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森愣了一下，馬上回答道：“Study（學習）。”

    “What’s the reason that makes you choice USA?（是什麽讓你選擇美國？）”

    餘森一臉懵逼，大哥我簽證都拿到手了，你在這問什麽？

    海關人員看他一臉懵逼，於是又重複了一遍。

    然而這樣的長句子已經超出了餘森的聽力能力，他隻能尷尬的回答：“Sorry，I can’t understand.（抱歉，我沒聽懂）”

    海關人員歎了口氣，換了個問題：“Can you speak Mandarin？（你會說普通話麽？）”

    沒學過這個詞的餘森繼續懵比。

    海關人員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拿起章在他的簽證上蓋了一下，遞了過來。

    餘森連忙接過護照，向海關人員說了聲謝謝，看他已經看向下一個過關人員，也就趕緊離開了海關。

    雖然聽力不怎麽樣，好在指示牌他還是能看懂的，這時候餘森才發覺自己就這麽迷迷糊糊的出國是一件多麽莽撞的事情，然而木已成舟，人都已經肉身翻牆了，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按照指示找到了取行李的地方，滾動帶上方的電子屏顯示著航班的班次，對著機票找過去在一旁等著就行，至少自己的箱子總是能認識的。

    拿到箱子沒多久，吳阿姨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小餘！很抱歉，我這邊沒辦法買到飛麥迪遜的下一班機票，你試試看拿你的機票去找機場人員，就說你買錯了機票，讓他們幫你安排一下！”

    “吳阿姨，這樣能行嗎？”餘森震驚道。

    吳阿姨帶著歉意：“真的很抱歉，訂票係統不支持我購買機票，下一班的機票應該是有的，你去買了之後告訴我機票多少錢，我給你出！”

    “……好吧。”這種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了，埋怨對方對自己的處境沒有任何幫助。

    餘森掛掉電話，找到機場的服務中心，然而對方能聽懂他在說什麽他卻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雞同鴨講的說了半天，一個機場人員找來了一位華裔阿姨。

    這位機場的清潔阿姨的普通話雖然帶著口音，但是餘森卻欣喜若狂，這樣至少自己不用去跟別人費勁解釋了！

    華裔阿姨將餘森的問題全部翻譯給了服務人員，看起來很像印度人的服務人員聽完之後，很快確認了航班。

    華裔阿姨轉頭來跟餘森問道：“他說隻有五點半的一班了，你要不要？”

    餘森堅定道：“要！”

    買完機票，跟阿姨道了謝，餘森給吳阿姨打了電話通知進展，吳阿姨欣慰道：“買到了機票就好，我馬上聯係學校那邊，讓他們安排人到時候去機場接你。”

    因為時差問題，這個時候已經是天朝淩晨，餘森也不知道該怎麽吐槽這件事情，隻能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掛了電話。

    拿著新的機票找到了登機後，坐在椅子上等待著登機時間的到來，眼前來來往往的再無一個黃種人麵孔，絕大部分都是白人，小部分是黑人，他隻要想一想一個天朝年輕人此刻獨自坐在芝加哥機場的一角，這種場景簡直如同電影一樣。

    無聊的等待讓時間過去的很慢，餘森在心裏期待著能否看到同樣來自中國的同胞，或者隻要是黃種人就好，然而直到通知登機的廣播響起，眼前來來回回的還是隻有黑白兩種膚色。

    那一刻他真心感覺到，自己已經不是在天朝了。

    ……

    燈塔的國內航班的飛機，甚至比天朝的國內航班還要小一號，這種專門用於往客流量較小的地區進行飛行的飛機載人總數不超過五十，走進機身的時候甚至會覺得有些低矮。

    “Excuse me.（借過）”

    餘森的位置又是靠窗戶，不過一位滿頭白發的白人老太太已經坐在走道一側的位置上，所以他操著極不標準的英文低聲道。

    有些消瘦的老人看著他，慈祥的笑了笑，側過身讓他進了位置，隨身的行李箱又被送去托運了，這趟航班的飛機太小，連隨身的行李都裝不下，隻能一樣托運。

    “你是中國人嗎？”老人友善的提醒他扣好安全帶，借著隨和的問道。

    餘森點點頭，老人的吐字很是清晰，語速也不快，幾個常用詞組成的句子他不難聽懂：“是的。”

    老人笑道：“兩年前我去過帝都，那裏很棒。”

    餘森笑道：“是的，帝都很繁華。”

    對於自己的溝通能力沒信心讓他有些沒有底氣，老人或許也看出了他的拘束，笑了笑也就沒再說什麽，等到飛機開始起飛，所有人都選擇靠在椅背上睡一會，在這樣的小型飛機裏玩手機或者看書都會感覺很不舒服。

    一個小時後，飛機落地。

    跟著人群走下飛機，經過一個簡單的安檢後，餘森在取托運行李的窗口外等著機械帶將自己的行李送出來。

    拉著行李箱站在機場大廳中，夜晚時分的機場極為安靜，這趟航班的乘客本來就不多，三三兩兩的各自離去或者有人來接機，餘森左右看了看，都沒看出來哪個人像是要來接自己的。

    機場的人越來越少，除了機場的工作人員外，餘森就隻看到機場的托運辦理處附近的等待區域，有個頭發亂糟糟的拉美裔趴在桌子上睡覺，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的。

    又過了十來分鍾，坐在椅子上低頭出神的餘森聽到了電動門開啟的聲音，這個時間段已經不會再有航班了，那麽來機場人顯然就不是趕飛機的，他抬頭看過去，兩個學生模樣的女孩正向自己走來，一個是位有些微胖的白人，另一個瘦瘦小小的卻是黃種人長相。

    餘森站起身來，尷尬的笑著看向她們，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時候那瘦小的女孩已經主動打招呼，一開口就是流利的普通話：“你是餘森吧？我是米歇爾，你叫我張雨婷也行。”

    白人女孩也笑著打著招呼，說的自然就是英語了：“你好，我是莎拉。”

    餘森有些拘束的向莎拉回禮，接著就尷尬的看向張雨婷，這位中國女孩一看就不是他這樣的新生，表情動作都有著習以為常才有的自然，這時候笑著抬手往外一指：“走吧，我們帶你去學校，我們開著學校的車過來的，從這裏過去還得半個小時左右。”

    餘森自然是跟著兩人出去，莎拉伸出手幫他拿起一個小一些的行李，餘森感激的道了聲謝，一行三人就這麽走出了機場。

    停車場就在機場外不遠，莎拉和張雨婷很是熟練的將後備箱打開，讓餘森將行李放了進去，這種看起來與國內商務別克很相似的車餘森卻叫不上名字，家裏也隻有一輛餘森父親從朋友那裏接手的二手福特，他從來不太關注那些他感覺與自己沒什麽關係的東西，無論是衣服還是汽車，所以哪怕他自己不說來曆，已經身在燈塔國三年多的張雨婷也能看出來他是來自小地方。

    莎拉負責開車，張雨婷坐在副駕駛，餘森則坐在中間的位置，扭過頭來的張雨婷看到餘森在看著她倆，笑了笑道：“我沒有駕照，所以隻有莎拉能開車了。”

    開出機場沒多久，汽車就在紅燈前停了下來，聽到兩人的交談，莎拉也轉過頭來笑了笑，餘森已經從張雨婷那裏知道莎拉聽不懂中文，不過這位白人女孩一直都帶著熱情的笑容看著他們，讓身臨異地的餘森對於這位陌生的學姐很有好感。

    吱——

    一輛紅色轎車停在餘森所在的汽車的左邊，車窗搖下，露出一個年輕的白人男子的臉，有些玩世不恭的向著看過來的莎拉和張雨婷挑了挑下巴，莎拉立刻就帶著好笑的感覺無奈叫道：“噢，不！”

    張雨婷立刻有些亢奮的用英語大聲道：“莎拉！上上上！（GOGOGO）”

    張雨婷的變化沒讓餘森有多少驚訝，留學生在國外變的活潑甚至開放並不是什麽新聞，這時候紅燈變成綠燈，紅色轎車轟鳴一聲領先起跑，雖然張雨婷很是亢奮的給莎拉打氣，但是這輛屬於學校的汽車並不適合進行競速，莎拉倒是非常沉得住氣的正常發動汽車，車燈照亮了路麵，餘森此時才注意到眼前的一切都鋪了一層白色。

    “哇，下雪了啊！”他意外道。

    沒能超過紅色轎車沒給張雨婷帶來多少影響，聽到餘森的話，她也就隨口道：“是啊，這邊冬天雪超大的，冬天溫度都隻有幾度……哦，我說的是華氏（溫度）。”

    餘森聞言看了她一眼，華氏溫度隻有幾度，換算成攝氏溫度就是零下幾十度了吧，天朝一向講究入鄉隨俗，留學生是否都是會這樣，因為身在燈塔而隨著使用這邊的常用詞匯，再想一想，自己會不會也這樣呢。

    嗬氣成霧，威州地處北美中部，雖然緊靠著五大湖，但卻並不能改變它冬長夏短的氣候，尤其是更往北的楓葉國沒有連綿山脈阻擋寒流，從北極吹來的寒流一瀉千裏，讓這裏在八月末就開始步入冬季，夜晚溫度經常會降到攝氏零下幾度。

    汽車內雖然開了空調，但是溫度上升卻還要一點時間，餘森下意識的合攏雙手嗬了幾口熱氣，左手背卻微微發癢，他將左手偏過來一看，一個形似四葉草的印記不知何時出現在手背上，簡單的線條勾畫的圖形栩栩如生，就仿若精心製作的紋身，而此刻四葉草的根須微微發亮，發癢的感覺也是出自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