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一夜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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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一看,他不知從何處拿來的酒,難怪這般疼痛,當她是什麽,案板上的肉嗎?需要醃一道?
白瀅傾疼的直啜嘴,一張小臉煞白,嘴唇有些幹裂。
顧晗煜見她忍住疼痛一聲不吭的樣子,說不出是什麽感覺,“疼就叫出來。”
白瀅傾白了她一眼,“叫出來就不疼了嗎?你怎麽這般磨磨蹭蹭,要割肉就快些!”再疼下去,她大有昏厥的意思。
顧晗煜一驚,聽她將割肉說的這般輕鬆,她可知道,就算換成一個壯年男子,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這般下刀子也是要昏上這麽一道的,她卻不以為然。
這一刻,白瀅傾在他心中的形象又變了一番,從來隻知道她很要強,不容易屈服,骨子裏有傲人的氣質,也就是這一股氣質,他才那般好奇,想看看她的底線在哪裏,現在,她卻這般堅強,堅強的讓人心疼。
太子殿下,你再不動手,我這條膀子真的要廢了。”白瀅傾有氣無力道。
顧晗煜點點頭,眼睛中是從來沒有過的認真,認真之下有三分擔憂,三分敬佩,還有四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從袖子中掏出一把短刀,刀身極其精致,鑲嵌著一顆顆藍色寶石,在這樣的夜雨中顯得格外璀璨。
白瀅傾眼睛一晃,竟有恍然隔世的感覺。
隻一瞬間,肩膀上便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白瀅傾大汗滿頭,渾身每一個毛孔都疼的打開,渾身每一塊肌肉都疼的抖動。
隻不過,疼痛卻在繼續,白瀅傾緊緊的握緊拳頭,直道握到沒力氣,才改為抓住顧晗煜的手臂,每痛一點,便收緊一分,到最後,她的指甲已然透過衣裳,嵌進他的手臂中。
割肉的過程似乎過了許久,總之,白瀅傾隻覺得痛了一世那麽漫長,不就是去除腐肉而已,也疼成這個樣子,這一世,當真俞發活回去了。
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就在顧晗煜以為她要昏過去的時候,她卻站了起來,身子靠著山洞內壁,整個人軟綿綿的,有劫後餘生的酣暢感。
不管是不是顧晗真派來的人,那人也是不是顧晗真,總之,她要記住這一刻的痛。
多謝!”勉強擠出幾個字。
她已經麻木了,確切的說,疼的麻木,甚至連冷也不覺得,全身上下像被抽幹了力氣。
顧晗煜目光灼灼,看了一眼如冰寒冷,鋒利可削鐵的短刀,夜光下,上麵的血跡斑斑,顧不得擦拭,隨手放入懷中。
看了白瀅傾一眼,大步出去。
終於走了,白瀅傾慶幸,卻高興不起來,她連笑的力氣也沒有,身子慢慢沿著石壁滑下,坐在地上。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竟然還沒亮,隻不過她身上多了一件衣裳,白色的。身邊多了一個人,多了一堆火。
這夜怎麽這麽漫長。
今夜似乎格外漫長!”顧晗煜見她醒來,幽幽出口,如出一轍的默契。
白瀅傾並不接話,她本來就不想和他多說,現在受傷了,便更有借口閉口不談,一個重傷的人,他難道還治罪不成。
如水的眸子輕輕眨了眨,透過火苗,看著對麵的男子。
他不說話,不頑劣,就這樣靜靜坐的,的確賞心悅目,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氣質,好似他在哪裏,哪裏的景色都要黯淡三分。
而現在,透過火苗看著他,她清晰可見一股超凡飄逸的瀲灩芳華,在這無盡的芳華下,是一種沉穩內斂的鋒芒,就好像一朵絕美的花,你若不將它摘下,你永遠不知道,它美麗的外麵下藏了什麽。
可是,這樣奇怪的感覺,怎麽會在他身上出現,這樣反差的氣質,恰好的融合,又恰好呈現在她麵前。
他究竟是怎樣的人?
頑劣不堪?
的確,他所做的事,無一不在證明著外界對他的這一評價。
最後白瀅傾得出的結論是,空有其表,內而不實。
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眼眸,看不出其中情緒,半響,她才覺得,對於這次的人,他或許會知道些什麽吧。
你可知那些人是什麽人?”白瀅傾亮著眼眸道,眸子中有淡淡的期待,很少,卻也明顯。
顧晗煜心裏一沉,他自然知道是什麽人,可要如何讓他說,這次的意外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要帶他的百名隱衛入宮,於是便想出了這麽一個轉移注意力的方法。
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於公於私,他都不會對她說真話,更不會告訴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也許回去之後父皇會讓他徹查此事,但是他知道,她得到的答案永遠不是準確的。
可是,他的心裏卻不想騙她,撿了根木柴,一上一下的打著火苗,“你一出事,我可就火速來救你了,怎麽會知道發生的事,莫不是你平日作風太差,仇家上門尋仇?”
白瀅傾瞪了他一眼,她就知道,從他嘴裏說不出什麽好話。
隻不過細細思量,當時頗像顧晗真的那人明明有機會將她殺了,卻隻是讓她受傷,沒有要她的命,莫非,他們的目的並不是她的命,而且其他?
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你可知顧……二皇子現在在何處?”“顧”字到嘴邊,生生改成了“二皇子”。
其實她想問的是顧晗真事發的時候在何處,隻不過這般問出來,反倒讓人覺得她在懷疑他。
一個太傅之女,竟然懷疑二皇子,怎麽都是誣陷的大罪,她自問現在她還背不起這個罪名,故而隻能旁敲側擊。
顧晗煜輕而易舉的捕捉到她提起顧晗真的時候別樣的情緒。
他們兩人並沒有交集,兩人第一次見麵,他也再場,他甚至沒有見她有過多的情緒,反倒是顧晗真,好似對她很上心。
可是近日的相處,卻讓他覺得他們兩人之間關係非同一般。
劍眉一蹙,將木柴仍就火中,“怎麽,傾兒是想念我二弟了不成?”
白瀅傾臉色一白,想念,她的確想,想的咬牙切齒,她想要他去死,最好是受盡折磨而死。
顧晗煜見她警告的眼神,煞白的目光,心裏更加確定,她這番樣子,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難不成,她認出襲擊她的人是顧晗真的人。
那麽救她的人呢?她可也認出了?
眼波流轉,幹笑兩聲,“你可知道是何人救了你?”
太子殿下不是常在我耳邊念叨嘛,怎麽現下記性不好了。”索性靠在石壁上,在不和他說話。
顧晗煜碰了個軟釘子,見她麵帶不悅,也沒有說下去,抬起來地上的酒壺,大口大口的喝著酒。
一夜狂風暴雨,第二日天氣大晴,山中又恢複了往昔的模樣,鳥兒在樹上愉快的唱著歌兒。
萬丈霞光灑下,透過洞口,將他們包裹,一派生機勃勃的暖意。
白瀅傾揉了揉眼睛,直起身子,睡了一覺,她的精神好了許多,傷口也疼的不是那般厲害了。
她身子骨本來就不弱,在加上練武,這點傷看著嚇人,卻好的快。
隻不過傷在肩膀上,多少有些不方便而已,之前暫時拿不了劍了。
隱約聞到些青草香,又不似草香,英挺,筆直,讓人心情甚是暢快。
餘光一眼瞥到睡在洞口的人,隻見他蜷縮著身子,似乎很冷的樣子。
白瀅傾信步而去,將身上的衣裳丟在他身上,抬腳便出去了。
東方日出,陽光暖暖的灑下,透過濃濃的枝葉,活著的感覺真好!
白小姐,可看見我家殿下,屬下遍尋不到。”青竹一見她連忙問道。
白瀅傾一愣,這青竹什麽眼神,洞口就在旁邊,雖然小了些,卻也不難找,何以找了這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