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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一個月,每隔幾天就會見到一個叫作木凡的十八歲少年獨自跑來這裏,大大咧咧的坐到病床上大呼小叫:“校醫換藥。”每一次他都隨意的把床上的被子扔到隔壁床上去,睡一張床卻任性的要弄亂兩張床。
我無奈的拿上碘伏,生理鹽水,紗塊,醫用膠布和垃圾桶到床邊去把東西一一放好,在他身邊坐下,他身上的傷基本都是我幫他處理的,我不太明白為什麽他一個在校學生,而且是個幾乎每年都跳級的天才研究生,會天天帶著傷到這裏來,現在看看,那些傷已經愈合的差不多了,有些卻還流著血,看著都心疼,我忍不住數落他:“小孩,你怎麽天天搞得滿身是傷的,你看又裂開了,還好你是不留疤的體質,要不然現在肯定難看死了。”我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他身上那些有些淩亂的繃帶和紗塊,新傷加舊傷,看得揪心。
他淡淡的笑笑:“辰,這些不是不讓你問的嗎?你不該知道的,懂?”
我挑眉:“得了!我還不想知道呢!對了!你最近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魔王的人啊,大家把他傳的很神奇啊!聽說就連警察都不敢管他!”
“你的消息還真是不靈通,那已經是很久以前就開始流傳的事情了,怎麽?你很感興趣?聽說那個魔王可是黑道上的人物,不是什麽好人,你還是別對他感興趣的好。”他說著,雙眼含著意味不明的笑意,但是總感覺他並不是很樂意聽到關於魔王的消息,於是我也不打算惹他,就搖了搖頭說:“也沒有啦!隻是聽學生們都說這個人很了不起,都成了都市傳說了,一時好奇而已。”
他聽了似乎有點不滿,陰陽怪調的說:“你還是在這裏專心給我換藥吧!其他事情你也管不了。”
我搖頭笑笑專心給他處理傷口,碘伏消毒容易留疤,每一次我都等用過了碘伏後用鹽水衝洗,再塗上非抗生素類消炎藥,之後采用無菌紗塊把傷口包紮好,本來應該用酒精消碘會快的多,但是酒精不適合撒在傷口上麵,太疼。
好在他也算聽話,隻要傷口或者是紗塊不小心弄髒了他就會過來換藥,雖然時間用的多了點,但是他一個十八歲的孩子,若是滿身都是傷疤那多難看!
幫他處理完了我就坐在桌前寫記錄,隨手將兩張身份證複印件放到一旁的書上,等會兒還要交的,木凡也不急著走,走到我這兒拿起身份證複印件瞧著喃喃道:“嘖,身份證複印件都好看不到哪裏去,等會兒,喂!你不是說你是聖白蓮醫科大的實習醫生嗎?就比我大一歲?那你憑什麽天天小孩小孩的喊我!”
我看著他指身份證上的生日好笑的回嘴:“實習是好幾個月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已經是獨立的醫生了,也確實是未滿十九歲,怎麽了啊?就許你跳級不許我跳級?話說我就奇怪了,你一個研究生怎麽天天帶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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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白了我一眼到床上躺著休息,不耐煩地警告:“都叫你別問了,再問小心我揍你。”
我從小喜歡安靜,喜文不喜武,體育成績都是老師給的人情分,要打架我還不夠給他出氣呢,還是算了,他不願說我也不想多問,低頭繼續寫我的報告。
很快就寫完了,他安靜的閉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我從隔壁床上把他扔過去的被子拿給他蓋上,他突然睜開眼睛一用力把我拉到床上,我跌進他懷裏,氣得我大聲質問他:“你幹嘛呢?等會兒傷口又要裂開了,你不疼啊?”
他笑,依舊是雲淡風輕,依舊是自信非凡的說:“沒事兒,不會的,你就這樣陪我睡會兒吧!你老在哪裏晃悠我睡不著!”
我搖頭笑:“你還是自己睡吧!這裏可是校醫室,兩個大男人有床不睡非擠在一起像什麽樣子,影響不好,你快睡吧!我看會兒書,不晃悠總行了吧!”
我掙開他坐到椅子上去看書,他沒說什麽翻了個身繼續睡,結果半天也沒睡著,隨即,他撲棱一聲坐起來歎道:“我說辰,不會有人進來的,你陪我睡一會兒會死啊?”
我不知道他這句肯定的“不會有人進來”為什麽說的那麽理所當然,但是這兒怎麽說也是校醫室,總歸來說是不好的,我想方設法的想要岔開話題,看了看鍾也快下班了,就問他:“我快下班了,你吃飯了嗎?要不······一起?”
他像個孩子,立馬笑了笑說:“行啊!地點我來選,你快點換衣服,到點就可以走人了。”
暈死,他到底來這裏是幹什麽的?我非常的懷疑。
很快下班時間到了,我一邊收拾一邊喃喃幾句:“奇怪了,為什麽你每次來都沒有人過來看病,平時就是上課都有那麽幾個人跑過來,是不是你長的太麵凶把人都嚇跑了啊?”
“也許吧!”他抽走我手上的東西拉起我的手催促:“別收拾了,先去吃飯,我快餓死了。”
我無語看看被他握住的手,不知道為什麽沒有將手抽回,傻愣愣的跟著他,這小子還選了個高檔西餐廳,我們穿的太休閑本來應該是進不去的,可是竟然沒有人攔我們,我看著這個有點猜不透的少年背影,看上去那麽可靠,卻又那麽的陌生,也許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或者說他注定會成為一個很不平凡的人,可是我卻不知道我會這樣認為的原因,隻是覺得也許我這樣甘願平庸不思進取的人永遠也走不進他的世界,明明走在一起,卻相差了好遠一段距離。
我們一進去馬上有侍者到木凡身邊恭敬的說:“小少爺您還是老位置?”
“不了,不是貴客,風景好一點,安靜一點就行,我不想被打擾。”木凡這樣說著,侍者引我們到二樓可以看見外麵泳池的包間,我們點了餐就坐下來吃東西,他突然說:“辰,我剛才跟侍者說的貴客不是那個意思,你別介意。”
我算是明白了,這又是剛才的話我不能問的意思,我點點頭算作回應,木凡還是不放心的問:“你還介意?”
“沒有啊!我不太常來這裏。”其實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資格說有點介意,但我真的隻是習慣吃西餐的時候保持安靜而已,因為我來這種地方都是和不太熟的人,家裏的應酬都是哥哥莫琛去處理的,我也隻不過是偶爾跟在身旁而已,基本上就是剛開始客套兩句,後麵都安安靜靜的,習慣了。
之後侍者又端上來兩瓶紅酒,木凡要給我倒上說:“不許找借口,明天周末,你不用上班的。”
其實我也沒打算找借口,我想說的是實話:“我不會喝酒。”真心不會,從小到大我哥都不讓我喝,偶爾高興也是加了很多碳酸飲料稀釋過的,他愣了一下輕笑一聲說:“沒事,我教你。”
他繞到我身後來,握起我的手覆到杯子上醒了醒酒送到我的嘴邊,我小抿一口細細品味,發現味道還不錯,就衝他點頭笑笑,他滿意的鬆開我的手坐到對麵和我幹杯,也許是因為心情還不錯,他一口氣喝完了杯子裏的酒,見他喝完了我也仰頭努力地喝完,於是喝了好久才把一杯喝完,我想說酒的味道真的很特別。
他在對麵笑道:“辰你太可愛了,沒人叫你一定要喝完啊!慢慢喝沒關係,我等你。”
我喝了兩杯而已,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這個時候的木凡比平時更有魅力,是另外一種魅力,我也說不清楚是怎樣的,就是讓人很想依靠著他,放慢追逐的腳步,在有他的地方小酣片刻,可是我能酣睡多久呢?我呆呆地看著他愣愣的問:“凡,你說過你不是本地人吧!那你什麽時候會離開呢?”
他過來把我橫抱起來低聲說:“辰,你醉了。”
“嗯,也許吧!”醫學上這叫酒精中毒,看來兩杯而已,我就已經到共濟失調期了。
我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那一聲聲有力的心跳好像是在跟我打招呼一般,我傻傻的伸出手敲敲他的胸口問心房裏的跳動:“你好,有人在嗎?”
當然沒有人回答我,我知道我在自說自話,我怎麽可能敲開他的心門呢?他可是連他的身份都不願意告訴我呢!我不知道他在哪個年級,不知道他有多少兄弟,不知道他喜歡的東西是什麽,不知道他身邊的女孩子是誰,不知道他的家在哪裏,一切一切我都不知道。
我忘記我窩在他懷裏都吵吵鬧鬧講了些什麽,就記得我好想吐,頭好暈,他把我送回家一直照顧到深夜,夜深了,他不見了。
誰能想到,我們看上去是多麽要好的朋友,可是我對他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