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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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簡回到安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亦簡推開玄關門,看到安母正和譚依娜坐在沙發上聊天,就走了過去打招呼。

    “媽~,譚小姐。”亦簡笑著看了眼譚依娜。

    “回來啦,吃過晚飯了嗎,沒有的話我讓林媽給你做。”安母關心的語調問道。

    “不用了,我吃過了,謝謝媽。”

    “亦簡,你以後還是叫我依娜吧,總叫我譚小姐,聽起來怪生疏的。”依娜認真的看著亦簡的眼睛說。

    “好,依娜。”雖說隻是短短的見過幾次,但是亦簡心裏很是挺喜歡眼前的這位看起來即高貴又平易近人的譚小姐的,她覺得譚依娜很大方,又很懂禮貌,是那種不管長輩還是朋友都會忍不住喜歡的類型。

    “哦,媽,我看到家裏的咖啡豆沒了,所以給您帶來幾包藍山咖啡,我去給您泡咖啡吧。”亦簡拿出袋子裏的藍山咖啡說。

    “好啊,我最喜歡你泡的咖啡了。”

    “那您等會兒,我去給你泡。”亦簡轉身走向廚房。

    “亦簡泡的咖啡真的不錯,待會兒你也品嚐品嚐。”

    “好的,阿姨。”依娜高興的看著安母說。

    “對了,這些天都沒見到你,你都在做些什麽?”安母開始找話題道。

    “哦,回阿姨,我這些天剛剛到公司上任,所以有些忙。”依娜一回到譚家就被她的父母安排到了公司實習,希望她能多了解一些公司的業務,好早些把公司交給她。

    “那你現在在什麽地方上班?”

    “譚氏影業有限公司,因為那是我爸爸的公司,所以...”依娜有點無奈的表情。

    “哦,原來你是譚老板的女兒啊?”安母有些小驚訝。

    “嗯,阿姨也認識我爸嗎?”這次換依娜有些吃驚了。

    “見過幾次麵,但不是很熟,譚氏影業在影視企業中也算是頂尖的公司了,可聽你的語氣怎麽有點不想去的意思呢?”

    “阿姨,我對影視方麵並沒有什麽興趣,但是我們家隻有我一個孩子,所以這次我回國,我爸說什麽也不同意我去其他公司上班,硬要我去影業幫忙。”依娜解釋道。

    “是這樣啊,那你希望去什麽公司上班?”

    “我當然是想..陪在承暄身邊,和他一起工作,可是..”依娜即害羞又深情的望向安母。

    安母理解到依娜的心思,頗為滿意的看著譚依娜,似乎有種挺滿意這未來兒媳婦的模樣,“其實除了工作,你還是有很多時間可以和承暄在一起的。”

    “我是想,可是您也知道承暄他,一旦工作起來,就會全身心的投入進去,一點也不關心其他的事情。”拉著安母手的依娜微微搖了搖手,語氣中帶著小小的不滿和撒嬌。

    “年輕人嘛,少不了有些年輕氣盛,希望把每件事情都做得最好,你要理解他。”安母拍了拍依娜的手安慰說。

    “嗯,我懂~”

    亦簡在廚房泡著咖啡,聽到客廳安母與譚依娜的對話,心想自己什麽時候能像譚依娜般那麽討人喜歡呢,輕輕的歎聲氣,可能自己永遠的做不到她那樣吧,她們本來就不是同個世界的人。

    亦簡端著咖啡走向客廳,將咖啡端給安母與譚依娜。

    “謝謝。”依娜客氣道,喝了一口,“真的很不錯,你怎麽會泡這麽好喝的咖啡啊。”

    “呃..謝謝,其實我在是咖啡館工作,所以都是跟那兒的人學的。”亦簡邊答邊坐下沙發。

    “咖啡館?你怎麽會去咖啡館上班呢?”依娜眼底微微詫異。

    “也沒什麽,嗬嗬,就是那個時候咖啡館剛好招聘,所以我就去了。”亦簡像是說著別人事一樣的說著。

    “哦..你是想以後自己經營咖啡館是吧?”依娜笑問。

    “沒有,沒有..嗬嗬..”怎麽可能呢,她哪能開咖啡館啊,她這輩子也許都隻能做個小小的職員,嗬嗬,或許幸運的話也隻可能成為kaffa town 分店的店長而已,不過她倒是挺滿意現在的狀態的,咖啡館的工作雖然有時很忙碌,但是那裏有她的朋友,有她喜歡做的事,最主要的是在那裏她可以做回自己,不像在安家的時候,她一直很拘謹。

    安母看到亦簡有些尷尬的樣子,便打斷說:“我也一直想讓亦簡來我公司幫忙,可是這孩子就是不肯,說什麽自己不懂這些業務,怕給公司添麻煩,不過我看她在咖啡館工作的也很開心,也就隨她了。”

    亦簡感激的眼神望向安母,她隻是不想與安家有太多的關聯,畢竟她是隻是安家收養的孩子,不想過多介入安家的家業中,以免引起更多的誤會。再者安家也一直極力隱瞞收養這件事,也不太放心將她安排在公司,萬一被發現,隻怕會引起整個公司上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說著說著承暄從外麵走了進來,“我回來了。”還是那股極其冷淡的嗓音。

    “承暄,你回來啦。”依娜欣喜的碎步跑到承暄麵前,拉過承暄到沙發上坐下。

    “怎麽回來的這麽晚,依娜都在這等了你很久了。”聽到安母這麽說,依娜低下頭有些害羞。

    “公司有點事,所以晚了。”

    “要喝杯咖啡嗎,我去給你倒。”亦簡抬頭看見承暄用奇怪的眼神在看著自己,心猛地一跳,下意識的開口問道。

    “不用。”承暄若無表情的繼續看著亦簡。心想是顏翌還沒有告訴她他已經發現她就是他要找的人的事,還是即使告訴她了她也一點也不驚訝,為什麽她還是神情自若的樣子在悠閑的喝咖啡,承暄心裏不禁有些疑惑,看著亦簡出了神。

    亦簡看見承暄緊盯盯的看著自己,轉而低下頭回避他的目光,顏翌難道已經告訴了承暄,他們以前就認識的事?一定是的,他們是那麽要好的朋友,告訴他一點都不奇怪,怎麽辦,如果他問起她該怎麽去解釋呢。

    “承暄,承暄~”依娜推了他承暄的身體,“你幹嘛這麽盯著亦簡看啊。”

    “沒有啊..”承暄漫不經心的回答。

    送完依娜的承暄回到安家,安母已經上樓休息,剩下亦簡一個人還在廚房收拾咖啡機上的殘渣,清洗杯具。承暄看見亦簡,便徑直走向廚房,亦簡剛才喝咖啡的時候不自然的回避自己的動作,和這幾天顏翌那邊異常的安靜,安靜的有點兒不像他的感覺,承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不過他還是想過去確定一下。

    亦簡聽到門口有動靜,伸首向門口方向看去,看到承暄正往自己這邊走來,亦簡拿著抹布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傻傻的怔在原地。

    承暄靠近亦簡,“顏翌都跟你說了吧。”承暄麵無表情的說。

    “嗯..他也都告訴你了?”亦簡沉沉的聲音回答。

    “你還好嗎?”承暄看著亦簡有些黯然失色的眼神。

    “我沒事。”亦簡失笑,怎麽會沒事呢,她有事,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麵對顏翌,她是該當做六年前什麽事都沒發生輕鬆的麵對他,還是對六年前不告而別,致她與萬般無助境地的他視而不見呢。

    “其實顏翌他..”

    “你放心吧,他還不知道我與你,還有安家的關係,我也不會告訴他的。”亦簡搶過承暄的話,表情有點受傷的說。他不就是擔心顏翌發現她與他和安家的聯係嗎,怕讓別人知道她有這麽一個令人討厭,毫無用處的“妹妹”,嗬嗬,亦簡心裏一絲痛楚,放心吧,我不會讓顏翌知道的。

    承暄沒想到亦簡會是這樣的回答,原本平靜的臉部表情有些浮動。難道在她心中他就是這麽一個冷血無情,不明事理的人嗎,他有點生氣。

    “那最好。”顏翌目光冷峻的瞥了一眼亦簡,轉身離開。

    今夜的星空很漂亮,亦簡站在陽台上抬頭看著天空,她要冷靜的想一想,想一想該怎麽處理剛剛發生的一切。看著遠處的燈火,亦簡回憶著過去的種種,亦簡想到過去她難過的時候,顏翌總是會陪著她,她功課不好,他就給她補習,她受傷,他比她還要緊張,她母親去世,他就默默的陪著她難過....亦簡想到這些,眼角不禁掉下了眼淚,無言的哭泣著,是啊,他有什麽錯呢,六年前即使是她們家的至親好友也都一個個的離開了她,更何況他隻是她的一個鄰居而已,那時候的他也還隻是一個十幾歲的男孩,他又憑什麽留下來照顧她呢。

    “喂,顏副總,公司有些重要的文件需要您簽字,您看我是現在給您送過去嗎?”顏翌的秘書打來電話。

    “我知道了,你讓老吳送過來吧。”說完掛了電話。

    顏翌這兩天都沒有到公司上班,把自己關在家裏,一直想著自己那天與亦簡在公園裏的對話,亦簡說她需要安靜的想一想,重新理一理他們的關係,他好幾次都想到咖啡館找她,但是又怕她還沒想好,躲著不見自己,隻好忍住。

    “蘇怡。”顏翌還是沒忍住,來到了咖啡館找她,他想向她解釋六年前的發生的一切。

    “顏翌..”亦簡抬頭看見站在路燈下的顏翌,他的身影在路燈的照耀下顯得有些蕭瑟,落寞。

    “怎麽樣,這兩天過得還好嗎?”顏翌故作輕鬆態的說。

    “還好啊,你呢?”

    “我也是...你可以陪我走走嗎。”

    “嗯..”

    顏翌陪著亦簡走在去往公交站牌的小路上,“蘇怡,你怎麽好像有點不開心的樣子。”

    “顏翌,你還是叫我亦簡吧。”亦簡挺住腳步直視顏翌的目光。

    “為什麽,你還在怪我嗎?”沒有質問的意味,但是口氣卻聽得出來有點難過。

    “沒有,我隻是不習慣現在別人叫我蘇怡而已。”亦簡用了六年的時間,拚命的忘掉這個名字,可每當聽到顏翌叫一次,她不好的記憶就會浮現一次,而她的心就多痛一次,她實在不想再繼續痛下去了。

    “我明白了。”顏翌失意的回答。

    “對了,你怎麽也改了名字?”這些天都被傷心遮蓋了心中的疑問,若他一開始就是章俊逸的身份出現,她心理不就早些有了準備嗎。

    亦簡繼續走著,看著旁邊並肩走的承暄停下了腳步,她也停了下來回著他,“怎麽了?”

    “我今天來就是想和說這件事。”顏翌走到路邊一張長椅上坐下,亦簡也跟了過去。

    “六年前的一天,我媽接到了公安局的電話,說我爸..跳樓自殺了,那時我爸在兩年前生意投資失敗後一直在拚命的賺錢還債,最後還是扛不住壓力選擇了自殺,那天晚上我媽連夜收拾行李帶著我回到了我爸家,然後接著就是好幾天的葬禮,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我傻了,我無法相信我爸已經死了這件事,我在靈堂裏呆呆的看著我爸的畫像就那麽一直站著,不吃飯也不睡覺。”顏翌擦了下自己的鼻子別過頭,極力掩飾自己悲傷的神色。

    “過了好幾天之後,我慢慢的緩過來,那些天裏不斷有債主上門討賬,我有些不知所措,後來等我清醒了以後,我想回去找你,可是我媽不讓,怕我萬一被債主跟上。我給你家裏打過電話,可是你沒接,我又讓同學去你們班找你,可是你也不在,我很擔心,有一天我偷偷的跑到車站,想坐車回去找你,可是被跟蹤我的債主碰上,我隻好拚命逃,逃回了家,哼...”顏翌自覺有些窩囊的冷哼了下。

    亦簡努力回想著那個時候,她母親去世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敢一個人住在家裏,母親的一個摯友把她帶回了她家,讓她暫時住在她那,然後她又向學校請了假去處理家裏的事。隻是之後她回來再找他的時候,鄰居告訴她,他已經搬走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俊逸,“那個時候我一直住在一個阿姨的家裏。”亦簡回憶著說道。

    “原來如此...難怪..再後來因為債務的原因,我媽很快就決定答應嫁給了一個一直暗戀她的公司的老總,也就是我現在的爸爸,嗬...他幫我們家還清了所有的債務,而且答應我媽把我送到國外念書,我媽大概是不願意讓我看見她與那個人結婚一起生活的模樣吧,就這樣,我在美國呆了五年。”顏翌抬起頭看著認真聽他說話的亦簡,向上擺了下手,故作鎮定,不在乎的樣子。

    “所以你才改名叫顏翌對嗎?”亦簡輕柔的語氣說。

    “是啊,那個人沒有孩子,這也是他的條件之一。”顏翌無所謂,隻是一個名字而已,隻要他還是他,隻要他不變,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

    “哈~~”亦簡不由的長歎了口氣,“原來這些年你也發生了那麽多事,難怪..”亦簡原本以為隻有自己的過去才那麽悲哀,才那麽的不幸,現在才發現顏翌也和她一樣,隻是表麵上裝作事不關己的樣子,這種偽裝她再熟悉不過了,她有些心疼他,如果是在過去,她一定會去抱抱他,然後安慰他,可是一切都改變了,現在的他們分別都是兩個不同的人,她又該如何對待眼前這個過去的人呢。

    “說說你吧。”顏翌提起精神,灼灼的眸子轉向亦簡說。

    “我,我其實很簡單,我比你幸運,有一戶人家看我無依無靠的樣子,所以就收養了我,我也就在戶籍上改了名字,之後就一直生活在了這裏。”輕描淡寫的說。

    “真的嗎,那你這些年都是怎麽過的,收養你的人對你好嗎,是誰收養了你..”顏翌一鼓作氣的連連問道。

    亦簡愕然,沉默片刻,“俊逸,我的事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吧。”

    顏翌聽到亦簡這麽叫他,開心的都忘了自己剛才問了些什麽,“哦..好。”

    “那我先走了,很晚了,我們改天見吧。”說著亦簡從椅子上站起來,拿起包。

    “那好吧,那我送你吧。”

    “不用。”亦簡立刻回答,“我還真不太習慣有人送我...再說如果我家裏人看到我和你在一起,也許他們會胡思亂想的。”亦簡硬是編出了一個理由。

    顏翌眼中掠過一絲失望,但瞬間又理解道:“那我們還會像以前一樣嗎,我是說我們還是朋友嗎?”

    “是,一直都是。”亦簡肯定的表情看著顏翌,對著他微笑了一下,轉身向公交站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