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尋神色暗淡，怎麽能忘呢，恐怕一輩子都是他的噩夢，那個地方，有些最不堪，最難忘的記憶。

    我第一次在寧府後院見到傾兒，除了驚豔，腦海中想到的人便是你！”顧晗煜淡然。

    莫尋笑了笑，他又何嚐不是，更何況，當初兩家還有那般深的淵源。

    要說莫尋本名並不是這個，而是京城前蘇丞相之子，卻因著在當時轟動一時的紅花一事，禍及滿門，蘇府全府上下一夜被滅，因著莫尋貪玩，故而躲過一劫。

    之前的他影子不是這般，反倒是顧晗煜，比他頑劣，經此大變，莫尋性格大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待到了九歲，他卻離宮，小小的年紀，一個人出闖蕩江湖，他過慣了富貴的日子，可想而知，這一路上遇到了多少困難。

    回憶起往事，兩人都有些唏噓，顧晗煜從暗閣中拿了些酒出來，放在地上，兩人並肩席地而坐。

    顧晗煜噙了一口酒，神色中帶了三分迷離，三分惆悵，三分失落，“這些年，我一直希望你留下來！”

    喂，你這般說，我可會想歪的！”莫尋探了一口氣，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道。

    顧晗煜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麽，要說當時，蘇家和白家交好，白峰和蘇丞相早有言，要為兩家孩子指親，隻不過還未來的及，便出了這樣的事，兩家的事便不了了之。

    京城中除了當今的太後娘娘，知道莫尋還活著的，也就隻有他一個人了。

    真正說起來，若蘇家還在，或許今日的光景會是另外一個模樣，或許自己根本沒有機會同白瀅傾有一世情緣，想到這裏，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莫尋看著顧晗煜一圈圈的蕩著酒壺，一把接過去，“喂，我同弟妹雖以前有婚約，不過卻是口頭上的，更何況，這件事已經隨著蘇家滅門歸於塵土之下，弟妹壓根就不知道有我的存在，若這樣是虧欠，你算的清嗎？”

    以前我不知道你心中喜歡的女孩子，如今卻記起來了，那個時候，你拉著我去看，說是蘇丞相給你指的人，我還一臉不屑！”命運就是這般，看似不經意，其實一切早就安排好了，對於白瀅傾的關注，一方麵是因為她的氣質，另外一方麵，也可以說是因著莫尋。

    接過莫尋手中的酒壺，仰頭送下去。

    所以我一來，你便安排我去陳倉，讓我替你幫他弟妹，啊煜，你即便不相信，也該相信弟妹，我看在她眼中，除了你，其他男人都是了死的！”莫尋笑道，待知道白瀅傾身份之際，他突然明白了。

    生氣是自然的，不過過後，他卻想開了，啊煜心中有愧疚，若沒有小的時候自己拉著他去那件事，或許也不會有那一出。

    可正是因為如此，他心中對於兩人之間的友情才更加珍惜起來，與其說，啊煜在試探，倒不如說，他在給自己機會。

    這世間，能做到如此的人，能有幾個。

    顧晗煜笑了笑，倒也不掩飾，瀲灩的目光中的光芒一點點耀起來，“試探是真的，不過卻隻是給你一個交代。”而且當時，也隻有他能夠幫他。

    莫尋瞪了他一眼，若論心思，誰也比不過他這位好兄弟，自己被算計了，還巴巴的替他將人帶了回來，也不知道他欠了他什麽。

    許是危難關頭他將他藏在自己宮殿，許是經曆了滅門之後他每日的陪伴，許是他明明不喜歡，卻還是陪他做的事，

    罷了，他這一輩子，也就隻有這麽一個知己好友。

    我說，你打算這樣一直下去，彼此隱瞞？”

    再過幾天吧！”

    你是害怕她知道後會做出什麽極端之事吧？”莫尋一語道出他的心思，“你太過了解弟妹，反而看不清，她心中有你，若你們什麽都沒發生，這些話我不會說，啊煜，人這一生或喜或悲，或凶或吉，難得遇見誌同道合之人，若我說，君王之愛，雨露均灑不過是前人為掩飾自己欲望而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倒不如一雙一世來的痛快些！”他知道這話放出去便是離經叛道，可他相信啊煜會懂。

    皇上，出事了！”青竹在外頭焦急道。

    兩人一同出去，顧晗煜眼中漾著深沉，“何事！”

    北軍使者送來一封信……”

    他話還沒說完，顧晗煜便一把接過他手中的信，待他看到上麵內容，目光一冷，整齊的宣紙瞬間在他手中化為灰燼。

    看來如今南宮裴已然坐不住了，否則也不會送封信前來挑釁，這信名義上給白瀅傾，實際上卻是給他看的。

    沉默許久，袖子輕擺，“按照計劃，三日之後起戰！”

    是！”

    三日之期很快來臨，這三天，顧晗煜都像無事人一般陪在白瀅傾身邊，即便事情重要到他出麵不可，他也會以最快的速度解決，回到白瀅傾身邊。

    陳倉將會有一場硬仗要打，若贏了，他們便可班師回朝，若輸了，他也會護住他的妻兒。

    白瀅傾靠在床榻邊，手中的書卷落地，她卻渾然不覺。

    顧晗煜放下手中的筆，輕輕過去，將人抱在床榻上，看了許久，才讓外麵的人進來。

    你真要上戰場！”莫尋眼中不無擔憂。

    這場戰爭也該結束了！”他不想在拖下去，平白讓士兵受苦，也委屈了他的妻兒，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他準備了許久，也期待了許久的事。

    拍了拍莫尋的肩膀，無比鄭重的道：“照顧好她！”

    以命相護！”莫尋開口。

    顧晗煜一愣，隨機便笑了，離開之際，留下一室珠簾玉碎。

    他早在屋子中點了安神香，沒有一天半日，白瀅傾根本醒不過來，那個時候，他也該在戰場上了。

    顧晗煜帶了二十萬大軍，留了三十萬大軍在陳倉中，其餘的士兵分散在各個城池，可以說，他這一場戰爭驚險。

    即便有萬無一失的計劃，可是對方五十萬大軍，若要取勝，卻也不容易。

    在顧晗煜離開之際，莫尋便讓南宮冰帶了二十萬大軍過去支援，在將兵符交出去之際，南宮冰笑了笑，調侃道：“你就不擔心我倒打一耙？”

    擔心啊，不過她在這裏，相信你不會，你也知道，啊煜留了這麽多人下來，都是為了她，我實在不放心，如今所托之人也隻有你了！”莫尋陳懇的道，臉上再無荒誕不經。

    就算為了兩國百姓，我也不會讓瑞國輸的！”南宮冰接過兵符，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他是北國皇子，如今卻成了瑞國的將軍，可是他卻不覺得後悔，這麽久以來，他對顧晗煜心悅誠服，也隻有他，能夠完成兩國的統一，即便幫助他贏了戰爭，自己什麽都沒有，可是能看到那個人展顏一笑，那麽便足夠了。

    他也不知道何時，自己竟這麽容易滿足，僅僅一個笑容，就能讓他心甘情願。

    天上下起了蒙蒙細雨，屋子裏卻溫暖異常，白瀅傾醒來之際，四周安靜異常，抬眼看過去，不見對麵桌子上熟悉的人影，心中一陣惆悵，從何時起，竟習慣一醒來便看著他的容顏。

    不過今日的確安靜了許多，仿佛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如今懷著孩子，她也想不見那麽多，睡了這麽久，也未覺得夠，反而有一種躺下去便醒不來的感覺。

    小姐，您醒了！”萍兒抬了一個梨花木盤子，推門進來，後麵跟著李君心，還有她的孩子。

    你們怎麽來了。”白瀅傾打起精神。

    皇上如今不在，我們自然要過來陪你。”李君心說著，將孩子放在膝蓋上。

    萍兒卻像反應過什麽一般，慢慢移過去，戳了戳李君心。

    李君心一愣，恍然明白過來，臉上有些不自然，連忙岔開話題，“莫公子說你近來身體不好，我們便按著他的方法，給你在粥中加了不少藥材，你快趁熱喝了吧！”

    顧晗煜去哪了？”