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上閃過一絲狠毒，狠狠的捏著袖子，她今日失去的，要一點一點討要回來。

    白瀅傾啊白瀅傾，你不就去仗著皇上喜歡你嗎？若瑞國沒有你，那麽又該如何。

    這般想著，臉上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早就聽聞北國是個蠻荒之地，如今看來，真是天助她。

    第二日早朝，顧晗煜發現朝廷上一反往常的莊嚴沉寂，待他著一身黃色錦袍從屏風後麵上來，端坐在龍椅上，過了一會兒，下麵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才停止。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紛紛跪下去。

    顧晗煜眸子審視著眾人，抬了抬手，李全便領了他的命令，傳達給眾人。

    隻不過待所有大臣站起來，金殿中有有些細碎的說話聲。

    這金殿中，到處都透著詭異，連李全也覺得奇怪，這群大臣今日是怎麽了，不知道皇宮的禮節，清了清嗓子，重重的咳嗽一聲，意在提醒。

    那些大臣才如夢方醒，突然，柳大人站了出來，雙手並攏著，直直的跪在地上，“皇上，北國要以城池和和平交換白家小姐一事，請皇上盡早定奪！”

    顧晗煜眸子一沉，黑霧慢慢彌漫上來，昨日收到消息，他便下令暫且封鎖消息，今日大臣卻知道了，便隻有兩種情況，一是邊境有人通風報信，二是消息從他禦書房泄露了出去。

    顧晗煜斂了斂神色，黑眸底處漾出一抹複雜的神色，直直的盯著地上跪著的柳大人，突然間笑了，“柳大人何出此言？”

    柳大人一愣，赫然抬頭，雙眼中盡是錯愕，不可置信的看著顧晗煜，過了一會兒，似乎才發覺這樣直勾勾的盯著皇上是大不敬，慌忙將頭垂下去，臉色卻變的有些蒼白。

    皇上，臣聽說，北國來信說要以城池同兩國的交好為籌碼，交換白小姐。”李大人說完，所有的大臣都跪了下去，表示已經知道這個消息了。

    顧晗煜臉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手死死的握住龍椅，臉上卻沒有過分的表現出來，一瞬間，臉上又恢複了往常的風輕雲淡，斂了斂衣袖，笑道:“各位大臣如何知道，看來是朕孤陋寡聞了？”

    話語一出，驚訝的不止止是柳大人，還有其他人，他們的消息都是從柳大人那裏得到的，如今皇上這樣說，定然以為柳大人在無中生有，這樣的事可不是小事，一時間，柳大人便被推了出來。

    顧晗煜眯著眼，打量著他，偏偏是他，柳媚的父親，心中有了疑惑，有那麽巧嗎？

    柳媚昨日才來找他，今日她父親就曝出了這個消息，而且還是他下令封鎖的消息。

    柳大人心思婉轉，哪有不明白的，當下便垂下了頭，顫顫地道:“皇上，微臣也是聽信了別人之言，以為真有此事，微臣知錯。”

    柳大人很清楚，他不能將自己女兒供出來，看來，皇上有意守住這個消息，如今各位大臣都認為他在無中生有，皇上又不肯說明真相，這個時候，若在堅持，恐怕會惹怒皇上不快，罷了，前線的最遲這幾天便傳過來了。

    驚出了一聲冷汗，“皇上，臣有罪！”

    你當然有罪，今日起，官降三級，柳大人，你可有異議？”顧晗煜冷冷的道。

    柳大人叫苦不迭，卻也不敢反抗，誰讓他沒有證據，又沒將皇上心思摸透便衝動說了出來，如今這個啞巴虧也隻能自己吃了。

    下了朝之後，顧晗步子極快，幾乎健步如飛。

    青竹迎麵而來，還沒待開口，顧晗煜便一陣劈頭蓋臉的罵了下來，“瞧你辦的好事，這些日子，你的警惕心是越發長回去了！”說完一甩袖子，進了禦書房。

    青竹直覺得如對墜霧裏，半天找不到方向，皇上這是怎麽了？

    李全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小姐的事泄露出去了，若不是皇上強行壓了下去，恐怕今日事情沒那麽容易解決！”

    青竹一愣，消息泄露出去了，難怪皇上會責備他，皇上宮中的安全及保密問題一直都是他在負責，如今竟出了那麽大的紕漏，不怪他怪誰。

    可是當時禦書房中就隻有他們三個人，問題到底出在哪兒？

    顧晗煜黑著一張臉，漠然靜靜佇立在窗前，徐徐的風拂麵而來，吹動他身後的墨發。

    目光定格在外麵的海棠花上，想起那個淡然的女子，眼底漾出一抹複雜的情愫。

    看來南宮裴忍不住了，竟提出這樣的條件，以傾兒為代價。

    他方才明白，南宮裴對傾兒的愛不比自己的淺，隻不過手段卻令人不恥，即便他願意，傾兒性子固執，未必肯，更何況，這本就是兩個男人之間的較量，他不想牽扯到女人，即便真的爆發戰爭，血流成河，他也不願意以她為交換。

    不僅僅是因為她是自己心愛的女人，最重要的一點，國家的興衰榮辱，不應該讓一個嬌柔女子去承擔。

    曆史上這樣嗯事情數不勝數，雖能保的一時平安，可是之後卻依然會有侵略，會有流血，和親，或者交換，代價雖小，卻也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若戰爭避免不了，又何必白白犧牲別人呢。

    他有自己的私心，可若換成別人，他亦會如此想，隻是考慮的沒這般多而已。

    而他壓下消息，也就是如此，若被大臣知道，他們看中眼前的利益，定然會同意交換，突然間他有些為難，並不是怕天下人說他為了一個女人發動戰爭，他怕的是，他會連累她成為天下眾矢之的。

    從來，曆史的長河中，總是縮小女子的作用，在特定的時刻卻又寄托女子強大的希望，這是不公平的。

    紅顏禍水，這樣一個說法，不說他承受不住，他更怕她受到傷害。

    江山又如何，他不過隻想謀十寸天地，同她攜手泛舟江山，江峰漁火，漣漪圈圈，每一層上都有他們愛的故事。

    皇上，已經查清楚了！”青竹進來稟報，原來是兩個宮女嚼舌根，正好被回宮的柳媚聽到了，柳媚便將消息告訴了柳大人，才會有今天金殿上那樣一幕。

    柳媚！

    顧晗煜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她將消息放出，隻有一個目的，爭寵。

    腦海中驀然閃過當初同她作戲的一幕幕，真是諷刺，靠著她想要讓傾兒難受，時至今日，他才真是明白，這樣的方法，不止傷害了自己，亦深深傷害了傾兒。

    心中一片寒意，顧晗煜一甩袖子，出了禦書房。

    青竹默默的跟在他身後，感覺到顧晗煜身上隱隱有寒意滲出，一絲絲，纏繞在他身邊，即便豔陽高照，他仍感覺到身體一陣發涼。

    顧晗煜一路進了鎖陽宮，鎖陽宮的宮女一見到皇上，臉上漾出欣喜之色，她們皆以為，皇上又回心轉意了。

    隻有柳媚知道，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連忙將信放在蠟燭上燒著，一邊燒著，眼睛不住的朝外麵看著，眼看著快要燒完了，柳媚這才慌張的跑出去，“皇上，您怎麽來了？”聲音依舊是婉轉。

    顧晗煜並沒有理她，徑直朝裏麵而去，一進門，便聞到一股極大的燒焦味道，那氣味彌漫著，仿佛一顆顆針一般，一下一下的紮著柳媚的心。

    柳媚連忙過去，擋住地上的灰燼，臉色微微發白，若細細看，便會發現她藏在袖子中的手在顫抖，“皇上，臣妾無聊，燒著東西玩，臣妾帶皇上到外麵做做吧，免得嗆壞了皇上！”

    顧晗煜卻紋絲不動，仿佛一尊雕塑一般，冷冷的站著，看著柳媚，這一臉的虛情假意，透著心虛，驀然，坐在旁邊的貴妃椅上，懶懶的靠著，“無妨！”

    柳媚有些摸不透他來的意思，莫非爹爹有些杞人憂天了，皇上並沒有生氣，可若沒有生氣，為何會降了爹爹的官職，再怎麽說，爹爹如今也是皇親國戚。

    柔聲道:“皇上，爹爹是不是惹皇上生氣了，臣妾聽說，皇上降了爹爹的職呢？”聲音中有些濃濃的撒嬌意味，又有委屈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