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L是什麽？”餘森愣了一下，他還以為來這邊就要直接上課，還擔心了很久自己會不會聽不懂。

    劉子瑜已經給他解釋道：“English Second Language（英語作為第二語言）。”

    張雨婷用叉子插著盤子裏的薯條，漫不經心道：“你們的托福分不夠的話，就得參加個測試，分不夠的就不能去上大學，必須先上ESL，一般來說至少要上一期吧，有些美國人也得去上。”

    餘森恍然：“我出來前中介跟我說不考托福也行，可以先去上語言班，就是這個吧？”

    張雨婷放過了薯條，改為去插盤子裏的匹薩：“對，不過我是建議如果你們評分太低的話，還不如去考個托福，這邊考托福很方便的，ESL的話，太浪費時間，而且成績隻能用在本校，你們以後如果想轉校的話，還是要考托福。”

    “可以轉校嗎？”趙曼珊好奇道。

    “可以啊，”張雨婷放下叉子，看著趙曼珊道：“不過同個係統內是最簡單的，比如威斯康星大學體係，不管是Milwaukee（密爾沃基，威州首府）還是Madison都隻是分校而已，還有很多分校，隻是每個分校一般都有個特色的專業，比如Madison的就有獸醫……”

    餘森心中一動，身為一個德魯伊，獸醫專業無疑是他最想報取的專業。

    張雨婷還在繼續說著：“……比如我就知道幾個留學生是從其他分校轉到Madison的啊，不過有些是就近轉的，有的留學生出來前叫著要找個美國人多中國人少的學校去苦練英語，但是好點的大學哪個不是一堆中國人啊！要找中國人少的就隻能去鄉下農村，全校不到五十個中國人，一到寒暑假就跟鬼城一樣……”

    張雨婷說到這個話題就有些絮叨，看來也是個有故事的人，不過想想也是，萬裏迢迢從天朝來到燈塔的人，幾年待下來，誰沒點故事。

    插不上話的餘森決定做個合格的聽眾，聽著四人聊天，他看了看四周，因為還沒開學，整個食堂都隻有少少的學生在這裏，從張雨婷那裏得知，新生們有的還沒來報道，有的新生來了就是上大學的，準備充分，一來就能和同學室友混在一起，幾乎不會和中國人聯係。

    還有一些在這邊有關係的，自然就去親戚朋友家暫住，生活和行程都有人安排，不像他們這樣還得有人帶才能摸清路。

    麥迪遜分校麵積極大，北麵和東麵有兩個湖，餘森所在的宿舍樓就靠近北湖，環境更好，適合學習，但是幾乎少有Party之類的燈塔大學生常見活動，中國人也少了很多，劉子瑜和陳雨思所在的宿舍就位於東湖附近，中國人紮堆，因為不少人慕名想要參加美國學生的party活動，何況金發碧眼的美國白人也極為符合天朝女學生的審美。

    趙曼珊聽的心動，跟劉子瑜她們約好到時候搬到她們所在的宿舍，這三個女新生雖然能看出來出身富貴，但是待人上或者禮貌或者熱情大方，與餘森原本預料的那種富家女差別很大，雖然她們也建議餘森搬到東湖附近，但想想以他的家境跟這些非富即貴的留學生恐怕很難打成一片，何況他還想一個人才便於他研究德魯伊的力量，於是就隻好婉拒。

    吃完飯後眾人各自離去，餘森和趙曼珊一路，就算要換宿舍也得等開學兩周後才可以了，其他人也提醒到，想要換宿舍的理由就說我想換就行，在以自由為口號的燈塔，這就是個萬能的理由，但如果你畫蛇添足的去說因為室友怎麽怎麽樣，很可能會引來校方進行調查，到時候判定你涉嫌歧視，那就很麻煩了。

    ……

    夜晚，白雪飄飛，萬籟俱靜。

    身穿著羽絨服的餘森離開宿舍來到了外麵，說起來他的一身衣服就是母親操辦，畢業之前幾乎沒有自己買過衣服，雖然母親為他置辦的都已經是以老家的條件和他們的家庭能夠提供的最好，但比起來其他留學生那種將各大名牌輕鬆談笑的底氣，以及動輒非品牌不穿的習慣，無疑還是有著極大的差距。

    餘森心中暗歎一口氣，想想父母辛勞多年也未見過什麽奢侈品牌，卻將一生積蓄都毫不猶豫的花在培養自己上，自己出了拚命學出個人摸狗樣之外，也沒有別的方法能夠報答。

    每想到此，他就對身上的德魯伊傳承多出一分期待，他自己知道自己不過尋常資質，若是沒有外力幫忙，貴人相助，絕對不是能幹大事的材料。

    嘎吱嘎吱。

    宿舍附近有著一處稀疏林地，此時室外溫度足有攝氏零下十幾度，就算是腳上穿著冬季的厚厚高幫鞋，身上穿著保暖內衣和毛衣再加羽絨服，餘森依然感覺到莫名的寒意，不過這樣的環境自然也有好處，北湖附近本來就人少，這會更是四野無人，就算有人出來，也是往downtown（市中心）或者東湖那邊過去。

    餘森將左手袖口往後一捋，露出了那莫名出現的四葉草紋身，白天時他查看過，無論是在室內還是走在路上，這紋身都淡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此時身處在草地林中，四葉草的根部閃閃發出熒光，整個紋身又變得清晰可見。

    德魯伊乃是歐洲極為古老的力量傳承，在文明發展之前，人類以動物毛皮為義務，搭建簡陋粗糙的房屋，德魯伊在蒙昧時代向自然祈求力量，以幫助族人繼續延續下去，這種力量的傳承，就像是曆史長河中承前啟後的一個轉折，當文明開啟，城市化開始出現後，也就是德魯伊傳承消亡的時刻。

    在羅馬帝國最為鼎盛的時期，歐洲的德魯伊們幾乎被那些揮舞著青銅劍的羅馬人斬殺殆盡，直到布狄卡起義時，那是不列顛的德魯伊最後一次試圖正麵對抗代表著文明和強大的羅馬，然而起義最終失敗，殘餘的德魯伊們躲入荒山野林，山穀密林中，等待著命運的宣判日到來。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羅馬在內憂外患中終告毀滅，文明在虛弱中走向滅亡，隨後得黑暗時期給了德魯伊續命的機會，雖然十字教的獵巫行動給德魯伊也造成了大量死傷，但是比起來幾乎被滅絕的女巫，德魯伊反而在不少地區站穩了腳步，一度重新複興到東歐地區。

    如此斷斷續續的延續下來，德魯伊的力量終究還是在近代後支離破碎，早期的原始教派早已斷絕傳承，能夠延續下來的德魯伊都積極的接受文明和進步，但是傳承也越來越少。

    餘森遇到的老德魯伊，一身英倫紳士打扮，流利的京片子口音，喜歡天朝文化和天朝食物，論誰也想不到這位其實是個德魯伊，不過那位老德魯伊早在八國聯軍時代就來到天朝，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才導致他放棄了繼續修行德魯伊之路，而是在頤養天年中等待死亡的到來。

    獨自一人站在安靜的室外，餘森雙手交疊，右手將左手的紋身蓋住，閉上眼睛，口中帶著極為奇怪的節奏念念有詞，他所具有的德魯伊傳承並不像大菠蘿或者電你蛋中的德魯伊，古老的傳承更像是自然與人類的橋梁，身份往往介於薩滿和祭司之前，擁有修行資質的人不僅少，更是幾乎沒有規律可言，這也增加了德魯伊傳承的難度。

    念誦了作為德魯伊基礎的【生命詩歌】十幾分鍾後，餘森若有所感的睜開了眼睛，德魯伊經過千百年的傳承，早已刪減了大量沒有用的東西，也為了延續自身而進行了許多偽裝和改革。

    比如這種聲明詩歌，就是在天主教被羅馬皇帝認可正統性後，隨著天主教的發展，德魯伊們為了隱藏才進行的修改，有時甚至會專門在鄉下修建小修道堂，以掩飾這種不仔細研究絕對發現不了壓根不是讚美詩的詩歌，反正德魯伊不在乎別人信奉什麽神奇，他們就和自然一樣喜愛低調平和的存在。

    原本安靜的樹林中，突然飛出星星點點綠色的光芒，餘森頓時一喜。

    “這裏的自然氣息……我的天，這簡直是為我準備的寶地。”

    東方的修士們認為他們的修行需要財侶法地四大條件，而實際上，這個基準放之四海都適用，古老的德魯伊在荒野上汲取自然的力量，但是隨著文明的進步，環境汙染和地質變動破壞了大量原生環境，自然的力量逐步衰弱，僅能維持基本的自然循環，德魯伊與自然關係親密，自然不能再冒著破壞自然根基的可能去汲取力量，那樣會招致自然的憤恨，永遠都不能再獲得自然的友誼。

    星星點點的綠光如同隱藏在草叢中的螢火中，很快就在空中變成了如同光帶一樣的美景，濃鬱的自然氣息令這片林地中的空間都帶上了芬芳，白雪化去，被踩踏倒伏的青草青翠欲滴的筆直站立著。

    但是獲益最大的自然還是餘森，自然贈予維持了足有七八分鍾，如同夜空星河一樣美麗的綠色光點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