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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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沒有按照原計劃走,按照薄焜給他設計的軌跡好好生活,等待著有一天名正言順地繼承sec,和隋安保持距離,或者他也想過,隻要隋安願意,他就全心全意地愛她,等有一天薄焜不在了,他再娶她,這或許對她不公平,可如果她也愛他,就該同樣為他考慮,他們處在兩個階層,想要在一起,總得付出點什麽。
但他不在乎了,就算什麽都沒有,可想到以後的日子會天天跟她在一起,竟也有一絲暖意。
隋安站起身,“你把我帶回來做什麽?這次你要怎樣懲罰我?我殺了你的孩子,我故意的。”
薄宴身子僵住,“你說什麽?”
“我說,我故意殺了你的孩子。”難道不是嗎?
薄宴攫住她,片刻的怔愣,心早已疼成一片,看到她眼底的冷意,人生頭一次感受到,挫敗感,沒錯,就是挫敗感。
隋安抬頭倔強地盯著他,絲毫不肯認輸。
薄宴一時之間有些困惑,他究竟喜歡她什麽,這女人哪裏好?嗯?他感覺到呼吸不暢,他扯了扯領口,心裏還是難受得發酸,他究竟是怎麽了?他薄宴為了一個女人幹嘛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
他看著隋安,她那個倔強的樣子,說不上為什麽,就是讓他憋得慌。
“薄先生,你要是沒什麽想說,我就走了。”隋安見他不動,拿著東西就往外走。
“隋安——”薄宴冷聲喊她,她根本就當沒聽見。
“隋小安——”薄宴又冷下一度,隋安推開門的手微微頓住,她回頭,淺笑,“薄先生,還有什麽事要吩咐?”
薄宴又愣住了,隋安那雙眼睛,那種表情,殺傷力太大。
薄宴歎口氣,朝她走過去,緊緊抱住她,“隋小安,你不氣死我,是不是不會消停?”
隋安在他懷裏僵硬著,沒有動。
“孩子沒了沒關係,你在就好,我們又不是不能生了。”薄宴把她緊緊抱起,走到樓上的浴室,一點一點輕柔地幫她脫掉襯衫,花灑噴搏出來的溫水順著她的脊背流淌,薄宴把她擁在懷裏,“隋安,你不累嗎?”
隋安沒有動,也沒有說話,被動地承受,她知道,在這個男人麵前,反抗毫無意義。
薄宴的吻密密麻麻地遊過她的耳際,“別跟我鬧了,以後我好好對你。”
隋安的安靜和冷漠,讓薄宴徹底崩潰了,他的心在一顫一顫地疼,這比她現在跟他哭喊還要令他難受,他的手掌撫摸過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然後才把她擦幹,抱出去。
他把她壓到床上的那一刻,終於還是忍了忍,“睡吧。”
不是他對她的*減退,是她剛剛掉了孩子,她的身體不允許,薄宴將她緊緊摟在懷裏,“這段時間不碰你。”
隋安這才安心入睡。
第二天一早,隋安翻了個身,旁邊的巨大空間使她貪婪地伸直身體,薄宴已經出去了,她翻開手機,看了看時間,還不到六點,實在是太早了。
身體的虛弱讓她不願早早地起身,窗簾已經被拉開,隋安仰著頭看著外麵的晨光,微微刺眼,卻又那麽的明亮,仿佛心裏的那些小陰暗小荒涼根本都不值一提,她輕輕笑了一下,掀開被子坐起身。
然而隋安的腿還沒伸出去,就看到白色的床單上一片血跡,刺目極了,隋安嚇了一跳,臉色不由得蒼白了起來。
她看了看自己的底褲,身上突然就有了一種血腥粘膩的感覺。
隋安微微發呆的時候,門被推開,薄宴穿著一身運動裝走了進來,顯然剛剛是出去跑步,隋安立馬把被子蓋上,“你怎麽回來了?”
神色不自然,薄宴心裏微微不高興,但還是走過去捧住她的小臉,“餓了嗎?”
隋安略躲一躲,然後才搖搖頭,把身後的被子往身上又拉了拉,薄宴皺了皺眉,“你怎麽了?”
隋安整個人又躺回床上,“我沒睡醒,還想睡會。”
薄宴心頭有些煩躁,她原本還好好的,見他回來就一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還躺回床上,微微有些怒氣,但看著隋安瘦弱的樣子,他又不忍心發脾氣,隻能坐在床邊,“隋小安,你想吃什麽,你想吃什麽我都讓人給你做。”
隋安垂眸,“我真的不想吃,我想再睡會。”
薄宴俯身抱住她,前所未有地耐心,“隋小安,你現在的身體不吃東西不行,如果想睡,吃過了再睡。”
薄宴掀開被子,隋安突然坐起身,神色很緊張,但薄宴還是一眼就瞥到了她試圖遮蓋那片鮮紅,隋安臉色越發蒼白,“你出去。”
薄宴一把把她抱起來,“什麽時候的事?”
隋安掙紮,“你出去。”
薄宴緊緊抱住她,“別鬧脾氣,身體重要。”
她低吼,“薄宴,我討厭你,你離我遠一點。”
薄宴不理她的掙紮,抱著她下樓,“你做夢。”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放開她的手。
到了醫院,做了全麵檢查,檢查結果是,沒問題,正常現象。
薄宴的臉色更加不善,醫生卻說,“早想什麽來著,懷孕了不好好保養著,流產哪有不留血的,回去好好養著吧。”
隋安一直很沉默,沉默到讓薄宴更加心疼。
醫生盯著薄宴,“不能讓她生氣,不能讓她著涼,多補充營養。”
薄宴緊緊地握著隋安的手,下定決心要把這女人養肥。
然而隋安是不可能老老實實跟薄宴待在家裏的,第二天一早依然醒的很早,長時間的失眠讓她睡眠很淺,總是睡不踏實,她動了動,身後緊貼著的胸膛溫度很高,長臂又將她往懷裏按了按。
隋安推了推他,“我要起來了。”
薄宴睜開眼,起身在她臉頰吻了一下,“今天想做什麽?我陪著你。”
隋安麵色冷淡,“去上班。”
她推開他,起身披上衣服,就往浴室走,薄宴看著她單薄的身影,神色暗了下去,但薄宴把脾氣硬生生憋住了,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隋安走進浴室打開花灑的時候,把床上的枕頭狠狠地砸到牆上。
薄宴親自送她上班,多麽難得的一件事情,但隋安冷著臉看著窗外,好像她身邊的是艾滋病毒,不能靠近。
薄宴心情不好,急停急走的情況不在少數,要是以往,她至少要皺下眉頭,偏頭不悅地瞪他一眼,可現在的隋安,顯然不具備這種表情素養,直接將薄宴無視。
以前薄宴開車不怎麽願意說話,可現在他心裏憋著難受,非常想跟隋安說點什麽,就是找不到話題。
車子拐到路口,隋安突然說,“停一下,我要下車。”
薄宴皺眉看她,“這裏離你們公司還很遠。”
“我知道。”隋安已經解開安全帶,“我不想讓我的同事們看到我和你在一起,薄先生,您要知道,您就快訂婚了。”
薄宴猛然一腳刹車,隋安剛解了安全帶,身子往前衝,薄宴一把撈過她的身子,這才及時收住身子,“這件事情,我會妥善解決。”
隋安嘴角浮出笑意,“薄先生為了我不訂婚?”
薄宴沒有說話。
隋安轉回頭,“而且薄先生憑什麽認為我還會跟你在一起?”
隋安掙脫開他的手臂,拿包推門下車,彭地一聲重重摔上,讓裏麵的薄宴萬分難受,胸口像是堵著什麽東西,喘不過氣來。
他點燃一根煙,靠在座椅背上看著隋安的背影,眉頭緊皺。
他吐了一口煙霧,發動車子,緩緩地跟在隋安的身後,瑪莎拉蒂緩緩敞開頂棚,他一手拿著煙搭在車門上,一手放在方向盤上。
直到隋安走到事務所門口,薄宴才快速轉動方向盤,一個迅速的兜轉將隋安的路攔住,隋安嚇了一跳,停下腳步。
“隋小安,晚上再來接你。”薄宴彈了彈煙灰,看了她一眼,瑪莎拉蒂提速衝了出去。
隋安轉身皺眉看著黑色車子快速地消失,心裏別提多煩躁,他這麽忍她是為了什麽?他究竟有多愛她?隋安看不懂。
一進公司小黃就把她拉到身邊,“姐,你身體都好了嗎,怎麽這麽快就來上班,這個時候如果著了涼,以後會烙下病根的。”
隋安微笑,“已經好了,沒事的。”
小黃一路把她送進辦公室,忙出去又跑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厚厚的棉墊,“姐,雖然是夏天,但這個你墊著,我買的新的,準備冬天用的,你一定得墊著。”她說著走過來拉隋安。
隋安接過,放在椅子裏,“小黃,謝謝你。”
小黃搖搖頭,“哎沒事,以前在s,你不是也沒少幫我的忙,我再去給你倒杯熱水去。”
隋安忍不住地感動,小黃已經又跑了出去,回來時不但拿了熱水手裏還多了個熱水袋,“姐,熱水袋你拿著。”
小黃也沒失戀過,更沒懷孕過,流產更遭遇不到,雖然沒經驗,可她想到隋安不能著涼,能怎麽暖就怎麽暖,她看了看屋子裏的空調,把遙控器拿在手裏,“姐,雖然天氣很熱,但你可千萬別忍不住開空調啊,這樣吧,遙控器我幫你保管著。”
隋安無奈,心裏越發感動,她到底不是一無是處,至少交到小黃這樣可愛的朋友。
小黃看了看開著的窗子,跑過去全都關上了,隋安忍不住笑,“小黃,今天溫度是零上三十度,我的辦公室也隻有三十平,不開空調,不開窗,我這裏就成了蒸籠了,你想看我變成熱騰騰的包子?”
小黃一本正經地坐到隋安旁邊,“姐,你千萬別大意,你看那些坐月子的女人都什麽樣,你這種可比她們還要傷身體呢。”
隋安點點頭,“謝謝你,小黃,我真的很感動。”
小黃一下子愣住了,笑一聲,“姐,你這感情牌一出,我都招架不住了,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隋安搖搖頭,“你什麽都不用說,你做的這些足夠了。”
小黃臉紅了紅,“我就是忍不住地想要關心你,以前在s,吳二妮動不動就發脾氣,你每次都幫我說話,我都記著呢。”
隋安捧著小黃給她倒的熱水,從來沒這麽窩心過。
時碸這時候敲門進來,看到隋安全副武裝的樣子,走了進來,小黃立刻站起來,這個新老板看起來雖然和藹可親,但畢竟是老板,“你們聊。”小黃快速閃出去。
時碸看了看被小黃輕輕關上的門,拉開椅子坐下來,“你還好嗎?”
隋安略尷尬,想起昨晚的事,搖搖頭,“你怎麽樣,沒事嗎,昨晚不好意思。”
時碸攤開手,“我人沒事,但心受傷了。”
隋安先愣了一下,但看到時碸的笑容,知道他在開玩笑,也忍不住被逗樂了,“車子怎麽樣了?”
“還在排隊等著檢修,薄總恨不得把我這車直接報廢,不然的話恐怕也要給我修上一個月,省得我總是忍不住要接你上下班。”
隋安撲哧一笑,這個人能讓她時刻保持戒備的心輕易地就放鬆下來,“時碸,你知道我心裏……”
“沒關係,我等你。”
時碸盯著她,“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讓我忍不住想要在後麵排隊。”他笑了笑又說,“不過,我前麵除了薄宴,應該沒有其他選手了吧?”
隋安無奈,“時碸,我真拿你沒辦法,你難道不應該是一個古板的工作狂?”為什麽追起女生來也這麽有辦法?隋安不得不承認,如果她心裏沒有薄宴這根刺,以時碸的人品和條件,她一定會果斷答應。
時碸攤開手,“沒辦法,古板的工作狂不招人喜歡。”
“怎麽樣,現在心情好點嗎?”
隋安微笑看他,“不好都不行。”
時碸正色,“最近一段時間不會安排項目給你,你的工作我全權接手,如果你不肯在家裏呆著,到公司來也可以,但照顧好自己。”
“這……”隋安皺眉,“何氏的工作量已經難以負荷了吧,現在你還想接手我的工作,你想累死自己?”
“以我的能力,累死倒還不至於,不過……”時碸半開玩笑地看著隋安,“不過我這一忙起來,真的很擔心。”
“擔心什麽?”
“擔心那個薄總趁我忙得不可開交時,挽回你的心。”
噗。
隋安忍不住笑,“謝謝你時碸。”
“對我的感謝還是都攢著吧,攢多了你還不清,自然就以身相許了。”說完,時碸笑了笑,轉身出去了。
隋安笑著搖搖頭。
事務所不大,但人情味真的很濃,這就是大公司和小公司的區別吧,工作都交接走了,隋安沒什麽工作,這個怕她累,那個怕她著涼,她連給大家倒杯水的資格都沒有了,所以隋安一個上午都閑的要命。
中午時,大家正坐在隋安辦公室一起研究吃什麽,外賣找了好幾家,主要大家考慮隋安的吃食,應該注意的太多。
小張看了眼門外,“好像有陌生人進來了。”
這時大家都抬頭往門外張望,果然門口五六個西裝男站在前台,正跟前台交涉,然後隋安看到,先走進來的人是薄宴。
什麽情況?
隋安往外走,薄宴看見隋安直接走過來,“今天中午隋總請客,大家隨意。”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薄宴,又看看隋安,忍不住吞了下口水,這時,西裝男們已經走進來,把一份份餐盒碼到空桌子上。
大家的眼睛盯著那落得小山高的餐盒,看著一旁沒有說話的隋安,沒人敢動。
薄宴掃一眼她們,“都不吃嗎?從日本空運過來的新鮮刺身,如果不立刻吃,可就浪費了。”
立即有人忍不住衝過去,打開餐盒聞了聞,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隋經理,我們可以吃嗎?”
隋安瞪著薄宴,聲音幾乎從牙縫裏磨出來,“吃,白送的為什麽不吃。”
薄宴看了看大家,問道,“時碸呢?”
“哦,我們時總最近比較忙,去了何氏,一般晚上才會回來加班。”小黃說。
薄宴認真地點點頭,“我特意準備了一份,要謝謝他前段時間那麽無微不至地照顧我女人,可惜了,他居然不在。”
大家好像聽見了什麽大新聞一樣,頓時開始偷偷瞄隋安,隋安咬牙啟齒地瞪著薄宴。
薄宴走到隋安身邊,身後的西裝男將手裏提著的一個保溫盒遞給隋安,薄宴說,“雞湯。”
隋安驚訝地看著他,“什麽?”
“我親手煲的雞湯。”薄宴鎮定地說,他人生的處女菜是給隋安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