哪怪,她也沒有多想什麽,和顧南一路上有說有笑的進了十號樓。因為這棟樓以前沒住人,學校也沒專門打掃。蜘蛛網點綴著各個角落,地上灰蒙蒙的一片,找不到半枚腳印,不像是住滿了人,整棟樓安安靜靜的就跟墳塚沒什麽區別。顧南帶著她找到了那間空著的宿舍,走廊的最後一間。顧落依看那門上的油漆脫落了大半,不安的看向顧南,被女同學依賴,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心得到了滿足,義不容辭的提她擰開了門。

    顧南打開門,灰塵撒了一地,也沒弄到他身上。還沒來得及慶幸的他,猝不及防的被宿舍裏的四雙眼睛盯的頭皮發麻。顧落依也嚇了一跳,在心裏犯嘀咕,有人在也沒個聲。她走進去放下行李,顧南也幫忙著鋪床,擦桌子,搬東西,總之很殷勤。宿舍裏的其他人都各自幹著自己的事,繃著鐵青的臉玩手機的玩手機,看書的看書,誰也沒搭理誰。

    顧南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待在女生宿舍不大合適,就對她說:“那個我先走了,有事就打我電話。”

    “嗯。”顧落依對他又多了些好感,人生地不熟的,能被人照顧也是一種幸福。

    “那是你男朋友?”出聲的是一位玩手機的短發的女同學。

    “額,不是,。”顧落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有點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短發女生。她想說清楚他們隻是普通關係,扭頭看到大家都漠不關心此事,也就覺得沒必要解釋了,省的越說越招人誤解,反正她對那個四眼仔也不感興趣。她繼續整理著衣服,不再說話。

    外麵烈日當空,熱的不行。十棟樓的門窗緊閉,過道裏不時有陰風吹來,涼意中夾雜了些許的寒意,讓她加快了腳步離開廁所。學校不是人滿為患嘛,可這棟似乎沒住幾個人,整個下午都出奇的安靜。

    “你聽說了沒有,咱們這棟樓鬧過鬼。”顧落依正準備洗手,就聽見廁所間裏兩個女生小聲的談話。

    “別瞎說了,尤其在廁所,這種陰氣特別重的地方,怕是會遇到不幹淨的東西。”另一個女生就此打住話題,一前一後的出了廁所。顧落依感覺頸子涼嗖嗖的,伸手去摸,竟然是一縷長發。鏡子裏出現了那位身著煙紅色旗袍的女子,她低著頭,長發擋住了臉,叫人看不見表情。顧落依猛的一回頭,背後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她冒著虛汗胡亂的洗了手就準備離開,隻是手龍頭裏流出來的是鮮紅色的血。水池裏的血流出來,一直蔓延到腳邊,顧落依聞不慣血腥的味,沒忍住的衝出去嘔吐了起來。胃裏翻江倒海,吐的一塌糊塗,勉強扶著牆才能站穩。隱約間,廁所內傳來幽幽的歌聲,婉轉的腔調裏吐露著淒淒慘慘的韻味,餘音在空無一人的樓道回旋。

    一道閃電劃破整個天空,閃電好像一根金線,將烏雲密布的天空劈成了兩半。雷聲在頭頂上轟鳴,整個大樓被震的顫抖,顧落依的肩膀被重重的拍了一下。

    “看你在這老半天了,在幹呢?”她聽見耳旁是熟悉的聲音,一看原來是那個短發女生。顧落依二話沒說就抓著她的手一路狂奔到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