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訓斥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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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一傳回來,顧晗煜當下便讓人撤了回來,至此,兩軍交戰月餘,終於找得時間休息。
顧晗煜站了在營地上一塊用木板搭著的主台上,整個人身上染上了一層霜色。
目光遠去,入眼的是遮天的深黃色,帶著蒼茫的灰黑色,更多的是泥土大地裸露的顏色,一直延伸下去,同天邊交織在一起。
慢慢將目光收回去,看見高台下麵站著筆直,目光中卻盡是失落的士兵,一個個,仿佛被霜打過茄子一般。
皇上,臣有罪!”周將軍哭喪著臉,整個人較之戰前,少了一股銳利氣。
顧晗煜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滾燙的烙鐵落在人身上一般,那種威嚴,是由內而外發出來的,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成的,“南宮冰多次相勸,讓你退兵,為何不采納他的意見?”
周將軍臉色一白,想要辯解,卻什麽也說不出來,最後跪了下去,身子俯在地上,“臣知罪,可是皇上,他畢竟是北國五皇子,臣……”
他不是沒有想過,可是那樣的情況下,周將軍心中害怕了,十萬士兵跟著他,若是自己的一個不經意的命令,導致不可預料的結果,那麽他的罪過,可不是受懲罰那麽簡單了。
顧晗煜氣的不輕,他知道周將軍不會完全信任南宮冰,也是因為這樣,才會放心的讓他出去,作開軍先鋒,可是沒想到,竟出現這樣的結果。
解下腰間的長劍,輕輕一彈,劍走龍蛇,劍轉了一個圈,最後猶如一道閃電一樣劈下,劍直直的插在木台上,而下麵的木台,已經裂開一道口子,空氣中隱隱有硝煙的意。
周將軍,你可知道,你險將十萬士兵帶進死亡中?”若不是因為如今的南宮裴失了軍心,軍心渙散,對於他的十分命令隻執行五分,這些人,恐怕已經回不來了。
周將軍將頭低的更甚,目光從劍上移開,“皇上,陣前……陣前有人說,白太傅千金妖……妖……”
說了半天,卻始終不敢將剩下的話說出來,聲怕惹怒麵前這頭發怒的獅子。
顧晗煜灼亮的眸光漸漸變的暗沉,裏麵翻滾著波濤洶湧,似乎整個人,都被染上一層霜色,長長的睫羽輕輕的顫抖,就好像春日的風,拂過綠草如茵的地麵,掠過煙波浩渺的湖麵,過高山上尖尖的塔尖一樣。
沉默了許久,仿佛暴風雨之前的壓抑,又是紅顏禍水謠言,他從來不會看輕女子,亦不會誇大女子的作用。
在曆史上,若真的將國家興衰榮辱,前途命運,亦或是戰爭的殘忍無情,成敗得失,都算在一個女子身上,那麽了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腳下步子三兩,腳底的靴子踩著木板的力量,木板發出悶響,似乎踩在它的骨頭上,正在死死掙紮一般,看了一眼立著的劍,上麵的藍色寶石閃耀如初,可卻照不出那個人的臉,亦沒有嬌柔麵孔同它交相故應。
執劍之人是痛苦的,亦是孤單的,獨自忍受天地間的幫忙,亦獨自忍受外來的一切,獨自承臉的君者,更是寂寞,修長的五指慢慢落下去,握緊劍炳,卻沒有拔起,“你們以為,一個女子,就能禍了國?”聲音之大,有驚雷之勢。
台下眾人鴉雀無聲,隻是看著他,雙眼中盡是迷茫,像從小山村中出來的無知少年,“你們將這場戰爭戰敗得原因歸於一個女子,那麽贏了呢,可否也要感謝她?”
皇上,女子向來隻會擾亂軍心,若像李將軍那樣的,自然是女中豪傑!”一個士兵大著膽子回道。
士兵的話一落,其他人紛紛附和著,他們並不懂得許多道理,他們其中的大部分人,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他們有的隻是一腔熱血。
如今,這腔熱血卻被一道烏雲遮住,致使他們看不清烏雲背後是什麽。
顧晗煜不怒反笑,隻不過那笑中,卻隱隱有些蘊怒的意味,天上翻滾的雲彩在他嘴角,為他渲染了些黑壓壓的氣勢,讓他整個人都曉得顯得蒼涼兒又孤獨,“將士們,你們的滿腔熱血呢,保家衛國的心呢,難道隻因為敵人一句流言蜚語,就熄滅了,你們說,白瀅傾是紅顏禍水,那麽朕且問問你們,她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們又知不知道,她父親,白太傅,為瑞國做了什麽,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平白誣陷一個功臣之後,你們心中,正義何在?”
聞言,沒有一個人說話,每個士兵臉上的神色都不一樣,仿佛花園中,姿態各異的花朵一般,他們眼中的光芒,似乎明亮了些,又似還如方才一半渾濁。
周將軍看著鴉雀無聲的大軍,心中的愧疚不減,好歹他也是帶過兵,打過仗的,竟和他們一般見識,紅顏禍水,不過是借口而已,他堂堂五尺男兒,豈會為了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腰劍長劍出鞘,直直向上拋著,劍光冷冽,一截衣袍似折翼的蝴蝶一般,輕輕的落在地上,複而重重的跪下,膝蓋同土地砸出一生悶響,暗暗透著男子的決心,“皇上,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請皇上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萬名士兵同道,聲音衝上雲霄,震撼異常。
皇上,南宮冰要見您。”青竹上台在顧晗煜的耳朵邊附聲道。
顧晗煜眸光一動,看了一眼台下的士兵,又看了看周將軍,待他點頭才大步離開。
來到一處帳篷中,南宮冰正在裏麵慵懶的用火鉗夾著火炭,火炭上有一個鐵架子,上麵叉了一隻雞,正呲呲的往外冒著油光,深紅色的樣子,透著陣陣鮮香,在邊境大營中,顯得格外珍貴。
顧晗煜看著他,他不過簡單的行了一個禮,雖簡單,卻也標準,看的出來,很用心,“你倒是悠閑!”
南宮冰歎了一口氣,幽幽的道:“周將軍不信任我,我也隻能在這烤烤雞了。”說著將火鉗丟在一邊,雙手並在一塊拍了拍。
顧晗煜眉頭微皺,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前幾日帳篷中還悶熱的跟蒸籠一般,如今卻生了火炭卻也不覺得燥熱,到底是入冬了。
皇上,我認為,這場戰爭不能繼續下去!”南宮冰親手倒了茶放在桌子上,茶被中氤氳著熱騰騰的氣息,像人眼中霧氣朦朧的樣子。
顧晗煜瞥了一眼茶,麵無表情,上下嘴唇輕輕一碰,“為何?”
南宮冰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似有疑惑,慢慢走到門口,掀開簾子,外麵的天空早已不是如秋天般的撤藍,一眼望出去,到處都是灰白色。
這樣的灰白色,仿佛不斷朝著地麵湧來,給人說不出的壓抑感。
顧晗煜明白他要說什麽,邊境的冬天,自然和京城不同,這是他知道的,不僅他知道,就連他手下的將軍也知道,可又如何,這一場戰爭,該來的還是來,更何況,南宮裴不會放過他,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況且,這場戰爭輸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一個人,他不願意,也不忍心,無論出於哪一方麵,他都要出戰,而且這一場戰爭,隻能贏,不能輸。
既然如此,那麽我的建議是,越快越好,趁邊境的第一場雪下來之際,結束這次戰爭,皇上,能否借你手下的青竹一用,將這個東西,送給李將軍?”南宮冰笑著,目光跳躍,他能幫他們的,也就隻有這點了。
南宮皇子同李將軍倒是一見如故!”青竹接過盤子裏麵烤熟的雞,笑道。
顧晗煜皺了皺眉頭,瞪了青竹一眼,似乎在怪他話太多了,還是別的什麽,隻不過最後卻什麽也沒有說。
青竹連忙收了嬉皮笑臉的神色,掀開簾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